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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瓒闭了闭眼睛,觉得有些疲惫。

折腾了一日,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值得开心的。然后缓步走到喜床边,将冯明玉的大红盖头掀了起来,登时露出一张稚气清丽的小脸来。

冯明玉羞赧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当初她也是这样…嫁给他,她是真的高兴。毕竟她是真心喜欢他,宁可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头,也愿意嫁给他。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当时他是恨她的,可如今却发现,只要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其实那时候她的眼睛很干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感情十分的浓烈,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写在脸上。

他并不喜欢冯明玉这位新婚妻子,只是看到她的样子,他就会想到当初他也是这样,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开了新房,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满怀喜悦却被一盆冷水泼醒,那时候她肯定很难受吧…

于是程瓒就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个时候如果他也这样做,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冯明玉有些紧张,可见他这样怜惜的待她,看上去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有些惊讶,又有些喜悦,她的心登时“砰砰”的跳个不停。

虽是大家闺秀,可这种事情也是第一回遇到。她被他抱上了他,他的手臂十分有利,然后轻轻的解开她的嫁衣,小心翼翼的对她…心里那些忐忑登时就烟消云散了。她没有看错人。

程瓒抵着她秀美的脸,望着她漂亮的眼睛,柔声问道:“喜欢我吗?”

啊?冯明玉顿了顿,然后才涨红着脸,勇敢却又直率的抱住他的肩膀:“喜欢的。”

程瓒笑了笑,总算感觉到了一点新婚的喜悦。

当初的她,也是这样纯粹又不加掩饰的喜欢他…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身下的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爱笑爱闹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住了她,动作温柔的疼爱她。

沈令善和江屿回了齐国公府。江屿把人送到了琳琅院,自己去了书房。想着适才她有些恍惚的样子,才叫来了徐砚,问她:“去宋家的路上,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徐砚想了想,便将那个小男孩儿的事情和江屿说了,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就道:“还有一件事。”

江屿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徐砚犹豫了一下,便如实道:“去宋家的时候,夫人的马车稍微慢了一些,恰好遇到了程家二爷迎亲的队伍…马车就停了停。”

过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国公爷说话。然后才听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窗户半开着,阵阵桂花香飘入屋内,香气宜人。沈令善就坐在罗汉床上做绣活儿,身后靠了一个迎枕,做的是小孩子的虎头鞋。

可是今天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沈令善停下来,侧过头看着窗外。

她不知道那份信是谁写的,却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总是有目的的。信上说,三哥和她父兄的事情,都和江屿有关,好像把事情查得很清楚,也列出了一些人的名字。只是江屿是她的枕边人,她的夫君,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信他的。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的性子,她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伤害她的家人?

她相信他,不会去证实。可岐关一战,毕竟关系到她父兄三人的死。倘若真的有隐情…沈令善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屿,可倘若他也认为她怀疑他…那他肯定会生气的。

也不能和三哥说。三哥和江屿的关系才刚有缓解,他可不像她这样相信江屿。甚至…她相信江屿的同时,竟然而闪现过一丝的怀疑。

江屿就站在外面。丹枝正要行礼,就见他忽然抬了抬手,便忙识相的低头,没有出声。

一帘之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黛眉微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了很久,然后才阔步朝着她走去。

第61章 馨香

刚一侧头,就看到江屿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心虚,沈令善的表情有些微愣,然后才笑了笑,欲起身。可他却过来,摁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了下去。他对她真的很好。沈令善抬手,也拉着他坐下,给他看刚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小孩子的东西就是有趣,小小的衣服,小小的鞋子,光是看着就喜欢。”

以前她也给福哥儿做过,可给自己的孩子,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江屿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一双玉嫩的手,手里拿着一只虎头鞋,的确很有趣。他的眉目含着笑意,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看了她一会儿。

