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心头一痛,司无邪那笑中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随意,看在南宫灵眼里,竟只剩苦笑而已了。

或者说,他的笑,从来都不曾随意过。

他在问她,可她,能回答“不”吗?

上官彦,最需要你的时候,如何,你会不在我身边?

哀哀地,南宫灵在心底轻问。

静静坐在椅子上,南宫灵冷眼看着那铁面人急躁地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

“交出解药!”铁面人突然转身,扼住她纤细的脖子,狠狠地说道。

“我劝你解开面罩…否则就算毒解了,你也会…面目全非!”南宫灵嘲讽地望着他,有些困难地开口。

闻言,铁面人一怔,慌忙扯下铁面罩,丢在一旁。

“彭叔?”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时,南宫灵还是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这个三番两次想至她于死地的人真的是她曾经那么尊敬的彭叔?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酸楚。

司无邪只是安静地站于一旁,以灵儿的聪慧,她定可保得自己周全。而他,只要好好想想如何处理这混乱的局面不是吗?

“为何…一定要得到紫云匕?”久久,南宫灵抬头看着彭叔,有些哀伤地道。

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紫云匕…真的那么重要么?

“紫云匕内的财富富可敌国”,彭叔的神情有些可怕,“但我一直都无意于此,只要师傅肯将如梦许给我,紫云匕我会不屑一顾,可是…”

见他神情愈见颠狂,南宫灵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是,为何,为何师傅那样的偏心,竟将如梦和紫云匕一并送于那上官如云!”彭叔大叫起来,神情竟有几分散乱。

“难道说,你只是介意师傅偏爱上官如云而已吗?”见他如此,南宫灵不由得冷笑,“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

“你!”彭叔恼羞成怒,“少废话,快些交出解药!”

南宫灵扬唇轻笑,“放了我啊,放了我就给你解药”。

“呵…哈哈哈…”彭叔突然站起身大笑。

“你…笑什么…”见他如此,南宫灵不由得皱眉,什么事值得他笑成这副德性!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死,上官彦那小子也必死无疑!”彭叔笑得张狂。

“什么意思?”南宫灵心里一寒,带着三分颤意,轻声问道。

“上官彦是我一手带大,从他还在襁褓之中开始,我便在他身体内种下了蚀心蛊,如若我死,黄泉路上必有他相伴!”彭叔大笑着转身,“紫云匕和上官彦的性命,我都要。”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彭叔!”被点了穴的南宫灵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蚀心蛊吗?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司无邪!对,还有司无邪!

南宫灵慌忙睁开眼,“司无邪,快些放我离开!”

“把解药,给我。”神色僵了僵,司无邪仍是笑着道。

“不行!除非我先得到蚀心蛊的解药,否则休想!”南宫灵坚持。

叹了口气,司无邪苦笑,“蚀心蛊毒无药可解,只是他每年都会将有缓解毒性痛苦的绝心丹悄悄放入上官彦的食物,上官彦方可保命,只是绝心丹每服一次,那毒性便会增强一倍,到最后…还是逃不过一死…”

“难怪他说只要他死上官彦便必死无疑…”南宫灵低下头失神地喃喃低语。

轻轻摆弄着如诗差人送来的喜服,那艳红似血的颜色刺痛了上官彦的眼睛,司无邪他,能安然救出南宫吗?只是这样想着,便突觉心急如焚,不可遏制地,上官彦一跃而起,飞快地奔向竹林,他已经后悔了,南宫,拜托,千万不要有事…

待他赶到竹林时,竹林内早就不见半个人影。

紫云匕?上官彦上前捡起地上的紫云匕,不由得惊讶,那一日密室之战后,紫云匕便消失了踪影,如何会出现在这竹林之内?

南宫她,究竟怎样了?

[正文:魔教教主]

旦日,南宫灵迷迷糊糊地被带到竹林,怎么会?那彭叔为何又要带她到这里!

“上官彦提出条件,用紫云匕来换你。”见她满脸困惑,司无邪笑着将娇艳得不像话的脸挨着她道。

上官彦?南宫灵暗想,那日紫云匕被彭叔丢开后应该被上官彦所拾得吧,只是他,真的会用那紫云匕来换取她南宫灵的性命吗?上回竹林之约他失约,让她一个孤军奋斗,而现在,他会来吗?会来救她么?

会么?

远远地,有一个人影渐渐走近。

是上官彦!

南宫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越来越近。

他果真来了。

“还好吗?”依旧没什么表情地,上官彦看着南宫灵,淡淡道。

看着他依然苍白的神情,突然想起蚀心咒的事,南宫灵心中微微一颤。

司无邪见状,伸手点开了她的哑穴。

“你快走,他中了我的毒,不会杀我…”南宫灵急急地开口,话刚说到一半,彭叔便又点了她的哑穴,南宫灵只得不停地摇头,她只想告诉他,他能来赴约,她已经满足,她不想他因为她而涉险,而她,甘愿待在彭叔身边,以“地衣”之毒来牵制他每年都给他“绝心丹”续命!

