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于探索科学。

所以她平静而详细地,对讲座知识点进行了记录。

但理论与实践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身边,就变得异常刺激。

倪歌一手捧着滚烫的脸,一手无意识地,又拉开一个床头柜。

容屿恰好洗完澡出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良作风,他穿戴非常整齐,只有头发还在湿哒哒地滴水。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擦头发。

走到卧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他的小姑娘正趴在床头,红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打开的床头柜。

——柜子里放着醒目的避孕套,可疑的粉红色小皮鞭,和一副同样用意不明的粉红色手铐。

“……”

容屿的太阳穴再一次突突地疼起来。

“你在干什么。”

倪歌一个激灵,把抽屉推回去:“我什么都没干!”

他无意追究:“去洗澡。”

“喔……”不知道是因为孟媛还是因为刚刚的道具,倪歌莫名有点心虚,夹着小羊尾巴,蹭蹭蹿进浴室。

里面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

一墙之隔,屋内非常安静。

容屿坐在昏暗暧昧的光影里,看着那堆应该打马赛克的小道具,心烦意乱地想。

他和她还未确立任何关系,不可以操之过急。何况,他与他人早有约定在先。

但是。

——能看不能吃。

——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

倪歌洗完澡,乖巧地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探头出来。

容屿已经在沙发上安好了窝,打算睡觉。

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你去床上睡吧。”

他板着脸,不说话。

“我刚刚试过了。”她解释,“我在床上滚了三四圈,仍然没有掉下床,说明那张床够大,能躺得下至少三个人。”

“不用,你自己睡。”容屿现在那个什么火焚身,生怕自己那个什么虫上脑,努力克制,强行解释,“我就喜欢睡沙发,你不要打扰我。”

“……”

“好吧。”倪歌颇有遗憾,“那我开着门,如果你后悔了,就自己过来。”

容屿忍不住想。

如果他过去,后悔的可能就是她了。

倪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睡着了,只好道:“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

容屿沉默三秒。

在她踏进卧室的前一秒,叫住她:“倪歌。”

“嗯?”

他哑声:“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干吗。”

“给我增加一点道德负担。”

“……”

***

倪歌真的叫了两声哥哥。

于是在她睡下之后。

容屿又爬起来洗澡了。

倪歌:“……”

她惦记着第二天要去公司报道,这一觉睡得很浅。

她习惯认床,一旦换了地方,刚开始总是睡不好。

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

梦里还是盛夏时节,天气很热,直到黄昏,暑气也不见消减。

容家后院的木芙蓉终于开了花,大片大片的花朵,红红白白地藏在灌木丛中,繁盛地向下赘着。

容屿立在后院,垂眼问她:“你要不要送我去车站?”

“不要。”十六岁倪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觉得她可能会哭,但她不想哭。

“好吧。”容屿不解其意,但并不强求,“那再见咯。”

就是这么随意的一句再见。

她后来整整六年,没有再见过他。

倪歌在梦里皱起眉头。

清晨五点半,容屿准时醒过来。

他起床穿衣,动作很轻。

进入十一月,气温开始下滑,北城的清晨不再像夏天时来得那么早。他起身洗漱,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容屿雷打不动,出门晨跑。

临行之前一摸手腕,才发现昨晚洗澡时,竟然顺手将表脱在了室内。

他犹豫半秒,转身去拿。

卧室里光线很暗,倪歌还没有睡醒,小姑娘半张脸埋在被褥里,长发在白色的枕头罩上散开。

微微皱着眉,像是梦见什么不开心的事。

容屿慢吞吞地戴上表,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身上,不愿意离开。

许久。

她突然拧着眉哼:“容屿……”

容屿下意识:“我在。”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立马意识到失言。

倪歌翻个身,突然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袖子。

他以为她醒了。

正想劝她撒开手继续睡,就听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道:“你要回部队了吗?”

