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白道:“在京内有这样声势浩大的刺杀行动,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出来的。”

段重言犹豫了会儿,说道:“有件事,我说了的话,你先别急。”

方墨白皱眉:“什么事?到现在你还吞吞吐吐。”

段重言道:“据说,这些刺客是以逸儿为诱饵,还说,是带了逸儿去段府了。”

方墨白脸色一变,望着段重言道:“总不会……是你们府里的人弄出来的事吧?”此时口吻已经有些不好。

段重言不言语,脸色也不怎地好看,鲁豹在旁边看了个稀罕,见两人对峙起来,便忙说:“这是怎么说?方大哥你妹子不是……怎么段府……”

正在一触即发,知聆握着段逸的手过来,道:“哥哥,我该回宫去了,不然皇上得着急了。”

鲁豹一听,又不解:“回宫?”

知聆才看向他,冲着鲁豹微微一笑,道:“鲁大哥,多谢你救命之恩!”

鲁豹见她落落大方,笑容如花,便忙抱拳回礼:“妹子客气,客气!原来不知道你是方大哥跟段大人的亲人,这可真是巧了,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说完之后,又觉得说的好像有点不对,便摸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知聆见他面容威猛,然而动作却十分拙朴,表情略带几分可爱,心中便有些欣赏,然而毕竟是个陌生男子,不好多说。

知聆便看方墨白:“哥哥,鲁大哥是你的朋友,既然来京,你便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今日之事……不必着急,自有水落石出一日,照我看,恐怕跟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一伙的。”

段重言在旁一听,心中暗暗感激。——那些追杀方墨白之人自然并非出自段府,知聆这么说,是在替他开脱。

方墨白又哪里会不明白,便一点头:“我知道了。只是你这就回宫?”

知聆低头看看段逸,小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竟不肯放手:“娘,你别走,别走,求你别走。”本来段逸并不怎么缠着她,就算心里多想,也只忍着,可经了这场惊魂遭遇,竟吓怕了。

知聆有些为难:“逸儿……”正欲安慰,却见胡同口又来了一批人,当前骑马的,竟是宫内人的打扮,那领头一个,内监打扮,脸容阴柔,于马上看过来,当看到现场情形,才变了脸色。

且说先前在宫内,承鹤进了御书房,见赵哲停了笔,正对着一盏茶出神,他便悄悄走近:“皇上。”

赵哲才抬眸:“何事?”

承鹤道:“皇上,前儿你让奴婢查的那件事……”

赵哲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看他:“如何?”

承鹤低头:“这个,有些难……当年的人都四散了,死的死,没了消息的没了消息……只听说曾有个在外头伺候过的,现如今居住在梧州,奴婢已经命人秘密前去找寻。”

赵哲就皱起眉头:“这岂不是全没有线索?”

承鹤道:“只是,这孩子的出生日期是知道的。”他上前一步,低低说了几句,看着赵哲疑惑的神情,又悄悄地说道,“可奴婢找到当时接生的产婆,说是这孩子是足月生的……”

赵哲的脸色就变得异常耐人寻味。

知聆不想带着段逸进宫,只是段逸死活不肯离开他,承鹤见状,就道:“索性就带着小公子入宫也成,上回太后见了他,喜欢的什么似的,皇上也不会介意的。”

段重言闻言,便说:“这个不必了。”低头看向段逸,“逸儿,你过来。”

段逸平日虽然很听段重言的话,然而此刻,对母亲的依赖却压倒性的胜出,于是执着地向着段重言摇摇头。

段重言脸色冷峻:“逸儿!”

