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林惊慌的呼叫响起,“君珂!君珂!啊——”
两声惨叫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半晌。
头顶天窗暗了暗,飘下一个黑影来,手中寒芒微闪,持着利剑,落地时先发出一声古怪的呼哨,群蛇立即游开。
那人点亮一支烛火,看见地下躺着一男一女,正是君珂和柳杏林,都脸色发青,四肢僵硬,一看就是中了蛇毒。
那人眼中飘过一丝得意之色,擎着烛火走过去,步伐小心,似乎随时在担心地下的人暴起。
直到他走到两人身边,都没有动静发生,那人蹲下身,伸手去翻柳杏林。
黑暗里银光一闪。
那人吭也没吭,翻身倒地。
柳杏林一骨碌爬起来,脸色发白,手里拈着一根银针,不住拭额上的汗,喃喃道:“对不住对不住,医者手中器本应救治众生疾苦,在下却拿来杀伤人命…罪过罪过…”
“惩恶扬善,不算罪过。”君珂翻身坐起,拍他肩膀,“不愧是名医,认穴真准。”
柳杏林一脸苦相,想着一天之内在王府连犯数条家规,回去后屁股不知如何遭殃,君珂却已经催促他,“换衣服。”
“啊?真的是我?”柳杏林指自己鼻子。
“我身材瘦小,伪装了也会被发现。”君珂推他,“咱们运气算好的,只出现一个杀手,你不出去谁出去?”
柳杏林被她连拖带拉,只好乖乖换衣服,将那黑衣人的外袍套在身上,君珂取出那些塞在门缝下的床单,蛇们都从缝隙里游了出去,果然刚才那黑衣人是控蛇者,他发出停止攻击的信号,蛇们也就不再继续逗留。
“你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君珂对柳杏林微笑,“你做得好,咱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去吧,我信你。”
她脸上肿胀,笑起来并不好看,但眼神依旧温暖明亮,不曾因为这许多惊吓风波而闪烁惶恐。
柳杏林迎上这样信任的眼神,心中一热,冲动地双手握住君珂的手,结结巴巴地道:“你放心…我,我一定保护你…一定…”
君珂笑而不语,眼光下垂,柳杏林顺着她眼光低头一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松手,讪讪道:“我去了。”
君珂点点头,柳杏林走到门边回头,看见她瘦弱的身影沉在黑暗里,单薄如上弦月,没来由鼻子一酸,赶紧吸吸鼻子,仰起头,忽然心底升起滚热的勇气,第一次觉得有人需要自己保护,而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套着杀手的外袍,其实也就是王府护卫的装束,必然是纳兰迁的手下,柳杏林一路出去,手触及院门,心砰砰跳起来,一咬牙,打开了门。
院子外果然有一队护卫来来去去,看见他齐齐望过来,柳杏林低下头,将脸藏在阴影里,一个护卫低声招呼道:“老齐,看你那些蛇儿都出来了,可是得手了?”
柳杏林胡乱点点头,那护卫露出喜色,道:“太好了,赶紧去报二公子。”
一边派人去报纳兰迁,一边招呼柳杏林,“你那些蛇都在那边矮树下,还不快收拾!看着怪瘆人的。”
柳杏林头皮一炸,瞬间瞳孔放大——他他他得得得收收收拾拾拾蛇!
腿立即就软成面条状,第一反应就是逃回院子,柳大夫平日不算胆小,但自从小时候被蛇咬过,这玩意便成了他的克星他的噩梦,砍头不是不可以商量,捞蛇他宁可去死。
然而心底返身而去的冲动再剧烈,腿却依旧迈不动,这一回头,怎么对得起君珂的信任?怎么还配做个男人?
手指抠在门边,无声无息将木质门板抠了个洞,渗进冷汗去,黑黑的像惊恐大张的眼,人对于恐惧的事物有天生的逃避心理,然而他,不能逃。
对面的人见他不动,已经奇怪地望过来。
柳杏林赶紧笑一声,自己都觉得那笑声干哑像在哭。
“好。”
他站直身体,努力步伐稳定地过去,一人将一个竹篓递给他,随即避了开去,前方矮树下,一大群蛇纠缠绞结在一起,翻翻滚滚泛着各色鳞光,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泛上来,他努力地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干涩得似要冒烟。
“老齐,快点,收拾干净咱们离开,不然被铁统领发现不对就不好了。”
“你,进去看看还有什么痕迹没有,收拾仔细点,尸体不要碰。”有人在下命令。
柳杏林霍然回首。
他们要进去!
君珂!
心底蓬地冒了一把火,将黑色的恐惧烧了个干净,柳杏林突然蹲下身,手中竹篓一舀,不管不顾舀了一大堆蛇,闭着眼睛抬手就对护卫群里砸了过去!
“哎哟!”
“干什么!”
“啊蛇!”
护卫们猝不及防,纷纷惊叫躲避,柳杏林早已一把扔下竹篓,拔脚就跑!
他熟悉王府,绕过躲蛇的护卫,冲进一排花树后,转个弯便是王府东值戍房,他一边跑一边撒嗓子大喊:“快让我见王妃!我今天开错了一剂药!”
