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兜兜,李桓煜忍不住抱怨了一下,说:“下次别给我在内里裤子处缝兜了,我下/面……总之不舒服。”他似乎也觉得这话题有些过于隐/私,生怕小芸又爆发脾气,他可是承受不住的,索性闭上嘴巴。
李小芸有些不好意思,说:“好。我也是看人家……”
“你看谁内里裤子有兜了?”李桓煜敏感的抬起头,言语里隐隐透着不快。
咳咳……李小芸咳嗽两声,说:“李兰师父给李新的有缝,说一般遇到劫匪,不摸那……”
李桓煜脸上热了起来,故作训斥的说:“别瞎缝……怪隔人的……”
“好。”李小芸自打刚才出去寻李桓煜,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和李桓煜轻易较劲了。反正就是言语上后退一步么,有什么大不了。她才自我安慰结束,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蚊子声,可怜兮兮的说:“小芸,我……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废话啊……李小芸差点喷出一口血,她这次表情严肃,道:“小不点,不许得寸进尺哦。”
“知道啦……”李桓煜不情愿的应声。他指了指外屋的床,说:“我睡这成吗?”
李小芸默不作声。
李桓煜见她犹豫,觉得有机可乘,急忙道:“小芸,你想啊,上次我还和你同/床共/枕呢。当然,你长/大了……”他的目光在她/胸/前扫过。
李小芸莫名的觉得哪里别扭起来,咬牙想了片刻,反正就是睡外屋么。她的视线落在了李桓煜光着胳臂的手臂上,诧异道:“你这疤是怎么回事儿。”她刚才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李桓煜左胳臂上是一条类似蜈蚣似的凹凸不平的伤疤。
李桓煜故作不在意的说:“男人么,没点伤还是男人。”
“什么歪理论。落下这么大的疤,你不治吗?”李小芸蹙眉,埋怨道。
李桓煜见她着急,心情却反而好了起来,暖暖的。他盯着李小芸,舔/着唇角,道:“想让你看看……”
李小芸一怔,没好气道:“这还值得炫耀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伤疤呀!落下了好不了怎么办!”
李桓煜扬起下巴,无所谓的说:“靠近胳肢窝,谁能看得到。你不介意就好。”他言辞暧昧,又把李小芸说了个大红脸。
李小芸快要恼羞成怒了,不停安抚自己的心脏。
忍……忍着……
小不点和她在一起呆不了多久就又要走了,她何苦让他难过的离开呢?
于是,李小芸居然没有发火。
李桓煜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惊讶,暗自琢磨,看来小芸还是心疼他的,所以忍耐性稍微高了一些。今日白天他还是太过急躁,这样不好,效果太差。最后逼得小芸说狠话,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看来这年头还是苦肉计有用……他想到此处,突然撩起背心,指着靠近裤/腰的位置道:“你看,这还有呢。”
“你干什么!”与此同时,李小芸惊叫出声!她慌乱的站起来,两只手捂住眼睛,透着食指和中指的缝隙看到了李桓煜肚脐眼处的一道横着的刀痕。
“我的老天。谁干的!”她顾不得男女设防,扑了过去,右手轻轻按着那块细长的鲜肉,说:“有些发红,是新伤吧?你是不是着水了?会发炎的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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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芸低着头看了一会,说:“不成,你这分明是有些发炎,你别动,我给你上点药吧。”
“唔,好……”李桓煜懒懒的拉长音,望着一门心思给他上药的李小芸,无法移开视线。他的手放在空气中,犹豫良久不敢轻易触碰那一头绸缎式的黑发。
小芸的头发真好看,又/密/又/黑,好像针织出来似的飘逸的披散在她的脑后。耳朵边跳动着的碎发很可爱,映衬着她清瘦下来的侧脸美若至极。
“小芸……”
“嗯?”李小芸正低着头,用纱布给李桓煜上了药。
她还不忘记消了下毒。疼的原本感慨颇多的李桓煜情不自禁的大叫出声。
太破坏眼前这令人感动的氛围了!
李桓煜哭笑不得。
李小芸抬起头,眯着眼睛扬起唇角,说:“这都忍不住?”
