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询问,陈邑苦笑起来,“家中几个娘们打起来了,一个个抱着我又哭又叫又闹的,一不小心还挨了几下。刚才发了一通大火才出门。”说到这里,他问道:“见到阿绮了?”提起张绮,陈邑的表情有点复杂,声音也有点涩,“她现在怎么样?”
其实这句话纯是废话,举天之下,谁不知道兰陵王有宠姬叫张氏阿绮?为了这个宠姬,那个最近声名赫赫的年青郡王可没少做荒唐事。
有了这么疼她的丈夫,张氏阿绮的日子能坏到哪里去?
说出这句话后,陈邑却发现张轩的表情变得复杂得很。他呆了呆,不由问道:“怎么,她不好?”
“不是,”张轩摇头道:“她好得很。那个姓高的把她视作珍宝,我与她亲近了些,他看我的眼神都寒若冰雪。”顿了顿,张轩喃喃说道:“就是,就是长变了。”
“长变了?”陈邑大奇。
“是。”张轩道:“反正到时你看到她就知道了。那个,可真是长变了。”张轩看着陈邑,突然想道:幸好阿绮当时没有嫁他,先不说他宅子里的那一团乱,便以阿绮那惊人的美貌,只怕落在阿邑手里不多时,便会被别人抢去。真过个三年,都不知转手几人了。
与周齐两地不同,陈国的贵族,毕生精力都用在享乐,而享乐二字,无非就是色,酒,五石散,还有赌上。以张绮的绝色,如在陈地的话,只怕因她而家破人亡的都有好几府了。
想到这里,张轩又突然觉得,眼前这陈邑实是运气不错。
见张轩表情古怪,陈邑连连询问,可张轩都只是摇头。他驱着马车正要跟着张轩进入张府,一人急急跑来,见到他便喘着气说道:“郎君不好了,秀娘子动了胎气,大夫说要是早产了。”
“什么?”陈邑脸一沉,扯着嗓子怒道:“怎地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打架打的?走,我们回去。”
远远听到陈邑的咆哮声,张轩摇了摇头,暗暗忖道:陈邑这人还真是不行,家底不厚,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一屋子的女人为了一点小事便打成一团,还没有个镇得住场子的长辈看着。再说他本人也不行,容易听人一面之词,行事鲁莽冲动。这成婚也在二三年了,孩子是生了不少,可都被他家那些女人你害我我害你给折腾完了,只有两个病弱的女儿还在。
张轩回到府中,跟妻子说了几句话后,便去见过父亲,听到父亲去鉴赏一副画作了,便转到了母亲的房间。
张萧氏自从大儿子死了,萧莫的身世也被揭穿后,便一病不起。直到现在还没有大好。
望着遮着厚厚帏帘,显得阴寒的房间,看着被婢女子扶着坐在塌上的头发花白的张萧氏,张轩恭敬地唤道:“母亲,孩儿来看你了。”
“是轩儿啊。”她抬起头看向张轩,问道:“听说阿绮那个小蹄子回来了,可真?”
“是,她回来了。”
“她那夫君,当真是一个会打仗的郡王,还把她看得很重?”
