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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煜愣住,嘴角一点点瞥了下来,酝酿良久,哇的哭了起来。

李小芸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揽住李桓煜的肩膀,轻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刚才都是我不对还不成么,皮蛋哪里比得过咱家桓煜半分,他长的那么丑。”

“呜哇……”李桓煜见李小芸哄他,忍不住更加委屈的哭了起来,刚才小芸一反常态的没搭理他好长时间呢。

李小花受不了似的皱眉道:“成了,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姐弟情深有意思么。李小芸,你到底有没有时间,黄怡专门派人给你送帖子了,我这里是正经事儿。”

李小芸怔住,喃喃道:“黄怡?”她下着下唇,黄姑娘居然为了他如此大动干戈,一道暖流蔓延至全身,让她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她这么不出色,还是有人愿意同她交朋友的么?

李小花不屑的扬起唇角,一想到黄怡的帖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小芸摸了摸李桓煜的发髻,亲了下他的额头,柔声道:“来,拿着桂花糕,可好吃了。外面玩会,再帮我把鸡喂了好么。”

说到喂小鸡,李桓煜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兴奋,瞪着眼睛道:“你和我一起去喂吧。”

李小芸嗯了一声,说:“我和小花姐姐说完话就去找你。别玩的太疯,等我哦。”

“好!~”李桓煜拉长音似的破涕而笑,扭着扭着向门外跑出去,还故意用脏衣服蹭到李小花。

李小花厌弃的急忙躲开,不开心的说:“你也不管管他,整日里在泥里滚,脏了吧唧的。”

李小芸容不得别人说李桓煜不好,张口反驳道:“成了,我们本是乡下人,爹爹和哥哥日夜在土里呆着,脏了洗干净就是了。”

李小花懒得同李小芸争执,只是觉得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妹妹,似乎越发难以理喻,无法沟通了。

“给你,黄怡的帖子!”

李小芸接过帖子,如获珍宝似的反复观看,胸口暖暖的感觉,笑着说:“那么姐姐和娘亲是说允许我去了吗?”

李小花脸色一沉,说:“李小芸,你到底清不清楚你现在的模样。”

李小芸愣住,饶是她现在变得越来越接受肥胖的事实,也有些无法承受亲姐姐满脸鄙夷的神色。

“上次说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吗?而且爹娘说咱村里估计没人会娶你,打算多给媒婆银钱和陪嫁,把你嫁到远些的村子去。如果你去参加了黄怡姑娘的宴会,那岂不是人尽皆知你的模样,难道你想让爹娘养你一辈子么。”

李小芸深吸口气,忍着眼泪盯着姐姐一言不发。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黄姑娘发了帖子,如果你到时候不出现总是说不过去,不如你给她回风封信函,就说自个病了,再表达下咱家的祝福,我到时候我亲手把信函交给她便是了。既体面,又不会太失礼。”而且她拿着这封黄怡亲手送出的帖子,也很有面子。

李小芸咬着唇角,浑身发抖,良久,问道:“娘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小花不愿意同李小芸深谈这个话题,淡淡的说:“娘亲上次不都说过不让你去了么。”

李小芸再次深吸一大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古旧的房屋里没有灯光,窗户被一阵风吹的关了起来,越发显得四周变得昏暗起来。李小花突然发现李小芸肥胖的脸庞有些狰狞,忍不住后退两步,道:“你知道便好,我走啦。”

她匆忙转身离开,心里暗道,妹妹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难怪连往日里最疼爱小芸的大哥如今对她都变得淡淡的感觉。

李小芸看着姐姐落荒而逃的背影哭笑不得,原本伤心至极的心情也缓和不少。她有那么可怕吗?她是小花的亲妹妹呀,用得着如此直接了当的揭她的伤疤么。

其实,只要娘亲一句话,或者姐姐的一句话,他们要真不乐意她出现在黄怡的宴会上,她便会自动消失,绝对不会让家人为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夜谈(补)

李小芸再如何懂事儿成熟,也不过是九岁的女孩子。每次脑海中浮现姐姐厌恶的模样和娘亲发愁的表情,她就会觉得好难过。

李小芸的目光落在床铺上的针线,咬牙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好好同兰姐姐学习,绝对不会做个赔钱货,这世道胖人不少,丑女更多,难道还没有活路了么。别人轻贱她,她才要更加爱惜自己。

嗯,努力吧!

