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脱她的内裤。

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汗流直下。

老实说,就算那天真的被侵犯了,她也能活的下去。

她不是因为被人强暴就回去要死要活的女人,她的人生很不容易,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烂人放弃生活?!

但是,那天为什么是他?在拘留室里,捡到她的人,为什么是他?

现在,即使他不解释,但是通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她也已经不再相信,他会是真正想伤害她的人,但是,这种事情被他遇见,被他知道,她觉得很倒霉。

所以姚律师提出验伤时,她拒绝,但是拗不过他的坚持。

出来的验伤报告,是对案情有帮助,但是,却成为她的噩梦。

她总是会担心他的目光。

怕在他目光里,看到“脏”的感觉。

她不后悔把死肥猪电焦,即使坐牢,她也不后悔!

她只后悔,自己的动作怎么会不再快一点?!

听到楼上的凄喊,楼下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

防盗门急速敲了几下,她怔怔,还没从噩梦里缓过来,于是,她将自己缩了再锁以后,决定不开门。

门锁急速转动几圈。

他有钥匙。

得到过她的允许,在紧急时候能派上用场。

灯,乍亮。

双目对上双目。

他定定的看着她。

听到那声凄喊时,习惯了浅睡的他,以为楼上出了什么事。

其实,她住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那种感觉,一直不详。

他很怕因为自己一时心慈,给她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段日子,他和太子他们接触的很好,承宇已经收到消息。

余晓东已经承认,他手里有“证据”。

再接着不久,就可以谈判了。

他不希望这中间,出任何问题。

看到她只是做恶梦,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他却看见她的眼,一点一点泛红,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直在簌簌战栗。

她怎么了?

马上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无法上前拥抱她,给她暖与热。

他只能一直定定看着她。

拥抱,只适合情人,他谨记两个人关系的分界线。

汗,涔涔,渗出,滑落她的额头。

他真实的站在她面前,没有死肥猪,只有他——唐恩。

深深的,她吸口气,稍稍稳定心绪。

“对不起,吵到你了……”他疲软的半垂着眼,悄声开口道歉。

她的声哑,喉痛,心还在怕。

静默了片刻。

“要不要开车去看夜景?”他突然提议。

其实,那一天是周四,三更半夜去看夜景,对他第二日上班的精力,很是考验。

但是,他没有自私的马上回到楼下,因为,他清楚,现在她需要人陪。

这是作为朋友的温暖。

但是,如果作为曾经的爱人的话,只能说,有些许凉薄。

她抹干冷寒,点点头。

每一分每一毫的相处,她都不舍放弃。

那一晚,他们之间,依然只是朋友的相处方式。

没有牵手。

那一晚,他带她去吃甜品,等她心情好转。

等她慢慢忘记恶梦。

那一晚,他忍者困意,开着车,带她到处兜风。

重新找回她的笑容。

那一晚,她再次确定,他是很好很温柔的朋友,但不是情人。

温柔也是一种残酷。

那一晚,她清楚,他们好像永远只能是朋友。

是情人的话,不用费煞心思,一个拥抱,就能令她安定,驱除所有惧怕。

那一晚,她明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成为恋人。

除非,有奇迹。

24

她脸上的伤,差不多也痊愈了。

唐恩说想去探望安子茗,顺便替她道声谢谢。

虽然无颜,但是,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象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安子茗住的是妇幼保健医院的VIP病房,病房布置的很居家,可见梁梓析用心良苦。

但是,见到安子茗的时候,不光是叮当,连唐恩也吓了一跳。

她消瘦的很严重。

很瘦,瘦到可以被风刮走,瘦到下巴削成了瓜子脸,瘦到圆眼睛镶在惨白脸孔上,黑白分明,瘦到全身肌肤内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

如果不是她的小腹,真的有点微微隆起,怎么看,安子茗都不像孕妇,反而比较象白血病患者。

他们进去的时候,梁梓析正在收拾笔记本电脑,显然他刚刚处理完公事。

听说,梁梓析为了照顾安子茗,除了手头上已有的案件,已经很久没有接新案子了。

而很奇怪的是,明明过去爱得死去活来,明明曾经情深意重,明明还是余情未了,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很令人费解。