段逸仍不动,眼中却见了泪,知聆见状,便很不忍心,就说:“无妨,我带着他进宫就是了,只过这一夜,明儿我就让哥哥带他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就看着段重言,段重言本正恼了,对上知聆的眼神,最终却只是一叹,转身冷冷道:“随你吧。”

知聆听了他这一声,心里竟有些不太好过,但母子连心,她又知道段逸受了惊,当下也顾不得段重言不高兴,便跟方墨白、鲁豹等告辞,抱着段逸同承鹤一块儿回宫去了。

赵哲是在派了承鹤出宫之后才得知了知聆遇刺的消息的,心头一凉之下,先把顺天府尹,缉捕司长跟九城巡检叫来,大骂一顿,心想若是知聆若有三长两短,必要先杀几个。

承鹤回宫,赵哲见知聆无碍,又看段逸也跟着,心中又爱又怜,慰问了一番,就先按捺,叫她娘儿两个先去歇着。

赵哲又亲自细审了一番跟随知聆的禁军,听了那禁军的描述,心头一沉,灯光之中,脸色阴晴不定。

等那禁军退下,赵哲沉默坐了片刻,冷冷一笑,便看承鹤:“起驾,朕要去素荷宫。”

承鹤一听:皇帝要去见淑妃段妍,然而这一见,是福是祸,却就看段妍的造化了。

第111章

知聆抱着段逸回到偏殿居处,唐嬷嬷命人准备了汤浴等物,知聆看段逸双眼兀自红红地,便道:“逸儿,你要坚强些,不要再哭了,眼睛都肿起来了,再哭就看不到我了。”

段逸一直到现在,人才镇定下来:“娘,我不哭了……”话虽如此,还是极依赖地抱着知聆,不肯撒手。

知聆摸摸他还湿润的小脸:“娘带你洗澡,洗完了,咱们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好?”

段逸点点头:“好,只要跟娘在一起,什么都好。”

知聆亲亲他的脸蛋,抱了他,替他把衣物脱了,脱去外裳,却发现段逸里面穿着的竟是她亲手缝制的衣裳,知聆便笑:“穿着会不会不舒服?”伸手拉拉那些缝的歪歪扭扭的地方。

段逸道:“很舒服,就像娘抱着我。”知聆心头一动,刹那间,泪便涌出来,将段逸拥入怀中:“好孩子。”

段逸知道她伤心,忙又说:“娘,你别哭,逸儿不想看娘伤心。”

知聆擦擦泪:“娘不是伤心,是高兴……逸儿虽然年纪小,却像是大人一样,什么时候……娘要是能看到逸儿长大的样子……”

她打量着段逸的脸,心中却有种莫名地预感:似乎,她等不到那一天。

这预感令人惊心,令人浑身阵阵发冷。

段逸却叫道:“娘当然能看到逸儿长大的样子!”

知聆抱住他,收敛了那种莫名涌起的巨大感伤,笑笑说道:“嗯……逸儿说的对。”替他把衣裳全脱了,便抱起光溜溜的小娃儿往浴桶边走去,段逸在知聆怀里嘻嘻地笑,又是欢喜又有些害羞。

知聆试了试水温,把段逸放进去,小心翼翼,如同掌上明珠一般,洗的干干净净,见没换洗的衣裳,便先找了件自己的里衣,给段逸穿了,一件里衣从头罩到脚,逸儿走动的时候,衣摆还拖着地,显得格外可爱,又好笑。

知聆乐了会儿,把段逸安置在床上,自己又去沐浴,她惦记着段逸,便很快洗好了,换了衣裳出来,见段逸穿着宽大的里衣,像是瓷娃娃一样端坐在床上等候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

段逸见知聆出来,才张开手,做拥抱状:“娘!”知聆到了床边,将小家伙抱入怀中,两人躺在床上,段逸依偎知聆怀里,就说:“娘,今天那些坏人是什么人?”

知聆说道:“娘也不知道,舅舅跟你爹会去查明白的。”

段逸说:“他们想害娘是不是?为什么?”

知聆想了想:“娘在宫里,你爹又是朝臣……也许不知不觉里就得罪了一些人,而且,你外公家原先出过事,你舅舅才回来,比如一些早日的仇家,或者不喜欢方家的人,为了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利益着想,或许就会暗中下手。”

段逸还小,有些话自然听不懂,但虽然他一知半解,却仍竭力仔细听着,等知聆说完,就道:“娘跟舅舅,还有爹,都是好人,那些人这么做,他们就全是坏人,是不是?”

