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逮着个蔡嫂子,且毫无顾忌之下,连姜氏身边的陈嬷嬷也可以动了,撬开这两人的嘴,便可以将钟瑞堂的残余根须给尽数拔起。

这些事情,男人昨日回京后,便已命人处理了。

新帝刚正名,京城里千头万绪,作为心腹的秦立远,虽有新帝体恤,但总不能一直待在庄子里的,因此昨日开始,他就赶回京城去了,也是如此,杨氏才知道庄子的准确位置。

不过,男人昨日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京,纵马疾奔快两个时辰,赶回了庄子,今晨天没亮,他又出门了。

郑玉薇觉得,这样太过劳累了,建议他在府里歇着,隔几天来一次便好,但男人坚定拒绝不说,并老大不乐意,她只好不管了。

嗯,回府后,多给他补补好了。

杨氏闻言,点了点头,欣然道:“女婿是个有主意的,你听他的便好。”

女婿对女儿极好,又专心一意,妻子怀孕期间,也没往其他地方挪一步,杨氏询问过女儿后,万分满意,当初对秦立远那些许不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她抬头叮嘱女儿道:“薇儿,你要听姑爷的,多顺着他,哄着他,可不是持着姑爷疼你,便胡乱使小性子。”

女儿生活美满幸福,杨氏希望能一直延续下去,不出任何岔子。

“娘,我知道的。”郑玉薇郑重点头,认真听着母亲的教导。

开局极美好的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好生呵护它,才能将幸福顺延,这点郑玉薇很清楚,杨氏的经验之谈,也很适合她参考。

母女细细说着话,直到小宝贝饿了,“咿呀”一声,撅着小嘴醒过来,她们方急急停下。

宝宝皱着小眉头,哭声响亮,郑玉薇忙召了乳母,赶紧进来伺候他。

这个小祖宗,可一刻轻忽不得,取经的活,还是改日再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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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郑玉薇早产, 秦立远打算让妻子坐双月子的,但她看男人日日往返京城庄子两地,很是心疼, 就不大乐意了。

男人公务繁忙, 又这般来回折腾, 他虽依旧精神奕奕,但郑玉薇觉得他消瘦了些。

其实就她看来,暖轿抬到耳房门前, 直接换了马车,然后返京继续坐月子,也是可以的,没必要一直待在耳房里吧。

在现代,新妈妈回家坐月子, 不是常事么?

只可惜古今观念有所差异,郑玉薇的建议被男人以及李嬷嬷坚决否定。

郑玉薇月子里养得极好, 早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鉴于此, 经过双方磋商, 她终于在产后第四十六天出了月子了。

雪后初霁, 郑玉薇早早起身,送了男人出门后,再搓洗一番,便踏上返京的路途了。

她与男人说好, 今天回府,让他不必再奔波出城。

郑玉薇带着才一个多月大的儿子,再加上队伍里还有两个孕妇,走不快,不早点出门的话,怕是不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到地方。

秦立远没打算先送姜氏京,依旧软禁在庄子里头,自然二房也不可能回京,所以就只能在一起了。

府卫一直围守着姜氏所在院落,这回秦立轩并没吭声,也没再往那边去,只沉默地待着。

府卫护着大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日落前回到侯府安置。

既然所有人都回了京,那么分家一事便提上日程了。

在分家之前,有些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蔡嫂子被押下后,便开始审讯逼供了,她开始咬牙不说,但过了一日,待秦立远往姜氏那边去了一趟后,陈嬷嬷失去作用,便与蔡嫂子一同作伴。

王虎窥了空隙,请示了主子,对这二人,便开始动真格了,这些府卫经验丰富,手段层出不穷,哪里是两个仆役女流可以支撑的,无需多久,便得知真相。

先前郑玉薇很奇怪,蔡嫂子怎么会跟姜氏勾搭在一块的?要知道,她可是老管家孟东的外甥媳妇,听说与夫婿感情极佳,便是男人早逝,膝下没儿女,她也不愿另嫁。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郑玉薇才会信任她,仅挑选两名管事媳妇出门,也带上她的。