容屿一愣。

“容屿。”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软唧唧,话里带点儿孩子气,语气却很认真,“我送你去车站吧。”

说完,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容屿却站在床前,愣了很久很久。

半晌,望着熟睡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

“我不走,你好好睡觉,不用送我去车站。”容屿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也像担心惊扰到她,“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话落,他低下头,抚慰般地,将吻落在她的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战机飞行员的身高上限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低啦,原则上限是185,但具体操作起来有弹性,据说出现过一米九的战机飞行员(不过我个人感觉,一米九坐战机座舱,久了应该会驼背……捂脸)

昨天谁问的!容屿是不是!!一米六!!!出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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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提到战机飞行员,我一定要向你们推荐一个人:简柏丞。

简同学的飞行训练视频承包了我今年整个年假的笑点,我从除夕笑到大年初七。答应我,一定去把视频找来看,好吗:)

(玩B站的同学可以直接搜av号:1847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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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一条昨日评论:我们大胆想象一下,也许容屿真的进局子了呢:)(来自ID“我是胡歌,不要声张”——对没错,你的ID我也记住了,我记住你了胡歌:)

这章也有红包√

☆、光棍节

倪歌睡得迷迷糊糊, 天快亮时, 梦境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只会咩咩叫的愚蠢绵羊。

她在道路上狂奔, 身后一条尾很大的狼狗一路跟着她,穷追不舍。

她跑得精疲力竭,实在没有力气了, 干脆疲惫地蹲到角落里,停下来等死。

然而她等了很久。

也没等到狼狗来咬她。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 看到狼狗蹲在她面前,用毛茸茸的脸,超级认真地看着她。

半晌, 憋屈地问:“我可以亲亲你吗?再憋我要憋死了。”

“……”倪歌被吓醒。

睁开眼,室内空无一人,窗帘一起一落, 天光转亮, 却没有出太阳。

——今天是个阴天。

她盯着天花板的镜子发会儿呆,掀开被子爬起来, 关掉床头嗡嗡乱叫的闹钟。

早上七点二十,屋外沙发上的被子强迫症似的叠得整整齐齐, 容屿的衣物和洗漱用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已经走了。

倪歌打着哈欠拿起手机, 果不其然,有两条他的短信:

[早餐在十二楼餐厅,起床之后, 自己拿门卡下去吃。]

[实习地址发给我,我开完会去接你。]

倪歌掐指一算。

今天应该是他在北城的最后一天。

她恍惚一瞬,鬼使神差地,打回去一句:[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把手表落在床头柜上了?]

容屿秒回:[没有。]

[你……没进来过?]

[没有。]

倪歌有点傻眼。

那……

她难以置信。

难道后面那些事,都是她的梦吗?

她在梦里希望容屿,不要离开?

“……”

倪歌感到头疼。

容屿的会议还没开始,问:[怎么?]

[没事。]

她手指顿了一下,搜到地图,把JC出版社的地址发给他。

算了……

望着窗外灰扑扑的天空,想起他那句“我哪儿都不去”——

倪歌放下手机。

应该的确是做梦。

如果他清醒,怎么会说那种话。

***

实习的第一天,倪歌对周遭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鲜。

翻译组副组长带着她往屋内走,引来好奇的善意的目光,她笑着回礼,向自己未来三个月的同事们打招呼。

“……JC出版社之所以能在大环境冷却的背景下仍然欣欣向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背后靠着JC文娱这棵大树。”副组长陶若尔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跟倪歌是校友,比她大两届,也是外院毕业。

她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所以其实对于我们出版社来说,出版图书和引进译本,只是所有工作中非常小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最主要的职责,是与JC文娱其他版块对接。”

倪歌很认真地听着。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除了图书翻译组独立出来,其他成员随时可能与这栋楼内的任何部门直接对接。”陶若尔怕小朋友理解不了,特地将语速放得很慢,“你刚刚过来,可能连公司部门都还认不全。如果遇到问题,一定记得来找我。”

微顿,她又随和地换成:“来找学姐。”

于是倪歌笑了:“谢谢学姐。”

这个上午过得风平浪静。

中午吃饭,倪歌又遇见她。

“我来跟你坐一起。”陶若尔端着餐盘,落座到倪歌身边,不遗余力地卖安利,“公司的小春卷很好吃,你明天一定要试一试。”

倪歌笑了:“我会的。”

“不用等明天,工作还好吗?”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小春卷分一半给她,一边对同校小学妹表达人文关怀,“有没有遇到麻烦?”

“谢谢你。”倪歌有些受宠若惊,“没有,工作很轻松,同事也很好。”

礼尚往来,倪歌将自己打算饭后吃的哈密瓜也分她一半。

不过……

看到这个瓜,倪歌又想起另一件事。

“学姐。”

“嗯?”

“我有个小问题……”倪歌斟酌,“我有没有可能,调到图书翻译组去?”

实习生的组内实习岗位都是随机分配,陶若尔奇怪:“怎么突然想去那边?”

“对不起……我知道提这种要求,很无理取闹。”倪歌抱歉极了,“但我学校那边临时有一个调研项目,需要去省外待一段时间,导师一直在催。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

她话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