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呢?”黑衣女子闪亮的眼瞳半眯,似乎在笑着,沙哑的声音添了一分生动,”我巴不得你永远别再出现。又怎么会自找麻烦。我现在只希望你躲得好好的。永远不要被人找到。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凤十三甩了甩袖子,飞快地看了躺在地上的岚西一眼,眼神深沉难解。

岚西来不及研究,他身形一闪,已经纵身而去。很快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几个弹指的功夫,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可惜危险人物虽然少了一个。但她不觉得她有因此变安全了。

岚西正待长叹。黑衣女子沙哑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的睡穴已经解开了。还要在地上继续装死吗?”

岚西听她完全不愿掩饰语气中的恶意,知道今天绝对不会好过了。哎,反正穿越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谁怕谁啊。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不知姑娘大费周章请我过来有何指教?”

“如果是要你的命呢?”对方慢条斯理地说着。

岚西吞了一下口水,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但还是力图镇定,道:”姑娘真是喜欢开玩笑。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怎么会想要我的命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无怨无仇?”黑衣女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道。”说不定就是你的仇家委托我来取你性命。”

岚西一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她什么时候有仇家了?她一向安分守己。从来不招惹别人好不好?她无奈地叹口气。无力地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了人?我这人虽不能说做人滴水不漏。却也没有什么需要以命相搏的仇家。”

“你真的那么确定?”黑衣女子慢慢道。“有一个女孩。年方十八,长得花容月貌。本来有好好的一门亲事。如今却被你搅和了。一个女儿家被人退了亲,那是多大的耻辱。难道她不该找你讨回公道吗?”

岚西忍不住冒黑线。道:“姑娘。看来你真的认错人了。”

“厉害。真厉害。”黑衣女子说着,啪啪地鼓起掌来,“像你这种做了坏事却觉得自己一点没错的女人。我真是佩服。颜兰郡主被你弄得退了亲,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颜郡主被退了亲?”岚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露出了微微的讶色,却惹来对方的讥笑。

“怎么?你又要装不知道了?”黑衣女子斜眼瞅着她,“我不知道你吹了什么枕头风,才鼓动凤翎去找了族长出面。不过你既然敢做,就别不敢当。”

“我若是做了。自然敢承认,但不是我做的事情。非要我应承下来,我自认是没有这么大的胸怀。无论这事到底是否我做的。姑娘你若是为了这件事就要我的命,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岚西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据理力争。

“听说你的口才不错,看来果然如此。”黑衣女子摇着头叹息道,“你还有一个仇家,我想你不至于又不认账吧?”

“……”岚西沉默地等她指教。

“有一位姓柳的姑娘。你可还记得?”她沉沉地说道,言语中细微的得意。

岚西认识的姓柳之人只有一个。又怎么会搞错。她的脸色不由地一白。心想:不管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接上头的。今天看来绝不是装傻卖乖就能解决的了。

她忍不住又叹一口气,道:“为何只说别人。不说你自己呢?……十七。”

黑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大笑。声音从原本的沙哑变作清脆。道:“柳姑娘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不简单。”她说着,一把拉下面巾。露出掩藏其下的俏脸,果然就是凤十七。“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岚西扯了一下嘴角,突然就把声音变成了如对方的丝毫不差。道:“虽然你蓄意伪装。但每个人的声音都有他的特点”,这点小把戏又怎么瞒得过她这个口技专家。

凤十七听着岚西与她一般无异的声音。愣了一下,又笑了,嘴唇弯弯,道:“看来你还有点手段,难怪能使得手段让令羽哥哥带你回来。”

“十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这个时候。岚西自然不会再亲热地再叫她“咲咲”。

“你不是很聪明吗?”她眨了眨晶亮的眼眸瞅着岚西。

“为了令羽吗?”岚西太息道。

“住口!”凤十七突然变了脸。抬高下巴。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叫他令羽,这是我想出来的名字。我才有个资格叫!”