原来,蔡嫂子并非世仆出身,她是灾年逃荒寡妇,流落京城街头,年轻时姿容甚美,虽面黄肌瘦,但还是让出门采买的孟东外甥一眼看中了。

蔡嫂子无有依靠,样貌又不错,就算费心遮掩也有暴露的一天,她被孟东外甥帮助几回,遂当机立断,卖身进了侯府,嫁给对方。

因为夫家的关系,她才能步入管事媳妇圈子,要不然,出身便局限了她。

蔡嫂子再次守寡后,她有一回外出发现,她与第一任夫婿居然没死,领着孩子在京城艰苦生活。

这时候,蔡嫂子已有了不少体己银子,遂生出了赎身出府,与家人团圆的心思。孟东为人不错,说出事实,他必会应允的。

谁知没等她回府到找机会,意外又发生了,蔡嫂子与家人重逢时,竟被姜氏的人无意窥见。

之后的事,就很容易猜测了,一个贫苦人家失踪,在京城激不起浪花,而蔡嫂子丈夫孩子在姜氏手里,她不得不为对方驱使。

蔡嫂子以及她一家人的下场,郑玉薇并不清楚,她也没打听,她无很好的处理方法,便不打算轻易插手。

至于陈嬷嬷,府卫连她的儿孙一并逮住。不足三岁的小孙子惶恐不安的叫着祖母,孙大哭着求着她开口,陈嬷嬷就算对姜氏在忠心耿耿,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庄太夫人在世时,姜氏过着“休养身体”的生活,连同她的人,交际圈子也极窄。府卫无需太久,便按照陈嬷嬷的仔细回忆,列出一份名单。

不管是否姜氏的根须,但凡与她这边接触过的世仆,一律全家撸下,甚至关系好些的,几代血脉统统不例外。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仔细清理,郑玉薇携儿子归家时,钟瑞堂所有残余势力尽数根除,彻底被扫空。

也不需要担心无人可用,侯府世仆聚居的后巷里,无差事在身的人海了去了,他们欣喜若狂,正摩拳擦掌,希望能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内宅当差。

秦立远实现了他的诺言,待儿子能跑能跳的时候,他爱上哪儿玩耍皆可。

******

分家,在封建社会是一个重要的命题。

然而父母在,不分家,这是一个深入人心的观念。但世事无绝对,偶尔也会有一些特殊情况发生,让此事提前发生。

譬如,居住地方过于狭隘,或许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父母主动提出分家,便能为世人所接受。

到了秦立远这边,理由便简单多了,秦氏兄弟父亲已逝,两人各自成家立室,分枝以便枝叶繁茂。

这理由郑家不能用,因郑明成兄弟皆是韩老太君所出,分家得经过老太太点头。但姜氏不同,她是继室,续弦在原配牌位前执妾礼,她天然地位矮人一截,便有了打擦边球的空间。

如今新帝即位,潜邸时起便追随他的一干心腹,立时炙手可热,说是简在帝心重权在握一点不过分,秦立远便为其中佼佼者。

新帝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夺嫡之争持续了十数年,很少有人一点边不沾的,今上也没打算将官场扫成白板,放轻拿重是必然的事。

秦立远分家的时机正好,如今这情况,便是两肋生胆的御史们也乖乖猫着,不敢上前引人注目。姜氏娘家早已式微,出京外任多年,没有利益纠葛,没有谁会为不相干的外人出头。

这个家顺利分了。

秦立远没有亏待兄弟,除了与爵位连在一起的永业田、功勋田之类祖产不能动外,余下的产业,他取其六,余下四分,皆分给秦立轩。

不要以为不公平,这已是极好的了,历来大周朝勋贵分家,为保嫡支繁荣,以支撑家族,承爵嫡子向来至少占祖产七成,更有甚者,会高达八成,剩下的才由嫡次子和庶子们分。

宣平侯府煊赫二百年,且历代分支不多,因此积攒下来的财富惊人,仅仅这四成,只要秦立轩不作死,他坐在祖产上挥霍一辈子后,还能留下丰厚的财富给予儿孙。

秦立远对兄弟的性情很是了解,给他分了一座五进带花园大宅子,就坐落在宣平侯府不远处,仅隔两条街,让他搬进去好就近照看。

两处虽然很近,但分家后,便是仅相隔了一道院墙,也是两家人了。

分家第二天,秦立轩也不拖拉,拜别兄长后,便领着亲娘妻妾,出了侯府,搬进已粉刷一新的五进大宅。

自此,秦氏兄弟便正式成了两家人。

“你去,赶紧去把二爷叫来!”

