虽然是整理过后的礼单,每天送了什么看不出来,但估个总价,再除以天数,也能有个大概的印象。

从五月初到五月中旬,每天大概都能收一二万银子的礼。短短半月余,就收了四五十万两。

虽然不是实银,大多数是估算出来的价格,比如古画、古字,除了古董外,还有送田庄的,房子的,也有送人的(叫张保给挡了)。当然也有直接送银子的。

叫李薇想不透的是,如果有银子干嘛不还欠银?非要拿来送礼?

大概是欠得太多?拿来送礼一万五千的还行,还银子就不够还了。

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所以四爷并没有像她想像中的一样铁面无私,把送礼的都给拒了。他收是照收的,但也没听说在外头放过谁了。

五月末,皇上没回来。听说直接去塞外避暑去了,京里也热得像三伏天。四爷还留在户部,他都快在户部住了一年了。李薇趁他回来时说想去庄子上住,不趁机说他一走又是半个多月。

“干嘛不去圆明园?叫人带你和孩子们去园子里吧。”他道。

她立刻殷勤的捧茶捏肩,叫他发笑。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想去再住住圆明园啊,就是……怕不好……”

没他带着,她不太敢去那里住。大概是皇上赐的,叫她有敬畏之心?

“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自己家的园子。你想去,明天就叫人领你去。”四爷放下茶,把她从背后拉过来说。

李薇不要,说:“明天你在家呢,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等你再去户部了,我再带着孩子们过去。”

四爷叫她这话说得心情甚好,道:“那也行,先叫人去收拾下地方,省得你去那边了住不惯。”

于是,第二天他叫人领着赵全保等人先去圆明园了。总之就是先把那园子整得跟家里似的,来往的下人和规矩都要重新教。免得那边自持是皇上赏的,不服管教一类。

带赵全保去圆明园的太监有个特别的名字:张起麟。

赵全保回来说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名字琅琅上口,特别顺耳。赵全保也把他张哥哥夸上了天,说人特别和气,长得也好,比苏培盛小个五六岁的样子。

“叫奴才看,只怕这位日后会顶了苏培盛的活呢。”赵全保道。

“不可能吧?”李薇笑道,张起麟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太监。她都没印象。主仆私下说话不必太计较,而且从赵全保的嘴里,她至少又记得四爷身边出了个得用的太监。

四爷走后,她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圆明园。弘晖和弘昐倒是都留在了府里,说是功课不能丢。进园子是去玩的,教他们功课的戴先生进不去。弘昀也是这么说,被他额娘镇压。

他不去,弘时一看三个哥哥都不去就也不去了。

最后她带着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孩去了圆明园。一到园子里,原本怏怏不乐的弘昀和弘时都乐疯了。李薇也乐,脱了府里那个牢笼,在这里没福晋也没四爷,她是老大啊。

所以她就叫人在湖边圈了块地方,带着几个孩子学游泳。

她真的想游泳好多年……

府里也有荷花池,她当小格格时还盼着有天能在府里游泳呢。可后来这个心愿一直没有达成。主要是她顾忌着福晋,当小格格时没那个身份,当侧福晋了又要注重脸面。

园子里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她叫人做了很多门板一样宽大的浮板,周围打磨光滑再上漆,周围做上把手,扔到水里后叫孩子们抓住,周围再停一条船。船上都是侍候她多年的赵全保等人。

她穿着长袖长裤,除了没穿袜子,浑身上下遮得纹丝不露。她感觉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可这天,她正和孩子们在湖里扑腾着,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四爷。

轻风吹过他的袍角,离太远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应该不会太高兴吧?

苏培盛叫人荡了条小船过来,他上了船就往湖中心来。

她赶紧叫孩子们先上船,把他们都给推上去后,他的船也靠过来了,船上的人纷纷跪下,她见他越离越近,一个猛子潜到水下,游到船的另一边,想从这边上船。

刚从水里冒出头,船上玉瓶冒死放下绳梯,还伸手来拉她:“主子,快些……”话音未落,她插烛般跪下去了。

身后水波荡荡,她连头都不敢回。

半晌,身后他道:“还不过来?”