李小芸心知肯定是无法参加黄怡的宴会了,但是对方把她当成朋友看待,郑重的下了帖子,就算不去也不能单单一封信函了事。她犹豫片刻,决定私下问问兰姐姐,送给黄姑娘什么好呢。

想到此处,李小芸不由得失笑,人家黄姑娘怕是什么都不缺吧,所以她也从未想过送她金银,或许专门为黄怡绣个荷包呢,但愿对方不会觉得她的荷包材质简陋,绣法拙计。

又要去求兰姐姐帮忙了,不过她倒是不觉得难为情。在村子里,她唯有在李兰和翠娘的目光里,感觉不到一点鄙夷的神色,他们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姑娘看待,没有怜悯,更无嫌弃。

这足够了,所以李小芸十分珍惜这两个人的情谊。

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只希望大家像以前一般,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

夕阳西下,李小芸趁着李桓煜睡着了以后,偷偷跑到了李兰姐姐的家里。她翻过木栅栏,摸了摸拴在门口的大黄狗,冲着它伸出指头,放在唇角嘘了一声。

大黄狗原本蓄势待发的神情在发现来人是李小芸以后,立刻不屑的耷拉下眼皮,趴在地上继续眯着眼睛休憩。

李小芸不甘心的瞪了它一眼,她分明在大黄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哼!

李兰姐姐屋子里亮着烛火,怕是还没有睡觉。她捻手捻脚的拍了拍木门,轻声说:“小兰姐姐在吗?我是李小芸。”

咚咚咚。

“小兰姐?”李小芸不敢大声说话,没一会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音,嘎吱一声,门开了。

“小兰姐姐。”李小芸轻轻唤着,没来由的就红了眼圈,委屈莫名的涌上心头。

李兰披着一件罩衫,诧异的看着她,说:“怎么了。”

“我……”李小芸抬起头,咬住唇角望着李兰充满关切的目光。她原本是想来求助李兰姐姐,两个人一起商议给黄怡送什么礼物好一些,如果不能前去参加她的宴会,回绝的信函如何写才不失礼。可是当她看到李兰姐姐温柔的视线,满脑子回想着姐姐左一句丢脸,右一句赔钱货,突然就觉得好难过,于是泪水顺着两颊落了下来,不管如何控制都无法停止悲伤的情绪。

李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去厨房投了手帕,递给她,说:“擦擦脸,否则明个眼睛会肿的。”

李小芸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又开始大哭起来。李兰晓得她必然是又受了什么委屈,她也不劝她,只是坐在跳动的烛火旁边,安静的看着她,良久,道:“如果哭累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大声说出来。没事儿的,宝宝已经睡了。”

李小芸哭了好久,哽咽的开口,道:“上次二狗子过生日,我带着小不点找地方睡觉,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她叫做黄怡。”

“黄怡?”李兰皱了下眉头。

李小芸一愣,问道:“兰姐姐你也知道黄怡吗?”