“是。”
一个“是”字一出,张萧氏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突然说道:“阿锦都过得不好,她怎能过得甚好?”声音中,有着一种尖刻的冷。
张轩蹙着眉,低声劝道:“母亲,阿锦之事,怪不得阿绮。是她自己想不开,放不下阿莫,才导致夫家嫌弃!”自从萧莫护送张绮出使后,张锦便一病不起,后来嫁了个丈夫,也过得极不如意,现在虽没有被休弃,那也是对方顾及张氏的门第,基本上,张锦那个夫婿,成婚不过二年三个月,却有二年没有踏足过她的房门。
大儿子被皇帝杀了,最小的一个儿子,却原来是被人偷龙转凤给调包了,还远走北方。女儿又是这样。张萧氏自生病起,便在塌上整日寻思。她寻思来寻思去,弄明白了一件事。当然萧莫之所以接近张锦,全是为了得到张绮那贱蹄子。
如此一说,如果没有张绮,萧莫这个骨血便不会接近自己的女儿,弄得女儿一直念着他,导致婚姻不幸。如果没有张绮,萧莫也不会频频求娶而不得,那些人也不会从此事上起了疑心,进而发现萧莫是她张萧氏的骨血,导致那个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小儿子远走他乡,有家归不得。
这个时候的张萧氏,已浑然忘了,当时陈帝杀世家子时,专门挑世家子中的俊彦下手,萧莫如果还在陈地,便是身份不曾暴露,也早被陈帝给想方设法的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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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身份贵重(求粉红票)
“闭嘴——”听到张轩的辩解,张萧氏怒极,她朝几上重重放了一掌。可这个动作太剧烈,她的身体受不了。因此一掌之后,她又佝着身不停的咳嗽起来。
几婢上前,连忙给她喂的喂水,捶的捶背。好一会,张萧氏才缓过气来。
一缓过气,她便瞪着一双无神的眼指着张轩道:“说,继续说。”
张轩小声地问道:“母亲,说什么?”
“说那小蹄子的事,我不相信她过得好!”张萧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尖声说道:“一个下贱的私生女儿,凭什么过得比我张氏嫡出的女儿还好?你说,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张轩知道自己的母亲,她是真想不通张绮为第199章 身份贵重(求粉红票)什么会过得好,因此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佐证。一些证明那些流言都是错误的佐证。
寻思了一会,张轩说道:“孩儿听人说过,阿绮在齐地时,与那兰陵王妃合不来……”
刚说到这里,张萧氏便冷笑一声,道:“正应如此。”
张轩看了一眼母亲,小小声说道:“可他们又说,兰陵王一直没有碰他的妻子,他为了阿绮,连命也可以不要。”
“鬼话——”张萧氏冷笑道:“哪有娶回家的女人不动的?这个不可信。”转眼她又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是女人如衣裳,哪有为了女人连命也不要的。除非她是妖物。鬼话!通通通都是鬼话!”
“是,母亲说得是。”
“继续说。”
“还有人说,阿绮做过周国皇帝的皇妃。”
“这不可能!”张萧氏无比果断,“如果做了国主皇妃,怎么会跟着别的男人跑来跑去?还有,都是做妾,当皇帝的妾远比当郡王的妾要好。张绮那小蹄子又不是个蠢的。这事纯属谣言。”
张轩一听也有理,当下点头道:“还是母第199章 身份贵重(求粉红票)亲高明。”
“还有吗?”
“建康城中的人都在传,说年前阿绮他们落宿荆州,那荆州刺史看上了阿绮。那兰陵王勃然大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整得周地的君臣一谈到高长恭和张氏两字,便避让三分。”
张萧氏寻思了一会,摇头道:“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丈夫,是会被人耻笑的。不过他高长恭不过齐地一郡王,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纯是胡吹大气。”
连续点评这么久,张萧氏显然也累了,她跌坐回塌上,神色开始怏怏。张轩见状。连忙请退。张萧氏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张轩刚退到门。 张萧氏突然喊住他,“对了,你去见阿绮,让她回来一趟。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到故国,怎能不拜见嫡母和父亲?去,让她马上过来。对了,也叫阿锦回来一趟。这么多年,她一直念着这个小蹄子。也是时候让她消消火了。“听到母亲这话,张轩一阵目瞪口呆,不由想道:母亲真的老了,糊涂了。我说了那么多,她都还把阿绮当成当年呼之既来,挥之既去,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小孤女了。
张轩还在目瞪口呆。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张萧氏说清这事儿,那边张萧氏已经双眼迷迷,又晕晕欲睡了。