“不要伤害她!”见南宫灵双目噙泪不断地摇头,上官彦心中一紧,举起了手中的紫云匕。紫云匕和娘亲,他都曾发誓不会让那个家伙碰到一分一毫,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在他心目中那样坚定而执着的事,在看到南宫灵遭遇危险的那一瞬都仿佛已经不再重要了。

彭叔看到紫云匕,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夺取。

突然,一道人影快速地一闪而过,从司无邪手中带走了南宫灵。

南宫灵怔怔地看着抬头看着那个拥着自己的男子,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衣着,是福安?

可是,那神情,却又不是福安。

“你是谁?”上官彦蓦地收回紫云匕,与司无邪异口同声道。

福安微微扬唇,看向怀中的一脸讶异的女子。

“你是谁?”不自觉地,南宫灵愣愣地看着眼前拥着自己的男子。

“傻公子。”扬唇,福安笑了起来。

“你是付安。”司无邪微微眯起桃花眼,突然开口。

“付安?”付安?福安?南宫灵略略有些迷糊了。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魔门暮天门门主付安。”上官彦突然开口。

“魔门?”南宫灵微微皱眉,仰头看着那个曾经可以一脸单纯的男子,连他,也骗她么?“你…骗我,又是为了什么?紫云匕吗?”南宫灵弯了弯唇,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我只为霏儿。”扬唇轻笑,付安一脸张狂,却又情深几许。

霏儿?许烟霏?南宫灵微愣,眼前这付安,莫不是许烟霏的恋人?

彭叔却是不管眼前的变故,只是飞身上前,要从上官彦手中夺取那紫云匕。

“唔!…”南宫灵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再摇头,只是呆呆地看着彭叔飞身上前。

彭叔使出轻功上前一把夺到了紫云匕,刚扭开紫云匕上的紫色宝石,取到里面的羊皮纸,就无力地跪坐在地。

司无邪大惊,“怎么回事?”

南宫灵一下子推开付安,冲到已经委顿在地的彭叔身边,从袖中取出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他身上的几处要穴,却终究回天乏术。

“怎么会这样?”司无邪缓缓走到彭叔身边蹲下身子,宽大的蓝色衣摆垂在地上,说不出的哀伤。

“他中了我的‘地衣’之毒,本不该再运气,可他刚刚抢夺紫云匕之际,动了真气,现在毒已侵入心脉,即使华陀在世,他也必死无疑。”南宫灵缓缓拔下银针,愣愣地开口,他死了,上官彦怎么办?

彭叔僵直地躺在地上,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可是眼睛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司无邪。

司无邪扬袖俯身上前,将唇附上他的耳,轻轻开口,“喜欢一个女人,只要她幸福便已足够”,有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彭叔脸上,“你一直都做错了,爹。”

彭叔怔动了一下,他的儿子,终于愿意开口换他一声爹,可是,他真的做错了吗?

缓缓地,他闭上了眼。

“不要死,我不准你死!”南宫灵突然惊醒,疯了一样扑上前摇晃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彭叔,“你还没有告诉蚀心咒该怎样解啊!”

司无邪没有开口,只是将南宫灵拉开,紧紧圈在怀中。

靠着司无邪,灵姿哀哀地看向上官彦。

她,没事了吧。上官彦走近她,伸手将紫云匕递向她,“这个,送你。”

南宫灵微微一怔,他还是认为她是冲着紫云匕而来的吗?罢了,他愿意怎样想都随他吧!南宫灵默默接下紫云匕,她会离开上官堡,却是不是现在,她想等他蚀心咒发作之后再离开,纵然她知道在等待的日子里,她将备受煎熬,但她却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看着南宫灵紧紧握着手中的紫云匕转身,上官彦皱了皱眉,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你喜欢而我又能为你做到的,现在也只有将紫云匕送于你了吧。

付安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伸手便拉了南宫灵,南宫灵微微一惊,随即慌忙挣扎起来,“放开我,福安。”

“恭迎门主。”清脆的声音凭空响起,眼前便蓦然多了几个黑衣装束的女子。

南宫灵还来不及惊愕,便被付安拥入怀中。

“霏儿,我等了你许久,你答应办完一些事情便随我同游江湖,如今可曾办好?”付安低头看着南宫灵,道。

南宫来怔怔地看着他,无法言语。

上官彦和司无邪皆欲上前,却被那些黑衣女子挡住。

“霏儿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都是。”抬头,看向上官彦和司无邪,付安淡淡开口,“若不是许木云财迷心窃,逼迫霏儿入嫁上官堡,若不是霏儿在火海中丧失记忆,她早已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