李兰一怔,笑道:“她是京城黄家的嫡出子嗣,自打入了城便成为了本地许多姑娘们的话题,她带了什么花儿,衣服上绣了什么样子,还有人偷偷去绣房打听呢,我自然是听说过黄家姑娘。”

这回换李小芸惊讶了,她没想到黄姑娘是知名人士。难怪姐姐李小花总是一脸不相信她和黄怡会有什么情分。不过李小芸心底忍不住再次佩服起黄怡姑娘,这般出色的女孩,居然会不嫌弃她肥胖,愿意同她接触。实在是太……夫子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的,高风亮节吗?似乎不是这个词……

李兰不清楚李小芸在想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道:“然后呢,你遇到黄怡了。”

“哦,我遇到了她,还同她聊了起来。她似乎不太喜欢热闹,说自己身体不好对南方天气过敏,所以才来北方养病,同时寻医。我也身体不好嘛……”李小芸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下,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体型,壮实如牛……

“所以她觉得见到你,有些惺惺相惜吗?”李兰替她把话说完。

李小芸愣了一会,不好意思的问道:“什么叫做……惺惺相惜。”

“……就是……她可能觉得你是因为怪病才会导致体型成了现在的样子,她自己身体又不好,所以很同情你,心生怜悯,愿意同你交往成为朋友。”

李小芸嘴巴惊讶的成了圆形,点了点头,回想起黄怡对她的鼓励,说:“原来如此,我搅得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吧,因为她还鼓励我减肥呢。还夸我,夸我如果瘦下来,会和小花姐姐一样漂亮。”

李兰抿着唇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道:“肯定是这样的吧。黄怡姑娘好歹是见过世面之人,又受到良好的教育,不会以貌识人,她若是愿意同你结交,我认为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接受呀。相比黄姑娘一个人在北方待着,也怪孤单的。”

李小芸腼腆的嗯了一声,脑子里突然闪过娘亲和姐姐的话语,沮丧道:“哎,黄姑娘是天边的明月,我则是乡下水池里的小鸭子,完全是两种人生吧。什么交往不交往的,我不敢奢求,只是黄院长要给黄怡办宴会,好多人都去呢,黄姑娘也给我发了帖子,不过我娘亲和姐姐都不乐意我去……”

李兰顿了片刻,犹豫道:“你哭……就是这个吧。”

李小芸怔了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谈这个了。我已经决定不凑这个热闹,就是想着黄怡姑娘好歹看重我一次,我就这么回绝了,总归不太好。所以我想送给她一个礼物。这个礼物可以不太贵重,但是必须代表了我的心意。”

“所以来找我了?”李兰笑着捏了下李小芸额头。

李小芸腼腆的破涕而笑,小声说:“师傅么。”

李兰一愣,失笑道:“好吧。好歹师徒一场,难得你如此信任我,为师自然不好辜负小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

李小芸见李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急忙乐呵的站了起来,以为李兰有什么好东西要送给她。李兰见她如此现实,说:“刚才还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现在这么快就活啦!”李兰年纪轻轻,同李小芸是姐妹相称,虽然现在成了师傅,依然难改平日说话的口气。

李小芸嘿嘿的笑了一声,刚刚的难过是发自内心的难过,现在的欢愉也是沉静之后的欢愉。她天性乐观,否则经历了这么大的人生落差,早不知道自杀多少回了。李小芸骨子里有让人察觉不到的倔强,她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退缩,这也是李兰考察她多年以后,方下决心收徒的原因。

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女孩,在经历过备受宠爱,人人倾慕的时光,可以承受住容貌变丑,身材走型的打击依然努力向上的生活,那么日后若给她机会,早晚会一飞冲天。

李兰温柔的笑着,她看着李小芸,仿佛透过这个单纯的生命,看到了那些难以去揭开的过往。关于母亲的身世,关于家里残留下来的这套绣谱,还有床上熟睡的宝宝,或许,今日收徒的这个决定,真的可以改变李家的命运吧。不管未来如何,她至少怀揣着希望……

“兰姐姐?”李小芸发现李兰神色不对,整个人出神的想着什么,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李兰回过神,笑道:“我近来太累了,有些走神。”

李小芸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了一桌子的纸张和剪刀,说:“兰姐姐那么晚还在刺绣吗?你不是常和我们说,不要再晚上刺绣,毁眼睛。”

