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敲个门功夫,她家幺鸡就换主人了?

不过随即她笑了——八成是公主自说自话毛病又犯了。

她笑,抱胸,等着幺鸡兄给自说自话公主喷一脸口水。

然而随即她掉下来的眼珠子就滚到角落没处寻了——幺鸡嚼着肉饼,傲慢地从墙头跃下来,跳到向正仪身边。

“走吧。”向正仪示意幺鸡。

幺鸡昂首挺胸自呆滞状的两个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严肃正经。

它满意地听见两个下巴落地的声音。

哎呀,怪不得以前那些小破孩喜欢动不动离家出走,原来从主人面前坦然扬长而去的感觉真的很爽!

向正仪见幺鸡高傲,却竟然听自己的话,更是欢喜,幺鸡昂首向前,她回头看看自己已经软瘫的马,也不要马了,跟着幺鸡道:“你是要带我走另一条路吗?也好,咱们俩今晚就月下逛燕京。”

说完回头看看纳兰述,一瞬间这个硬朗的少女,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点奇异的神色,轻轻道:“这是你的狗吗…你终于有样东西,自愿属于了我。”

说完她快步追上幺鸡,留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君珂道:“喂。”

“嗯?”

“刚才那是幺鸡吗?”

“反正绝不会是纳兰述。”

“它被下药了?”

“它要被下药,奔向的也应该是母狗。”

“…”

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探讨幺鸡存在的真实性,深切讨论刚才那一瞬间幺鸡是不是进入了二次元,这边幺鸡继续昂首挺胸,大步进发。

它身后跟着向正仪,这位既认真得超乎想象,却又根本不爱关注寻常人最爱关注的那些事儿的特立独行的公主,一点也不介意趁夜漫步大街,也不介意幺鸡到底要到哪去,当真就这么随着它,在街上乱走。

幺鸡转过两条街。

幺鸡转过三个弯。

幺鸡从四个府门前绕过。

一直若有所思想着自己心事的向正仪,走了小半夜才发觉不对劲,这跟着狗绕来绕去的,这是到了哪里?

女人的方向感和男人的贞操感一样,从来都是很欠奉的。向正仪虽然看起来有点不那么女人,但悲哀的是缺点还是很女人,她四面望望,发觉眼前的景物似陌生似熟悉,面前是一道黑色小门,连着绵延的围墙,看着像哪家府邸的后门。

“你是要我进去吗?”向正仪问。

幺鸡严肃地点头,自己先推门,进去,蹲在门后的一个黑沉沉的角落,对向正仪抬爪示意。

向正仪只觉得这狗通灵,又想这是纳兰述的狗,莫非这里是纳兰述经常来的地方?

这么一想她便立即跨了进去。

一脚跨进去便觉得脚下似乎有块踏板,与此同时似乎有股臭味,向正仪一惊,察觉不对劲,赶紧向后退。

然而没有人能比得上幺鸡的速度。

如一抹闪电亮起,幺鸡突然一蹦,用力跳上向正仪脚下那块踏板的另一端!

向正仪脚下那头顿时翘起,习武之人反应灵敏,向正仪一惊之下,立即拔剑向下一刺,想要借此稳住身形。

“扑哧。”

剑尖刺入的地方仿佛泥潭,粘腻有吸撮力,隐约碰到坚硬的底部,铿然微响,向正仪觉得不对劲,赶紧又猛力拔剑。

“啪。”