知聆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不了解,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段逸抓住知聆手臂,摇晃两下:“娘,你跟我说,我会仔细听得。”

知聆转头,看着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而且一脸肃然,哑然失笑之余,想了想,却也换了正色。

知聆抱着段逸,就把方家的往事,方墨白跟自己所经历的,以及目前段重言跟她的处境之类,都慢慢地跟段逸解释的一清二楚。

小孩儿本就聪明,此刻专心致志听着,加上知聆又说得明白,段逸竟听懂了十有七八。

知聆摸摸他的头,段逸思考了会儿,说道:“娘,只要皇上答应,我们就能跟舅舅团聚了吗?”

知聆见他这么快抓准这个问题,便道:“可以这么说。”

段逸伸长小手抱着知聆,心想:“皇上怎么才能答应呢……”

知聆拍拍他:“逸儿,该睡了。”

段逸往知聆身边凑了凑:“娘……”

知聆看他颇有撒娇的样子,略叹了口气,将他往怀里抱了抱,喃喃说道:“逸儿……若有一朝,娘不能照料你了,你自己要好好地照料自己……”

知聆忽然感觉小孩儿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小手勾着自己的腰,抱得更紧了些,知聆心头一窒,于是接下来的话就没敢再出口,只道:“总之逸儿能够好好地长大,娘就心满意足了。”

段逸埋头在她身上,小声说道:“娘,我会的。”

赵哲前往素荷宫,段妍得知消息,大喜,忙令宫女伺候装扮,出殿接驾。

赵哲进殿,坐了。段妍上前行礼:“不知皇上这时侯驾临,臣妾……”

赵哲一抬手:“不必多礼,你身怀有孕,朕这几日忙碌,都未曾过来看你,你且坐吧。”

段妍谢恩,落了座,眉眼间颇带喜色。

赵哲瞧着她的神情,说道:“先前你思念家人,朕本欲让你回府省亲,只是当初段爱卿上书,劝朕削减省亲种种定例,又让限制后宫之人省亲的各种规制,麻烦不堪。”

段妍忙起身,赵哲道:“他是朝臣,虽是你哥哥,却跟你毫无干系,且坐。”

段妍才又落座,赵哲说道:“只苦了你了,你近日可跟府里头有什么来往不曾?”

段妍听他嘘寒问暖,且很向着自己,便带着欣喜说道:“臣妾……”段妍说到这里,忽地发现站在她身侧的宫女由青冲自己使了个眼神,她心头一动,便转了口风,接着说,“臣妾蒙受皇恩,只愿好生留在宫内伺候皇上,近来也不曾跟府里如何联络…”

赵哲问道:“真的没什么往来?”

段妍忽地听出有些不妙来,不由地又看了一眼由青,才犹豫着说:“臣妾、臣妾只叫小太监传过一次口信,赐了几样东西,除此再无其他。”

“什么东西?什么口信?”赵哲问道,脸上笑意自在,像是闲话家常。

段妍却觉得如山压顶,小心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段御史的夫人没了,臣妾就赐了些东西过去,至于口信,只是叫家里的长辈勿要悲痛……诸如此类而已。”

赵哲一笑:“是吗。”

段妍的心怦怦乱跳,赵哲看着她,慢慢道:“你可听说了?今儿纯明出宫的时候,被一些埋伏着的刺客袭击了。”

段妍眼睛蓦地睁大,失声叫道:“什么?”

赵哲又道:“古怪的是,那些刺客起初是打着段府的名头而来,还拿着段逸做引子,引了纯明过去。”

段妍咽了口唾沫,脸色变化不定,蓦地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皇上……”

由青闪身上前,将她扶住,低声道:“娘娘,小心身子。”

赵哲说道:“淑妃,你能不能好好地帮朕想想,刺客们怎么会这样做呢?”