当下他拱了拱手,告辞离去。张轩前脚刚退,后面,本已昏昏欲睡的张萧氏又睁开眼来。她命令道:“去,叫管事把张氏阿绮唤回来让我看看。”说罢。她又闭上双眼。
“是。”
高长恭一入建康,便被陈帝慎而重之地安置在使馆中。同时,陈帝将于当晚在皇宫设宴。介时兰陵王是为上宾。
兰陵王这是第二次出现在建康,和第一次相比,陈帝对他的待遇是天差地远。第一次时,一个普通的陈国贵族都敢对他的主意,这一次,便是陈帝也对他毕恭毕敬。
当今天下,不说陈国,便是齐周两国,都是武将建立的。一个拥有杰出才能的武将,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兵力和多年树下的威望改朝换代。因此,兰陵王现在表现出的潜力,使得陈帝这种一国之君,也不敢不重视。
回到故国了。一直到入了使馆,张绮还处于恍惚欢喜当中。
刚才在路中相遇,她精选出来的给张轩的礼物没有送出去,现在张绮蹲在兰陵王的那一堆战利品中,歪着头寻思,似乎这一件合适,似乎那一件也不错。
兰陵王一入房间,便看到寻思中的张绮。他缓步走到她身后。
张绮挑了一会,却又舍不得了,直觉得除张轩之外,无人再值得她拿出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要知道,那个突厥首领所选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武威城各大富户收藏的精品。要不是时逢乱世,这些珍玩宝物并不是那么值钱,不然的话,任哪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咬唇琢磨了一会,她把其余的东西一样一样小心地收回去。只把那象牙制的扇骨,名家题的字画的那把扇子,才放到一侧,一个精美的玉盒当中。
看到她把那些战利品又小心地收好,张绮的身后,兰陵王低沉的声音传来,“怎地不多挑几件?”他靠近她,低头凝视着她如画的眉眼,感觉着萦绕在鼻端的幽香。
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大好的张绮回眸一笑,朝他弯着眼眸说道:“这些太贵重了,她们以往对我又不好,不值得送太好的……”
“别舍不得。”兰陵王掏出十几个木盒扔给她,淡淡说道:“她们是不值得,不过送礼物的人是你,你身份贵重,出手太轻不合礼仪。这是我给你挑选的,拿着吧。”
说罢,兰陵王深深地凝视了张绮一眼。转身就走。直到他走得远了,张绮还在怔忡着。
他说,送礼物的人身份贵重……是说她么?她从来没有想到,身份贵重四个字,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晕沉恍惚中,张绮随手拿过一个木盒。
木盒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经过名工巧匠雕刻而成。极具北周粗旷中混合着神秘的佛家意味的雕工,唯妙唯肖的花纹,光是这木盒,便是价值不凡。更为难得的是,这种风格,在陈国这种南方十分罕见。
打开木盒一看,盒中放置着一块玉佩。看到这玉佩,张绮倒抽了一口气,连忙又打开另外十来个木盒。
这些木盒着,放置着金钗玉佩,明当等物,每一样东西。都是往昔宫中珍品,全部使用最为上等的材料。经过名匠巧手加工而成。如三个木盒中的玉佩,便都是汉时的古物,而且还是汉时宫庭中流传出的名贵玉件。
这些东西,每一样价值都不在张绮自己挑的那象牙扇之下。让张绮看了着实有点心痛,她从小寒微,节俭惯了,要把这些送出去,着实十分不舍。
可张绮也知道,兰陵王说得对。她送出的礼品,其实代表的是她自身的地位。要镇住那些世家子,要让那些人从此后对她刮目相看,对她执礼相待,而不是表面客气背里嘲讽,还真得出手不凡不可。不然的话,他们当面收了礼品,说不定转身便把她所送的东西丢到了垃圾堆里。
这也是世家子和寒门子的区别。寒门子处处谨慎。言行举止中,总免不了透着几分俭省和瞻前顾后的寒酸。世家子一掷千金,却也从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具有一种气势(哪怕是以钱压人的气势也是气势)。而且这种气势,多数能够在一个照面间,便令得寒门子志气被夺,底气全无。唯唯诺诺,再难挺直腰背。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种由家世,金钱。源于骨子里的自信,还有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次恭奉共同造就的富贵气,骄奢气,不是寒门子能够想像的。很多寒门子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可能会想着,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自己“风度无双”,可真正与这些人打交道时,除非你真正的诗书成圣,不然的话,会很容易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制。
咬着牙,张绮只得从中挑出最为珍贵的一个玉佩,准备与扇子一起送给张轩。
果然,当她把这些礼品准备好后,一个仆人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夫人,张府有人求见夫人。”
张绮“恩”了一声,她还没有开口,只听得一个护卫接口道:“为何事求见?”听声音,更是那个嘴碎的,时常给兰陵王讲课的那个姓成的护卫。
“说是夫人的嫡母想见见她。”
“求请者何人?”
