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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魏嬷嬷又在她身边说:“…不过老奴还没有见过国公爷那样紧张的样子,夫人您当时昏迷着,可是不知道,国公爷紧张的手都抖了,一直守在您的身边。小公子一出生就没动静,他便立刻让人想法子救他,后来总算是救回来了。”

他…也会紧张吗?沈令善觉得,她认识江屿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他紧张的样子。可是听魏嬷嬷这样描述,他好像已经不单单是紧张了。她一直顾着孩子,倒是忽略了他…昨晚还将他推开了。难怪他会生气。

江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令善躺在罗汉床上看书,穿了一件梨花白竹叶纹的中衣,看到他来了,就将书放到一旁,叫了他一声。

江屿过去,问道:“孩子呢?”

她这几日,都是半刻都离不开孩子的。

沈令善笑着就要掀开锦被起来,站到他的面前,和他说:“犬宝我让魏嬷嬷帮我带着呢…”她望着他,和他说,“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去年没来得及给你过…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可有什么想要的?”

她说话,望着他的眼睛。却看到他低着头,也在看她,眼睛里没有其他的,只有她的倒影。

第79章 父子

江屿却没回答。

将她打横抱起,进屋放到了榻上。掖好锦被,才对她说:“小时候也不见得你有这么爱念书…坐月子便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

沈令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江屿说得也没有错。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她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的眼睛清亮,说道:“你才要休息呢。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今日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忙了。”

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铜墙铁壁,这样操劳,身子总归是受不住的。

顿了顿又说:“都要三十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原是静静的听着她说话的,觉得她说什么都成。听到这里,江屿的眉才略微一蹙,低头看着她。她看上去年轻稚气,就算当了母亲了,看起来也没有多少老成。在他眼里,好像永远都长不大。

就伸手揽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开口道:“嫌我年纪大了?”

她哪有?

沈令善就说:“不过比我大了八岁罢了…”越是位高权重的男子,身边越是不缺年轻美貌的姑娘,她也不再是十五六岁花一般的小姑娘了,哪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呢?而且他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只是平日说话做事太过老成,不过他年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以前她特别不喜欢他这样闷闷的性子,现在却觉得很踏实。

她把玩这他的手指和他说话,他的手宽厚修长,略带薄茧,摸上去要比她的稍微热一些,轻轻的问:“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儿?”

江屿疑惑“嗯”了一声,用眼神询问她。

沈令善便望着他道:“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犬宝。”

这几日她一颗心都在孩子的身上,自然是不太注意到江屿。只是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他好像的确没有对犬宝露出过喜欢的眼神,也没有好好的抱过他…这不应该是一个快而立之年才有儿子的人该有的反应。

江屿想了想。

…那个皱巴巴的,小猫一样的儿子。

若说是不喜欢,好像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想到那晚她拼了命的都要生下他。

他不是不喜欢他,他只是有点害怕了…江屿说道:“没有。”他看着她,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就略微俯身亲了亲她的脸。

和昨晚那股强势霸道的感觉不一样。沈令善垂了垂眼睛,感觉到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脸颊,鼻尖…这种温柔又疼惜的感觉,大概没有女人能抵抗的了。两个人近距离的靠在一起,她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的眼睛…有一瞬间被诱惑的感觉。就将握着他手指的手抬起,揽住了他的肩膀,凑了上去。

感觉到他的手臂用力的抱住自己,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到最后吻得气喘吁吁,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烫了。只是这种时候,她要坐月子,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中衣的带子已经解开了,露出玉颈和锁骨,及刚生完孩子姣好丰盈的边沿,皮肤是欺霜赛雪的白皙。

她赶紧低头去系衣带。却发现中衣有些被打湿了,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儿…刚生完孩子都是这样的。只是这会儿当着江屿的面,总归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他的袍子,胸前那一块的颜色显得深一些,是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被弄湿的。沈令善满面羞红,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你去换身衣裳吧。”

江屿倒是笑了笑,嗯了一声,起身去走到衣柜拿衣裳。只是见他拿了衣裳没去净室,反倒走过来了。

沈令善愣了愣,仔细一看,才见他手里拿着的是她的中衣…是给她换的吗?可是当着他的面…

虽然已经是夫妻了,孩子都生了,可是两人亲近的时候都是在晚上的。

见他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把衣裳替她搁到了一旁,却没有要走的架势,沈令善就问他:“你不出去吗?”