她怯怯的回头,他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手上还拿着一件薄披风。

她游过去,划船的太监背过身去,她攀上船帮,他先把披风给她披到身上,再弯腰把她从水里给抱了出来。

从水里出来人会陡然变重,可他还是抱得轻轻松松的。披风下摆浸到湖水里,坠下来滴滴的水声打在船底上。

她缩到他怀里,真的有点害怕他生气了,小声唤道:“爷……”

他轻轻拍拍她,低头看着她笑了下,轻声道:“回去再骂你。”

没生气!万岁!

回到她和孩子们暂住的天然图画,苏培盛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热水。他抱着她一路回来,侍候的人全都回避了,屋里的人早早的跪在下头,额头全都紧贴地面。

泡在沐桶里,热气蒸腾下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坐在隔着一道屏风的外头,她默默照他说的泡够一刻钟才许起身,再叫宫女进来侍候她洗头发。

洗完换了衣服出来,她直接上榻倚到他怀里,才敢小声开口:“爷,你生气了吗?”

“嗯。”他摸着她洗得白里透红的小脸,恨得想打,又舍不得下手,真是个磨人精。

半天才轻声问她:“想游水怎么不跟爷说?那湖那么深,你也敢往下跳。”

“知道给孩子们准备木板,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用?”

“爷还以为你落水了,问了人才知道是在游水。”他长出一口气。

她伏在他怀里一声不敢吭。

四爷只是在户部干活干得累了,想起他们在圆明园,就特意过来看看他们。结果来了一问才知道这几天一直都在湖边,到湖边就看到一堆人头在湖水里浮沉。

那一刻真是天旋地转。

幸好他心里想着不会有这种事,他们要真出事了,这园子里的早乱起来了。再定睛一看,水里浮着几块门板那么大的木板,顺风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他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上来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

可等她洗完澡,他这气就消了,转而开始想在府里或庄子上某处起个池子给她玩。圆明园是皇上赏的,不能改建。

在园子里住了半天,陪孩子们玩了一场,又问过弘昀和弘时的功课,叫本来以为他生气而不安的孩子们都放下心来,特别是大格格,她之前就想拉着二格格去李薇的屋子前跪着,求四爷原谅,被二格格给按住了。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呢,真到需要咱们去请罪时再去。”二格格平常跟大格格相处一直没问题,但在对四爷和福晋时,两人的分歧总是特别大。

二格格不客气道:“大姐姐,那是咱们的阿玛,你的膝盖别那么轻好不好?”

说得大格格眼泪汪汪,二格格见话说重了,她只是一时不忿嘛,连忙上去道歉。大格格心里多少委屈,背过身抹泪道:“你当我是天生这样的吗?谁不想抬头挺胸做人?你过得好,也别嫌我膝盖软。”

关于福晋与李薇之间的事,是她们两人中间的一个永恒的话题。

大格格轻轻一带,二格格也不愿意再起争端,半天才说:“大姐姐,说一千道一万,咱们总要自己先立起来。你立起来了,能把你按下去的人有几个?咱们府里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吧?你自己先跪下去了,跪习惯了,别人也习惯了,谁还记得叫你立着?你总不能都指着别人尊重你,你自己却忘了吧?”

说得大格格一时没了话,半天两人只能面面相觑。最后姐妹两人一起把这一节给忽略过去。

等到四爷出来,大格格发现阿玛果然没生气,二格格的话才在她心底剧烈翻腾起来。

在园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四爷又要去户部了。临走前对她说了两件事。

“爷会在庄子上替你挖个池子,想游以后都去那里游。再有,爷叫张起麟过来侍候着,有他看着,想来不会再出事了。省得一园子都是你的人,没一个拦得住你的。”说到这里,四爷笑着虚点了她两下。