黄灿灿星花横飞,粘腻腻水浆乱溅。

哦,这么形容很美,其实就是人体排泄物…

…这里是茅坑。

…这里确实是纳兰述偶尔会来的地方。

…这里是冀北王府别业东院墙外一处茅坑,平时是侍卫使用,纳兰述偶尔会来放次水。

这个茅坑进门有踏板,踏板之后才是茅坑,尧羽卫们连个茅坑都不肯走常规路线,最先是有人故意在茅坑和门之间挖了个空隙,放上块踏板,有人走进去后面的人一踩踏板翘起前面的人就直扑茅坑去了,后来吃过亏的自然不会再吃亏,还会想法子让别人也吃吃亏,导致尧羽卫们上这个茅坑,都左顾右盼、前进后退、一步三探,神色鬼祟,蹲在踏板那头屁股悬空也要目光灼灼盯着门口,把剑压在踏板上,以免有人恶作剧一脚狠狠踏上去把他给掀翻进茅坑里,这样子上茅坑自然是不爽的,按说还容易得便秘,但尧羽卫们乐此不疲,用他们的说法,这样有利于保持随时警惕和长期战斗状态,有利于锻炼人体的爆发力和应急能力——其实不过是太爱玩,并且人人都不是东西而已。

幺鸡来玩过几次,觉得此处凝结着尧羽卫恶搞智慧的结晶,向正仪让它很不顺眼,于是带她七绕八绕,让她来见识见识。

此时向正仪虽然够警惕,没有堕入茅坑,但拔剑刺茅坑也早撩得一身粪水恶臭,幺鸡咧开大嘴——亲,就你这警惕性你还追小述?你玩得过他吗?你玩得过尧羽卫那群二五吗?你比得上我家小珂吗?她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蹲在门边瞅了一刻钟,上树又瞅了一刻钟,然后在门口准确地从埋住的沙土底下抽出了那块陷阱踏板,重新稳稳放好,才安然入内的。你呢?你边去吧!

偏心的波戈洛夫斯基同志又忘记了,向正仪可没像君珂一样,被尧羽卫整整折腾了几个月过…

向正仪染了一身粪臭,恶心地要吐出来,赶紧把剑一抛,伸手去抓幺鸡,幺鸡早已防备着,嗷地一声蹦起,白光一闪,早踩着向正仪的胸,冲了出去。

飞在半空中的幺鸡,犹自不忘回头,鄙视地盯一眼气急败坏的向正仪。

脚感不好,有木有!

没弹力,有木有!

影响哥的飞翔高度,有木有!

我呸!

你为啥叫正仪公主?

你应该叫太平公主!

第六十五章 君珂陛见

当晚幺鸡凯旋回府,受到了纳兰述和君珂的热烈欢迎——他们当然不知道幺鸡同志秉承尧羽卫恶搞耍人之风,把燕京城里横着走也没人敢碰的尊贵公主给骗进了粪坑,他们只是在一头雾水的时刻惊喜地发现了出走的狗狗的回归,并立即用热情的拥抱和感动的泪水以及波戈洛夫斯基同志真正向往的南乳肉饼表示了对离家出走的小孩的全部接纳。

幺鸡埋头吃饼,聪明地对自己的恶作剧毫不表功——真正的英雄都是甘于寂寞的,但是记得要写进日记。

幺鸡原以为那头公主上了这么大一个恶当,肯定要气势汹汹回头找纳兰述君珂算账,它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不知道、不晓得、没看见。啥米?你被我骗了?你一个大活人被狗骗了,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认呢。

然而向正仪根本就没有回来——一个大活人被狗骗了,好意思说吗?

纳兰述君珂不知道这回事,当晚却也没有睡,君珂眼见纳兰述在书房里,召集了所有在京尧羽卫,将人员重新布置,修改联络暗号,重新改换燕京别业的里外防御,甚至连原本在别业里伺候的婢仆,都只留下了绝对可靠的那些,其余全部撤换。

一堆人忙忙碌碌,君珂抿唇不语,她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燕朝规矩,藩王非应召不可进京,藩王世子倒是没这规定,只是随从也有定数,不得超过三百。事实上,自从藩王势力壮大,中央有所忌惮之后,各地藩王亲族也不愿随意进京——一不小心被控制了成为人质怎么办?一不小心死在天子脚下了怎么办?按说纳兰述作为冀北继承人,是不该出现在燕京的,看他一开始的做派,跟在纳兰君让后面追过来时,马和人都做了改装,也是不想被认出,然而最终他为她进了虎狼群伺危机四伏的燕京,并为她显露身份在燕京皇族之前亮相,出面保护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地。素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廷现在忌惮冀北诸藩,不至于明着对纳兰述下手,但谁能保证暗地里没有一些动作?右相沈梦沉也已经回京,皇太孙更是皇权代表,这些人能容得下他?