岚西是曾经听凤翎说过是他一个族妹小时候不怎么识字的时候把他的名字拆开了念,才有了这个叫法。却没想到原来这个族妹就是凤十七。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有些怪怪的。那种微微带着酸酸的滋味,好像是被醋溜了一般。她这是吃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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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篇 125 穿越女的真相

可惜此时的情况,显然不能让她细细去品味这种滋味。当然更不能与这偏执的姑娘去计较什么称呼的问题。

她继续尝试与对方说道理:“十七,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我,也不一定是你,会有别人。难道你还能把她们一个个都除掉不成?……问题不在我。在于你的令羽哥哥,他只是把你当作妹妹而已。”

“就算是妹妹。我在他眼里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不是吗?”黑衣的凤十七一脸骄傲地冷冷睨着岚西,“令羽哥哥一向不把别的女人放在眼里,如果没有你,我们迟早会在一起。可是,”她说着,面容扭曲起来,眼中迸射出仇怨的光芒,“你居然趁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勾引他!?我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才骗得令羽哥哥做了你那个白痴儿子的便宜父亲,你不过是一双别人穿过不要的破鞋而已,你有什么资格!”

“那你就有资格了?”听着对方骂一一,岚西忍不住回嘴。她受不了地看着面前原本俏丽如花而此刻却丑如妖魔的少女。一瞬间,凤十七这张疯狂怨恨的脸庞和记忆中的柳烟重叠在了一起。她心中越发地无语:难道她的体质专门吸引这类的外表是羊里面是狼的疯女人?

“我当然有。”谁想,凤十七竟然毫不惭愧地应道。高高在上地看着岚西,“我不像你,是一个弃妇;我从小和令羽哥哥一起长大,他的喜好我最是了解,我们可以一起舞剑,一起抚琴弄萧。一起误诗论文,你可以吗?”

好吧。她确实不会舞刮,不会抚琴弄箫,也不会谈诗论文。岚西沉默地抿嘴,心道:可这世上会舞剑谈诗抚琴弄萧的多的去。

岚西无语的样子约莫是让凤十七有些得意。她停顿之后。继续道:”我还能帮到令羽哥哥。族长哥哥和大堂嫂都喜欢我,愿意听我的意见。包括之前我带你去的宴会。那就是我给大堂嫂出的主意,我还帮着出了很多主意让族中的生意越做越大,一直做到城外。这些你可以吗?”她炫耀一般傲然地看着岚西,带着明显的自得。

听到这里,岚西不由瞪大双目,惊讶地看着她,心想:那个西式的自助晚宴……如果说是凤十七给族长夫人出的主意,那不是说……

她这个歹命的穿越女遭遇了好命的穿越女?

岚西一时忘了惶恐,只觉得巨汗。当穿越女对上穿越女貌似不是你死我活。就是老乡见老乡一一两眼泪汪汪。……她该怎么办?凤十七现在貌似是容不下她。如果……

而凤十七看着岚西震惊的表情,理所当然地错会了意:“既然你都无话可说了,那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了吧?”她微微一笑,朝岚西走了一步,那笑如夜月下的罂粟花。那么美丽而又危险。

就是凤十七这一步把岚西原本就在喉咙口的话逼了出来,飞快而流畅:“天王盖地虎。”

她说完,屏息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却见对方挑了一下眉头,奇怪而轻蔑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地说些混话,我就会放过你。”

岚西愣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她。努力地想找出她是不是在装傻充愣口最后,她失望地摇头道:“你不是……。”

凤十七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表情之中掩不住嫌恶,正欲出手,却听岚西又道:“那个宴会根本就不会你想出来的主意。”

这一回,轮到凤十七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她眨了眨乌黑发亮的眼瞳,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岚西,轻道:“你怎么知道……”她说着,突然大笑。那笑容在这原本寂静的山上显得分外醒目,回声荡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难怪你有手段勾引了令羽哥哥。原来……你和我外婆一样来自那个地方。”