沈令善有些奇怪,双手下意识的攥着手里的小鞋子,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太过炙热。他看着是个非常冷情的人,其实感情十分的强烈。以前她没有察觉到,现在隐隐有些感觉了…

沈令善翕了翕唇,说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都成亲这么久了,就算再好看也该看腻了吧,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没想到江屿看了她一会儿,就俯下身来,含住她的唇。沈令善的身子颤了颤,他吻得越来越用力,很快她就没有力气了…手上握着的小鞋子也掉了下去。她声音含糊:“…掉、掉了。”

她想去捡,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待会儿再捡。”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说话的时候唇瓣还抵着她的,说完继续吻她。

双手领着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腰侧。

她的眼睫颤了颤,然后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腰,两个人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一起。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和他已经很亲近了,也慢慢的适应了,但是感觉总是控制不住。

等到他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呼吸都乱了,脸上也烧得厉害。

亲近之后的安静,总是让人觉得羞涩又甜蜜。沈令善看到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小鞋子捡了起来,放进了一旁的针线笸箩里。

看到他的脸,沈令善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怀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可那封信,她要不要告诉他呢?沈令善想了一会儿,开口叫了他一声,他就低头看她。

准备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些动静,然后是丹枝的声音,说是江嵘和椹哥儿过来了。

沈令善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头发,让俩孩子进来。

看到江屿也在,江嵘和椹哥儿便规规矩矩的喊了人。

然后江嵘才走到沈令善的身边,和她说:“嫂嫂,咱们一起去院子里摘枣儿吧,那枣可甜了…”说得是琳琅院旁边的清桐院,里面没有人住,不过院子里却有一棵五十年的大枣树。

自然是过去瞧瞧,不用亲手摘。不过沈令善还是挺有兴趣的。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江屿:“国公爷要一起去吗?”

江屿看着面前的一大两小三人,觉得她还像个孩子,就笑笑道:“走吧。”

到了清桐院,沈令善就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下面垫了一层柔软的垫子,就看到结满枣子的大树下,江屿将袖子卷了起来,将树上的枣儿打下来,身旁的两个小的就提着篮子捡地上的枣子。场面看上去十分的温馨。

很快椹哥儿便提着篮子跑了过来,抓了一把枣子递给她:“姑姑…”

沈令善要伸手去接,就有另一只手半道截了下来。

椹哥儿脸上的笑容一顿,就仰起头去看江屿,表情对他是十分的不喜,小小的手下意识的捏紧枣子,然后委屈的看了姑姑一眼,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他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虽然才七岁,可心智却比江嵘还要成熟。越是成熟坚强的孩子,就越少在人前露出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可偏偏在沈令善面前,他只是一个孩子,觉得委屈了,就会让她看到,让她知道。沈令善本就心疼他,看到小侄儿这样,肯定是偏向他的。

江屿就道:“还没洗过,洗完再吃。”

原来是这样,椹哥儿就点点头,看着沈令善,叫了一声“姑姑”。

沈令善就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然后吩咐身边的碧桃,将椹哥儿捡的枣子去洗了洗。

很快碧桃便端着洗好的枣子上来,沈令善拿了一个尝了尝,又脆又甜,然后也挑了一个大的给椹哥儿吃。椹哥儿吃着枣子很开心,也挑红的给她:“这个、这个甜…”看到姑姑吃着自己捡的枣子,椹哥儿又朝着大枣树下看了一眼,看着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他总是不喜欢。

小孩子就算掩饰的再好,那也是孩子。

沈令善自然能看出一些,便和他说:“姑父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对嵘哥儿也是这样,因为是自家人才严厉一些,你明白吗?”