按说素素平时对几个奴才都放纵得厉害,可说她被奴才拿住了又绝不是,只要是她想做的,几个奴才都没二话,哪怕明知是个死,也没有阳奉阴违,背地里打折扣的。

叫他不服都不行了。

等他走后,李薇连忙叫人去问赵全保几个,从昨天就没见着他们。听说四爷确实生气,赵全保带头领了二十板子,余下一个都没落下,连玉瓶也叫赏了二十下手板,这还是看在她是李主子跟前当用的,没敢打狠了。

张起麟早就到了,见她担心就道:“主子别担心,下头人都有数,不敢下重手。主子爷也叫人给了药,都好好养着呢。等个几日,玉瓶姑娘就能回来侍候了。”

李薇心里虽然有数,但也没想到会叫四爷撞个正着。要是能容她得个空,至少也来得及把责任担下来。

赵全保几个这板子挨得是真冤。

“叫他们好好养着,这回是我的不是,叫他们受委屈了。回头一人赏十两银子。”她支着头说。

张起麟应下了,却笑着说:“叫奴才说,主子有什么不是的?奴才们能为主子尽忠是福份,这挨打也挨得心里甜呢。”

“这不过是漂亮话罢了。”李薇笑了下,不太了解这个张起麟的性格,想他是四爷送来的,大概也是要重用的,说不定她的话都能送到四爷耳边,就多说了两句。

“是我的错,认了也不亏什么。总不能我这个当主子还掩耳盗铃吧?”考虑不周,叫周围的人都受连累是真的。认不认都一样。

别人心里怎么想,她管不着也看不到。她又不打算当圣人,不怕犯错,只怕犯错不认错。能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错就没白犯。

……下回再想背着他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计划周全!

李薇还担心四爷不叫她继续住圆明园了,不过她还是住下去了。

一直住到了八月末。

这天到了黄昏时分,弘昐突然带着侍卫来了。

他到的时候,李薇正带着孩子们一起用膳。玉瓶进来传话后,她还笑着说,“只怕是嫉妒咱们在这里逍遥了。”二格格和弘昀几个正笑着,弘昐已经进来了。

李薇一怔,“怎么这么快,”

弘昐笑道,“儿子从大门直接过来了。”说罢给李薇使了个眼色。

李薇这时已经察觉出不对来了,起身拉着他道,“瞧你这一身的汗,快跟我进来换衣服。”

两人拐到多宝阁后的,这里是用来给女眷们暂时休息,方便的地方。

屏风一隔,李薇小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阿玛叫我来,请额娘带着姐姐弟弟们回府。”弘昐说,李薇不解,他又添了句:“阿玛进宫了。”

李薇马上没了二话:“咱们现在就走,行李叫人先收拾着,明天再送回府。”

出来后她先叫玉瓶把三格格和弘时带出去,叫奶娘安抚,然后对剩下几个大孩子说:“府里有事,我要马上回去,把你们留下不妥,这就都跟我走吧。”

大格格怕是福晋那边有事,起身担心的问:“李额娘,不知府里出了什么事?”

李薇明白她的想法,安慰道:“放心,咱们府里的人都没出事。这些也不是你们该打听的。回去该干嘛就干嘛,都跟之前一样。”

她也糊涂呢。

几人坐上车,侍卫护卫着很快回了府。四爷没回来,也没传话。而且好像连福晋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回来是为什么。

231、开端

李薇还担心四爷不叫她继续住圆明园了,不过她还是住下去了。

一直住到了八月末。

这天到了黄昏时分,弘昐突然带着侍卫来了。

他到的时候,李薇正带着孩子们一起用膳。玉瓶进来传话后,她还笑着说,“只怕是嫉妒咱们在这里逍遥了。”二格格和弘昀几个正笑着,弘昐已经进来了。

李薇一怔,“怎么这么快,”

弘昐笑道,“儿子从大门直接过来了。”说罢给李薇使了个眼色。

李薇这时已经察觉出不对来了,起身拉着他道,“瞧你这一身的汗,快跟我进来换衣服。”

两人拐到多宝阁后的,这里是用来给女眷们暂时休息,方便的地方。

屏风一隔,李薇小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阿玛叫我来,请额娘带着姐姐弟弟们回府。”弘昐说,李薇不解,他又添了句:“阿玛进宫了。”

李薇马上没了二话:“咱们现在就走,行李叫人先收拾着,明天再送回府。”

出来后她先叫玉瓶把三格格和弘时带出去,叫奶娘安抚,然后对剩下几个大孩子说:“府里有事,我要马上回去,把你们留下不妥,这就都跟我走吧。”

大格格怕是福晋那边有事,起身担心的问:“李额娘,不知府里出了什么事?”