凤十七的外婆?穿越女居然不是族长夫人,不是凤十七,而是凤十七的外婆。岚西听到这里。一时间已经懵了。看来是天亡她也。

而凤十七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岚西,讽刺道:“平平是来自那个地方,你和我外婆差得可真远,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是我朝有名的美人,而且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善于经商。她凭借一己之力让我母亲的家族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商贾人家变成我朝十大富商之一。当年有多少武林豪杰、名门子弟喜欢她,追求她。”她冲着岚西用鼻音冷哼了一声,啧啧地摇头,“而你……。看来来自那个地方的女子也不是个个都是人中之凤。”

岚西也懒得与她争论,各人有各人的一杯茶,比较又有什么意义。她天生就不是喜欢出风头成就大事业的料,只想安安分分地奔她的小康生活。

况且这个时候跟她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难道她显示了她的聪明才华,对方就会怜才惜才地放过她?

岚西无力地叹息,道:“看来你是不会看在你外婆的份上放过我了”。

凤十七微微一笑,满脸恰悯地看着岚西:”本来我是可以看在我外婆的份上放过你的。可是你做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岚西的眉头抽搐了一下。

“如果你安安分分地跟令羽哥哥假凤虚凰,我说不定还会放过你,可是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凤十七说着,灼灼的目光落在岚西的颈项上,恨恨地咬着嘴唇,俏脸气得通红通红。

而岚西被她说得先是窘迫,随即心下一动。略略地有数了。

她脑子飞快地动着,努力想着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扯:“十七,你就不怕令羽知道了,永远不会原谅你吗?”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大家都知道我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再说,又好几个人都看到了是凤十三从栖凤居掳走了你,从此不知下落口与我没有一点关系。你就不要想拖延时间了。没人会来救你的。”凤十七冷冷地说道。

看来拖延时间的策略失败了,等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找她,貌似是没机会了。岚西垮下肩膀,无奈地摊手,道:“看来我今天是注定没有活路了。”

凤十七冷笑着又朝她走近了一步,语调十分轻柔:“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又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大家都各得其所了。看在我外婆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的。我会点了你的睡穴。再把你从这山上扔下去。虽然你的死相可能会不太好看,但是你不会有一点痛苦的。”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岚西讽刺地说着。直觉地想后退。却也知道她根本退无可退,对上凤十七,她根本没有胜算,别说她是穿着中衣被人掳来的,身上的毒药根本都没带在身上。TMD的凤十三,就不会白天来掳她吗?……如果又穿越了,记得睡觉也要带着毒药和刀子……

“不容气。”对方温柔地说着,同时右手已经凌厉地点向岚西身上的几处大穴。

眼看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点来。不知为何。岚西心中反而平静极了,她的眼前飞快地浮现了一幕幕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画面,心中隐隐地泛起遗憾。她很想说声再见。可是嘴唇才动了一下。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凤十七收回右手。看着软瘫在地上的岚西。得意而又冷漠地笑了:“都是你的错!’’

突然她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五六丈外的崖边。又看了看岚西。遗憾地自言自语:“真麻烦。早知道应该让她自己走到崖边才是。”她俯身去拉岚西的衣襟,可是手指才触及那柔软的衣料。无来由地身体一僵,仿佛锋芒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她的感觉。

她心底有些发毛。忍不住直起身体。飞快地回头看了一因,入目的只有那一片空荡荡的村林,平静而幽暗。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她抚了一下僵硬的肩头。甩掉心头的不安感。然后转回了头,却见原本躺着人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她双目大瞪。直觉地以为难道岚西逃走了。

念头冒出的同时,她的目光往前搜寻而去。却在看清四丈之外的景致时。眉目之间更为骇然。

只见那此刻看来暗绿色的草地上。一身白色中衣的岚西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她原来就是在那里一般。而她身边站了一道白色的身形。

