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男人的长相也是很重要的,这会影响下一代的基因,而且我不想我男人和我走在大街上时太过自卑,”她晃着脑袋补充道,悠然地瞅了李乔一眼,“如果你没病够干净的话,可以作我老公的人选。”

“谢谢叶小姐如此抬爱,李某实在无福消受。”李乔叹服地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已经让人这么“意外”,他祈祷她未来的老公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

外面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过了一会,叶听风出现在餐厅门口。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他将手中的大衣递给一旁的佣人,淡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见。”他朝李乔伸出手。

李乔同他握手,望着他微笑:“叶大哥。”

眼前这个黑衣的高大男子,一如记忆中那样出色,流逝的岁月似乎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沉淀出他的冷峻深沉。

也好——他在心里微微叹息,这样的男人,是配得上她的。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喜欢,这时却偷偷地从椅子上挪开,一副准备潜逃的样子。

“喜欢,你上哪?”李依然大声地唤她,眼里带着捉弄,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死李依然!喜欢瞪视他,在心里暗咒。

“是啊,喜欢,”叶听风在妻子旁边坐下,姿势慵懒地看着女儿,“你要去哪?继续吠啊,刚才不是嗓门大到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老爸——”她硬着头皮唤他。

“今天钢琴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逃了三节课,你还打算考级么?”

“她又打电话给你?”喜欢不爽地?议抗?,“这种小事找我妈不就行了吗?分明是假公济私,觊觎你!”

叶听风瞥见妻子看好戏的目光,眉梢微挑,“行啊叶喜欢,中文程度比我好,‘假公济私’、‘觊觎’——我都不知道这些词什么意思呢。”

这丫头是被宠上天了,连他都敢算计!

喜欢瞧了一眼他的脸色,不由吞了吞口水——完蛋了,老爸的笑容好恐怖。

“缺了钢琴课?”一道温柔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们的激烈交锋,“我来帮她补吧。”_

喜欢看着声音的主人,李乔则微笑望着她,眼里却带着淡淡的促狭,似乎在说,你也有这个时候?

“都忘了李乔是过了皇家八级的,以前还组过乐队,”冷欢出声打圆场,转身看向女儿,“怎么样,让李叔叔指点你一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喜欢安分地点点头。

四、你的手,很性感

“先弹一首曲子给我听。”李乔看着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你要听谁的?”喜欢问他。

“肖邦?”

“不要,”她不爽地嘟起嘴,“老妈没事在家听Nocturne也就算了,上回我还因为在课上弹肖邦挨骂了。”

“为什么?弹得差劲?”李乔好奇地挑眉。

“不是,那个花痴我老爸的老师让我们每人弹一首曲子形容她,我弹了肖邦的《小狗圆舞曲》。”

李乔忍不住大笑。

“真是的,是她没自信好不好——她大可以把自己想象成肖邦的情人而不是那只小狗。”

“喜欢,”李乔朝她板起脸,“小小年纪不可以这么刻薄。”

她实在是被宠坏了,做事太随性,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可看着她调皮可爱的模样,却又让人狠不下心责怪她。

“那你喜欢谁的作品?”

“李斯特,德彪西。”喜欢晃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乔眸光一闪——李斯特的曲子向来是他的最爱,然而她喜欢德彪西却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德彪西有些古怪偏执的印象主义风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独行于夕阳的余晖之中,身后是寂寥的影子。远处的钟声响起,如悠远绵长的吟唱。从前的日子如流水一样在心底淌过,当我想起关于你的一切,依然会面带微笑,但我却已渐行渐远。

当李乔凝望着她沉思时,跳跃的音符已从喜欢的手指间流泻出来。2

李斯特的《钟》,作于1834年,根据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第二号小提琴协奏曲》的终乐章改编,是弹奏难度很高的一首曲子,要求左右手轮奏,快速变八度,最难的段落则是以单手快速跳跃四个八度模仿钟声。

果然到那一段时,她应付得有些局促。

琴声嘎然而止,喜欢沮丧地停手:“还是不行!”

李乔微笑,以她的年纪,弹到这个水平其实已经十分不易。

“不要急,”他耐心地示范,“你的指法有些问题,你看,应该这样。”

流畅的琴音轻松地在空气里响起,喜欢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些折服,跟着他重新练习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李乔满意地一笑——她的悟性相当高,在这方面似乎独具天赋,不但学得很快,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风格。

他的手有时轻轻地覆着她的,带着她一起敲击琴键。他的手掌大而温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弹得有力时会有淡淡的青筋突起,可抓着她手时却又格外温柔。

喜欢看得微微出神。

“小丫头,你傻笑什么?”李乔蹙眉,不解地看着她有些游离的神情。

“你的手,很性感。”她张口,冒出的话差点没让他吐血。

被年纪这么小的女性调戏,对他而言还是头一回。!

“叶喜欢,你脑袋里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无可奈何地望着她,放在琴键上的手却不由姿势僵硬。

喜欢笑嘻嘻地回他一个鬼脸。

“妈妈说你以前有组乐队,”她望着李乔,小脸上写满兴趣,“是什么样的?”

“Punk.”李乔淡淡地回答,对他而言,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喜欢吹了声口哨,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真是看不出来啊,看他现在这身优雅矜贵的打扮,哪里像玩过Punk的人?

“唱首歌来听吧。”喜欢期待地建议。

——唱首歌来听吧。

忽然想起那一年,他也是这么建议冷欢,然后先斩后奏地邀她上台,她羞恼地瞪着他,他却笑得格外得意。可是后来才知道,她唱的歌,也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唱。

已经决定不再想起,却始终耿耿于怀,就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不动则已,一动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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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渐深,而室内是清幽的琴声和他低柔的嗓音,水晶灯的光淡淡地投射在他身上,俊逸的侧脸有藏得深刻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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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看着他,听得有些痴了。

“这不是punk.”她低喃。

“嗯,不是,”李乔微笑,声音轻轻的,“是一首很老的歌。”

“有多老?”