所以纳兰述看似悠游如旧,实则步步小心,君珂咬咬唇,暗下决心——她不要再含蓄了!这年头含蓄没活路!她要在燕京活出个人样来!总有一天,她要足够强,强到能帮助纳兰述!

“对了,我这里有个东西。”君珂想起了自己的辣椒水,这东西在应急时还是挺有用的,而且也比电棒那些东西好制作,在这里完全可以做出简易版,赶紧掏了出来。

纳兰述取过去,翻来覆去看看,君珂凑过去教他,“喏,这里,有个可以按下去的突起,一按就有辣椒水喷出…哎哟!”

眼看纳兰述按在开关上的手指往下一揿,吃过辣椒水苦头的君珂吓得赶紧往下一栽,头往什么东西上一埋。

静了一会儿,预想中的刺激性气味没来,倒传来纳兰述“痛苦”的申吟声,“…我说,小珂儿,你想对我用强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这么…一个猛子扎下去呢?”

君珂一抬头,才发觉,自己刚才那一扎,竟然扎进了纳兰述的大腿…

君珂轰地一声烧着了,连刚才说的话都忘记了,唰一下跳起来,道:“我带幺鸡去洗个脸等会直接睡了拜拜晚安。”说完拖着幺鸡就跑,幺鸡不甘不愿地回头嚎——饼子还没吃完记得给哥留着!

“唉…”纳兰述更痛苦地闭上眼睛,“我错了,我不该忍不住先说出来的,我就该坚持不动,让你多埋上一会的…”

“流氓!”

屋顶上戚真思跃下来,将辣椒水瓶子仔细看了下,眼睛一亮道:“别看是小玩意,可做得精巧,嗯,这种材料是什么?非铁非木的…如果没有这种材料,我们可以做木头的,叫掠翅部的神手小陆来试试…”说完随意按动开关对墙一喷。

“咳咳!妈呀!”唰一下纳兰述和戚真思窜出了屋顶,“这什么鬼气味!”

“这是辣椒水,不过这里现在还没有辣椒,我建议用花椒研碎了,混上醋和辣酒,一样刺激!”远远廊檐下,君珂冒出头来喊了一嗓子。

戚真思和纳兰述相视一笑。

“别看东西小,玩乐似的,但对战中突如其来一用,只怕还真让人挡不住。”戚真思将瓶子抛着玩,“高手相争,有时差的就是那么一两分先机,好东西!好东西!”

“不那么光明呢。”纳兰述笑。

“咱们光明过吗?”戚真思一笑,“宁可活得卑鄙,不要死得光明。主子!”她拍拍纳兰述的肩,肃然道,“小珂身上似乎有不少好东西,你给都挖了来啊,这事儿就靠你了。”

“兄弟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已经远远走开的戚真思,又一个踉跄。

君珂献出的辣椒水,经由尧羽卫的巧手小陆一改装,很快就搞出了古代版,木制的喷雾瓶,小陆还嫌这东西万一对战要从怀里取出太浪费时间,干脆设置了个背带,将木瓶子固定在每个人肩后,瓶子底下设置成活板,底部连着一根细细的铁丝,铁丝的另一头固定在每个人胸前背武器的革带上,需要使用改良版喷雾器的时候,只要一顶铁丝,瓶子底部活塞被推动,上头喷嘴就会喷出改良版辣椒水,混合了烈酒醋和花椒沫子的新版辣椒水,气味比现代版的更具有冲击力,小陆不愧是尧羽卫首屈一指的神手,他在听君珂描述了莲蓬头之后,居然还给喷雾器设置了莲蓬头喷口,用针戳了很多小孔,使攻击范围更加扩大。

