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叫她嘛?好难听的名字,“我叫年泡泡。”

“谁要管你叫什么!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 3=什么什么东西?不就是……臭咸鱼嘛?”他自己都给她定义了,干嘛还赖问她,哼!救了她,再数落她,仙界瑞兽都是脑残来的!

“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能可贵的仙骨还是慧根啊?”

“仙骨?慧根?”她搔搔头,“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吧。”要是有的话,也就不会像他说的,只有到处逃命的份了,连龙门都跳不过去……

“就是啊!我看你也没有这种福分。”他霜幽眼眸一瞥过就知哪只人类有仙缘,哪只灵物有慧根,她身上……死气沉沉的,连根仙毛都没有,“那为何他执拗着非你不可?”

“他?谁?”

“不就是……”他正要脱口而出,顿了顿,又将话咽回去,重吐了另一句出来,“你师父……夏世莲。”

夏世莲——她师父人界的名讳。

他极少用到,只在带她下山那次称起过一次。

这只麒麟怎么会知道?

“你认识我师父?”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让本神座屈尊降贵来救你!”

“师父!师父他人在哪儿?他是不是走丢了?他一个人会很可怜的……”

“嗤!你眼里心里还有他这个师父?他不见了,你不去找他寻他,反而跟只下贱人类私奔窜逃,还卿卿我我!真是只下流浪荡的败妖!”

“霜幽,别这样。岂不是暴露我们偷窥了许久么?”

“哼!女人就是这样!只记得那些没用的情啊爱啊,看见男人眼儿都直了,什么师父什么尊师都可以抛掉!”

“我才没有!我才不会丢下师父呢!”

“是嘛?”霜幽冷冷一笑,“那我问你,在你心里,那只下贱人类和你师父比,谁更重要?”

“大野人和师父……”

“你方才还口口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怎么?怕他被那女人带走有危险?那我再问你,若现下,你师父也身处险境,你要去找谁?”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莫非,莫非……

“师父他是不是有危险?!他人在哪里!?”

“嗤……”霜幽甩袖背身,不想理睬她。

年泡泡却被他的反应彻底吓住了。顾不上亵渎瑞兽的罪名,跪地爬过拽住他的衣角,“师父在哪里?求你,求你带我过去找他!求你!”

“走开!你还不够资格碰我。”甩开被她碰触的衣角,霜幽眼眉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厌嫌。

“那我不碰你,不碰……”她急忙松开扒住他的手,乖乖跪在一边,慌神地低下头去,“那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求求你告诉我,师父在哪里!告诉我师父他人在哪里……”

头磕在祥云上,根本听不到声音,脑门心没有血渍,也毫无痛感,会不会被嫌诚意不够?想到此处,她急忙翻身跳下祥云。

“霜幽!”言化出声提醒。

他低头一看,低嗤一声,跃身飞下云端,一把拽住这丫头的后背,护着她不被活活摔死,一落地,便像丢一团废纸一样,将她弃开。

“你要找死便死远些,别在这刻,也别在我眼前!不然,他会责怪我护你不周!”

被推得翻了两个跟头,年泡泡不介意地就地跪下,嘭嘭嘭地磕起头来,一声响过一声,一下重过一下。

“原来是想给你磕头啊。”随着跳下来的言化脚尖落地,看着跪地磕头的女娃勾勾唇,“还怕磕不响得罪了你。呵。”

“……”霜幽略略侧过眼眸,看向那不停磕头的身影。

“这下,到显得我俩是坏人了。”

“…………”

“好了,带她去见师父吧。”

“…………”

霜幽不语,忽而抬步走到那不停上下伏动成功将头磕出血渍以表诚意的家伙面前,双臂抱胸,他傲慢不减,“喂!”

年泡泡闻声抬头。

他开口,神情中有些不自在,“他……我是说,你师父…………他过得好吗?”

“…………”抬起有些震荡的脑袋,她觉得她听不懂瑞兽大人的话了。

搔搔头,他皱眉低嗤,“算了。当我没问。走。”

“去哪儿?”

“你磕头又赖地,不是要去找师父吗?怎么?变主意了?”

“不不不!没有!带我去见师父,拜托拜托!”她破涕成笑,急忙站起身。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咦?”