“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有了。”

就像你对我母亲的爱?

这一句话,藏在喜欢的心头,没有问出来。)

生平第一次,她开始学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啊——”

一声尖叫打破清晨的宁静。

李乔困难地睁开眼,几秒后才清醒。

“喜欢?”他错愕地看着趴在地毯上的人儿,“你怎么跑地上去了?”

“拜托,是你把我挤下去的好不好?”喜欢臭着脸,哀怨地控诉,“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沙发耶!”

李乔抚了把脸,不由失笑——昨晚先是陪她练琴,后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不知怎么就都睡着了。

“睡得好不好?”他笑着问,把坐在地上的她拉起来。

“还好。”她扁嘴——虽然腿有些麻,但挂在他身上睡的感觉还不错。

“我先去洗澡,你浴袍借给我,然后再送我去上乐理课。”喜欢站起身,抬着下巴向他命令,跟个女王似的。

“小丫头,还从来没女的敢跟我这么拽。”李乔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他是欠她的还是怎么了?快成职业保姆了。

“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吻。”喜欢贼贼一笑,凑近他。

李乔一掌按在她脸上:“谢谢,李某惶恐。”

死李乔!

喜欢对着镜子咬牙切齿,难得她主动献吻,他居然拒绝,还差点把她鼻子都按扁了,秀色可餐他知不知道?怜香惜玉他知不知道?

虽然他没有老爸那么高大,但也是修长挺拔的衣架子,所以他的浴袍对她而言实在大了一些。

卷起袖子,喜欢打量镜中的自己,忽然诡异地一笑。

把领子扯开一些,把下摆提起来,她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李乔看着报纸,完全无视她在眼前走来走去。

在喜欢耐性尽失的时候,他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我说你露这么多,不怕着凉吗?”

五、只要他笑了就好

“过来吃早餐。”李乔笑望着被自己成功打击到的喜欢。

她郁闷地挪到他身旁,抢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瞪大眼:“怎么是甜的,还加奶了?”

“Latte啊,”李乔有些不解,“有什么奇怪的?”

“成熟男人不都是只喝黑咖啡的吗?”喜欢惊诧地看着他,“言情小说上的男主角,一定要不吃早餐只喝黑咖啡,我爸虽然会吃早餐,但也是不喝其他咖啡的。”

“小丫头,你见识过多少男人?”李乔失笑地看着她,“再说,我是否成熟还用不着你来判断。”^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会教坏小孩子。”他捏捏她的鼻子。@

“痛啊!”喜欢拍掉他的手,注意力转到餐盘上,“这又是什么早餐?”

“红酒煎蛋吐司,”李乔继续看他的报纸,淡淡答道,“我好心给你留了一份。”

这个人,喜欢偷偷瞪了他一眼,连吃的东西也和人家不一样。

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到嘴里——煎蛋不老不嫩,吐司香脆,还有一股清爽的酒香,怪好吃的。

可是——酒香?

“喂,我还未成年,你怎么可以用红酒!”

“我只是用了一点,”李乔不紧不慢地答,“再说你妈煎牛排的时候不用吗?”

“我爸妈都是烹饪白痴,我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吃过他们做的饭。”她迅速反应。

“真可怜,”李乔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又跟我装模范小孩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你五岁那年偷喝了你爸的一口酒结果睡了一整天?”

他干嘛老把她的糗事记得那么清楚!

喜欢一脸挫败地解决盘中的食物,不时以?议抗?的目光射向用报纸挡住脸完全无视她的李乔

“喂,”过了半晌,她忽然无比灿烂地朝他一笑,“你做饭很厉害哦?”

“还行吧。”李乔挑眉,德国留学几年,同住的那帮哥们伙食基本靠他解决。

“那我以后跟你混。”

李乔放下报纸。

“给你十分钟换衣服,我去取车。”漂亮的凤眸里闪过狡猾的笑意,他把她的建议当耳边风。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李乔转头看向喜欢:“你在车里等我,我先进去一下,回来就送你去上课。”

喜欢看着他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的脸色,点点头。

“爸。”

李乔看着病床的父亲,淡淡地唤道。

李荣生抬眼看着他,冷哼一声:“你改性了?现在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我以为我死了你才会从德国回来呢。”

“你身体不好,这阵子不要太操劳,公司的事我会帮着处理。”李乔看着他手中的文件夹,神情镇定。

“你处理?”李荣生嗤笑,“怎么生性不羁的李少终于决定良心发现,浪子回头了?”

李乔沉默不语。

“行了,你走吧,免得我看见你就来气。”李荣生摆摆手。

李乔站在原地没动。

“还有事?”

“我前阵子遇见林叔了,他告诉我,”平静的眸里涌出一丝激越,“妈没死。”

李荣生的神情突然凌厉起来,拿起手上的文件夹就砸向他:“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她死了,早死了!”

坚硬的纸板甩上李乔的脸,他闭上眼,颊边一阵刺痛。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那个贱人。”森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双拳骤然握紧,他咬牙,一字一句地:“她是我妈。”

记忆里抱住他的那双手,是那样温柔,他无法将那么难听的字眼和她联系在一起。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李荣生,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砸了出去,李乔头一偏,杯子撞上墙碎裂的那一刻,有惊叫声响起。

“喜欢,”李乔看着门边的小女孩,她的脚边是碎裂的瓷杯,“你怎么来了,有没有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