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等你。”
几秒后,收到回复——
“你有钥匙么。”
倪简一愣,继而猛地敲了一下脑袋。
她当然没有钥匙了!
赶紧跟司机师傅说:“去湛北路消防大院。”
二十分钟后,倪简下了车。
她依然靠在院子外面那颗大树下等陆繁。几米外,值勤的哨兵笔直地站在岗亭里。
倪简看了他一会儿,移开了目光,心想陆繁站在这儿应该比他好看。
十点零二分,陆繁出来了。他远远看到她。
路灯下,大树下的身影单薄纤细,却让人难以忽略。
她站在那里,安静乖巧,一如多年以前那些黄昏,她背着书包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静静地等他。
陆繁加快了脚步朝她走去。
第10章 ...
倪简手上拿着鼓囊囊的袋子,她不但带了衣服毛巾,还带了一些日用品,洗面奶、面霜一样没落。
她是真打算过去跟他住的。
陆繁走过来,刚一伸手,倪简就十分自觉地把袋子给他了。
陆繁叫了出租车。
上车时,倪简抢先坐到了副驾驶。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开朗的大叔,见他们俩人上车后都闭着嘴,没有一点儿交流,还以为这对小情侣吵架了,于是主动跟他们说话,试图活跃气氛。
“姑娘,这么晚了,你俩是刚看完电影吧,听说有个新出的搞笑片可好看了,叫什么……什么来着?”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大嗓门从前传到后。
可倪简这会儿正歪着脑袋望着外头,压根没看他,自然不知道人家在跟她说话。
司机等了好几秒,没见她说话,正诧异,后头传来男人温沉的嗓音,“我们没看电影,不清楚这个。”
司机哦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倪简,心想这姑娘脾气够大,跟自个男人闹矛盾都不搭理旁人了,这小伙倒挺稳重,可惜要受这姑娘气哩,不好弄。
半个小时后到了银杏路。
司机瞄了眼计价器,扭头对陆繁说,“三十五。”
话音刚落,眼前多了张粉红的票子。
倪简说:“师傅,没零钱,麻烦你找一下。”
司机愣了愣,刚伸手要接,就见后头的男人递来几张纸币,刚好三十五块。
这下司机有点懵了,不知道接谁的好。
倪简皱了眉,把陆繁的手推回去。
“车费我付。”说完,转头把钱塞给司机。
司机赶紧给她找钱,谁知翻了两遍发现没有五块的零钱了。
他为难地看了看倪简,“这……”
这时,陆繁下了车,从车窗里把钱递进去,“把那还她。”
红票子又回了倪简手里。
回到屋里,倪简问陆繁:“我一共欠你多少了?我们把账清一下。”
陆繁正往阳台上走,听到倪简的话,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她一眼,“不用你还。”
倪简摇头:“不行,已经说过了,结了婚你也跟以前一样,我不会给你增加什么负担,包括钱这方面。”她从袋里翻出钱包,抽出一沓放到桌上。
陆繁的脸冷了。
他两步走过来,拿起那沓钱塞回她手里。
倪简看到他漆黑的眼逼近。
“我是穷,但还不至于这样。”
说完话,他去阳台拿了毛巾进了浴室。
倪简一个人站在客厅,盯着手里的一堆毛爷爷看了快一分钟。
她听不到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说话的语气,但他的眼神,她看明白了。
他有点生气了。
倪简觉得,她刚刚大概伤了陆繁的自尊心了。
虽然那并非她的本意。
陆繁洗澡很快,差不多十分钟就穿好衣服出来了。
他把自己的脏衣服泡在盆里,拿到阳台上洗,全程都没看倪简一眼。
倪简在沙发上坐着,目光落在陆繁身上。
又是那样的背影。
她看得心颤。
不能再看下去了。
倪简吸了口气,攥着手指站起身,在袋子里翻出浴巾和要换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陆繁在阳台的水池里洗完了衣服,晾好后走回客厅,开始铺自己的床。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
现在天已经挺热了,用不着被子,陆繁只在床上铺了张凉席。
弄好这些,他在床上坐下来,给张浩打了个电话,说明天要晚点过去。
陆繁讲完电话,发现浴室里没有水声了。
他去房里插上电扇的电源线,摆弄了一番,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放好,又调好档级,试了试风力,然后才出去。
陆繁刚一出门,就听卫生间里砰地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在那阵乱七八糟的声响中,隐约听见倪简略带痛苦地叫了一声。
陆繁跑到浴室门外:“倪简!”