“张府十二房中的一个杂役处事。”成护卫说到这里,哧地一笑,冷冷说道:“你去转告来人,便说,张夫人身份贵重,在我齐国,便是皇后也对她客气三分。区区一个十二房的杂役处事便想把夫人请了去,这便是张府的态度么?”
“是。”
那仆人一走,姓成的护卫便走了进来。他对上怔怔的,神色复杂的张绮执手一礼,恭敬地说道:“夫人,郎君有事外出。他已交待,夫人在建康诸事,一例按王妃规格相待。郎君还说了,夫人不管走到哪里,我等五十个护卫必须跟随。”
张绮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带上五十个从刀山火海中走出的五十个护卫?这是去打仗还是去会客?
见她不解,姓成的护卫笑道:“夫人无需担忧,我们这些人,不是出自世家,便是来自官宦之族。走在夫人左右,保准不给夫人丢脸。”
张绮恩了一声,见他退下,突然问道:“长恭他,他说按王妃规格相待?”
“是!”
“……退下吧。”
“是。”
半个时辰不到,姓成的护卫在外禀道:“夫人,张府的大管事来了,他想请夫人回张府看看。”
“稍侯。”
“是。”
张绮早就妆扮好了,在侍婢地服侍下,她换过一袭金色夹杂着淡黄色的裳服后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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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气派非凡(求粉红票)
张萧氏一直在等着。
不一会功夫,她派出的那个小管事便回来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张萧氏不耐地低喝道:“怎么回得这么晚?”
那小管事低头禀道:“禀夫人,小人回府时遇到大郎主了。”
大郎主?那是张氏一族的族长了。张萧氏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小心地问道:“郎主说了什么?”
“郎主斥喝了小人,他说,如今张绮已是贵客,便是陛下也不敢轻忽。他还说,”朝张萧氏看了一眼,那小管事低声说道:“郎主还说,张绮回府之事,他会派专人接待,夫人病了,也老了,便不需要专门出席了!”
“什么?”
张萧氏大怒,她腾地站起,尖声叫道:第二百章 气派非凡(求粉红票)“我是她嫡母!”
那小管事低下头。
见他不吭声,张萧氏喘了一会又叫道:“那她来是不来?”
“他们说,张夫人身份贵重,在我齐国,便是皇后也对她客气三分。区区一个十二房的杂役处事便想把夫人请了去,这便是张府的态度么。郎主听了,已派了大管事相请。想来不用半个时辰便可入府。”
张萧氏脸色更青了,见她呼哧呼哧的喉中痰鸣不已,那小管事悄悄的向后退了退。而众婢女,已蜂涌而上,给张萧氏捶的捶背,顺的顺胸。
张萧氏这一病,又是服药又是按摩,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好转。刚刚转好,一个婢女在外面唤道:“夫人,锦姑子回来了。”
“阿锦回来了?快,快让她进来。”
“是。”
声音一落,一袭华服。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昂着下巴的张锦,带着几个婢女走来。张萧氏正要招手,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少女笑道:“十二伯母。阿清来看您了。”“嘻嘻。不止是阿清哦。十二伯母,我们也来了哦。”
热第二百章 气派非凡(求粉红票)闹中,五六个少女带着她们的婢女踱入了堂房中。
这些少女,赫然都是张府的嫡出贵女。一看到她们。张萧氏便蹙起眉头,而这时,挽着她手臂的张锦在一侧笑嘻嘻地说道:“母亲是这样的。阿绮不是回来了吗?偏生她一入府,便被大爷爷亲自迎了去。姐妹们没能看到名扬天下的张氏阿绮,可好奇着呢。这不。现在都赶到这里来了?”