身后纳兰迁的护卫还在躲蛇,追之不及,前方值戍房灯火闪动,已经奔出人来,柳杏林牢记君珂嘱咐,“不要忙着说被人暗杀,不然一层层报上去保不准还是落入纳兰迁之手,就说见王妃!”
王府气度森严,入夜从无人声,柳杏林这一声大叫十分惊动,铁钧立刻从值戍房奔出来,厉声道:“怎么回事!”
“刚才睡醒,突然想起今天一剂药似有不妥,我得立即给王妃把把脉!”
铁钧脸色一变——成王妃身份不同寻常,她是大燕属国尧国的公主,父亲和兄长手握重兵,当初原本是要嫁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的,谁知道这位公主有个性,自己看中了成王,所以冀北成王妃在诸王妃中地位最高,连带成王和纳兰述,在皇室地位也高出其余兄弟一头,王妃的事,就是王府的大事,谁也怠慢不得。
听说是这事,铁钧连通报成王都不曾,赶紧亲自带柳杏林往王妃寝居去,一大群护卫跟着,那些随后赶来的纳兰迁亲信,面面相觑。
半夜王妃被惊醒,听说柳杏林这个要求,自己也很纳闷,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怎么这么着急,但病人哪敢不听大夫的,当即宣柳杏林进来请脉。
柳杏林进去,装模作样给王妃把把脉,先舒了口气,说:“还好还好。”不待一肚皮疑问的王妃发问,急忙道,“在下心悬娘娘玉体,出来得急,药箱没带出来,须得给娘娘好好用针…可否让在下小妾把药箱给送来?”
成王妃已经听说了白日里柳大夫的风流逸事,女人对八卦天生有兴趣,当下也笑了起来,道:“宣。”
第二十九章 先用了你
成王妃一声“宣”,远远传出灯火通明的寝宫。
柳杏林垮下双肩,拭去额头冷汗,只觉得过往二十年,再没有如今夜这般惊心动魄险死还生。
他心中安慰,想着好歹完成任务,换得君珂安全,在寝宫灯火下,唇边微微绽开一抹笑意。
此刻,客院黑暗里,君珂的唇却抿得很紧。
刚才外面的喧嚣隐约听见,随即脚步杂乱,俱都远去,她不由轻轻松了口气,靠着椅子坐了下来。
只要再等一会儿,就迎来希望曙光。
但望沈梦沉不要跑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有响动。
君珂条件反射跳起来,先抓了个凳子腿再抬头,便见头顶那块开了的天窗,什么白白的东西晃啊晃,晃得她眼晕,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听见极其熟悉的“啪——”一声。
这声音熟悉到惊心动魄,正是她那宝贝防狼电筒电光开启的声响,刹那间她什么也来不及反应,赶紧闭眼,四周唰地大亮,随即隐约听见风声一响,有什么手中东西直冲脑袋坠落,她冷哼一声,抬臂横挥,将凳子腿恶狠狠抡了出去!
敢从天窗跳下来?打你个沈梦沉脑袋开花!
“嗷唔!”
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君珂大惊,幺鸡!
此时她不敢睁眼,手中动作已经收不回,百忙之中只好手一撒,凳子腿此时正挥过头顶,眼看着要砸到她自己头上。
头顶上一声轻笑,有人似乎很满意这一刻她的狼狈,跟着跃下来。
君珂闭眼等脑袋开花,半空中被沈梦沉先打着转扔下来挡棒子的幺鸡,却突然转了个身,白毛一扬,毛底闪出淡蓝色的光,爪尖一点那半截凳子腿,这货半空扭身就像游泳冠军在水里换个姿势,轻松写意而又快如闪电,那爪子点到凳子腿看起来也没很大力,凳子腿突然就飞射了出去,直奔正在下落的那个人。
“哎哟”一声,下落的沈梦沉似乎也没想到这条一直装死装聋没骨气的汉奸狗突然狗品爆发飙出这么漂亮的漂移,竟然砰一声被凳子腿撞个正着。
君珂立即闪电般扑了出去。
她撞进沈梦沉怀里,趁他单腿立着在揉腿,大力把他狠狠撞进墙角,膝盖一抬向着某重点部位,肘尖一抵抵向他咽喉,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摸到他掌心里的防狼电筒上的银色小突起,手指狠狠一推——
沈梦沉突然也手一撒,将电筒抛了出去。
“嚓——”
电筒翻滚飞出,正撞上扑过来龇牙咧嘴要咬人的幺鸡。
“滋——”
空中出现毛发直立四散炸开两眼圆瞪四肢僵直之天女散花狗。
“砰——”
神狗直挺挺掉落。
君珂已经顾不上管它,抢电筒失败,膝盖顶出去,沈梦沉手一捞便捞住,肘尖还没抵上他咽喉便被他横肘一架抵在了胸前,动弹不得,她此时手脚都被困,不禁心中一沉,一不做二不休,眼看面前有块沈梦沉的肌肤,也不管是什么部位,抱住就咬——
“母狼崽子!”身下的人一阵低笑,头一偏让开,这可是咽喉部位,这丫头只剩张嘴能动也不放过他,狠哪。
君珂悲愤——她要学武功!她要学天下第一的武功!学了武功什么都不做,天天逮着沈梦沉揍他!