李薇明白她的想法,安慰道:“放心,咱们府里的人都没出事。这些也不是你们该打听的。回去该干嘛就干嘛,都跟之前一样。”

她也糊涂呢。

几人坐上车,侍卫护卫着很快回了府。四爷没回来,也没传话。而且好像连福晋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回来是为什么。

因为她叫庄嬷嬷来亲自请李薇过去说话。

李薇到了,福晋问过在园子上玩得好不好之后,就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会儿三伏还没过呢。”

福晋不知道,李薇也不想显摆。坦然道:“大概是爷生气我带着孩子在那边住得太久了,叫弘昐把我们喊回来了。”说完就叹气。

送走李薇后,庄嬷嬷道:“侧福晋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撇撇嘴,“这么些年,奴婢也没见过主子爷对她皱一皱眉的。”还说四爷生她的气,装模做样。

元英也想不透,四爷在户部的事并没有跟她说太多,特别是乌拉那拉家也借了将近十六万两银子。弘昐突然出府去接人,原因连弘晖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苏培盛回来传了句话。

苏培盛传了话就走了,没来找她请安。再说,她也不能把四爷的人叫来打听。

这么耳目闭塞,平时无事就算了,有事时真是叫人心里起火。

元英没有理庄嬷嬷的话,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挑拨,而是冷静和镇定。

东小院里,李薇对孩子们说的就是他们住得久了,四爷生她的气。二格格几个有些紧张,她笑道:“得了,你们阿玛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有事的。”

打消了孩子们的担心,打发他们都回去,她在屋里也默默提着心。

府中大门紧闭,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以前每天都要往户部送冰,从那天后冰也不让送了,凉茶倒是还一天一送。

听赵全保说,四爷好像已经不在户部大堂了。

因为不知何事,只好一直猜。结果到了九月中旬的一天深夜里,四爷匆匆回府,他把李薇也给叫到正院,还有弘晖和弘昐。

“十八弟没了,直郡王说话就要到京城了。府里先把喜庆东西都收起来,这几天准备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进宫了。”他满脸疲惫,眼神却亮得吓人。背上的衣服都叫汗湿透了,脚下的靴子上也都是灰土。

可他不洗漱不更衣,回来就叫齐所有人说这件事。

李薇恍惚觉得这事不太正常。

福晋问道:“爷,十八叔今年才七岁……”

李薇一听也觉得不对了。宫里死的孩子不算少,往前数十九阿哥也是早夭,因为是三月时没的,宫里年味还没散,也就是简单办了个葬礼就算了。

那次可没叫李薇他们也准备进宫啊。

四爷眉头一皱,道:“不要多问。”

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而四爷说完就回前头去了,谁都没理。看他匆匆走了,屋里着实静了一息有余。

他们好久都回过神来。弘晖和弘昐先起身告退,李薇也跟着起身,对福晋道:“我领他们出去,免得天晚了。”

外头月明星稀,福晋点点头。

李薇是想提点弘昐两句,从福晋刚才说一句话就叫四爷生气看来,这次的事不知道有什么内情。

走到二道门处,她说:“最近府里有事,你们不要添乱,只管一心读书就行。”

碍于弘晖在,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弘昐冲她点点头,跟弘晖一起行礼道:“是。”

目送他们走出二道门,她才转身往回走。

十八阿哥并不是宫里死的最大的孩子,太子的长子就是十岁没的。

弘昀今年也是七、八岁,她想起十八阿哥与弘昀差不多大,心里难免不好受起来。回到东小院后,她特意替这个孩子念了一卷经。

不管到底是什么事,这个孩子的死是最可惜的。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长大。

前院里,弘晖和弘昐一回来就被人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连他们的随身太监都叫约束在屋子里,不许乱走。