凤十七的目光渐渐往上。将那突然出现的人看了个清楚。那是一个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形瘦削颀长。仿佛拔地而起的一颗大树一般,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这一种凉然的气质。他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把他的脸庞整个遮住,面具只在眼睛和鼻子的位置镂了三个新月形状的孔,那黑的孔与白的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黑夜之中,为了便利行事,不想让人看透身份的江湖人士一般都会穿上黑色的夜行衣。那种反其道而行穿白衣者不是愚蠢得不知天高地厚。便是身手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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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篇 126 救命恩人

凤十七一想到她适才完全没有察觉对方到底是怎么走到她跟前,又是怎么把岚西拉到了几丈以外。就知道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想必是属于后者。

凤族附近从来没听说过隐居着什么绝世高手,再加上眼前之人戴着面具遮遮掩掩的。因此凤十七首先怀疑的便是族中之人。却越想越是没有头绪。除了族长外,令羽哥哥与族人向来不交好。而眼前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族长哥哥,那还有谁有可能为这个女人出头?若仲跟这令羽哥哥走了,四伯伯武功低微,四婶虽然武功不错,却是个女人,而令羽哥哥家与其他几家也都不怎么亲小……思绪到了这里似乎已是死胡同,尤其眼前这个人轻功奇高,她

实在想不出留守在族中的长辈中还有谁能像他这样在她分毫未觉的情况下接近她到这种地步。

她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只能把眼前这个人当作是偶然路过的武林高人,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位前辈。”她冲着那白衣人抱拳道。“不知前辈突然出手,有何指教?”

那白衣人看着她。因为面具的遮掩,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只听得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尖锐的声音经过面具的阻碍之后带着重音,听来有些诡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明知故问,这个习惯在下非常不喜欢。”

凤十七被他说得想要翻脸,但又顾忌对方的身手,只得忍气吞声,道:“前辈与她素不相识。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她的语气中带着试探的味道,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小姑娘。你不必说这些废话。在下想留的人,还没有留不住的。”那白衣人话语之间带着十分的傲气。仿佛凤十七在他眼里根本不堪一击似的,“你不过一个小姑娘,在下就算出手,亦是胜之不武。在下也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凤十七的面色顿时更差,她一向是被人棒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哪受过这样的闲气。对她来说,刚才对那白衣人那般毕恭毕敬已是给了对方面子。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气得她眉心蹙成一个大麻花,语气之中已经掩饰不住怒意,警告道:“前辈既然来到此处,想必知道附近是哪家的地盘。这是我族中的家务事,希望前辈莫要逾越,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家务事?”谁想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嘲讽地大笑了起来。语气嚣张之极,“在下倒想听听这是谁家的家务事。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说到“她”的时候。他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岚西。

“你!”凤十七一时郁结,气得几乎头上冒烟。她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打着凤族的招牌。因此只得道。“我敬你是前辈,才给你几分好脸色,你不要欺人太甚!”

“在下就是欺人太甚,那又如何?”白衣人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越来越冷,随着那股冷意,一道锐气自他体内迸射而出,如同离了弓的箭一般向那凤十七直冲而去。

凤十七打了一个寒战,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她过去只闻其名的那个叫做杀气的东西。这个时候,她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不止是轻功高绝,恐怕连武技都远远在她之上。

她心下有些混乱,有些迟疑是不是该选择放手,可是一想到自己布局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把十三堂哥扯进来才找到的这个机会,便觉得不甘心极了。她恨恨地看了俯卧的岚西一眼,咬牙想着:如果放走她,一切便毁于一旦,甚至令羽哥哥也会知道……

她还在迟疑,突然见那白色的身形一闪。不由地大惊,一眨眼,便见那身形仿佛凭空消失了。再眨眼。眼前多了一道银光。同时脖子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凉意。

是剑!她直觉地脚一挪,身形一个侧扭,避开过去口可是来不及稳住身休。对方冰冷的刻锋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凤十七踩着凤家独门的浮影步法继续闪避,可是怎么闪避,都逃不开对方的剑锋,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又或者他的刷法和身法比她要快得太多?