江屿看着她:“不是你让我好好休息的吗?现在又要让我去哪里?”

这人…她的确是想让他好好休息,却也不是这样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啊。难道不忙正事,除了陪她,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不过——又有什么好怕的…被自己的丈夫看又如何?反正现在他也不能对她做什么。这么一想,沈令善就放心了,不过到底是脸皮薄,还做不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袒胸露.乳,就将身子背过去,低头解腰侧的细细的衣带。

江屿就坐在旁边。

看着她将衣裳解开,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白璧无瑕的雪背。忽然想到在两人在床榻间亲密时,他总是喜欢拨开挡在她背脊的长发,一下一下的亲她。江屿忽然笑了笑,他原本的确不想做什么的,只是她太不了解男人,这样无意识的诱惑,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沈令善套上一侧的衣袖,准备套另一侧的,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就有一个强健的身躯从后面贴住了她,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头。

沈令善身子一颤,才道:“江屿…”就被他揽了过去,从后面抱着,浅浅的吻她的侧脸。只是另一只手,却是那样扣在她的前面…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却吻了一下她的鬓发,让她转过了身,面对着她。下一刻,沈令善低头气息不稳的呢喃的一句:“我的衣裳…”

“待会儿再穿。”他低低的说,嗓音有些暗哑。

那现在是…沈令善就看到他就那样朝着她的怀中俯身下来,这才羞得满面通红。

这人真是…

还不如让他去书房忙呢!

最后沈令善低头看着他一双修长的手替她系好了衣带,低着头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等到之后看到乳母抱着犬宝喂奶的时候,看得吃得正香的小家伙,就想到了一些场景,脸上就有些滚烫。

程瓒和冯詹分开时,就向冯詹解释道:“适才小婿的话,只是想赢的萧尚书的信任,还望岳父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又说:“明玉很想岳父岳母,过几日小婿便带她回趟娘家。”

冯詹自然也明白程瓒的意思,上回他这也说了,他便信任他,是以今日听到他那样对萧尚书说话,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计较的。毕竟没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能说服人的。而且这种话能说出来,自然也能体现出他和江屿的水火不容。只是江屿位高权重,一个程家,他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没有什么比投靠萧尚书更好的路子,况且他肯定会比一般人更努力。

其实是一件好事。

只是冯詹也是一个疼女儿的父亲,站在女儿的那边想,还是更希望他能踏踏实实的。可是…太过踏实安逸,他这个当岳父的也会嫌弃他没有抱负。

矛盾又复杂,连冯詹自己都说不好。

既然他选择了,他也只能支持,便道:“我自然能明白。你对明玉的好,我看在眼里,只是明玉终究已经出嫁,你也莫要太纵容她,这样老是往娘家跑,你母亲恐怕也会不高兴。”

程瓒就说:“母亲待明玉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而且明玉贤惠持家,平日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母亲和小婿自然不会不满足她的。”

冯詹笑了笑,心里自然也是满意了几分。

犬宝虽然瘦弱,不过细心照料着,倒是慢慢的长大了一些,有时候会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沈令善原先希望儿子能像江屿,不过看着他活泼的模样,就觉得和江屿一点都不像。

魏嬷嬷看着就笑眯眯的和她说:“小公子模样长得像国公爷,性子是随了夫人的。”

她小时候也这么皮吗?

