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青梅竹马的梁跃江,傲气如他,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就算是梁跃江,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追求过宋允清,两人一路相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甜蜜,也微酸,青春悸动的缺失,本来就是一种遗憾。

宋允清聊到这些表情有点不自然,正准备转移话题,却被冯迟的一句话惊骇,那种从头到脚都颤栗的感觉,让她险些站不稳。

冯迟的笑容像是突然定格,眼底的一湾温柔,吸住了她的视线,他说:“那你要不要试试,被人追求是什么感觉”继而,他缓慢的,对她伸出了手。

*站立身前的男人,一脸措愣的小清老师,加上这一室的墨香,混淆成复杂的感觉。

宋允清摇头,重重的摇头,她说:“从小到大,我只有一个梁跃江”然后又小声补充:“对不起”“你脸红了”“恩?”她抬头,冯迟一脸的坏笑撞进眼里,他的手朝自己伸近了些,宋允清以为他要摸她的脸,掩藏不住的惊慌失措让冯迟笑容更开。他说:“别紧张,我只是拿画架上的笔”越过肩膀,带动的风擦过她的脸,衣袖上的香浅浅的,冯迟的手收回,晃了晃画笔,“这个颜色就是夕阳红对不对?”

宋允清摇头,“不是,它是用来画朝阳的,比夕阳要红一点”“小清老师,你跟它一样”冯迟把笔放到水瓶里洗色,“…我是说你的脸”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宋允清收拾画具,擦桌子扫地,与冯迟保持三米的距离,他站在窗边没有走动,静静的翻看画册,是唐意浓平日的练笔之作。

宋允清踟蹰了很久,“冯迟”“恩”他应声,简洁平淡,画本翻到第十页的时候听到她说:“…我还是不要试了”“被人追的感觉,我不要试了”声音一分一分变小,她完全没有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新奇感,相反,不自在和惶恐,浑身冒冷汗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冯迟依然翻着画本,“恩”了一声表示听到。

离六点还有十五分钟,宋允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冯迟突然叫她,“小清老师”宋允清抬头就看到他拿着一本杂志,“你的画在上面”铜版纸上一整版,印着宋允清的毕业作品《临江》,江南春水意境最美,扁舟之上小男孩握浆,堤岸绿意萌生,光着脚的女孩摇手远望。

画的下方写着,“清水泛一舟,临江念一人”。

宋允清也不惊讶,这幅画收录到学校的优秀毕业作品里,宋允清的本科院校在画界很有分量,刊登在各杂志也是惯例了。

宋允清站在冯迟身边,微微贴近看他手中的杂志,冯迟问:“《临江》,是为他画的吧”“是”她几乎没什么迟疑和思考,画者画魂,如果不是极大的信赖和了解,当年的《临江》也不会拿到全院第一的毕业成绩。

“为什么去做小学老师,你一定可以有更好发展的”“因为我什么都不缺…”

冯迟在听到答案后一愣,他手中的杂志被她翻页,纸张刮过大拇指痒痒的。冯迟明白了,宋允清这么安宁的性子,是因为物质精神她都不缺,繁华或是平静,身后有两个男人护她爱她,一个给她足够强大的亲情,一个,给她生猛无比的爱情。

“我和你恰好相反…我什么都缺,所以不得不去争取”宋允清的目光从杂志上收回,偏着头看他,冯迟笑了笑,“我母亲生我时去世了,因为难产”“那你爸爸不容易,把你带大很辛苦”“他也死了”看到她不自在的表情,冯迟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他没有娶我母亲,我在舅舅家长大”什么都缺,所以要去争取,所以冯迟争了一口气,缔造了他的清远堂,押上自己的命赌一场冒险,把清远堂所有的暗黑幕下交易悉数漂白,在商场上走的堂堂正正。

有人对宋子休说,“和清远堂合作,不用看财务报表和销售份额,只要合同上签的是‘冯迟’就足以定心”“小清老师,如果以后我有了女儿,也会像宋叔栽培你一样对她”冯迟眼里淡淡的笑,眼神都温柔起来,宋允清的心如针扎,梁跃江也说过类似的话,“生个女儿呗,生女儿最好,看咱爸把你喂的多好,白白嫩嫩能啃能咬,还可以带出去溜溜”彼时的梁跃江还煞有其事掰着手指算日子,“四月播种,五月长苗,六七八禁欲,九十月可以轻一点做,一眨眼咱宝贝女儿就出来了”女孩富养带福气,男人似乎都想有个女儿,当宝贝宠心尖。