她不愿轻易服输地继续闪避着,可是对方很快失了耐心。突然那刻锦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一般贴上了她的颈项。她还想避;但对方更狠,微微施力地在她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凤十七再也不敢动了,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不会比她的命重要。

她咬着唇,看了看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银色的软剑,又看了看距离她只有不到一丈的白衣男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是什么样的身法和剑法!?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下震惊不已:她居然连对方一剑都避不过!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在下只问这一次。”白衣男子那藏在面具之后的黑眸阴侧侧地盯着凤十七,冷冽地问道,“你是想永远地留下来。还是现在就立刻离开?”说着。他执剑的右手再一次微微地用力,凤十七脖子上的血痕更长了,血液顺着刻锋缓缓地留下,红色与银色交相辉映,显得刺目惊心。

他冰冷的威吓让从来不曾遇到过这种场面的凤十七慌了神,她有一种感觉。对方真的不把她的性命放在眼里。于是飞快地苦笑道:“既然前辈一定要为她出头,那晚辈又怎敢不成人之美。晚辈这就告退……”她说着缓缓地往右后方退了一步,并谨慎地看着贴着她脖子的那把软剑,见对方没再逼来,总算放了心,飞快地又退了好几步,直到她觉得有安全感的距离。

她始终有些不甘心。飞快地看了躺在白衣人后方的岚西一眼,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心里恨恨地想道:就算这个女人逃过今天,她也不会给她机会再进入凤谷,

最后,她毅然地咬牙,向后转去,然后纵身离去。

白衣人看着凤十七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啊……”

可惜此刻没有人有机会发现他原本尖锐得有些诡异的声音此刻低沉了许多。配着那古怪的因面具而生的重音。竟有种奇特的魅力。

待凤十七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后。白衣男子这才放心地收起软刻。然后俯下身来,右手准确地从草丛里抓起一颗珠子,放到跟前。

朦脑的月光照射下,只见那珠子十分明亮,表面有一层闪亮的光泽,其上光影浮动,珠子只有小指头大小,紫红色。上面有自然漂亮的木纹,手感滑润细腻。散发这淡淡的芳香之气,正是那上好的紫檀木珠。

白衣人将那珠子放在指间回转,面具之后露出没有人能看到的浅笑。

突然,他将珠子交到左手,然后再次俯身,右手伸到草丛之中摸索。

他将方圆一丈摸了个遍,终于满意地直起身来,再次摊开双手,可见掌心之上俱是跟刚才那个一般模样的檀木珠子。

他兴味地眨了一下眼。飞快地数了一遍。

十七……

呵呵,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不像其他金银的首饰,这檀木珠子丢在草丛里除非细看否则很难发觉。而他要不是刚才使剑的时候踩到了一颗珠子。怕是也不会发现。看来就算这一回他没救下她,她也许也不至于死得太不值。

他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岚西一眼,心想:不过既然他这么麻烦地救了她,总要收取些利钱。

面具之后的他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看也不看地双手各自成拳,只见那细细的如沙子一般的粉末从他指间撒了出来,微风一吹。那些粉末随风而去。很快不见一点踪影。

白衣人满意地拍了拍双手。感觉心情还不算太差。

他大步地走到岚西跟前,看着她均匀的呼吸。突然就头痛起来:接下来他该拿她怎么办呢?……首先肯定是不能送回族中。

等等。似乎。依稀。也许有个不错的选择……

岚西是被震醒的。虽然那震动并不厉害。但是这一下又一下地一直不停歇。还是震得她的头很疼。当疼痛战神她身体的疲累时,她只好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一看到上方明显是马车蓬顶的深灰色油布;她的脑子飞快地动了起来。上次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好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

她不相信以凤十七的决绝会有可能放过她,所以一一

她这是再一次穿越了吗?

她眨了眨眼,这时快速斧跑的马车又震动了一下。

砰--她清晰得听到她的后脑撞上垫着一层薄被的木扳,虽然减缓了冲力,但还是有些痛。

她轻轻扭了扭脖子,试图坐起身来,可是一一

她的身休动不了……

不会吧?