沈令善笑了笑,却是不嫌弃他活泼的样子,日后有这样一个严厉的父亲教导他,怕是也皮不了几年的。

等到犬宝满月的时候,明显比刚出生的时候白胖了许多。沈令善出了月子,头一件事便是好好的将自己清洗了一番,这么久不洗头洗澡,沈令善都觉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了,江屿却偏偏还要和她一起睡。

梳洗了一番之后,沈令善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形明显丰腴了一些。

只是她的骨架小,身形看上去更是娇小,稍微丰腴了一些,却没有半点圆润的感觉,反倒显得整个人面色红润,看上去更年轻。

月子过得安逸,只是之后的事情却是接踵而来,先是江屿的寿宴,然后是江峋成亲,紧接着便是过年了。原本江峋的亲事就定在腊月,那会儿沈令善应该还未生产的,只是这一早产,一切计划都打乱了。江屿见她要忙,便想将亲事拖延到明年开春,给她足够的时间休息和准备。只是沈令善哪里好意思。再过年江峋就要二十二了,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小叔子隔年才能成亲。

再说年底成亲,到时候过年也热闹一些,今年他们齐国公府就添了两个人了。

江屿进屋的时候,就听到净室有水声。

便走到罗汉床边等她。

就看到一个小家伙躺在上面,厚厚的袄子将原本小小的身体包成了很大的一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大多时间都是在睡觉的,这会儿倒是没有睡,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一眨不眨,非常好奇的样子。

江屿也就多看了几眼,而后略微蹙眉。

第80章 温情

看着他挥动着小拳头,江屿就坐到罗汉床边,望着他的眉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手。

非常的小…

还没回过神来,小家伙就抓住了他的手指,还挺有力气的。

这么一个小东西…江屿看着他,他也看着自己,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他,如今看起来,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的。不过还没安静多久,下一刻,小家伙的嘴就动了几下,然后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这么爱哭…江屿觉得有些烦躁,他一向不太喜欢这样吵闹的东西。

看着国公爷坐在小公子的身边,没有吩咐,丫鬟们也不敢上前。沈令善在净室里就听到了犬宝的哭声,孩子好像是连着母亲的,他一哭,母亲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于是赶紧就出来,却看到江屿待在犬宝的身边。

父子两人,一个哭得小脸涨红,一个面无表情。

怎么看怎么奇怪。

沈令善步子微顿,就过去:“犬宝怎么哭了?”她走到江屿的身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亲着他白嫩嫩的小脸蛋。

小家伙窝在母亲的怀里,抽泣了一会儿,哭声就渐渐止住了。她就坐下,她自然能感觉到江屿对犬宝的疏远,也想过让江屿好好亲近他的,只是大户人家讲究抱孙不抱子,沈令善也不勉强他。

哄好了,就对江屿说:“其实犬宝很好哄的,只要我抱着他,亲亲他,他就很快不哭了…”

江屿“嗯”了一声,好像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沈令善眼睛含笑,望着他:“…和他父亲一样好哄。”这才看到江屿的眉眼柔和了一些。

她坐月子好生调养了一番,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仿佛散发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垂眼含笑哄孩子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她真的成熟了。她哼着柔柔的小曲儿,声音清润悦耳,孩子渐渐睡着了,连江屿都有些沉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然后问道:“你唱的是什么曲子?”

啊?沈令善抬起眼看着他,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是洛州那边的小曲儿…幼贞表姐哄福哥儿的时候就经常哼,听着听着就学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我对音律一窍不通,总是唱不好。”

“…很好听。”

听他轻轻的说。

沈令善凝视着他,下意识弯了弯唇,觉得好像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会觉得很好似的。哄完了就将犬宝交给了乳母,沈令善将准备做给江屿的袍子拿了出来,还剩一小部分,先前她坐月子他不许她做绣活儿,这会儿总算出了月子。她还打算让他在生辰的时候穿。

江屿就在羊角宫灯看书,只穿了一身浅色直缀,看上去芝兰玉树,有种翩翩公子的感觉。沈令善时不时就抬眼看看,有时候恰巧也会遇到他刚刚也在看自己的样子。四目相对,只是单单看一眼,什么都不用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傍晚的时候,东院那边出了一点事。

沈令善也是听碧桃说的:“…茂哥儿先前和虞姨娘亲如姐弟似的,当初二夫人去清心庵的时候,可是将茂哥儿交给她的。如今却闹得这样僵,差点就闹出人命来。”