李桓煜一怔,只觉得眼前的女孩是一团光,一团属于他生命里最耀眼的那团光。他的人生里若没有她,便会变得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小芸,我想睡新的炕褥子。”
李小芸愣了下,撇嘴道:“越、来、越、事儿啊。”
李桓煜嘿嘿的笑了一声,说:“就喜欢麻烦你。看着你给我忙碌着,心情就好。”
李小芸摇摇头,说:“冤家。”
……
李桓煜靠着桌角,望着李小芸忙忙碌碌的身影,她弹被褥的样子在他眼里都充满着可爱撩/人的诱/惑。
若有一日,他可以……
李桓煜脸颊红了,竟是感觉身体有反/应。在西河郡的时候,六皇子做主带他去见“世面”。他以为是什么“世面”,没想到竟是/妓/院。女人们穿着打扮极其/露/骨,一个个美/艳的不可方物,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望着他们讨好的谄/媚模样,只觉得恶心。
一名不熟识的女孩想给他倒酒,才过来就被他本能的给推了个跟头。女孩仰坐在地上,非但不觉得/羞/耻,还故意松/开腰/间柳带,再次扑向他。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上腿,竟是把女孩从二楼生生给踹下去了……
后来他也觉得不太合适,可是当时那种情境下,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出于本能,为了保护自个的清白,就动手了。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比他自个的本心还要诚实,就想要小芸,除了小芸,谁都别想近他到三步的距离以内。
李桓煜不由得苦笑起来,就这样的境地了,李小芸居然不肯嫁给他。
难道她狠心让他出家当和尚吗?
李小芸铺好抗,又捏了捏被角,这才下了床,拍了拍手道:“躺下试试,刚晒的杯子,可软和了。”
李桓煜嗯了一声,拖鞋跳上去,钻进被子,歪着头看向李小芸,说:“小芸。”
“嗯?”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被子香香的,屋子暖暖的。”
李小芸听着李桓煜熟悉的声音,凝望着他白净的脸颊,心里想到: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孩子呀……很多十三岁的男孩尚在父兄守护之下,小不点却没有。李邵和先生虽然待他不薄,却从未在感情上给予过父亲应该给予的关怀。他更像是一位师长,并且从来只是让小不点叫他义父,而不是爹。在李桓煜成长的岁月里,从未有一名男性护着他,给予过他爱。
李小芸忽的好难过,她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不仅仅是把他当成弟弟般的疼爱。十年来积压了太多情感沉淀下来,也许就成了喜欢。她曾想过,两个人相敬如宾,各自有所归属,然后两家人相依为命一辈子。可是,她为什么不可以去做那个守护他的人呢?
李小芸心里告诉自己,你若是在乎他,便不应该让他念着你,而是应该守着他。
或许有一天煜哥儿会觉得今日的表白显得可笑,但是她会记住,这个简单的少年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喜欢过他。反正她这辈子只想帮师傅李兰重振顾绣,姻缘的事情便随缘吧。名声好坏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金家小子的死摆在眼前,或许她真是谁都不嫁才是不会给人添麻烦。
“小芸……”李桓煜轻声唤她,道:“来,坐在我床边陪我说会话。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李小芸点了下头,目光里满意温柔。她捏了捏他的被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陪着你。”
“你会陪我一辈子吗?”李桓煜笑着,唇角轻轻裂开。
“我努力吧。”李小芸没有再向白天那般反应强烈。人或许真的是唯有经历失去,才会想要挽回。她想了一下午,她舍不得推他走,舍不得他难过半分。
“那就好……我也努力陪着你。不娶便不娶,我陪你一起帮李兰姐重振顾绣。”
……
“小芸啊,你知道我腹间的伤怎么来的吗?”李小芸见他闭上眼睛,说话慢吞吞的,低声附和说:“怎么来的?”
