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菲闻言,眉目微敛,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
“本来,我想让你跟梓钧联络一下感情的,可谁知道他突然去了非洲!”
高红萱这般说着,面上的神情不自觉的染上几分阴沉。
“他明知道我反对他当兵,可他偏偏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看,他是诚心跟我作对!”
林可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敢随便发表意见,生怕说错话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她观察着高红萱的神色,见她脸上的怒气似乎减弱了许多,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阿姨,梓钧哥哥得在非洲待多长时间啊?”
“一年。”
高红萱淡淡地回道。
“啊?这么长时间?!”
林可菲有些惊讶。
她并不清楚维和部队的轮换制度,还以为顶多在那里待半年呢!
“那…期间可以回来吗?”
林可菲再次问道。
“回来?哼!”
高红萱轻叱一声。
“部队那种地方比监/狱好不到哪儿去,想回来,再等十个月吧!”
林可菲抿了抿嘴唇,有些踌躇地出声问道。
“阿姨,梓钧哥哥给您打过电话吗?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那边还在打仗吗?”
“你梓钧哥哥现在可是副营长了,怎么可能有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高红萱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她见林可菲的脸色变了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烈了,这才收敛几分。
“听说那边的战乱已经平息了,政/府军与反/政/府军双方也签订了停战协议。想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的问题了吧。”
听到高红萱的这番话,林可菲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既然那边的动乱已经平息了,这也就意味着那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阿姨,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林可菲看着高红萱,眼神里隐隐透着几许异样的光芒。
“跟阿姨还客气什么?有事你就说,只要阿姨能帮得上忙,就一定会帮你。”
高红萱笑着说道。
“我想去非洲。”
林可菲抿了抿唇角,出声说道,眼神里的光芒有些灼热。
高红萱原本以为她会请求自己给她多分配一些优质的资源,却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事情,一时间有些错愕。
“去非洲?”
“嗯。”
林可菲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去过澳洲、欧洲、美洲,却从来没去过非洲,所以,我想去那里看看。而且…”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面上流露出一丝娇羞。
“梓钧哥哥也在那里,我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他。”
高红萱看着对方羞涩的眼神,心中闪过几许了然,面带促狭地问道。
“哦?依我看,你不是顺路去看他,而是特意为了他才去的吧?”
“阿姨…”
林可菲的心事被对方说中,面上的娇羞更甚了几分。
高红萱不再打趣她,脸上的神色正了正,缓缓开口。
“菲菲,你有这份心,阿姨很感动。不过,这件事情,你不应该跟阿姨商量,而是应该问问你爸爸妈妈的意见。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大家都会担心的。”
“我已经跟他们商量过了,他们说支持我的决定。”
林可菲闻言,赶紧开口说道。
高红萱不再说话,眉间的褶痕微微拢起,凝眸沉思。
林可菲双手攥紧几分,有些忐忑地看着对方,生怕她不同意。
“既然这样,阿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高红萱沉吟了片刻,终于松口。
“待会儿我给你梓钧哥哥打个电话说一声。他在那边待的时间比较长,对那里比较了解。你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不明白的,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高红萱的这番话正好说到林可菲的心坎里,不过为了让自己表现得不太明显,她还是故作骄矜地试探般地开口。
“这样…可以吗?梓钧哥哥那么忙,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啊?”