经过那日爆发,姜氏的面具撕开后便难以顺利戴上,该欺瞒的人欺瞒不住,被围在院落里如没了爪牙的困兽,偏偏亲儿再也没出现过。

两日前,搬到新家后,秦立轩送姜氏到最好的院落居住,低声留下一句,“我将家事交由张氏打理,母亲安心精心颐养天年罢。”

他便立即转身离去。

张氏也是个厉害人,姜氏不再被软禁在院子里,便使人去打听陈嬷嬷的消息,谁知门户严谨,她的人根本出不去。

姜氏勃然大怒。

她立即使人传唤张氏,丫鬟在正院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说夫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

姜氏何时被儿媳这般推搪过,她气上加气,便命人把儿子叫过来。

她要将张氏这个忤逆不孝儿媳休回娘家。

那丫鬟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走了一趟,只可惜,秦立轩对亲娘亦失望透顶,连人都没见,便给打发了回来。

姜氏一气之下,愤然起身,直接往外面行去。她就不信了,自己连亲儿子都指使不动?

陈嬷嬷已不在此处,现在搀扶姜氏急急前行的,是大丫鬟青儿,青儿眼珠子微动,扫了姜氏的侧脸一眼,她手指头略略一动,弹出几颗小小的冰珠。

冰珠细小而圆润,落在姜氏身前的青石板小路上。

姜氏心头愤然,步履匆匆,一脚踏在冰珠上,惊叫一声,便仰面摔倒。

青儿虽个头不小,但也骤不及防,被拉着一起倒下。她微微使巧劲一带,姜氏的后脑勺便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她立时昏迷。

现场立即乱成一片,青儿捂着破了道口子的脑袋,忙指挥人把姜氏抬回去。

一行人出了门不过片刻,很快便折返,青儿随即打发人去禀报二爷二夫人、让请大夫等,两三下功夫,便把内屋的下仆打发的差不多了。

青儿对仅剩的一个小丫鬟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撩起门帘出去,站在内屋门前守着。

青儿随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表情镇定自若,她睨了床上昏迷的姜氏一眼,哼了一声,嘀咕道:“什么贱骨头,有老封君不当,竟硬把自己福气给折腾没了。”

她此刻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虽很是清越,但竟是一副少年男子嗓音。

“竟连累我弄成这副模样。”青儿愤愤不平,“要是我以后当统领了,怎么见人?”

她边说边上前,大咧咧坐在床沿,手搭在姜氏腕上脉门,仔细听了听。

青儿放手,撇撇嘴,“命硬的老太婆,这般狠磕,我都头破血流了,她居然只伤到点油皮。”

“不过也没关系的。”青儿得意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包,迅速打开。

她嘴里碎碎念,手下却一点不含糊,手一扬,便捻起十数根银针,稳稳地往姜氏头上扎去。

随后,青儿扣住姜氏肩膀,拉她坐起,又在她脑后施了十来针。

姜氏的脑袋被扎成一个刺猬。

过了半柱香时间,青儿将银针收回,她在给姜氏切过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也没多留,打了个响指,那小丫鬟便窜进门。

“行了?”

青儿点了点头。

随即,小丫鬟扶着满头鲜血,虚弱难支的青儿出了门,她对其他丫鬟道:“青儿姐姐伤势重,熬不住了,你们进去伺候太夫人,我先把青儿姐姐扶回去躺着。”

回到后罩房后,小丫鬟歇睨了青儿一眼,便跑了,青儿也没躺下歇着,她拧着个帕子擦擦血,连药都没上,便闪身出了房门。

她功夫极好,走到院墙处,轻轻一跃便出了府。

青儿直奔宣平侯府方向,跃进前院,进了平日府卫聚集的院落,各处当值府卫见是她,也没阻拦。

青儿窜进王虎处理公务的房间,兴匆匆地说:“统领,事儿成了。”

王虎抬目,点了点头同时,他忍不住蹙眉,扫了对方两眼,嫌弃道:“啧,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再来。”

清越的少年惊呼,“哎呀惨啦,我太高兴给忘了。”

他呼天抢地,一边拔头上的金钗,一边哭丧着脸哀嚎,“哎呀,我要是以后当上统领了,那该怎么见人啊!”