“宋允清,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一样”冯迟的话让她回神,他侧脸微低,漫不经心的样子,“缺随性…你被保护的很好,也被束缚了很多”宋允清一愣,手指从杂志上移开,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门应声而开,梁跃江玩着车钥匙走了进来,“事情弄好了吗,我接你回家”宋允清和冯迟都转过头,一个惊喜,一个深沉,而梁跃江的眼神停在某人身上,微微眯起了眼。

梁跃江一副不友善的态度,冯迟也没打算跟他打招呼,宋允清转身对冯迟说了“再见”,他轻轻点头,梁跃江抬了抬下巴,明显不悦。

“小清老师”冯迟突然把宋允清叫住,目光落在她腰间有力的手上,不动声色。他清了清嗓子,对宋允清笑着说:“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逗逗自己”她了然,也是会心一笑,腰间的手倏地用力。

梁跃江开车很猛,把跑车当飞机,宋允清每次坐都很忐忑,默默把安全带抓的更紧。

“刚才的事是什么?”梁跃江憋了好久还是问出了口,半天都没听到她回答,抠着方向盘指节都白了,红灯停车,他转过身咬牙,“我在问你话”宋允清一脸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梁跃江的火气灭了七分。

“以后的周末你都空闲了,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多出去走走,还有一些宴会,陪我一起吧,没有女伴很寒碜,以后结婚了,这些事你总得习惯”宋允清含糊的“恩”了声,没放什么心思。她不喜欢这些东西,豪门氏族的大小姐,哪个不是花枝招展活跃在各大酒会宏宴上,梁跃江打趣宋允清是养在深闺里的幽兰,“怕不怕我被人勾引了去?”

她老实的说:“我没想过”梁跃江无法避免的和各色人打交道,名媛淑女人才精英,加之他性格爽朗,朋友也是五花八门。但凡宴会,梁跃江从来都是一个人,身边未曾见过任何女伴。

梁跃江笑着握紧她的手,宋允清想了想,没有把冯迟说的话告诉他。

冯迟仍在画室里坐着,唐意浓回来时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不开灯啊,怪恐怖的”“恩,忘了开”他似乎很疲惫,“东西都买好了?”

唐意浓点头,看到桌上一个装巧克力的空盒里满满的烟蒂,“你,在这待了很久?”

“一天”冯迟靠在沙发上,“意浓,帮我倒杯水好吗”唐意浓在杯子里放了一片柠檬,冯迟依然没动,坐在那闭目养神,唐意浓伸手搭在他肩上,迟疑了两秒,见他没拒绝,于是轻柔的按摩。慢慢的,手指移到太阳穴,顺着时针打圈,唐意浓的声音很温柔,“最近很累么?”

“每天都累”冯迟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了,别揉了,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冯迟细细摩挲着她的小手指,“德国带回的药还有吗?我让小朝再给你调一些,关节不常疼了吧?记得每周二去李医师那儿泡手”唐意浓“恩”了声,生硬,细听才发现带着压抑的哭腔。

她快步绕到冯迟身边,攀着他的手顺势贴了过去,“冯迟”这两个字被她念的苦涩,“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能让你有半点喜欢吗…”

冯迟叹气,“意浓你已经二十六岁了,明年找个好男人嫁了,女孩子经不起等”

怒意

《强取》.第章冯迟叹气,“意浓你已经二十六岁了,明年找个好男人嫁了,女孩子经不起等”“经不起等,可这么多年我就等了你一个”她突然落泪,冯迟却把她紧握的手一个一个掰开。

“你到底喜欢谁呢,以前是危欢,可她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冯迟你到底喜欢谁呢”“我谁都不喜欢”他端起杯子喝水,柠檬的酸味浸了出来,他拧眉。

唐意浓明白,冯迟可以喜欢任何人,就是不会喜欢她,一场车祸让父母重伤,唐承死前的回光返照,拉着女儿的手指着面前的男人说:“乖女儿,以后要听他的话,好好高考,晚上少吃糖啊,呵呵”彼时的唐意浓豆蔻年华,望着面前俊朗的男人很冷漠,他伸出手,“意浓,我是冯迟”这六个字,受人之托,意浓情重。