“我还真的有点欣赏你这劲儿了…”沈梦沉笑,像一匹华丽重锦,懒洋洋铺在君珂身下,顺手捏捏君珂的脸,“你这么护着纳兰述做什么?还指望当王妃?下辈子重新托生差不多,不如跟了我,别的不说,保你这辈子再不受欺负。”
君珂怒极反笑,阴恻恻道:“到目前为止,欺负我最狠的就是你。”
“所以你更应该服从我。”沈梦沉毫无愧色,“我能欺负你,自然也能保护你栽培你,你不必否认,我看得见你眼底的不甘,难道你就不想在这燕朝立足,做个登高临天下的人上人?”
“想!”君珂答得毫不犹豫,“但更想先踏在你头上!”
沈梦沉不说话了,躺在她身下,仔仔细细瞅着她,从头发到胸口,一丝不漏,眼神很有些古怪,君珂给他看得发毛,试图用下巴遮住有点扯开的领口,忽然听他喃喃道:“杀了觉得可惜,不杀又不安,算了,费点力气,用了吧。”
君珂听得毛骨悚然——什么叫用了吧?
沈梦沉自说自话完毕,一个翻身,君珂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被他压住,听得头顶那人咕哝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姿势。”
君珂大惊,努力横臂挡在胸口,低喝:“你想干什么!”
“干点男人都喜欢,女人嘴上说不喜欢其实心里也喜欢的事。”沈梦沉慢吞吞答,“唉,其实我是答应纳兰老二一定要杀了你的,其实我是不想在这里的,黑暗,潮湿,居然还有蛇味儿,但是谁叫我突然对你有兴趣了呢?不想杀你,那只好让你做了我女人,做了我女人你总不能杀夫吧?我也就可以不杀你了,唉,真是多费多少心思,我对你可真好。”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扯过一方布巾,盖在她脸上,道:“这脸影响心情,盖上。”
君珂气极几欲晕去,不想一路惊险到此刻才是巅峰,眼看便要得救,这混账居然冒出这主意,拼命挣扎用脚踢他,又呼唤“幺鸡!幺鸡!”
幺鸡四肢僵直,眼冒蓝光,头顶冒烟中…
而沈梦沉,已经毫不客气一把扯开君珂衣襟,嗤啦一声衣襟撕裂,少女的肌肤洁白近乎透明,黑暗里竟似起了淡淡的光晕,沈梦沉手指轻抚,满意地看见身下的女子微微颤栗,轻笑道:“脸长什么样记不得了,身子倒是好得很…”一边俯下身来。
第三十章 前戏高手
面对失贞的威胁,有多少种办法可以自救?
电棒、呼救、高跟鞋问候宝贝、谎称大姨妈造访…
电棒脱手、呼救无门、高跟鞋留在另一个时空、大姨妈刚走。
众般计策都无用,君珂却不是肯束手就睡的人。
“有你这么睡女人的么?”挣扎无果,害怕沈梦沉一怒之下点她穴道,君珂也不挣扎了,突然闭着眼睛,问了这一句。
沈梦沉见她放弃反抗,倒有趣地停了手,微眯起眼睛看她,“嗯?”
“前戏!前戏你懂不懂!”君珂睁开眼,目光灼灼逼视他——唉,幸亏黑夜无灯,不然这脸色能烧亮半边天。
“前戏是什么?”沈相好学,不耻下问。
“前戏就是睡觉前的游戏包括相爱拥抱亲吻形成男女双方在心理和情感与生理上的一种完美结合。”君珂一口气说完,肚子里一万只君特曼在打沈怪兽,嘴上却最逼出自认为最挑战的语气,“要人做自己的女人,强占硬要算什么本事?看你一副风流模样,难道你连怎么让女人心甘情愿诚服都做不到吗?”
“你在激将吗?”沈梦沉不上当,拈起她头发卷在手指上,“你在试图拖延时辰吗?”
君珂心中一跳——这男人太狡猾!
“你在害怕吗?”她也笑,“行啊,你来啊,也是,我拖延时辰有什么用?就算前戏做上一个时辰,也经不住你一眨眼就完事啊。”
沈梦沉不动了,揪着她头发直直盯着她,他眼光令人想起雪地里的白狐狸,无影无迹,设人陷阱,等你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你真懂得如何让人上当。”随即沈梦沉又笑了,放开她的头发,一侧头咬住君珂脖子,低笑道,“但男人的有些兴趣,是不能挑战的…你要前戏?行,但是我告诉你,你若发出一声动情声息…”
“我这辈子就是你的禁脔,是吗?”君珂接得并不犹豫,“行!”
“你很自信。”沈梦沉埋在她肩窝,将脸在她肌肤上蹭来蹭去,感受着脸下丝缎般的触感,声音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