王虎眼角抽搐一下,抚额不忍直视,他没好气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当个啥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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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皇帝仁厚, 很体恤一群忙得连轴转的心腹,他自己不能歇着,也让秦立远几个轮着休沐一天。

秦立远搂着香喷喷的小娇妻, 睡了个饱足, 他年轻力盛, 兼常年习武,歇上一歇,便精神十足。

他梳洗后换上一身玄色锦衣, 更显英姿勃发。

小夫妻腻歪用过早膳,便专心逗弄儿子。

秦立远给儿子取名“晖”,秦家下一辈是从明,宝宝大名便是秦明晖。

小宝贝被精心养了快两月,可胖了不少, 身上白白嫩嫩地,两个小腮帮子鼓起了不少。

他现在没刚出生时那般爱睡了, 偶尔会醒过来,睁着滴溜溜像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看着人, 让他爹娘心都化了。

秦立远盘腿坐在软塌上, 垂首看着儿子, 眸光疼惜万分, 他侧头对妻子说:“满月时委屈咱孩儿了,待周岁时,定要好好热闹上一番。”

孩童最重要的三个日子,便是满月、百日、周岁了。周岁后, 生辰皆不会大办,男子要等到冠礼,女子要等到及笄,家里才会再次广邀宾客,上门为其庆贺。

宝宝满月时,郑玉薇还没出月子,母子二人都在庄子里头,那庄子离京城不算近,且最重要的是,先帝刚驾崩,有爵之家百日内不得筳宴音乐,满月自然不能大办。

秦立远对此事耿耿于怀,自觉万分委屈妻儿,誓要将儿子的周岁办得有声有色。

郑玉薇偎依着夫君肩膀,仰头笑道:“好。”

秦立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他暗暗算了算日子,还差些时日,孩子便满两个月了。

他仔细询问过太医,妇人生产后,待足了两月后,再行房为宜。

男人当然以小妻子身体为要,但他素了很久了,娇妻在怀,自然心中火热的。

秦立远低头,附在小妻子耳边笑语一句。

郑玉薇嗔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想什么呢?

小妻子娇羞难抑,粉面带绯,当了娘的她,虽依旧年少,但青春少艾的绝美容颜上,已有了一丝妩媚的风情。

一枝红艳露凝香。

秦立远心中一热,忍不住偏头,吻上爱妻小嘴,细细舔舐吮吸。

小夫妻温存一番,又轻笑着逗弄着儿子,小宝贝咿咿呀呀地,不知跟爹娘说着什么话儿。

这一室温馨却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来人竟是老管家孟东。

姜太夫人散步滑到,摔伤颇为严重。

刚听到这话时,郑玉薇忍不住觊了男人一眼。

秦立远表情一如既往,点了点头,让老管家下去了。

他将怀里的儿子交给乳母抱着,并仔细嘱咐一番,完事了拥着小妻子站起,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咱们过去看看罢。”

秦立远低头睨了妻子一眼,微微一笑,道:“薇儿放心,此人日后无需放在心上。”

他对妻子依旧温柔,但眸间闪过一抹冷意。

郑玉薇了然,这便是后招。

小夫妻换了衣裳,匆匆出了门,往那边宅子赶过去,男人还打发人进宫请了太医。

不论内里如何,大面子上定要抹圆。

两人赶到那边宅邸,被迎进后堂,一进正房,便见秦立轩焦急地站在床榻前。

他一见兄长夫妻到来,也忘了行礼,急急上前道:“大哥,我……”

秦立轩固然对母亲伤心失望,但从来没想过她会不好,他只盼望姜氏安安分分,好好在家颐养天年。

姜氏情况很不妥当,她以往的不好,便立即被秦立轩抛在脑后,为人子之心重新占据上风。

打发去请大夫的人,与往侯府报信的一起出门,大夫赶到,刚喘均气后,正坐在榻旁隔为姜氏切脉。

秦立远声音沉稳,出言安抚兄弟,道:“我已命人请了太医,太医片刻便至,你且放宽心。”