“走船的时候替六皇子挡的一刀……当时船翻了,六皇子和我都掉下水,有人在水里行刺。他们水性好,竟是敢在水里睁眼呢,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好在小时候练过水,所以替六皇子挡了。六皇子说了,他欠我一条命,所以让我当他兄弟。”
“嗯嗯嗯……”李小芸敷衍的应声,眉眼慈祥的看着快要睡着的李桓煜。她的右手缕了下李桓煜前额的发丝,右手腕忽的被李桓煜抓住。
“揉揉头,小芸。你以前每次给我揉头,我都睡的特别香。”
李小芸无语的笑了,说:“好的。我给你揉揉,你好好睡。”
“白天你让我伤心了,好歹不成拒绝便是,干嘛还轰我走。以前你都不这样,你会陪我睡,给我捏脚,我让你往东,你不会往西。我让你煮面,你从不会说不。可是中午的时候,你却偏让我吃米饭。”李桓煜皱了下眉头,睡觉都不安生,还敢抱怨。
李小芸沉默不语。敏感的小孩子……没想到她下午没给他煮面都成了令他爆发的根由。
“你还该死的承认喜欢过二狗子,那个傻蛋……你居然敢承认……”李桓煜咧嘴说道,睫毛处却有些湿润。
李小芸抹了下他的眉眼,柔声说:“好了好了,都是小芸的错。不要想了,睡吧,我的煜哥儿。”
“嗯,你的……小芸,你说六皇子可以当皇帝吗?灿哥儿说四皇子死了,希望最大的反而是六皇子不是二皇子呢。因为六皇子和靖远侯府亲近,靖远侯府本来就不想捧四皇子,不过是皇后执意罢了。”
李小芸傻眼,食指堵住了李桓煜的唇角,道:“睡觉……”
“他要是能当皇帝就好了。我不要他还我命,我让他赐我官,一品大员,然后你就是一品诰命夫人。逢年过节你就可以进宫去参加宴会,和皇后娘娘聊天,曾经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只能给你让路,伏低做小。还有李小花,就让她活着看你一路富贵,受尽恩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默默的呢喃。
李小芸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话。李桓煜的小脑袋里面在想什么呢。
她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吹灭烛火,再次将李桓煜的被角捏进了褥子里面。她推开门,看到嫣红还在门口守着,犹豫片刻,说:“你搬张床去大堂守着吧。”
嫣红应声。
李小芸合上屋门,走入内屋,心里暗道,她的名声算是好不了了。不过清者自清,若是真有人乐意娶她,便会信她的为人。
次日清晨,小鸟叽叽喳喳的在窗外叫的正欢,李小芸率先起身。她梳着头,听到外屋动静,没一会就有人敲门。
咚咚咚
“进来吧,桓煜。”
李桓煜穿着一身绸缎是白色长衫,搭配棕色马靴。
他的头发披在脑后,尚未束起,一进屋就有些发愣,整个人好像呆住似的盯着李小芸。
“干什么?”李小芸蹙眉。她穿了一身淡紫色长裙,脚丫处是粉嫩色绣花鞋,她正在做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用梳子顺头发。
李桓煜心跳扑腾扑腾的又加速起来,他告诉自己千万莫又吓坏了小芸。
他的情感炽/热,炽/热的可怕。
所以要隐忍,步步为营。
“我……我饿了。”李桓煜红着脸,他其实好想和小芸讲,你散着头发的样子好美呀。比宫里面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强多了!
李小芸眯了下眼睛,嘟着唇角道:“吃货。”她想起昨日李桓煜纠结于她不肯给听他话,索性将主动权交付到他的手中,说:“你想吃什么……”
“我亲自去给你弄。”李小芸强调道。
李桓煜一怔,心口好像喝了蜜,甜的不得了。
☆、vip90
李小芸随手把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站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有小厨房呢。”
李桓煜嗯了一声,本能的反手攥住她的手,走到李小芸前面。
李小芸愣了片刻,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抵达厨房后,李小芸故作不在意的抽出手,笑着说:“你想吃什么。”
李桓煜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她,朝阳的余晖洒进了并不大的厨房,映衬着李桓煜英俊的脸颊明暗不清,隐隐透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空气忽的变得稀薄起来,李小芸尴尬的扭过头,道:“帮我生火。”
“嗯。”李桓煜去拿柴火。
李小芸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胸口莫名长吁口气。真是的,自从李桓煜同她赤/裸/裸/表白心意后,她的心里就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别处去想。小不点从小待她那么好,人又伟岸英俊,小小年纪浑身却透着足足的贵气和男子气概。
这种男孩,若说对他不动心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自个大他三岁,又出身低微,还死过未婚夫婿……日后李桓煜做官,她的背景指不定让多少人对他指指点点,兴许他真的会后悔,然后两个人连姐弟都做不成。情/爱二字,毁了多少人……
瞅瞅李兰师父,她口口声声说恨夏家,何尝不是因为太在乎。夏大人也没有另外娶妻生子,两个明明相爱的人都无法在一起,何况她和小不点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
李桓煜生了火,便又靠着墙角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小芸。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痴/恋。
李小芸淘米下锅,李桓煜见她随意掏了一把米,主动上前帮忙掏了一把米扔进锅里。
“煜哥儿,太稠了。”她倒入一些水。
李桓煜故意又扔了一把米进去。
李小芸瞪了她一眼,又倒入一些水。
李桓煜再次去掏米,李小芸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道:“别闹了!”