下楼买午饭的时间,再到病房时父母已经去世,医生正在拔管子,车祸让唐承的身体受了很重的外伤,血肉外翻很怖人,白布慢慢盖上他的脸时,冯迟挡在唐意浓面前,手掌盖住了她的眼,他说:“我会照顾你,不要怕”唐意浓这女孩,生来一股艺术家的气质,长的高挑五官精致,在五省联合画赛上一鸣惊人,曾有狗仔锲而不舍的追着她拍,说她有背景,被富商包养,嫁入豪门指日可待。

最后唐意浓忍无可忍,一把抢过记者的相机摔在地上,“再拍,我告到你破产”名气正盛之时,唐意浓远赴日本,一待就是好几年,她的作品不多,但每次展现惊艳人眼。直至此次易和社的画赛,第一个意外,清远堂参赛,第二个意外,唐意浓高调而归。

初赛之作《盛唐》不负重望,预选赛的《水墨》叫人心醉,.的分差位居第二,而据社长危安所言,这醉人的水墨,是不到两小时的创作。

画者唐意浓,冯迟的唐意浓。

冯迟最大的失算,是唐意浓对他的喜欢,而且这女孩儿一身蛮劲,岁的告白,冯迟拒绝的很干脆,或者说还有些残忍,“你不要爱我,你爱我不起”唐意浓买醉的时候对好友苦涩的说:“再等两年,如果两年之后他还是这样,我就嫁人”两年之后,爱他正好十年。

穿最好的衣服,上最好的大学,请知名的画师,这些都是冯迟给她的,冯迟的私生活就是一个谜,没人知道谜底。

“比赛准备的怎样?”冯迟转移话题,把杯子放在桌上,“柠檬有些酸,下次加点蜂蜜”“恩”她说:“还有一个月,没有问题的”冯迟笑:“这次我亲自去送画,不会被咖啡泼脏”说到此事,唐意浓到底是介怀,气恼之余还有点酸涩,真正的一鸣惊人是宋允清。

“小清老师不会再来了吗?”

冯迟没有肯定,指了指一旁说:“颜色她都调好了,你去看看”唐意浓试色,再用不同分量的水去晕染,色彩渐变分层明显,是她满意的效果。不经意看到一边摊开的杂志,正是《临江》那一页,唐意浓心猛的一跳,空白的地方用黑笔写满了一个名字,那笔锋,字迹的力度,她怎么可能认错——冯迟,写了满满一页的“宋允清”。

从画室出来已经很晚,冯迟把外套甩在肩上,手插着裤袋一派随意的模样。他的车前横了一辆拦住去路,车窗滑下,危安嘴角勾笑,“好久不见”冯迟一点也不意外危安的出现。

找了不起眼的酒吧,叫了廉价的啤酒。冯迟一口灌下,危安也是豪爽饮尽。

“你还真有胆啊,我的画赛你也敢来”冰爽下喉,声音蛊惑,危安长的太邪气,这意味深长的话换做别人,早就被吓寒了心。

“你要是公私不分,就不会坐在如今的位置上了”冯迟对waiter打了响指,重新叫了大杯啤酒,“危安惜才,众所周知”“冯迟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藏了一个唐意浓,还有宋氏的小姐,这是个无价之宝”危安玩味,“你挑女人的眼光,很上品”“宋允清不是我的人,你不要再伤害她”冯迟晃了晃杯中酒,声音很涩,“她是个好女孩”危安突然笑了,“好女孩和坏女孩,哪个出事你比较心疼?比如,危欢”听到危欢这个名字,冯迟脸色都变了,“下周是她的忌日,我没有忘记”“其实我很想要你的命,但危欢太喜欢你,我不想让我妹妹死后也不安宁”危安眉间无奈,自嘲的笑,“意浓,还好么?”