于是那几天便见尧羽卫每人肩膀后面一个探出头的古怪木瓶子招摇过市,在世人惊奇的眼光里沾沾自喜,戚真思再三关照尧羽卫们,这是秘密武器,别有事没事拿出来得瑟,可尧羽卫那群爱玩的,哪里忍得住,于是那几天府里茅坑、厨房、花坛都遭了殃,茅坑气味古怪难言,所有的菜都辣得难以下筷,花全部蔫了,府里到处弥漫一股辛辣的气味,很多尧羽卫互相喷得肿着眼睛到处跑和一群怨妇似的,一直到几天以后,新鲜劲过了,纳兰述君珂才呼吸到新鲜空气。

君珂受到了鼓舞,将背包里的东西都贡献出来——太阳能防狼电筒、手铐、精钢咬合夹、弹针戒指、小型抓捕网等等,抓捕网这种东西长得像手枪,射出去的不是子弹是网,落于人身后瞬间弹开,能够罩住人,这个东西让君珂想起在冀北王府,第一次看见尧羽卫时,他们施展了困住纳兰迁的网,只是那个网更大,也更麻烦,小陆看见这东西眼睛就亮了亮,大喜道:“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有个什么简便的办法可以瞬间出网罩人,免得那种网还得人力去兜,谁配合不好就失败,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精妙的东西!”当即拿过去拆卸研究了。

背包里甚至还有几张各类简易枪支的结构图纸,从火枪梨花枪到转轮枪前装填滑膛枪都有,是君珂和景横波闲得没事,打赌要做只枪打鸟儿,当时下载了一堆图纸,之后没有成功,君珂临走时随手塞在背包角落里,现在也全部给了小陆,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药,但是火枪还没发明,依照君珂的记忆,原先那个时代,宋代的时候有了火枪的雏形,但还比较粗糙,明朝时梨花枪已经大放光彩,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大约相当于那时代的唐宋之间,如果小陆能根据图纸把东西造出来,足可领先现在的武器水平几百年。

小陆一看见这些东西如获至宝,颠颠地捧了就一头扎进了房间,戚真思给他放了长假,从现在开始,可以不参与尧羽卫任何活动,直到造出杀伤性武器为止。

眼看也到了君珂陛见的日子,一大早,由安昌长公主府派人来,接了君珂去,甚至还接走了幺鸡——皇帝不知道在哪听说了幺鸡的神异,传旨叫君珂将幺鸡一并带进去看看。

幺鸡神兽才没将自己竟然名动天听当回事儿,它原本没啥兴趣,但当君珂告诉它御厨房内肉点心足可以做出七八百种之后,它立即表达了对皇宫的热切向往和对皇帝邀请的万分激动。

在定和门内的偏殿内又演习了一遍见驾礼仪,君珂和幺鸡才跟着内侍一路往内宫去,四品以下官员不可以在正殿见驾,所以纳兰弘庆接见她,是在下朝后,御书房中赐见。

君珂第一次见皇帝,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难免有几分激动憧憬,觉得哎呀喂呀姐终于没辜负穿越人这个名词,果然见皇帝就和吃白菜似的,但是当她在御书房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后,她立刻觉得,旧社会果然是万恶的!封建阶级的等级制度果然是最吃人的!还是现代好啊,平等自由,随便一个上访农民就可以把市长堵在茅厕里。

还没排上封建社会等级序列里的白丁君珂,寂寞地站在院子里等候接见,带她来的太监在通报给御书房内侍后,已经去做自己的事,走之前关照她不要乱走,离御书房远远等着,陛下在里头议事,一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君珂百无聊赖地站着,左脚换了右脚,右脚换了左脚,又嫌太阳当头晒,便走到一处浓荫下躲避日光,这里是一丛绿植,上头的一排长窗蒙了碧色松影纱,有低低的语声,从窗中传出来。