椹哥儿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晚上的时候,沈令善从净室沐浴完出来,就看到江屿穿了一件浅青色直缀,坐在罗汉床上。她就走了过去。

看到她过来,江屿便站了起来,拉着她坐下。沈令善便和他说椹哥儿的事情:“…他的性子比较敏感,一些小事上面,你就对他不要太严厉了。”

江屿顿了顿,看着她白净的脸,再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才道:“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

什么意思?沈令善想了想,就见他说:“早些睡吧,今日你也累了。”就要站起来。

“江屿。”沈令善下意识的就抓着了他的手臂,对上他看她的目光,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江屿声音温和道:“我没有多想。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他的。”

可是她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莫名其妙的,好像生气了,可单单是因为这件小事,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回沈令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椹哥儿是个孩子,是她二哥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她不可能不多关心他。他对椹哥儿的态度总是这么奇怪,说是不讨厌他,可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

他既然不想好好谈,那就算了。沈令善将抓着他的手松开,就起身走到榻边,躺了上去,然后挪了挪,睡到里面,面朝里侧,心里有些生气。

好像怀了孩子之后,那些收敛了的小脾气都冒出来了。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样和程瓒闹过,因为知道他不在意她,不会管她。

静静看着被角处的纹路,就感觉到江屿也走了过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睡到了她的身边。

然后是守夜的丫鬟进来,放下了两侧的床帐,吹了灯,安静的退下。悄然无声,沈令善却有些睡不着。脑海之中是今日那封信的内容,还有刚才江屿和她莫名其妙的矛盾,和她被激发出来的小脾气…其实没有什么的,可是她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可能怀孕的人都容易多想,沈令善靠在枕头上,听着身旁的江屿没有动静,不像平日那般喜欢抱着她睡,她忽然想到,江屿娶她,会不会是因为昔日的不甘心?现在成亲了,要生孩子了,日子慢慢的过去,非常的平静,再想起以前那个背信弃义的她,他会不会觉得讨厌?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当初五年后再见他的时候,她故意将姿态摆的很高,表现得很淡定,其实是怕在他面前露出愧疚。她知道错了,可是不敢承认。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难以低头。

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轻轻的从后面环住她。他亲了一下她的后颈:“善善…”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沈令善却是憋不住了,转过身,轻声问他:“…江屿,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这和她之前设想的太不一样了,他对她太好,她已经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他没有这样对她之前,她设想过无数种他羞辱她的场面,她都觉得自己能忍受,也并没有觉得什么难过的。可是现在他若是再如设想的那样对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感觉,比当初程瓒冷落她的时候还要惶恐。

江屿的身子一顿,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然后把她抱到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其他的事情,我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这件事情,我很确定,善善——娶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他从来都不会说这些的。

沈令善有些诧异,又问道:“那一开始,我说一开始…你有没有想过报复我?”

江屿就抱着她和她说话,语气有种大人给小孩子讲故事的感觉,亲了几下她额头,说:“只是想找个娶你的借口罢了。善善,我一直都很理智。成亲的那一天,我也是真的高兴。”

是吗?可是她半点头看不出来。那天他掀了她的盖头,也没怎么和她说话,然后沉默着喝了合卺酒,一直都没什么表情。而她也一直很拘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害怕面对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在听到他要去漠北的消息时,忽然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他的话安慰到她了,沈令善感觉到自己踏实了一些。

紧绷的身躯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沈令善躺在榻上,江屿早就已经出去了,可是想到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她怎么变成那样了?好端端的,说那样的话,不知道江屿会怎么想她?

可是想到江屿对她说得话,想起来,她心里就有些开心。其实她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可这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沈令善弯了弯唇,非常的欢喜。

见魏嬷嬷进来,就和她说自己情绪的事情。魏嬷嬷便道:“怀孕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思敏感,容易想很多,夫人不用担心…”

是吗?可是沈令善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她不像让江屿看到她这副样子,有点小家子气,无理取闹似的。

丹枝伺候她穿了衣裳,沈令善看着窗户边汝窑天青釉面的花觚,上面插了几枝丹桂,很香。

碧桃就笑笑说:“今早国公爷晨练的时候特意摘来的。”