“嗤!你以为我想牵着你啊!我不拖着你,你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哦哦!”她看着自己一身脏土,怕又亵渎了瑞兽大人的华裳,粗糙地拍拍自己满身的尘土,却只是弹出更大的灰尘,哭丧脸,她不知道该靠近他,还是敬重地远离他。

“…………”霜幽静默了一阵,搔搔头,叹口气,“算了算了,本神座赦你无罪,过来便是。”

“多谢大人!!”她急躁躁地跑到他身边,得到他的特赦碰触他的手掌。

没有牵住他的手,她只敢伸出两指勉强拽住他的小指节。

一道奇怪的熟悉感滚进霜幽的脑海,他狐疑地低眸看住她,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幽,小幽,小幽幽……”

——“吵死了,别那么恶心吧啦地叫男子大丈夫的名讳!”

——“哈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哦?分明是只还未发过情交过配的小童子。”

——“你!年大虫!哼!发情□□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且等着,迟早有一天我配他个天昏地暗!”

——“谁是年大虫啊!我是龙不是虫!你怎么就爱给人取外号!难听死了!”

——“龙和虫有差别嘛?谁让你原型就是一条小虫,还头大身长,像条蠢蛇,不似本座那么英俊威武呢?”

——“童子兽!”

——“年大虫!”

不可能……怎可能是她。嗤……曾经的她,就算是条大虫子,就算再怎么跟他抬杠挑刺,在他眼里看来,她好歹勉强算得上……她是个美人,娇媚可人,艳俏无双,用凡界男人的话来说……好啦!他承认……光看着她,就觉得很销魂。

“霜幽。你脸红什么?”察觉到同伴眼色不定,一双晶瞳转着圈地不时落在身后的矮冬瓜身上,言化轻言细语坏笑道,“你的发情期不是刚过去么?我想想,花精,鲛精,雏凰,啊……还有昨日那只曼妙娇艳的蛇女……”

“……骚狐狸,你给我闭嘴。”

“喂喂,好没良心,你发起情来,分明比我骚多了。”

“……我不像你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我是高等动物嘛。岂会像你,连瞄到只小鲤精都把持不住。”

“呸!谁会想睡一只肥咸鱼。只不过觉得她有些……”霜幽斜视心无旁骛专心赶路的年泡泡,他怎会觉得这条破鱼像她?眉骨塌塌不似她飞扬带媚,鱼眼瞳大却毫无如她般的娇艳之气,鱼唇总是嘟嘟地呆张着哪有她勾唇坏笑的风情。若被她知晓,他竟会觉得这么条蠢鱼像她,还不被她拎起耳朵耳提面命:“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矬嘛?!”

眉心一皱,霜幽暗自摇头,“嗤,不可能……龙骨已断,仙骨已除,她是不可能再修人形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太多口口某樱又被河蟹了~

=3=这次连榜单都被河蟹掉了,正在联系小编做修改,标题变成清汤寡水面了~~

清淡点好,清淡点好消化,哇哈哈哈

这两天没有摸到电脑,有朋友来家里玩,所以,请原谅我~

☆、第三十三章

腾云驾雾的滋味,年泡泡没尝过。

原以为要飞升之后才能尝过如此滋味,可拖了瑞兽之福,她提前过了一把腾云驾雾重山过的瘾。苍穹如此贴近,这高度更胜过龙门吧。可是,她此刻却全无心思低头鸟瞰美景。

“还没到么?”

“若非你和那凡人卿卿我我,早都到了。”明知她的催促出于及早见到师父,霜幽还是忍不住开口酸她。

吃瘪地鼓弄着鱼眼,有求于人,她不罗嗦,低头认下斥责,咽下口舌之快。

祥云疾驰到一座山峦洞口,正要冲入洞口,言化出声唤住操控祥云的正主儿。

“喂!你就这么急忙忙地冲进去吗?”

“不然哩?”

言化摇摇头,指尖流转结印,封住自己浑身灵气,“你那一身的味儿,是想告诉他们,他就在里头?”

恍然大悟,霜幽迅速跟着结印控住自己周身灵气。

年泡泡悟了,他们是在担心被人发现气息,“我,那我也要封住气嘛?”

“呵。你不用。”狐笑连连。

“咦?可是我……”

“你那点稀薄的臭气,谁稀罕嗅到?就算嗅到了,又怎会以为你有资格同他相提并论?多此一举。”

“…………”

“小鲤精也是好意,你又何必说话那么难听呢?”