喊完才意识到她听不见,只好拍门。
浴室的门锁早就坏了,陆繁没敢重拍,他控制着力道,希望里头倪简能注意到门在震,答应一声。
但浴室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陆繁沉默两秒,一把推开门。
小间里水气弥漫,花洒还在滴水。
倪简侧趴在湿漉漉的瓷砖地上,灯光下,赤-裸的身体白得晃眼。
这不是倪简第一次在浴室里摔倒了。
她咬着牙趴在那儿无声地抽气,半边屁股疼得跟裂开似的,都两分钟了还没缓过来。
但她有经验,只要没摔着手臂和腿脚,都没有问题,毕竟屁股肉多,疼一会就能缓过来,大不了再青上几块疼个几天就没大事了。
所以她很淡定地趴着,完全没想到陆繁会冲进来。
倪简一瞬间懵了,连痛得要死的屁股都忘了。
直到陆繁拿过浴巾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抱起来,她才猛然意识到一切。
她整个身体都在他怀里,隔着一条半湿的浴巾,他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裸肩,而她摔得快要裂开的屁股坐在他另一条手臂上。
倪简浑身着了火似的热起来,耳后红透了。
陆繁动作极快地把她抱到房间,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
“都有哪里伤到了?”他面容严肃,下颚紧绷着。
倪简睁着眼睛看他,好半晌没反应。
陆繁没了耐心,紧追着问:“有没有哪里痛得厉害?”
“……屁股。”
“……”
陆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又闭上了。
他转身去外面找来她的衣裳。
“穿衣服去医院。”
倪简愣了愣,“不用。”
陆繁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倪简舔了下嘴唇,说:“真不用,就摔着屁股了,肉疼,骨头没事儿。”
“你怎么知道没事?”
“我常摔,有经验。”
陆繁皱着眉没吭声,过了会,似笑非笑地来了句:“你还挺自豪的?”
倪简:“……”
倪简最终没去医院。
陆繁似乎是被她的“经验说”说服了,也没再多说。
他在家里找了找,翻到一瓶红花油。
倪简正在床上揉屁股,看到他手上的瓶子,有点诧异:“这是什么东西?”
“消肿的。”陆繁递过去,“抹点。”
倪简接过,凑到鼻前闻了闻,皱起眉头:“这味道太恐怖了。”她递回给他,“我不抹。”
陆繁没接,“抹点。”他站在床边,低头觑着她,眼眸乌亮,眉间却有浅浅褶痕。
他的担心太明显了。
倪简微眯了眼,迎视他的目光,慢慢扬了眉,眸中兴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她勾了勾唇,缓慢而平淡地说:“要不,你帮我抹?”
陆繁没吭声,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倪简却笑了。
她说:“你害羞了?”
陆繁还是沉默,那双眼更黑了,紧锁着她。
倪简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又或者说,是挑逗。
就在上一秒,她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婚都结了,那么该尝的也可以下口了。
她知道,她对他是渴望的。
用不着去分辨是身体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倪简伸手捏着被单的一角,慢慢掀开。
第11章 ...
薄被子被倪简一掀到底。
浴巾早就扯出来扔在一边了,她的身体无遮无掩地展现在陆繁面前,白皙细腻,玉瓷似的。
她望着他,直勾勾的。
陆繁站在那没动。他从始至终盯着她的眼睛。
倪简突然伸手,揪住他上衣下摆猛地一拽,力气难得那么大。
下一秒,她的手臂楼上陆繁的脖子,舌尖从唇间溜出来,贴着他的下巴舔了一下,才冒头的胡茬刺着了她的舌,不痛,痒痒的。
她感觉到陆繁僵了一下,呼吸重了。
倪简正想笑,陆繁突然出手,捉着她的手臂将她从身上揪下来,再一提,两手一托,倪简的屁股就坐到了他的手臂上,整个人离了床。
倪简心一悬,两手猛地箍住陆繁的颈子:“你慢点!”
话音没落,就被陆繁一把丢到床上,摔伤的那半边屁股痛得她一激灵。
倪简怒了:“陆繁,你他妈干嘛!”