难怪屋子里这么香…沈令善多看了几眼,好像因为这丹桂的馨香,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他好像从来没有摘过花给她的。

第62章 表扬

程家这边,冯明玉娇羞的立于程瓒身旁,她生得娇小,越发衬得程瓒高大儒雅。两人看上去十分的登对。

敬茶之后,婆婆叶氏便拉着她说了一番话,看上去十分的喜欢这个儿媳,又领着她去认亲。

程家的长辈妯娌,看到新妇,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待走到谢幼贞的身边,冯明玉才叫道:“三弟妹。”

谢幼贞正怀着孩子,穿了件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这段日子被养得面色红润,看上去丰腴了不少。和正值二八年华的冯明玉比起来,自然显得稳重了许多。

不过按照辈分,还是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二嫂。”

又让身边的福哥儿喊她二伯母。

福哥儿看到冯明玉站在二叔的旁边,小小年纪的他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可这会儿听着她母亲叫他这样唤他,自然是不愿意的,瘪瘪嘴道,“你不是我二伯母。”然后就用力的瞪了她一眼,觉得是她抢走了属于原本二伯母的东西。

冯明玉端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僵了僵,下意识捏了捏衣摆,努力平复心情。

她嫁给程瓒之前,对程家的事情自然也了解了不少,晓得沈氏在程家的时候,人缘并不怎么好,却独独和程三爷的妻子谢氏走得近。其原因是,这谢氏和沈氏是表姐妹,关系本来就好。

虽然知道总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可这福哥儿只是个孩子,她是不能和他计较的。

冯明玉一时也只好笑笑。

身旁的叶氏也说:“你不要太计较,这孩子平日就给他爹爹惯坏了…”

其实不单单是程珏,叶氏平日也是很疼他的。小孙儿聪慧伶俐,叶氏最看好他,自然对他偏袒一些,何况当初谢幼贞生福哥儿的时候损了身子,程珏对谢幼贞又如此专一,这孩子恐怕就是程珏的独子了,自然备受宠爱。

就是因为这样,先前看到沈令善和福哥儿这么亲,叶氏看着也有些觉得不舒服。

都这样说了,冯明玉当然也不好计较,就将准备好的礼给他。

冯家家底殷实,冯明玉出手也是十分阔绰的,几位妯娌看她自然也面露笑意。

认亲之后,冯明玉便回了锦宜居。

看到上前伺候的那个叫做素和的丫鬟,身段窈窕,容貌生的十分清丽,应该是程瓒的通房。

毕竟程瓒快而立了,没有妻室的时候,身边总是要有女人的。出嫁之前,母亲也和她说了很多,这方面,她不能强迫程瓒专一。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一想到昨晚程瓒对她的温柔,再看素和的时候,就想到程瓒也那样温柔的对她,而且比她还要早…

冯明玉心里也有一些不满。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表面贤良淑德,可真正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大度?毕竟她对程瓒是真的喜欢…

正烦恼的时候,就有丫鬟来禀告,说是小公子过来给她请安了。

程瓒哪里有什么小公子?只不过是一个不明来路的庶子罢了。又想到刚才那福哥儿对她的态度,这刚离家的小女儿,便生出几分委屈来。

寿哥儿很快就走了进来,看到她,怯怯的叫了一声“母亲”。

冯明玉抬眼,这孩子看上去瘦瘦小小,半点都没有刚才福哥儿的开朗。冯明玉是本能的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想到程瓒非常疼爱这个孩子,也只好亲切的把他叫到身边来,和他说了一些话。

寿哥儿因早产的关系,生的怯懦,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冯明玉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最是不喜欢这等唯唯诺诺的性子,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没意思了。

谢幼贞和程珏回去之后,越想越替觉得心塞,就对程珏说:“我看到母亲和二哥都对二嫂那么好,心里有些不服气…倘若那个时候,她们对善善有一半的好,她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刚开始还好一些呢,后来沈家没落之后,叶氏的态度就变得很快。

程珏想了想,就安慰她:“不要多想,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她嫁给了江屿,不是过得很好吗?”