段妍花容失色,看一眼赵哲,又看由青,最后低头:“皇上,这……臣妾怎么会知道呢?臣妾……”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臣妾真的……”

赵哲望着段妍双眼,他不动声色地,像是准备捕猎的某种动物,絮絮善诱而又不乏威胁地,语调深沉:“淑妃,你素来是个识大体,善解人意的,所以朕才喜欢你,对你另眼相看,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段妍眼前发昏,身子微微摇晃,由青越发用力搀扶住她:“娘娘!”两人目光相对,极短的时间内,由青皱眉看她,匆忙地轻轻摇头,段妍看着她坚决的眼神,心头一震。

由青松开段妍,重又站好,赵哲挑了挑眉,半晌,段妍颤抖着说道:“皇上,臣妾也是才听皇上说起,不由地有些心慌,至于其他的事,臣妾真的不知情。”

赵哲目光一寒,段妍对上他冷冷的眼神,身子也觉得冷,仿佛能看到了自己以后受尽冷落的前景,——如今赵哲分明已经起了疑心,就算她坚决不认,又能如何?他迟早晚要查出端倪来的,段妍只觉得自己如一个溺水的人,正在拼命挣扎,但任凭她发出怎样凄惨的嘶鸣,却都没有人能够救她。

段妍抬手,扶住额头,此刻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正在段妍几乎坐不住的瞬间,身后宫女由青闪身出来,跪地道:“皇上,皇上要问的事,奴婢知道。”

段妍屏住呼吸,想叫一声,却又叫不出。

赵哲看向由青,冷冷一笑:“你?”

由青说道:“正是奴婢,所有事奴婢都知道,但事情跟娘娘并无干系。”

赵哲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而段妍怔了,呆呆地看着由青。

由青低着头说道:“有些事情乃是机密,请皇上允许奴婢上前。”

赵哲唇边一挑:“你上前来。”

由青看一眼段妍,果真迈步一步一步靠前,在离赵哲三步的时候停下,赵哲说道:“你想说什么?”

由青说道:“皇上是想问恭使女官大人遇刺是不是跟段府有关,或者是不是跟娘娘有关?其实这件事跟娘娘无关。”

“你怎么知道?”

由青不慌不忙,低低说道:“因为这件事起初是因为太后而起,太后不喜恭使女官,又恨女官进宫乃是娘娘从旁相助,故而也恨上了娘娘,因此要挟娘娘杀死女官。”

赵哲心头一凛,眸色更深。

由青继续说道:“娘娘害怕之极,想要把此事告诉皇上……”

赵哲若有所思地看她,由青缓缓抬头,对上赵哲的双眸,赵哲忽地看到她唇角微挑,她的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笑容略见鬼魅。

赵哲心头一寒,便想喝问她为何而笑,电光火石间,却见由青身形暴起,抬手往前一挥,纤长五指并起如刀,而手底下一抹雪亮,居然是带着兵器!闪电般直削向赵哲的颈间。

第112章

由青的身手竟然极为敏捷,动作又如此之快,眼见赵哲是避不开的,仓促中赵哲抬手向着由青手腕一格,由青回手,刀锋如电,便在他臂上先划了一刀。

赵哲皱眉,才要起身,身后承鹤已经飞身过来,拂尘一甩,缠住由青的手臂,顿时将她拉了过去。两人极快斗在一起。

赵哲霍然起身,低头打量自己手上,却见臂上龙袍被割破了,但幸好并没有伤及肌肤。

赵哲双眸带寒看向由青跟承鹤,见承鹤已经将人渐渐压制住,才转头看向段妍。

段妍已经惊呆了,就在由青动手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错觉,但是看到现在,整个人赫然瘫软了下去。

段妍对上赵哲的眼神,像是从头浇了冰水下来,颤抖着连滚带爬上前:“皇上……皇上……”

赵哲按捺着才并未将她踢开,此刻承鹤已经擒下由青,殿外的禁军也飞快入内,把由青押住。

段妍惊慌失措,魂魄都散了似的:“皇上,我、臣妾……跟她……”这一刻,要怎么解释,简直如跳进黄河洗不清。

承鹤上前:“奴婢救驾迟了,让皇上受惊。”

赵哲看他一眼,并不言语,只是往前一步,俯视由青:“你敢行刺朕?”