梁梓析就算办完公,也并不是坐在安子茗的床头,就近照顾,反而是坐在离她几米处的位置上,远远看着她。

但是,她眉毛些许一颦,他马上会站起来。

她还没开口,他已经在倒水。

倒完水,他却继续坐在离她有点远的位置。

那种距离,好像生怕自己的存在,会刺激到她。

唐恩唤安子茗的时候,她的目光正看着窗外,不知道飘茫到了何方。

这个曾经开朗的女孩,爱笑的嘴唇,好像失去了开心的意愿。

回过身来,她对他微微一笑,这种笑容没有活力,死气沉沉。

不适合她。

“几个月了?”唐恩在她面前坐定,温暖的掌,握住安子茗。

安子茗淡淡一笑,回握住唐恩带来的温暖。

她想了一下,轻轻的说,“应该快五个半月了。”

她不喜欢说谎,更不喜欢欺骗朋友。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唐恩敏感的感觉到,梁梓析的身体微僵。

但是,安子茗的声音太轻,只够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性别照过了吗?”唐恩只找安全的话题,绝口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安子茗点点头,“恩,医院他有熟人,照出来,是个女儿。”语气,不喜不悲。

显然,她口里的“他”是梁梓析。

“女儿好!模样肯定象你。”唐恩笑笑。

刚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要是这个女孩有个BB女,肯定可爱到不行。

但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如今,却连笑容也是黯淡无光。

不远处的梁梓析,听到他的话,也露出浅浅笑容。

“健康、安顺就可以了。”她平淡的说。

这个孩子,从检查出来到现在,一直发育不良,直到最近她会“动”了,安子茗才稍稍感觉到她的存在,她的健康。

学业、聪慧、样貌,所有的重点,都远远排在健康后面,这些,只有为人父母了,才能深刻体会。

从头到尾,安子茗都没有提到叮当的官司,看来,梁梓析并没有和她提过什么。

她的目光,终于从唐恩的身上,调转到他的身后。

那张,无比精致的漂亮丽颜,安子茗有一点印象,当时,她还羡慕对方的长发很软很顺,不像她的头发,总是调皮的东翘西歪。

现在,她只所以能注意到她,是因为,这个女孩盯着她发呆。

不,正确的说法是,她一直盯着她和唐恩相握的掌心,发呆。

那种眼神,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些许的……酸涩。

她怎么在?

安子茗颦一下眉,轻声问,“你和她还有联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关系,她的声音依然很轻,轻到不会让叮当听到,轻到不会因此让对方无地自容。

“恩,是朋友。”唐恩点头,略略回答,不想多谈。

是朋友?

安子茗看着那个女孩因为这两字,身子微僵了一下。

没有出那件事情以前,安子茗记得,唐恩提过,他们两个人快要见家长了。

都市男女可以随手恋爱,随手开房,但绝不随手见双方的家长。

这,几乎代表已经确定了这份关系。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如此轻描淡写的关系?

那个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泄露出太多的感情。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要背叛唐恩?安子茗,不懂。但是,她觉得既然原谅不了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做朋友?男人和女人一旦曾经牵涉过感情,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不信,唐恩会不懂。

“唐恩,你的手,不温暖了。”安子茗淡淡抽回自己的手。

唐恩的手,已经失温,一年前,偶遇时,她握住这个男人的手时,就发现了。

这个男人依然良善,他的本质温醇,不会改变太大。但是,一个人能不能发温发热,要看待他对生活的期盼和热情。

心脏逐渐冷却的心情,她懂。

有时候,自己都温暖不了自己的人,如何去照亮别人的人生?

唐恩一怔。

安子茗的话,一针见血。

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暖不起来。

对生活,他被动,对情感,他顺从。

但是,他对什么都没有热情。

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想把握的人生。

他甚至觉得比起以前,自己更加茫然。

……

医院的走廊上,他在想这个问题,回家的路上,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一双忐忑不安的手,鼓起勇气,扯住他的衣袖。

他回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