她忍不住又尝试了一次,却发现她的手脚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会把?!她穿到了一具瘫痪的身休里面?这还是再找人谋杀她一次算了……

岚西还在心里哀嚎。就听一个温柔的带着安抚的女音突然响起:”姑娘,你别急。你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怕你痛得受不了。所以才给你用了药。在药性退去以前,你暂时会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别客气。尽可以告诉我。”

岚西现在只刺下脖子还可以用动,自然赶忙让它派上用场。她将头左转一些。循声看去,只见马车的另一个侧边,坐着一个看来三十出头的青衣女子。她梳着简单的发髻,头发统统挽起的样子,显然已嫁作人妇。她长得瓜子脸,看来十分的温婉端庄,一哥良家妇女、贤妻良母的长相,那种顾盼之间散发的温柔气质让人一看便对她生出放心。

岚西看到她后,便安心了一分。她想想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确认她现在的状况;于是便开口道:“可以……”她才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她本来是想让对方拿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脸,可是一发声后,便听到了那熟悉的软糯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怎么会认错。

所以,她现在仍旧是岚西;所以,她得救了?

岚西本来觉得自己就算被逼放弃这个身体,也不过是会觉得有几分遗憾。而不会因此大喜大悲。可是此刻,当她知道原来她依旧还是岚西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无所谓,那般洒脱。

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甚至连身上那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的伤势都影响不到她的心情。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至少,她还是岚西。

她还可以再见到一一,还可以再见到一一

凤翎!

想到一一,还有凤翎,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将头转了回去,闭了闭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而那陌生的青衣女子见岚西话只说了一半,担忧地站了起来,躬着身体走到岚西身边,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岚西把声音变成了平朗的那一种。同时用几个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试图给对方一个笑容,可是这一笑。她才发现她的脸上有一种厚重的压迫感。整张脸闷得透不过起来。

这好像是脸上裹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她,不会是毁容了吧?

她的眉头一个抽搐,不知道该不该悲痛求死地闹上一番。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岚西叹气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态真是太老了,居然如此平静,好像毁容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似的。追根究底,约莫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但凤翎貌似因为自身的经历不太在乎皮相;子不嫌母丑。一一肯定不会在乎她脸上多点战利品;而她自己呢?只要别伤得缺了鼻子少了唇,脸上多条疤什么的。总比她前世死之前掉光了头发,身休瘦得跟非洲难民似的要顺眼一点。

她一直不说话,那青衣女子再次喊道:“姑娘。”

岚西怕她再不跟人家说请楚,人家怕是要以为她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赶忙道:“这位夫人,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敢问我睡了几天,又要多久才能起身?”

“姑娘,你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我昨天刚帮姑娘你接好骨,上好药,姑娘暂时不能妄动身体。姑娘应该明天就可以动手脚了,只是不可以动大力气。”

“多谢夫人。”岚西再次致谢道。”我还想再问夫人不知是从何处救的我?”

“姑娘客气了”。青衣女子又答道,”我和外子那天去采药,偶然在崖底看到了姑娘。姑娘真是十分走运。正好被一颗崖边横生出来的村拦住了身休,伤势也不算太严重,只是手脚断了骨,身上有些擦伤。姑娘请放心。好生修养就能恢复,不会留下什么病根的”。

岚西松了口气,心想: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她这个大难过后。老天爷能不能行行好地放过她。

她无声地叹息,然后继续与那青衣女子攀谈:“夫人,我姓尹,还未请教夫人贵姓?”

“外子姓封,封禅的封。”青衣女子笑答道。

“封夫人,”岚西不太好意思地说,“可否麻烦夫人扶我起来,我的头被震得有些痛”。

那封夫人露出歉然的表情,道:“岚西姑娘,不好意思,是我考虑欠周,请稍等。”她说着,没有去扶岚西,反而躬身走到车厢入口的地方,拉起帘子对着赶车的人轻声耳语:“相公。你先停一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