“决赛现场你会看到她”冯迟把钱放在桌上,“今晚我请”喝完剩余的,他准备走。

“冯迟”危安把他叫住,这男人一旦染酒,邪气更添三分,“你是个好合作伙伴,也是很爽的竞争对手,可惜啊,我妹妹的死不是你造成,但毕竟和你有关,我答应危欢不会动你,但不代表不会动你身边的人”“我喜欢意浓,不会为难她,别的人,就不保证了”危安举着酒杯微微一点,“别惹梁跃江,他的底线你比我更清楚,留着命,总有一天我要和你堂堂正正较量一场”酒吧艳红的灯着实刺眼,此刻的冯迟笑容清俊,屈起手指有节奏的扣了扣吧台:“惹不惹,我说了算”温馨的卧房里,软扑扑的大床上,梁跃江枕在宋允清的腿上,小清老师在帮他剪指甲,“直接用啃的吧,多方便”宋允清作势把他的手放在嘴边,梁跃江猛的收回,“别!”

她咯咯笑,揉乱他的头发,“跟向暖阳一样”梁跃江捉着她的手吻,头也不老实的在她腿上蹭,“后天有个酒会,你陪我去吧”宋允清不喜欢这些交际应酬,以为她又会拒绝,不料竟应了下来,“好啊,这次我陪你去”梁跃江表达兴奋的方式就是直接把她按到床上,“梁经理终于有女伴了!”

月白礼服贴身,浅淡的妆倒是凸显了她的气质,挽着梁跃江的手,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得体的笑,优雅的动作,听梁跃江介绍好多人她认识,一圈下来一个都没记住。

得空躲到外面园子,小清老师揉着脸捶着腰,事实证明她果然不适合这种场面。

礼仪悉数尽到,感受不到半点开心,和那群名媛淑女在一起,她们说的名牌明星,她一个都不感兴趣,有人说了一个笑话,个个捂嘴笑的开心,宋允清实在不明白笑点在哪。

全场唯一吸引她的,就是人群里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梁跃江。鲜衣怒马,光鲜华丽,他连笑容都爽朗耀眼。

“酒会还要多久结束?”宋允清问端酒而过的侍者,侍者恭敬回答:“两个小时”一听就头大,平时早就钻被窝了,叹了气,还是陪着梁跃江,对于这位宋氏小姐,见过的人极少,这会也不太敢套近乎。

一群人在角落小声交谈,“跃江的未婚妻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耳钉上次我想买呢,说是被人定制了,原来是她啊”“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她的胸型挺好看的”“谁知道有没有垫啊…”

回家的车里,宋允清靠着梁跃江的肩,小江握着她的手,“累了啊?”

“恩”“今晚开心么?”

“恩”“回我那?”

“恩”“做一次?”

“恩”小清老师累趴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梁跃江笑的好坏,得逞的说:“答应了不许反悔”她扑到他怀里,闷声,“奸尸”“很多人都喜欢你,穿黄色裙子的女孩”宋允清往他胸口蹭了蹭,惹的梁跃江精神振奋,“你介意么?”

“我只在意你”梁跃江喜上眉梢,把她抱的更紧,吻了吻她的头发,“今晚我的女伴最闪耀,以后每一次你都陪着我好不好”宋允清迷糊糊的“恩”了声,眼皮耷拉着,听到梁跃江说:“睡吧,别担心,等下我抱你上床”怀里的人儿一动,他轻拍她的背笑道:“只上床,不做,乖了”把宋允清安置妥当,替她褪去礼服换上睡衣,梁跃江冲了澡出来发现她把被子踢到地上,自己也滚到了床边,“小猪,哪里都好就是睡姿丑毙了”梁跃江抱着她往床中央挪了点,多年的默契让宋允清太熟悉他的怀抱,蹭了蹭竟也没醒。梁跃江看了看明日的行程安排,“滴答”一声,新邮件提醒。

宋允清身边的被子摊开来,却是一夜未暖,旁边的位置空荡整晚。宋允清醒来时梁跃江就不在卧房里。以为他早起去忙公事,宋允清料理了一下也去学校上课了。

却不知,梁跃江不是早起,而是在屋里坐了一夜没有睡觉。自他看了那封邮件,心里的怒意就没有平息过。

邮件的内容,只是一段视频:午后阳光温暖的画室,宋允清和冯迟的对话,画板上各种明艳的试色,以及冯迟微扬的嘴角和从容的告白,他说:“那你要不要试试,被人追求的感觉”“咔”的声,画面一黑,视频完结。阴沉的下去的,还有梁跃江的心。