由青抬头看他,忽然长笑:“这又有何不敢?你这昏君!”

赵哲双眉蹙起,眼中见了杀机:“你是何人所派?”

由青冷笑说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什么可废话的,你杀了我就是。”

赵哲回头看一眼段妍:“是淑妃指使你干的?”

段妍一听,整个人伏在地上,手捂着肚子,满心苦涩,却说不出,只是看着由青,缓缓摇头,说道:“你、你为何……要这么害我?”眼中的泪滚滚落下,“我哪里对不住你!”

由青看着段妍的脸,神情动了一下,赵哲目光一转重看向由青,慢慢地说:“你的确做得很好,这下,朕可以把段家诛三族了。”

段妍一听,大声叫道:“皇上!”忽地一口气转不上来,头一抬,眼睛微微闭上,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承鹤上前探察了一下,道:“皇上,淑妃娘娘晕过去了。”

赵哲浑然不理,只看着由青。

由青对上他狠辣的双眸,喉头一动,终于说道:“我要行刺你,跟她无关,更跟段家无关。你既然想知道,我便说给你听也无妨,我是青国人所派的刺客,潜伏在此,本来想伺机动手,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方才我看情形紧急,就想搏上一搏,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算你这昏君命大。”

赵哲淡淡地笑:“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昏君,青国人的刺客,会如此称呼朕?”

由青脸色一变,忽然冷笑道:“你如果想以我做借口除掉段府,也由得你,反正你这昏君最擅长的不就是如此么?”

赵哲望着她:“你倒是很熟悉朕。”

由青笑了两声,笑得却略带苦涩,笑完,又看了段妍一眼,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赵哲沉吟片刻:“刺杀纯明的事,也是你们所为?”

由青看着他:“我方才所说的太后逼迫她动手,都是真的,她不敢动手,我便给她出主意,让她让段府的人暗中下手,只是她忽然有了身孕,故而一直还没有往外头通气……段府的人又怎会下手?何况那些人还明着说是段家的,段家的人疯了,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皇上,你心机深沉,不可捉摸,又怎会被区区障眼法迷惑,难道你心里会不知道是谁下手?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赵哲冷冷笑笑:“你倒是真的很了解朕。”

由青道:“我本不愿意跟你多话,但是段妍是无辜的,她对此毫不知情,我只是暗中想利用她达到我的目的罢了。”

赵哲讥讽地说:“你倒是还很关心她。”

由青脸色一变:“你想怎么样?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赵哲道:“你这青国人还关心朕的后妃?如此,也罢,倘若你肯把你的真实来历说给朕知道,朕就饶了她。”

由青瞪着赵哲,忽然咧嘴一笑:“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来历?我告诉你,你难道就满意了?恐怕你早也就忘了,那好,皇上,你还记得当初被你诛了三族的崔翰林吗?”

赵哲略微一怔,由青笑道:“果然是不记得了吧,皇上你最擅长的就是剪除异己不是吗?先是我爹,后来是方首辅,现在又轮到谁了?是相国,还是段家?”

赵哲听她说完,脸色极冷:“利国能用的臣子,朕自不会轻易剪除,朕剪除的,不过是废子乱棋罢了,这么说,你是崔翰林的后人,又为何说自己是青国人?”

“我本不是青国人,奈何我的家人全部都给你杀了!”由青大叫,“我无家,便无国!又如何?这还不是你这昏君一手造成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方墨白方纯明,对你这昏君毫无怨尤!就算是他们……表面对你笑脸相迎,实际上心里恐怕也……”

赵哲周身寒意凛然,承鹤冲着由青喝道:“住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这是反叛谋逆,投靠青国,你还敢在此振振有辞!”

由青笑着摇头,看一眼承鹤,又看赵哲:“我就知道我说到了你的痛处了,你怕了,是不是?你不怕我,但你怕……”

赵哲冷冷地看着她:“很好,那你可还有同伴?”

由青仍旧笑:“你若总残暴如斯,我的同伴很快就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