“他忙什么?!那里又不打仗了,他也不是工程兵。你听阿姨的,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他。他如果对你的事情不上心,你就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
高红萱又给林可菲吃了一颗定心丸。
“嗯,阿姨,我都听您的。”
林可菲重重地点点头,眉眼间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
营区的道具有限,准备时间也不算充裕,最重要的是,表演节目的这些人是平时拿惯了枪的军人。所以,节目展现出来的质量跟央/视的春晚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但是,这并不妨碍观众们的兴致,也没有减弱表演者的热情。
节目的质量虽然粗糙,但是形式却是多种多样。
有舞龙表演、山东快板、京剧、相声、小品,还有歌舞表演。
整个节目长达三个多小时,可是无论是坐在台下的观众,还是站在台前幕后的表演者,全都沉浸在这份欢乐喜庆的氛围中。
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时间飞快地过去,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最后一个表演节目。
不是央/视几乎家喻户晓的那首《难忘今宵》,而是一首军歌。
《七十五厘米》。
几十名战士身穿作训服,以队列的形式屹立在舞台之上,昂首挺胸,英姿飒爽。
慷慨激昂的前奏响起。
“全体集合!稍息!立正!当听见齐步走的口号时,左脚向前迈出,约七十五厘米。”
伴随着这声庄严肃穆的声音,一位身穿军礼服的男人缓缓从战士中央走向队列的最前方。
男人身材挺拔健硕,笔直地站立在舞台正中间,犹如一棵迎风而立的劲松一般,巍然挺立。
他的目光正视前方,点点灯光映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里,如火炬一般通透明亮,散发着坚毅执着的光芒。
男人的面容本就俊朗,五官更是如刀刻一般立体深刻,此时配上那身庄严的军装,更是衬得他越发的俊逸洒脱。
苏朵朵坐在台下,目光一直凝聚在男人的身上,从他出场那刻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靥。
那双如水的明眸似一湾清泉,投映出男人挺直的身姿。
她处在暗处,深藏在心底的情愫终于不再克制,缓缓流淌出来。
或许是女孩儿的目光太过灼热,台上的男人循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恰好跟女孩儿的目光对上。
他怔了一下,跟那双剔透清亮的眸子对视了几秒钟,这才不动声色地慢慢移开。
左脚向前七十五厘米,
沿着前脚后脚的顺序。
右手同时前向摆臂,
目视前方走整齐。
这是班长教给的定理,
狂风烈日也不能扭曲,
一字一句时刻牢记。
男人唇瓣轻启,和着曲调,将歌词缓缓唱出。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特有的磁性。通过麦克风的扩音,传到营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节奏很准,韵律感也很强,将这首磅礴大气的曲调完美得演绎出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我们副营长唱歌。我以前还以为是副营长嫌自己唱歌不好听,这才从不开口的。没想到,我们副营长不光身手好,嗓子也好。我今天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开口跪’。”
李国栋被丁梓钧的歌声深深震撼到,微微侧首,对着坐在身边的苏朵朵小声嘀咕着。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台上,口中更是一口一句“我们副营长”,可见他对男人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是啊,很好听。”
苏朵朵喃喃低语,她的视线同样凝聚在男人的身上,眼神里有丝丝爱慕悄然溢出,其中还夹杂着几许骄傲。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
阳光以四十五度角穿越我的呼吸
低头看见是老兵的足迹磨光了坚硬的水泥地
这七十五厘米是一道难题
是一道阶梯
军营的第一步 是七十五厘米
可这一点距离 却走得不容易
军营的第一步 是七十五厘米
多少青春汗滴 才懂其中意义
军营的第一步 是七十五厘米
像在妈妈怀里 脚刚刚落了地
军营的第一步 是七十五厘米
却是我从故乡 到战场的距离
伴随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联欢晚会终于到了尾声,落下了帷幕。
晚会结束后,丁梓钧站在营区院子中,宽厚的掌心里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身。神色肃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副营长,我能用您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的手机没话费了。”
一个士兵走到他面前,有些忐忑地出声问道。
丁梓钧敛起心神,把手机递给对方。
士兵把手机接过来,连连道谢,走到一旁给家人打电话。
两分钟过后,那名士兵拿着手机回来,还给丁梓钧。
“副营长,谢谢您。”
丁梓钧接过手机,唇瓣微张。
“没事。”
士兵走后,丁梓钧垂眸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沉思了片刻,然后按亮手机,播下一个号码。
“嘟…嘟…”
铃声响了七、八声,对方才接通。
“丁副营长,终于想起来给家里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抛在脑后了呢!”
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带着几分刻薄。
丁梓钧抿了抿唇角,神色闪过一丝疲惫。
“妈,对不起,这么晚了才给您打电话。”
“别!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受不起!”
高红萱依旧不依不饶。
“公司最近忙吗?您跟爸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丁梓钧抬手捏了捏眉骨,眸浮现一丝无奈,语气却是极尽平和。
“别太累了?呵!你说得好听!”
高红萱轻叱一声。
“公司里那么一大摊子事,又没人帮我们,你让我们别太累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丁梓钧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得对方不高兴,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开口。
“妈,我打电话就是给您和爸拜个年。时间很晚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等等!”
高红萱听见丁梓钧要挂电话,连忙开口。
“妈,还有其他事吗?”
丁梓钧轻声问道。
“过几天菲菲要去你那里,你到时候多照顾照顾她。”
高红萱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听到对方的话,丁梓钧的眉心下意识里微微皱起,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林可菲?她来这里拍戏?”
他这才明白,之前林舒雅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工作狂啊?!人家可是专程去非洲找你的。”
高红萱语气不悦地沉声说道。
闻言,丁梓钧眉间拢起的褶痕又加深了几分,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
“妈,我跟您说过的,我跟她不合适。而且这里不像你们以为的那么安全。您如果真的喜欢她的话,最好让她别来。”
高红萱并没有认真听他后面的那两句话,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前面那句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