这封邮件,没有标题,发件人不明。

大清早被敲门声惊醒真不是件好事,不,应该说是砸门声,冯迟的居所简洁至极,家具也是少之又少,从装潢的风格就可以看出屋主的喜好。

显然,冯迟是个喜欢清静的男人。

揉着太阳穴,睡眠不足头疼的很,白色T恤勾勒出他紧实的腰身,六点不到!冯迟再好的教养也面露不悦,然而更不悦的事情还在后头。

对上指纹,“滴”的一声,门刚解锁,重力撞击门板“腾”的下反弹而来,冯迟伸手一挡,动作再凌厉迅猛,还是被震的手发麻。

梁跃江走了进来,握起拳头不由分说的砸向了他的脸,冯迟一躲,脸颊还是被梁跃江的大拇指擦中,火燎一痛,然后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蔓延开来。

梁跃江狠厉,“冯,迟!老,子,看,不,起,你!”

酒醉

对上指纹,“滴”的声,门刚解锁,重力撞击门板“腾”的反弹而来,冯迟伸手一挡,动作再凌厉迅猛,还是被震的手发麻。

梁跃江走了进来,拳头不由分说的砸向了他的脸,冯迟一躲,脸颊还是被梁跃江的大拇指擦中,火燎一痛,然后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蔓延开来。

梁跃江狠厉,“冯迟!老子看不起你”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来不及感知,冯迟偏头又躲过挥面而来的拳头,梁跃江红着眼,“我说过不许你碰她!你算什么东西!”

冯迟紧抿嘴唇,屈起手肘凌厉反击,梁跃江像只惊骇的野兽,憋了一晚上的怒意爆发,这力道,这手劲,完全是致命的招数。

冯迟一开始就被他逼到墙角,动作舒展不得落于下风,好家伙,眼角又挨了一拳。他心思一转,语调别有意味,“宋,允清?”

这名字一说,还带着他独有的低沉嗓音,一下子把梁跃江激怒到顶点,进攻和防御没了章法,冯迟冷眼瞄准他的弱处,膝盖一屈,重重的顶向梁跃江相对脆弱的腹部。

“嘶…”疼的他捂住痛处弯下了腰。

冯迟反攻,拽着他的衣领往后推,伸手去掐他的颈子,梁跃江一闪勉强避过,但鼻子撞上了拳头,一眨眼也是鲜血直流。

“梁跃江,我这里不是给你放肆的!”局势扭转,他反而被冯迟压在了墙上,冯迟发怒的时候,依然自我克制,厉气慑人三分,“大清早的,梁经理发什么疯!”

“你缺女人找别人,不要招惹她!”

冯迟不屑,“我缺不缺女人干你何事”他慢慢松了手劲,冯迟这个男人,好像无论何时都是一派从容,此刻急喘的胸膛泄露了他的慌乱。

“梁跃江你这么冲动,别以为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中”冯迟狠狠把他推开,“我也,看你不惯…”

梁跃江是烈火,那么冯迟周身都是寒冰,处事方式不一样,引起的碰撞更巨大。

“你抢女人,也得看看对象是谁,暗地里耍手段真无耻”梁跃江冷哼,随手一擦鼻血,嫣红一片染上了鼻翼周围的皮肤。

冯迟不怒反笑,唇角的弧度明显的轻视,“宋叔没告诉过你,易怒冲动是商场大忌?”

“接受或拒绝也只是我跟她的事,一个好女孩,被人喜欢合理不过,男未婚女未嫁,不逼不抢,如果我真想要一个女人,梁跃江,你什么都不是”

静默,长久的静默,冯迟的这番话不轻不重,字字清晰,句句砸在他心里,激起的千层浪被生生压了下去,呵,冯迟,真是个厉害的对手。

他的厉害,根本不把你当对手。

梁跃江捡了地上的外套离开冯迟的家,阴郁的脸色怖人的很,他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回家之后别跟小清老师发脾气,她是个好女孩,遇上的这么早…你很幸运”

冯迟拿出药箱,料理脸上伤口的动作很娴熟,“梁经理,慢走不送”

“宋小清老师,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不?”

办公室门口,向暖阳小朋友把作业按在胸口,气鼓鼓的模样。凑在年级组长旁边看教学计划的宋允清对他招了招手,“进来说”

“为什么要我重新画,我画的可好了咧”暖阳把画本推到她面前,脸憋的通红,肉呼呼的小手在上面比划,“这是衣服,这是裤子,我还给她带了朵小花”

宋允清无奈,“向暖阳同学,你有没有看清作业要求呢?”