李兰一愣,说:“说来话长,二狗子他爹似乎是结交了什么权贵,打算竞争明年年后皇家采办的买卖。其中有裁衣,他想让我帮他弄一些比较新鲜的样子。”

李小芸再次震惊了,二狗子的父亲一直是村里最有本事的人,但是皇家怎么想都觉得好遥远呀。

李兰叹了口气,说:“李三大叔确实很有想法,他还想收购城里的绣坊呢。但是城里的绣坊大多数经营数代,哪里轻易就被人收购了。所以李三大叔问我乐意不乐意帮忙折腾出一个绣坊。”

“那么棒!”李小芸本能的称赞出声。她的师傅可是李兰姐姐,如果李兰姐姐成了绣坊坊主……

李兰无语的戳了下她的眉头,道:“我才多大,你以为绣坊同私塾似的吗?咱们村孩子少,私塾有一个老师就够了,可是绣坊呢?我们要有不同的分工,需要画花样的师傅,手法好的绣娘,还有各种进货的渠道和把绣品卖出去的渠道。一个绣坊的成立,壮大,没有个八年十年根本成不了。”

“哦。”李小芸的气势立刻蔫了下来。

“李三大叔让我帮着画样子,他也重金寻了些老师傅,只是但凡有些手艺的老人谁不是挂靠着各大绣坊,或者是被有钱人家请去,留着给高官小姐们当刺绣师傅。所以一切还没定下来呢,你暂且一听,千万别给我说出去。”

“嗯,兰姐姐你放心吧,怕是我乐意说都没人和我聊呢。”李小芸郁闷的说。

李兰笑了,道:“好吧。咱们先来解决黄怡姑娘的礼物。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小芸两只手拘谨的放在身前,说:“我……我开始学习刺绣了么,想着要不然绣个荷包或者手帕给黄怡姑娘呢?虽然我想她也不缺什么荷包,所以为了让黄怡姑娘觉得新鲜,我不如干脆从样式入手,弄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给黄怡姑娘,让她可以感受到我的诚意和在乎便好。”

李兰鼓励的点了下头,道:“不错,你若送贵重的,怕是她根本不会稀罕,毕竟黄姑娘身家背景在那摆着,你若是送轻贱的又着实辱了她主动交好的情谊。说到特别的花样子,我倒是有几个备选,但是花样的主体是什么呢,蝴蝶怎么样?”

“蝴蝶?”李小芸皱着眉头,蝴蝶不大,身体细节较多,反而难刺绣,她怕自己刺绣不好。如今大家普遍喜欢的花样都和花有关,比如牡丹,还有好听的寓意,叫做富贵花开。

李兰见她犹豫,解释道:“蝴蝶是人人喜爱的昆虫,它像征吉祥富贵,比巽双飞。蝶与耋同音,有长寿之意,黄怡姑娘身体不好,选一个寓意是祝福的花样比较好。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女孩子手帕,蝴蝶花样绣上去还算比较好看。”

李小芸脸颊微红,原来蝴蝶还有这个意思呀?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道:“那么就依师傅的意思,只是蝴蝶样子似乎也算是比较普遍吧。”

“嗯,是很普遍,但是我们可以刺绣的更精致。我所说的精致不是说质地精致,而是让蝴蝶的身体花纹纹络更有层次感,你懂我的意思吧,小芸。”

李小芸艰难的聆听着,她文化不高,近来才陪着小不点一起读书。好在李邵和老师真的很会教导学生,连她这个没任何文学底子的人都在学业上见长,速度突飞猛进。

“我想,师傅的意思就是说,把蝴蝶刺绣的好像真的一样吧。”

李兰一愣,唇角微微弯起来,说:“小芸,你真聪明,我还在想如何说的更明白一些,你反倒是一下子点醒了我。所谓刺绣,其本质都是假的,我们绣花,但是花是假的,我们绣山水,其实山水也是假的,那么可能会有人问道,刺绣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意义是什么呢?”