“好意?她能有什么好意?她有好意,他至于像现在那样吗?想到就火大!他被追得满处逃跑,生怕连累了她特意躲开,她却在林子里和那男人……”

“闭口,霜幽。”

一声冰冷的命令从山洞深处用传音术飞射而出,孩童般稚嫩清脆,却明显透着疲乏。

霜幽闻声竟听话地闭紧嘴巴,不再多发一言,只是闷闷的发出重哼,言化挑挑眉,挥袖将身边的小鲤精推送到山峦洞口边。

是师父的声音!

顾不上背后两位灵兽大人,年泡泡跳上洞口,黑灯瞎火地往洞内冲去。

“师父!”

“师父!你在哪儿?”

“师父!徒儿来找你了……”

“师父!徒儿不知道你有危险,徒儿不是故意欺师灭祖,不孝敬你的……”

“师父!你别不理徒儿啊!徒儿知道错了。你在哪儿啊?我瞧不见你。”

黑呼呼的长洞里,除了水滴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深深的黑洞中,忽然飘然飞起一朵荧光小球。

那小光球仿若认得清楚方向般飘飘坠坠地朝她摇过来,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至纯至净的灵气,宛若晨曦里第一滴朝露,又好似灵山上最高贵的那株仙草荡出的芬芳,带着一丝慰人的暖意,又裹着一抹舒心的沁凉。

小光球在她身边摆荡,又朝山洞深处飞去,好似在叫唤她跟上来。她急切地寻着那方向跑上前,它却体贴地飘回她身边像盏小灯似得,要她注意脚下乱石。

注意着她的步调,它不快不慢飘荡轻晃。她不可抗拒,失神地跟着它,双手朝前摸着黑。忽然间,掌心碰到一抹温润,几缕冰凉的发丝夹在掌心间,荧光小球飘上一只小小的指尖,光韵渐渐扩大,照亮了她的视线,照亮了斜依在乱石间的气息缓弱的朦胧身影,也照亮了她双手捧住的物体——

师父的脸颊。

冰晶般的白发斜掩过半张脸颊,一缕碎发咬在瑰红的唇边,薄汗密布的娃娃脸依旧面无表情,轻闭的眼眸因为她的碰触缓缓睁开,蝶翼般的长睫在眼帘出拉出一抹深深的扇影,浅色眼瞳幽幽抬起,几分涣散,几分乏力,下一刻,整颗眼眸里被她的圆脸涨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师父!你怎么……”

年泡泡惊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

虚弱,颤喘,好似快要耗尽最后一口灵气。

有记忆以来,师父在她眼里,只是一抹白,世间最洁净的白也不足以形容的那种。眼眸浅瑰深幽,举手投足仿若会随时飘散,化为池中睡莲一株。他终年静坐莲池,一袭白衣,一头华发,清香满身,冰白无双,如无必要不发一言,坐如禅钟,纯如千年晶雪,冷若万年寒霜,就算展扇杀戮的片刻也置身事外,绝世而立,怎会像现下这刻狼狈兮兮……

凌乱的发丝因他微动流泻而下,坠入脚边灰黑色的脏水洼,如雪染蒙尘。

外衫滑落肩头,纯白的内衫布满黑泥,从衣角到胸襟皆是黑渍斑斑。

抬手,他如玉般的指尖欲伸向她,可细碎的碎石灰泥从肩头滚落的细微动静让他停住了动作,眼眸落在自己染上脏土的指尖,僵住,他垂下眼帘,收回想要碰她的手,他淡淡地抢了她的白。

“你怎么一身血?”

“师父,我没事。倒是你,是谁……”他都如此虚弱了,她这点小伤算什么?

“谁弄的?”眼眸一眯,他二度抢过她的话,气力虚浮。

“是徒儿自己不小心摔了,徒儿没事。”

“该死……”

“是!徒儿该死,徒儿不该丢下师父,都是徒儿的错,不该贪玩,不该离开您身边,不该让坏人趁我不在这样欺负您。”

一瞬间的心痛麻住了她的胸口,年泡泡当真悔透了肠子。

什么尘缘,什么报恩,什么什么都没有师父重要,什么什么都没有养了她二百五十年的师父重要,什么什么都没有养了她二百五十年由着她撒娇胡闹懒散修行混吃等死的师父重要。

如果,她离开师父,他就会变成这副惨烈的模样,那她宁愿一辈子挂在师父身上,像条鼻涕虫一样,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

“白梅仙……该死。”

“嚯啦”红莲焰苗从袖内的隐隐冒出,小手抓住乱石,暗力一握石角应声断裂,他视若无睹,撑起身子就要走。

“师父!”

“年儿松手。”

“不要!您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