虞惜惜怀孕三月有余,今儿下午的时候,不小心被茂哥儿撞了一下见红了,幸亏及时看了大夫,总算是保住了。江二爷就因为说了茂哥儿几句,而那郭氏本就心里不满,看着江二爷这样说茂哥儿,自然是免不了和江二爷发生争执的。

听着碧桃的话,沈令善想了想。

自古以来,妻妾之争总是免不了的。这个时候沈令善该是庆幸,她嫁给了江屿。

原先她就对虞惜惜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见她虽然有跟江屿的心,举止却还是有着女儿家的矜持的,她尚且尊重一些。可和江二爷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对虞惜惜的看法难免会改变一些。至于这郭氏,当初她也存着将虞惜惜塞给江屿的心…但凡江屿风流一些,如今郭氏的下场,就是她的了。

算了,东院的事情,她知道就好了,用不着多关心。现在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碧桃又小声的说:“还有一件事情…”对上自家夫人示意自己说下去的眼神,便继续说道,“是关于董氏的。上回夫人问了几句,奴婢也上了一点心。这几日听说那董氏的夫君出了一点事,看上了天香楼的一个艺妓,砸了很多银子,可人家自恃清高就是不买账,那姓张的便想用强的,谁知这艺妓是有一个后台,正是魏王。魏王当场就命人将他的腿打断了…”

魏王。

沈令善有些印象。

当初他就给江屿送过歌姬,那在外面养几个艺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这姓张的…沈令善忽然想,当初她二哥那样一个文武双全俊美无双的人,求娶董氏都用足了诚意,如今的董氏,怎么就甘愿替这样一个人生儿育女呢。

沈令善想了一会儿,就对碧桃说:“你平日再留意一些吧。”总归是椹哥儿的亲生母亲。

等到次日,沈令善出月子头一回去东院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走到瑞鹤堂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是二夫人郭氏。

听上去还一副抽泣气愤的样子:“…不是儿媳不懂事,只是那虞姨娘明明是自己摔倒了,偏偏要冤枉茂哥儿。母亲您也知道,茂哥儿素来懂事,虞姨娘怀着孩子,他哪里会去招惹她?可是二爷就是不信,儿媳一生气,自然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然后是老太太.安慰的声音:“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你受了委屈。不过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教训,也是一个提醒。虞姨娘替老二开枝散叶,也不是一桩坏事儿,若非先前你管得太紧,以老二这样的脾气,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夫妻数十载,这情分没有人能比得了。虞姨娘先前是你的晚辈,又有愧于你,就作为长辈和正妻,就是应该大度些…老二的心总是向着你这边的。”

又说了一些,说完了,老太太身边的张嬷嬷才撩起帘子请她进去。

看到里头站着的郭氏,眼睛红红的,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好像刚才委屈哭诉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更加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沈令善就过去叫了人,老太太就让丫鬟给她搬了一个杌子过来,坐到她的身旁。

郭氏低声和老太太说:“那儿媳先走了。”

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去吧。”

等到郭氏离开,屋里只剩下她和沈令善的时候,才语气随意的问她,“屿哥儿的寿宴准备的如何了?虽说不是整寿,可今年的意义不一样,去年他出了门没有办,今年当了父亲,总是要让府上热闹热闹的。”

沈令善就说:“回祖母,孙媳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国公爷说不想铺张浪费,所以…”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你这个当妻子的,心里总该有数的。屿哥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办得不体面,总是说不过去的。”老太太很快便说道。

她是个爱面子的,何况当初江家落魄,她受够了那种日子,如今自然是怎么风光怎么来。就算已经分家,江屿总归是她的亲孙子,他的体面,也就是她这个当祖母的体面。

沈令善当然也明白,便说:“不如孙媳晚些将寿宴的拟写的单子送过来给祖母过目,看看有什么不足的…还有几日能准备。”

老太太也就这样说她几句,若真是让她将单子拿过来给她看,那她岂不是就插手齐国公府的事情了?江屿本就这么喜欢沈氏,如今又替他生了一个儿子。

这会儿她和沈氏过不去,她那孙儿估计就会和她过不去。

老太太慢慢的说:“这倒不用了,祖母也是提醒你一下。虽然你不是初为人妇,可程家和江家相差太远,在程家的那一套,用到齐国公府来未免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顿了顿,看着身侧沈氏的脸色,好像半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这样的沉得住气,到底要比郭氏厉害一些。

也就没有再说,只和沈令善说孩子的事情:“…改明儿我再去看看,这孩子和屿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现在哪里能看得出来有出息没出息?