“意义?”李小芸皱着眉头,仔细琢磨师傅的言辞。此时的李兰姐姐似乎同往日不一样,不再是温柔贤惠淡雅的性格,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尖锐气势。

“其实,刺绣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画作。人们路过一处美丽山景,他们不可能为了山景停下前行的脚步,于是画一副水墨山景画留作纪念,让其他人知晓,哦,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世外桃源。刺绣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一种是变成画作裱起来,一种是穿在了人的身上。所以,不管是画也好还是刺绣也罢,归根一点的中心是四个字,栩栩如生。或者说以假乱真。”

“栩栩如生……”李小芸轻轻默念。

“不过我们这一脉的刺绣因为技法不同,区别于一般刺绣。据我娘亲描述,这种技法所绣出的绣品大多精美典雅,平时不太用于人的身上,反倒是多被人当成陈设馈赠亲友。”

李小芸微微怔住,她经历过人间冷暖,心思易于常人,若说把绣品当成陈设馈赠亲友,那岂不是是可以和画作比较的绣品了。其实这世上绣娘的地位并不高,和画作大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一个可以刺绣出被人当做画品的来摆设的绣娘,那是不是说明兰姐姐祖上传下来的刺绣技法绝非一般绣娘可以比拟呢。她有些踌躇的看向李兰,发现她眼底隐隐爬上一层泪水似的透明薄雾,急忙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继续安静聆听。

娘亲和父亲聊天时曾挺不待见的提及李兰一家,据说她母亲来历颇为神秘,身体还不好,后死于非命,莫非有什么内情不成。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她可以理解的。

李小芸不是执拗之人,索性甩甩头,日后待李兰姐姐乐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知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信函

李小芸听李兰师傅仔细讲着,大概总结出兰姐姐所描述的这种绣法的特殊。

第一,这种绣法不是单纯的刺绣,它讲究半绣半绘,画绣结合。

最为独特之处在于以绣代画,多拿山水花鸟以及人物等作为摹本。瞬间提升了刺绣的本质。

李小芸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叹,这要是多闲的没事儿干了才会有功夫把简单的刺绣上升到了艺术的层面。可见李兰姐姐祖上怕不是简单的名门望族吧。

第二,针法复杂且多变,一般有齐针、铺针、打籽针、接针、钉金、单套针、刻鳞针等十余种针法。一件绣品往往同时采用多种针法,不管在设计上还是在技法的使用上都充满了新意。

第三,间色晕色,补色和套色。兰姐姐祖传绣谱中采用的彩绣线并不是常规的鲜艳颜色,而多位正色之外的中间色线。绣为了更形象地表现山水人物、虫鱼花鸟等层次丰富的色彩效果,采用景物色泽的老嫩、深浅、浓淡等各种中间色调,进行补色和套色。从而充分地表现原物的天然景色。在色彩的搭配和运用上,若非有一定天分的绣娘,怕是完全无法掌握住其中感悟的深意。

以针代笔,以线代墨,勾画晕染,浑然一体……

李小芸头皮发麻,她感觉一晚上接受的知识完全颠覆了她往常的常识。最后在李兰一句暂且说到这里来结束了整个交流。

可是她突然发现,貌似没聊到具体的细节呀,到底如何给黄怡姑娘准备礼物呢?李兰似乎也发现自己扯远了,脸颊微微红了一下,道:“总之我的意思,你不如就绣个好看的手帕给黄怡姑娘吧,花样我来帮你弄,以蝴蝶为摹本,搭配青草野花,我来着墨,你亲手刺绣。”

总算说到重点了,李小芸乐呵呵的应了声。

两个人热火朝天的折腾起来,李小芸认真的看着李兰画花样子,暗自记在心里,打算闲来无事的用树枝画画,反正如今带小不点出去玩,她其实也满闲的。

李兰的花样儿没一会就画好了,虽然她代替李小芸刺绣或许会更好看一些,可是毕竟是送给黄怡姑娘的礼物,李小芸想表达的是一份心意,于是两个人都比较认同让李小芸亲手完成。

李小芸捧着笔墨未干的手帕,道:“夜深了,我拿回去刺绣,就不打搅师傅了。”