“呵呵,暖阳,你画的是什么?”年级组长钟老师走了过来,摸摸他的头笑的很和善,“你们应该是画第十课的内容——最喜爱的服装?”

向暖阳把画本递到钟老师面前,“是哇,我画了一套我最喜欢的”

钟老师扯了扯嘴角,心里冒起了冷汗,向暖阳画的是:穿着比基尼的青春美少女,内衣和内裤上还点了好多小圆点,小孩一本正经的解释:“我画的是豹纹的哟,钟老师”

宋允清严肃起来,“向暖阳,明天把作业重新交给我,不及格拿不到奖状”

他瘪了瘪嘴角,“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离开办公室。

“暖阳很聪明,就是有点调皮”钟老师把打印好的教案放到宋允清桌上,“宋老师辛苦你了,王老师产假还有三个月,她回来后,把工作安排一下你也好好休息”

“没关系,应该的”宋允清笑着说:“还没恭喜你当爸爸了”

听到这个,钟老师喜上眉梢,“谢谢啊,我订了包厢,晚上大家一起过来玩啊”

办公室的同事笑呵呵的,“小清老师,咱们一致要求你把家属带来”

宋允清打电话给梁跃江,就想晚上带他一块去玩玩,私人电话一天处在关机状态,助理也说梁经理今天没来过公司。

钟老师请吃饭,这群老师都是艺术院校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小钟是唯一做了爸爸的,和和气气的饭局,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和梁跃江的世界完全不同。

宋允清参加过一次他和他兄弟的饭宴,鸡飞狗跳花样百出,让她极不习惯,或者说还有点惧怕。

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又拨了梁跃江的电话,这次通了,却没有人接。

“小清,我们叫了车,一起去唱K噢”同事问:“要不要等等你男朋友?”

“不用了,我等会告诉他地址,他自己过来就可以了”宋允清晃了晃手机,笑着说:“他可能还在忙”

包厢里大家唱的很尽兴,宋允清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心不在焉,梁跃江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急忙接通,快步走了出去。

“小江,小江你…”

她的话被一个陌生男音打断,宋允清眉头拧的越来越紧。边听边拦计程车,“师傅,麻烦你去橙色”

“橙色”是一家普通酒吧,梁跃江就醉倒在这个地方。

喝醉也就算了,偏偏梁大少爷醉酒前发起酒疯把人家的场子给砸了,桌椅七零八落,酒杯酒水满地都是,整个酒吧就像进行过一次扫荡,更要命的是,台上的主唱捂着鲜血淋漓的头,哀怨的看着宋允清。

而罪魁祸首梁跃江,倒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宋允清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再好的脾气也有点受不住,这间酒吧不是高档场所,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一道疤很狰狞,小寸头更添凶气。

“我草,你男人吊的很啊,把我的地盘弄成这副德行!”

宋允清掏出钱包,“损坏多少我们赔,您说多少钱”

“臭钱,谁要你们的臭钱,人模人样的别到这种穷地方发疯啊!靠!”

被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宋允清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地上的梁跃江动了动身子,醉呼呼的喊了句“…老婆”

“得!除了赔老子钱,还有他,他的损失也要赔偿”

老板指向受伤的主唱,恶狠狠的说:“有钱人了不起啊,随便进行人身攻击啊,我酒吧的歌手被他砸出了血,唱不了歌,你!”

他指着宋允清,“就你,你给我代他去唱,唱《好日子》!”

宋允清被吓住了,满头鲜血的主唱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声嘀咕:“我就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他就冲上台爆了我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下意识的问。

主唱郁闷的说:“…枫池”

“别罗嗦,你给我上去顶唱!”气愤交加,老板对宋允清用吼的,她看了看地上的梁跃江,衬衫领口都染湿了酒,红色的印子很邋遢。

酒吧里围观的客人还挺多,宋允清憋红了脸,小声的说:“…我不会这些,我只学过京剧”

“…”老板显然怔住了,表情更加阴沉,客人拍手起哄,宋允清蹲下来用力摇小江,他醉的不省人事,一把挥开未婚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