沈令善笑了笑,就说:“哪有让祖母过来的道理?明儿孙媳就将他抱过来,让他来见曾祖母。”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这才稍稍自然了一些。

先前再怎么不喜欢,如今看着那瘦巴巴的可怜的小曾孙这样提早出来,还是挺心疼的。

而且那时候大人小孩儿,江屿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保住大人的,这孩子差点就没了…来之不易,总是显得珍贵一些的。

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沈令善就走到出了瑞鹤堂,出院子的时候,就看不远处的银杏树下,郭氏站在那里,穿了件十样锦妆花褙子。

按理说,郭氏离开也有一会儿了。

还没有走,那就是…沈令善想了想,不会是在等她吧?这么一想,便过去郭氏的身边,喊了一声:“二婶婶。”

郭氏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口蜜腹剑的样子,表情淡淡的对她说:“咱们也一道走走,说说话吧。”

和她说话?沈令善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她和郭氏在一起说话,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跟着她一道走在朝着一处歇山式的敞轩走去。

郭氏侧目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颊红润,刚出了月子,身形却依旧窈窕纤细,就算她不承认、不甘心,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她是看在眼里的。

就说了一句:“看到我这样,你心里肯定很高兴吧…”

刚才她在里面和老太太说得话,她站在外面,肯定都听到了吧。就算她在人前装得在好,她都知道她的笑话了。

沈令善就去看她:“二婶为何这样说?”

郭氏冷笑着说:“你不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对虞惜惜寄予厚望…如今我自食恶果,你心里难道就不痛快?”

她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对她好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厌了。沈令善就对她说:“您过得如何,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在意的,更不会拿这种事情当乐趣…我先前刚经历了生死,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每天照顾他,看着他都不够,怎么还会去在意这些事情?”

顿了顿,才道:“若是拿您这点事情当乐趣,每天就看着你过得如何,那我的日子得有多无趣?二婶,是你想多了。”

是吗?是她想多了吗?郭氏没有说话,可是如今想起来,当初她一心想将虞惜惜塞到江屿的身边,就是想看沈氏的不痛快的。

郭氏隐隐约约有些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可是终究不敢承认,特别是在沈氏的面前,她如今就想保持一个长辈的姿态。郭氏没有再说话。

等到沈令善要走了,才提醒了一句:“…她是个为了江家利益,连儿媳都能利用的人,你平日还是小心一些吧。”

沈令善神情一滞,心下了然,知道郭氏说得是谁。

忽然就想到了江屿的母亲。

翕了翕唇想问一些什么,最后想想还是不要问了,就和郭氏说了一句:“多谢二婶提醒。”

江屿寿宴的这一日,宴请了许多宾客。沈令善刚出月子,精神倒是不错,亲自伺候江屿穿了衣袍,将袍子的褶皱都捋得平平整整的。

看着她的阵仗,江屿就说:“不用这么隆重,不过一个生辰罢了…”

就看到搭在他腰侧的一双纤细的手顿了顿,然后是她玉白的小脸抬了起来,和他说:“以前不隆重没关系,现在你是一品的大官,齐国公府的国公爷,若是这些事情都做不好,就是我这个当夫人的失职了。”

她没有替江屿做些什么,总是他替她着想,替她争风挡雨,她只是一味的享受,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而且她若是办得不好,估计江老太太都要说她了…

低头看着江屿衣袖出和领口处精致的竹纹,沈令善自己都觉得针线活是越来越好了。先前替犬宝做衣裳的时候花了太多的心思,学了许多的花样。这样以后她就能一直替他做。

她望着他的眉眼,他比她高出很多,端得一副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内敛。

他少年时候的生辰,她都一一替他过,如今他快而立了,她依旧站在他的身边,还是以他妻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