“…我大燕原本僻处九蒙关外苍芩高原,先太祖皇帝带领关外十三盟兄弟,夺了这前大庆国的花花江山,十三盟是当年从龙打下这片江山的功臣,先皇曾应过会代代奉养,然而立国日久,当初的功臣很多家道中落,那份铁杆庄稼反倒害了他们,仗着撑不死饿不着,败落了也不肯好好做营生,书读不成,地种不了,生意不屑做,吹拉弹唱倒精通,斗鸡走狗玩得来,那些盟里大爷,勒着肚皮上茶馆,泡一天一杯茶一块大饼,也坚决不去做营生,这是败落的了;还有一部分聪明见机的,转了行,置办了家产,或者在朝中一直有差事风水不倒的,倒是越来越煊赫,同是十三盟出来的功臣之后,境遇这个天壤之别,这时日久了,怕是要生怨的…”

“你说的这个朕如何能不操心?十三盟是先太祖皇帝从关外带进来的,至今在关外云雷城还有相当一部分原住民守着祖业,是自己人,却又不完全是自己人,当年的天下有他们一份,早先也是发誓永不背叛的兄弟,先太祖皇帝为了安定十三盟子弟功臣的心,也一直鼓励他们和我九蒙本族通婚,如今盘根错节,关系牵连,谁家府邸没十三盟血脉?谁家败落的十三盟子弟都能和王爷国公说上话!如今盟务难整,那些败落的整天来哭穷,给钱吧,无底洞,养刁了胃口;不给吧,整天溜门钻洞阴沟子里窜老鼠,寻机找事拉钱赚营生,把个朝务搞得乌烟瘴气…我大燕外要应付南齐东堂羯胡西鄂,内要小心各地藩王生事不休,如今还要愁烦这些盟人…唉…”

“盟民无赖,还是因为没有合适营生,这些人本是马上征战民族,如今安定日久,功夫荒嬉,自然便一日日衰败下去,孙儿的意思,还是该回归军营,不妨将这些散秩盟民都整编为军,拉到边疆,干脆让他们一刀一枪,把祖上的功名都挣回来,也省得他们整天在茶馆把祖宗们的事儿说上一千遍,越说越对朝廷满腹怨气。”

“你这提议不坏,可是那群桀骜骄纵又懒散惯了,还有各方关系牵扯的盟下汉子,谁能治住?谁敢得罪?”

“孙儿或可…”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盟民改编整军的事儿,朕心里有个章程,马上就要开武举,你好好在里面物色,选身家清白有勇有谋的武举人试试,还有仲裁人选,我知道那批老头子最近轮番吵得你厉害,但你要把持住了。”

“是。陛下放心,孙儿自有斟酌。”

“盟务终究还未成大患,倒是藩王,才是心头之忌…”

“陛下,听说鲁南那边,最近很有些不安分…”

在窗下吹着风,听得昏昏欲睡的君珂,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往窗下又靠了靠。

“鲁南么?”里面的皇帝似乎沉默了一下,才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无妨。朕就是要他闹。”

“陛下…”

“老二向来鲁莽心贪。”皇帝在笑,笑声讥嘲,“朕和他暗示过,朝廷倚重各藩,祖上也有规矩,藩地轻易是不会收回的,尤其外拒胡虏的冀北鲁南,却又表示了对冀北老四的一些不满…呵呵可笑老二,果然因此有了别样心思…”

“什么人!”

蓦然一声叱喝惊住了皇帝,也惊住了在窗下正凝神偷听的君珂。

她瞪着趴上她膝盖的幺鸡——不是吧,你呼哧一下鼻子,也给人听见了?

室内有快步行来的声音,君珂紧张地四面张望,这御书房外就是一个院子,四面秉承皇家风格,没有树,只有几个汉白玉缸和一些遮不住人身的绿植,而她现在是不能跳进有水的缸中的,因为她等下还要陛见。

不等她思考完毕,哗啦一声头顶窗扇已开,君珂百忙中眼睛一闭,一把将膝盖上的幺鸡扔上了窗台!

幺鸡飞起,窗台上那人“咦”地一声,一伸手接住,君珂此时一个翻滚,已经滚向了院门。

以她的速度,一个起落就可以弹到门口,接下来便能假称刚刚进门,幺鸡无知跳上窗台惊扰陛下,而她站得远,自然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