弘晖的太监侍候他洗漱时还有些战战兢兢,小声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弘晖平静的洗了两把脸,轻声道:“管住你们的嘴,管住你们的耳朵,管住你们的脚。”

那太监哆嗦了下,什么都不敢说了。

四爷的书房里,只有四爷和戴铎二人。

戴铎也是摸不着头脑,十八阿哥虽然是近年来皇上比较宠爱的阿哥,但也只是这样。而且十八阿哥刚刚生病,就有旨意回来要从京里拿药过去。皇上出巡,太医和药材都是带足带够的,只会多不会少。

四爷从接了旨意起,就一刻未停。京里的消息都叫瞒住了,只有他和八爷知道。可药材算着刚送到地方,跟着十八阿哥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皇上又不缺儿子,就是一时难过,想皇上圣明,不至浑噩,四爷怎么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不敢问,只能盯着四爷的背影使劲想。

四爷叫戴铎来本是想叫他帮着参谋一二,可叫来人,他却又说不出口了。

叫他怎么说呢?

说皇上的消息,叫人瞒住了?

有人……觊觎圣驾……

想到这个就叫四爷的心里一阵狂跳。

直郡王不在皇上身边,只有十三、十五、十六这三个小的。

太子……

他深呼吸几次,不敢再往下想了。

232、(剧情)帝惧

避暑山庄内,月朗星稀。

梁九功守在皇上的寝室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动。院中其他站桩的太监在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清人影,但梁九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跟他似的,别说动了,边呼吸都放轻了。

屋里原来有四个守夜的小太监,就守在皇上的床前,但前天半夜里时,皇上突然叫人把其中一个给拖出去砍了。

梁九功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磕头求皇上饶命。

他听到皇上在上头沙哑的说,“出去,他是叛逆。”

那个小太监才八岁大,是梁九功到承德后才挑出来侍候皇上的——因为皇上不信任从宫里带出来的太监和宫女。除了他之外,现在还能留在皇上身边的几个都是平常很少出现在皇上跟前的太监。

余下的一到承德都叫绑了,砍了。

梁九功当时都不知道他答了什么话,冷汗簌簌的往下掉。

半天,他才听到皇上躺下的声音,皇上说:“叫别人来侍候。”

梁九功哆嗦着答道:“奴才遵命。”

他把剩下的三个逃过一劫的小太监都拖出去,有一个还吓尿了。他装做没看见,叫人悄悄把那块地给擦干净。

一个圆胖脸的小太监哭得满脸鼻涕泪,抖着问:“爷爷……小蚂蚱……真是叛逆?”他跟那个拖走的小太监是一块进来的。

梁九功嫌他恶心,小声骂道:“闭嘴!万岁都说了还能有假?把这事都忘了!再敢多嘴多舌就叫人拨了你的舌头!”

那小太监倒抽一口冷气,死死的捂住了嘴。

再叫来的四个小太监,梁九功挨个教他们,两个站在窗户前,一个站在门前,一个守在皇上的床前。

“要是有箭从窗户外射进来,你们要扑上去挡住!要保护皇上,知不知道?”梁九功盯着他们。

四个小太监都点点头,脸上有着能侍候皇上的激动。

梁九功看了都想摇头。能侍候皇上的人多了,能出头的有几个呢?

他悄悄领着人进去,叫人站好后,突然发现守在窗户前的两个人里,有一个站的位置正好能□上的皇上看到一半。陡然一瞧,倒像是藏头露尾的心怀不轨之人。

之前那个被拖下去的小太监就是站这个位置的。

梁九功示意那个小太监往后错两步,这样看着就不吓人了。

皇上睡迷了,一时糊涂而已。

梁九功出来问起那个小太监,有人道:“已经砍了,爷爷放心,是拖出去砍的,不会弄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