兄长一至,秦立轩便找到了主心骨,他忙点了点头,立在大夫身后,等待诊治结果。

说话间,几人已快步行至床榻前。

老大夫眉头紧锁,三指按在姜氏脉门上,久久沉吟不语。

他的神态动作都说明了一件事,病人情况极不好。

郑玉薇探头去看,只见姜氏直直躺在床榻上,四肢僵硬,面目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有些微微的扭曲。

她清醒着,一见秦立远夫妻出现,双目陡然大睁,情绪激动起来。

只可惜,姜氏除了一双眼睛,其他方面已经无能为力,她嘴里“呜呜”叫着,发出一些模糊的话音,只是很遗憾,大伙儿都无法辨认。

姜氏看起来思维还是有的,她此刻万分焦躁,喉间含混不清的话语更急了。

只可惜,那呜呜声依旧无人能辨,她说着说着,竟嘴角微微一歪,流下一丝晶亮的垂涎。

姜氏这是中风了?

对于谋害自己与儿子的人,郑玉薇生不出半分怜悯,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只面上微带焦虑站在夫君身旁。

这边厢,老大夫收回手,长叹一声。

秦立远剑眉紧锁,他面带忧色,领着弟弟询问姜氏病情。

老大夫摇了摇头,叹道:“贵府太夫人乃风瘫之症,性命是无碍的,但只怕……”

大夫未尽之言大家都清楚,姜氏怕是治不好了。

秦立远面色沉沉,秦立轩闻言当即落了泪,郑玉薇持帕之手抬起,垂首拭了拭不存在的泪花。

床榻上的姜氏能听到声音,老大夫话音一落,她立即激动起来了,身躯猛地抖动一下,喉间呜呜声急促,口水流的更欢快了。

她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一双眼睛能活动自如了,此刻正流露惊恐的眸光,扫了一圈床前诸人,霍地狠狠盯住秦立远夫妇。

“娘,娘真苦了你。”张秋词抹了一把泪,哀声悲道。

她原本一直不啃声,只静静站在一旁,此刻瞥见姜氏目光,立即扑倒床榻前,用身体挡住对方目光。

张秋词怀孕四月,腹部已微隆,不过她步伐很敏捷,两步就坐在床沿,一边悲哭,一边用丝帕擦拭姜氏嘴角。

老大夫自认无能为力,他只开了张药方略尽绵力,便摇头离开。

秦立远安慰兄弟,说太医片刻便至。

只可惜,姜氏情况实在严重,太医来了后,给她扎了几针,效果并不大好。

郑玉薇瞟了一眼,姜氏原来僵硬扭曲的脸庞,倒有一半好转了些,能动两下了,只可惜动得极不自然,她猛地抽.动几下后,另一边嘴角反而更歪了,就算不发声,口水也不停流淌着。

太医见状,摇头拔针。

张秋词依旧上前,动作轻柔地给姜氏擦拭着口水,她轻声道:“娘,你别焦急,会好起来的。”

姜氏显然不领情,急促地呜呜了一阵。

郑玉薇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太医不扎针还好些,没扎之前口水还没流这么多呢。

她忍不住瞥了男人与太医一眼。

嗯,今上才登基不久,这太医应该不是秦立远这边的人吧。

不管是不是,郑玉薇也没多问,她只知道,经过这一回,自己可以彻底放心,这老妖破是折腾不出花来了。

太医随即宣布,太夫人彻底没治了。

哦不,是康复的可能性不大了,尤其是她这般容易激动,只要不恶化就好的了。

最后,太医安慰秦氏兄弟一番,说只要好生伺候太夫人,她性命是无碍的。

送走太医,丫鬟煎了药来,张秋词接过那碗浓黑如墨的药汁,勺了一勺,小心倒进姜氏嘴里。

姜氏嘴角一歪,一勺药汁有大半流了出来,浸进衣领子中。

那药大概苦得很,她骤不及防之下,脸猛抽了几下。

张秋词小心替婆母擦干净,又用几层锦帕叠巴叠巴,垫在姜氏下颌出,再动作轻柔地勺起一勺药,又往姜氏嘴里喂去。

她嘴里轻声道:“娘,小心着呛。您多喝药,很快会好的。”

药汁进口,姜氏脸又抽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