张萧氏闻言,眉头一蹙,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脚步声,“夫人,兰陵王夫人拜见。”
原来她还知道些礼数。张萧氏看了众贵女一眼后,慢慢坐在塌上。抿了几口茶后,她才冷冷说道:“有请。”
“是。”
随着外面的声音一落。众嫡女马上各自打了一个位置坐下。她们含着笑,一个个饶有兴趣的,像等着什么好玩好耍的把戏一样地,等着张绮入内。
张萧氏瞟了她们一眼,刚要交待两句,只听得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转眼间,四个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颇见气势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四个青年,任哪一个都是长身玉立,身形挺拔,风姿如松,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贵介子弟才有的都雅和贵气。与南方世家子不同,他们在都雅贵气外,另有一种说不出的,似乎从气血中迸发出的威严。
一看到他们进来,众女先是一怔,转眼双眼不由自主的有点亮了起来。
看到他们堂而皇之的进入妇人所在的堂房,张萧氏则有点不满,她正要喝骂,却见那四人仿若无事人一样,一个走到壁炉旁,拿出一些龙涎香点燃,另一个朝昏暗的室内看了一眼,双手一拍。
随着他的手势,十来个仆人走了进来。他们走到纱窗旁,三不两下便把所有的帏幔全部拆下,在换好一种透明而飘逸的顶级纱幔后。又把四周的壁炉间,全部插上崭新的蜡烛。
第三个青年则负着双手在房间转了一圈后,走了出去。再进来时,已有仆人拿着厚厚的红色缎布铺起地面来。
第四个护卫则带着几个婢女,在房间摆了一些形状古朴又名贵的茶盅酒樽后,才带着众人缓缓退去。
这些人一进来,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一样着手布置,他们的动作既流利又安静,显然是做惯的了。因此,不到半刻钟,张萧氏所在的,总是充满着一股浓厚药味和阴暗气息的房间,瞬时变得明亮又温暖,还处处透着一种华贵骄奢之气……
张萧氏房中的这些婢女,阿香阿月等人,无一不是跟了她数年的家生子。也因此,这些人,全都识得张氏阿绮。
此刻,那些人虽然退去了,可张萧氏也罢,她身边的这些旧仆也罢,一个个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直到她们看了张萧氏和张锦一眼,才齐刷刷低头,屏着呼吸不敢吭声。
至于那些特意过来看热闹的尊贵嫡女们,一个个更是惊了傻了,回不过神了。
张萧氏的手在颤抖。
张绮的这些属下所做的事,她们不是没有见识过。如张府以前的,去年故去的大夫人也是这样的。通常,她走到哪里,只要对方不是与她一样的高深门第中人,那她必然是还没有进去,她的属下便如流水一样涌入,直到把对方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了她最喜欢的布置,才恭迎她入内。
可是,张氏阿绮是谁?一个小小的私生女,一个三年前,张萧氏挥挥手便可打杀的私生女,居然也敢如那样千年世家中,最最尊贵的嫡生女一样,人还没有露面,便把她的东西,她的爱好,她的味道充斥在嫡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是羞辱,这是最最**裸的羞辱!
最可恨的是,在面临羞辱之时,张萧氏也罢,众嫡女也罢,硬是被那些外表气势无一不是上佳,举手投足间,有着凌人气势的护卫和仆人们,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府大夫人最嚣张,她的随从,也不过是一些家生子。可这张氏阿绮,怎么她的随从,却个个似是出身不凡,气派非常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