李兰摸了摸他的头,说:“在外人面前还是如以前那样,你叫我兰姐姐。”

“嗯。”

李小芸回到家,昏暗的院子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团,窝在屋门口处。她心底一暖,急忙跑过去,轻声说:“桓煜,醒醒,怎么在外面。”

李桓煜揉了揉眼角,迷茫的看着她,怔了片刻,忽的恼羞成怒起来,一本正经道:“大半夜的你跑哪里去了。”

李小芸一愣,敲了下他的脑袋,道:“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我不过是临时想起点事情,去了一趟李兰姐姐家罢了。”

李桓煜委屈的撇了下唇角,说:“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呀。”

“可是你睡着了。”李小芸耐心解释着。

李桓煜不甘心的瞪着她,直言道:“你若想带我去的话就会在我没睡着的时候带我去,你偏等我睡着了把我丢在家里自个去,分明就是不想带我去。”

李小芸被他车轱辘话绕晕了,仔细一想,这小家伙语言倒是犀利,一下子抓到了本质,她确实是懒得带他去。

李小芸见李桓煜腮帮子鼓鼓的,一脸不忿高傲的神情,急忙放下身段,好心哄着。李桓煜果然是小孩心性,两个人的吵架最终以次日李小芸带着李桓煜和两只笨鹰去山里玩而结束。

李小芸哄着了李桓煜,来到窗户旁边的小桌子上。她点了蜡,借着月色拿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自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把纸张攒成一团,重新写。她有些想不起来一些字的模样,就去掏李桓煜的书籍,对着书本临摹,写了几句简单的祝福话语。

李小芸盯着歪七扭八的字体,着实有几分灰心,哎,就这样吧。她暗自琢磨,反正黄怡姑娘未必当回事儿,她只要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便好了。

黄家的宴会日子很快就到了,二狗子全家都要去,索性派了车来稍村长一家人。姑姑家自然也受到了黄院长的帖子,所以表哥什么的也要一起进城。除了二狗子一家和村长一家,私塾的李劭和先生也有请帖,不过他平日里又不爱应酬,索性借口身体欠安没有前往。

为此二狗子的父亲李三似乎还觉得遗憾。

李小芸总感觉李三大叔主动稍他们家人一起进城,怕是听说过城里书院院长同李劭和先生是熟识的,所以想借此接近李劭和先生吧。

李劭和说来是比较奇怪的一个人,以前他不大管村里的事儿,被人认为是书呆子。后来进京一走数年,经历丧妻之痛,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若不是他身上的秀才身份,怕是村里人也受不了李先生的性格。好在他收养李桓煜后,似乎有所改变,更是同他们家十分亲近。

李小芸自感这一年来的日子似乎比前几年过得好,欺负她的男孩子也少了许多,怕是同李先生有关系吧。李先生是读书人,备受小伙伴们的尊重畏惧。

全家人都走了,李小芸沉默的守着李桓煜一言不发。她再如何成熟懂事也是个小孩子,做不到完全的心甘情愿。

县城黄府

黄怡被身边的叶嬷嬷打扮成精致的瓷娃娃,不由得皱着眉头,说:“嬷嬷,差不多得了,我脖子都觉得酸了。又不是相亲,不过是普通的宴会嘛。”

叶嬷嬷瞥了黄怡一眼,道:“你这个丫头出来久了,说话越来越没溜。”

“嘿嘿。”黄怡讨好的瞄了一眼叶嬷嬷。叶嬷嬷特别德她娘亲看重,从小就和王奶娘一起陪着她长大。叶嬷嬷据说亲人都死于一场水灾,又无儿无女,待她完全是心肝宝贝似的疼爱,所以她有些时候不敢和娘亲说的话都敢和叶嬷嬷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