陆繁紧闭着唇。
倪简更怒,撑着手肘起身,还没坐直,陆繁一条腿已经跪到床上,伏身过去。
倪简挑了挑眉,猛地翻身压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肩咬下去,跟报仇一样狠。
陆繁痛得闷哼一声。
倪简咬完消了气,嘴从他的肩膀移到脖子,亲他的喉结,一下一下地舔,吃糖一样。
胸前的两团柔软蹭到他的胸口。
倪简正舔得开心,双肩突然被扣住。
陆繁宽厚的手掌紧紧制着她,指腹贴着她的皮肤,一个粗粝,一个细腻。
倪简眯着眼看他,心腔里那东西跳得没了节奏。
她乌黑的长发垂下来,落在他肩颈上,戳人心的痒。
陆繁手腕猛一用力,扣着她一翻身,两人的姿势换了。
倪简落了下风。
她却不生气,扯着微红的唇笑出声:“行行行,让你在上面,高兴了吧?”
陆繁的眼黑得吓人。
下一秒,倪简像只小猫一样被他拎着翻了个身,摁到床上。
倪简还没反应过来,陆繁已经拿过瓶子倒了一捧油,全抹在倪简的屁股上。
刺鼻的怪味儿立刻漫了整间屋子。
倪简皱起了脸,差点没吐出来。
“你搞什么……”
刚要张口骂,屁股上的疼痛骤然加剧,倪简疼得一抖。
陆繁用力揉按着她受伤的半边屁股,那力道绝对算不上温柔。
没揉几下,倪简已经痛得哀哀叫了。
“陆繁!”她吼了一声。
后头的话还没骂出来,屁股上又是一阵剧痛,倪简凄惨地叫了一声。
陆繁把手上的油都抹光了才收手,拉过被单盖住她。
倪简可怜兮兮地趴在那儿,嘴里哼哼唧唧,全没了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绮念,只顾着骂陆繁:“混蛋、大混蛋……”
陆繁像没听见一样,从床上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听到倪简翻了个身,紧接着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过来。
“走了?”
陆繁停步,转身看她。
她侧躺在那儿,脸朝着这边,颊畔泛红,大概是气的。
她的眼睛带了些湿气,雾濛濛的。
陆繁不作声。
倪简就那么盯着他看,上上下下全溜了一遍,几秒后,停在他的裤裆,接着挪回他脸上。
她扬着嘴角笑起来。
陆繁被她笑得心里发麻。
倪简张了张嘴,唇瓣动了几下。
她没说出声音,但陆繁看明白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未发一言,转身走了。
倪简盯着关上的门,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屁股,油乎乎的。
她嫌恶地皱了鼻子,拉过床单猛擦了几下。
门外,陆繁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五分钟,烟烧尽了,他吸完最后一口,摁灭,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转身把上衣脱了,去了卫生间。
凉水哗啦啦从头浇下,他仰起脸淋了一会,抹了一把眼睛。
——
第二天上午,陆繁没去修车,倪简起来时,他刚从外面回来,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空调,把它装在卧室里。
他在那儿敲敲打打,倪简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帮忙。
十几年没见,他已经练了一身的技能,好像什么都会做的样子。
苦难是最好的老师。
倪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么一句。
陆繁弄完了,拎着工具从窗口下来,见倪简杵在那儿。
“去吃饭。”他说完自顾自地出去了。
倪简没说话,脚倒是老老实实地跟上他。
陆繁早上起得很早,买了新鲜的蔬菜煮了粥,还买了生煎,已经在锅里温了一个多小时了。
倪简老神在在地坐在餐桌边等着他端出来。
陆繁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一盘生煎也摆上桌。
倪简没等他,毫不客气地先动了筷子,但她吃饭速度没办法跟陆繁比,到最后陆繁还是比她先吃完。
倪简吃好以后,跟以前一样收拾好碗筷去洗。
厨台上粉色的炖锅很显眼,倪简扭头问陆繁:“这锅你挑的?”
陆繁正在擦桌子,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说:“不是,别人送的。”
倪简眼尾一挑:“女的?”
陆繁已经转过头去了,听了这一句,又转回来,看了她一眼。
小窗外头的阳光透进来,她站在柔光里,纤瘦得像棵细竹,一半明,一半暗。
她眼神凉凉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是随口问了一句,对答案不甚在意。
陆繁点了点头。
倪简扭回颈子,视线落回那小炖锅上。
“真够粉嫩的。”她淡淡评价了一下,转身开始洗碗。
从厨房出来,倪简就进了房间,她坐在床上看手机,有一条新信息,是梅映天的。
“你再不跟Steven联系,他就要报警了。”
Steven是倪简的编辑,回国那天她丢了手机,邮箱也很多天没登过,她都要把他忘了。
想了想,倪简还是用手机看了下邮箱,果然有一堆新邮件,全是催稿的。
倪简简短地给Steven回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