李桓煜往后一退,李小芸上前一扑,顺势就进了他的怀里。李桓煜脸上一热,心里滚烫滚烫,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说:“小芸,你以前早上都煮好大一锅。”
李小芸红着脸,说:“现在和以前能比吗?当时爹和哥哥们要下地干活,有些时候恨不得上午把一天饭做出来。”
李桓煜将她扶正,道:“但是那时候却觉得每一天都过的特别好。”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她,说:“日子很清苦,却觉得特别好。好像过的特快活。”
李小芸心头一紧,撇开头,说:“小时候人的想法单纯,就会觉得好。”
“小芸……”李桓煜唤她,声音里仿佛带着颤音。
啪啪啪……一阵脚步声袭来,李小芸急忙后退几步,擦了下脸颊,道:“稍后冒气了就掀开盖子,差不多倒入碗里。”她吩咐后转过身,看向远处跑来的嫣红,说:“可是前院有事儿?”她巴不得赶紧离开,索性主动开口。
李桓煜好笑的看着快速走到院子里的李小芸,唇角微微扬起,他转过身拿起抹布,过了下水,将灶台擦干净。
嫣红见李小芸出来,道:“姑娘,李公子来了。”
李桓煜一怔,停下动作向屋外看去。
李小芸浑身一僵,莫名心虚起来,咳嗽了一声,道:“嗯?”
嫣红见李小芸面露疑惑,说:“就是李记商行的李旻晟公子。他说您上次让他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咳咳……”
李桓煜啪的一声推开门,面露冷色道:“你让二狗子查什么了?”
李小芸生怕他又发脾气,回过头柔声说:“你还记得翠娘吗?李翠娘。”
李桓煜一愣,说:“就是和李小花一起进京的。”
“嗯,我们小时候很好的,你忘记啦。”
李桓煜冷哼一声,道:“哪里会忘记。你为了去寻她玩,搞得我被二狗子欺负呢。”
……
“我进京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听说她本是在贤妃娘娘身边做宫女,后来出了事儿。这还是黄怡告诉我的,可是她支支吾吾,似乎不方便说。我和翠娘的情谊你晓得的,我想找到她。”
李桓煜眉头皱起,说:“能出什么事儿?”
李小芸蹙眉道:“宫里龌龊事儿多了……所以上次和李旻晟见面,就随口问过他。”
“上次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李桓煜质问道。
李小芸没好气的看着他,懒得争执,说:“半个月前。”
“再上次呢?”李桓煜眯着眼睛,一股股酸水从胸口处往外流。
“再上次又有半个月。”
“再再上次呢?”李桓煜咬住下唇,追问道。
李小芸快被他弄疯了,蹙眉道:“干什么……”
“你知道你才给我写了几封信吗?”李桓煜双手环胸,硬声道:“整整一年,我收到的都不超过三封。最要命的是头半年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扬起下巴,略显骄傲,白净的面容,棱角分明,继续道:“二狗子倒好,一个月就能见你两面。”
小丫鬟嫣红有些尴尬的低着头,她听前院门卫顾安说眼前高大伟岸,英俊异常的男孩是小芸姑娘未婚夫婿呢。难怪吃醋吃的如此理直气壮,就差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吼来围观,替他委屈么。
李小芸犹豫片刻,扬起笑容,她走上前,右手忽的拉住李小芸的手腕,轻声说:“好了么,小芸错了,你别置气。过几日你就要走了,所以我希望这几日你都是开心的。”
李桓煜愣住,浑身仿佛被什么敲了一下僵硬起来,他所有的难过居然就因为李小芸三言两语的伏低做小瞬间消散。李桓煜很想用力把李小芸拥入怀里,告诉她,他不生气。可是……这也太没骨气了吧。他还想象征性的生气一下呢。
“煜哥儿,旻晟来了,咱们一起去听听他如何说,好吗?”李小芸眯着眼睛,笑成了一朵花。
李桓煜盯着她,有片刻失神,不知不觉的就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