是啊。谢幼贞喃喃庆幸道:“幸亏她过得好…”程瓒看不到善善的好,总是有人将她当成宝的。

程珏看她养得圆润的脸,想到当初在程家的沈令善…就把她轻轻抱到怀里,“怀着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谢幼贞嗯了一声。觉得他对她越来越好了,现在她又顺利的怀上了孩子,倘若是个女孩儿,她这辈子就满足了。她抬起头,看着程珏风流倜傥的模样,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小声的说:“你对我真好。”

程珏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愧疚的。

中秋将至,沈令善领着江嵘和椹哥儿去厨房,和魏嬷嬷她们一起做月饼。她倒是不太懂这些,只觉得好玩儿,江嵘和椹哥儿也玩得十分起劲儿。魏嬷嬷瞧着她开心的样子,也由着她去。毕竟她还是喜欢夫人开朗些的样子。

沈令善就对江嵘说:“魏嬷嬷做的酥皮月饼可是一绝,到时候你们多吃点儿。”

江嵘很喜欢吃甜食,月饼自然也爱吃,就和椹哥儿说:“我喜欢吃豆沙馅儿和枣泥馅儿的,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椹哥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江嵘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有人不喜欢吃月饼的。然后反应过来,就高兴的说:“那好,待会儿不要和我抢,我要吃很多。”

椹哥儿点点头:“都给你。”

正忙着,东院那边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是要请她过去一趟。沈令善想了想,就回屋换了一件绣折枝玉兰品月色素缎衣裙,到老太太的瑞鹤堂的时候,就看到没有别人,就老太太,手边是穿了件墨绿小袍的茂哥儿。

沈令善垂了垂眼,有些明白老太太要和她说什么了。

老太太看着她大着肚子,自然是让她坐下,还命丫鬟给她多垫了一个垫子,十分的体贴。

茂哥儿也朝着她喊了一声大堂嫂。

无事献殷勤,这个道理沈令善还是懂的。

沈令善问:“祖母找孙媳可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这才开口:“今日我找你来,的确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她伸手摸了摸茂哥儿的脑袋,“你看,茂哥儿是不是瘦了些?这孩子,从小就长得白白胖胖,如今…”

沈令善没有说话。

老太太就说:“眼看快要中秋了,你二婶婶一个人在清心庵,总归是想家的。上回的事情,的确是她错了,不该在你和屿哥儿面前胡言乱语,还拉着你去…”见阮氏的事情,老太太也不想提,若要追根究底,这件事情和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我知道你二婶婶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如今也快半年了,若是教训,也吃了教训了…别人倒是无所谓,可茂哥儿年纪还小,当真是离不得母亲的。”

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也是快要当母亲的人,将心比心,也不忍心看到茂哥儿和母亲分开罢。”

沈令善想了想,茂哥儿虽然无辜,可是郭氏的事情,她的确不能做主。

这触及到了江屿的母亲。

江屿虽然不说,可她能明白,他对这件事情还是介怀的。郭氏虽然是阴差阳错让她知道了阮氏的事情,可多多少少也被波及到了。

江屿恐怕是不太待见她的…沈令善如实道:“孙媳知道祖母的意思,可是国公爷的脾气,祖母最清楚,这件事情,孙媳真的不好和他说。”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过来,语重心长道:“我自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知道屿哥儿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同意的。”

虽说已经分了家,江屿插手不到江家的事情,可郭氏到底得罪了江屿,只要他不点头,她就没有办法把郭氏从清心庵带回来。

沈令善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动摇。

没想到她的性子这样倔,老太太心下有些生气,她都这样说了,这沈氏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枉她先前还千方百计的对她好,拉拢她,这沈氏却是半点都不知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