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容屿背脊笔直,漫不经心地从自己的纸杯里叉起一只贡丸,“阿姨她不想让你跳舞?”
“没有。”倪歌想了一下,纠正,“她其实是不喜欢我做跟学习无关的事,并不针对跳舞。”
窗外街景灯火阑珊,容屿微微挑起眉。
这表情,是求知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妈妈很年轻就跟我爸爸在一起了。”于是倪歌解释,“她生下哥哥之后没多久,遇到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但因为我爸爸的缘故,没能成行,后来就一直搁置到现在。所以可能她觉得……读书比较重要吧。”
容屿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他对倪歌家的了解并不算多,两家爷爷辈关系不错,爸爸关系好像也挺好,但他妈妈的性格太过狂野,早年跟倪歌妈妈一起玩儿过几次,对方似乎有些无法招架。
所以他并不了解那位阿姨。
也不太懂倪歌在难过什么。
“不过我其实也,没有很不开心……”倪歌盯着两杯丸子发愁,如果吃不完,他会不会打她?“我爸妈从小到大就这样,我早习惯了。”
“倪歌。”他突然打断她。
“嗯?”
“闭嘴,吃。”
“……”
倪歌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咬丸子。
她吃东西很斯文,和他有得一拼。所以一旦两人都安静下来,店内顿时充满尴尬的气息。
没一会儿,倪歌刚刚那点儿兴奋劲儿就被现在的沉默全击碎了。她想了想,小心地道:“谢谢哥哥,请我吃关东煮。”
“……”
“但是,今天太晚了,我……”
“不准走。”他语气染上愠怒,“吃完。”
倪歌低下头,不说话了。
容屿头疼极了,他大半夜跑出来,就是想让她开心一点儿。
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手足无措。
“倪……”
“我不想吃。”
“……”
她声音闷闷的:“我从来没让你做过不想做的事。”
容屿茫然无措,百度告诉她女孩子们不会拒绝食物,但可从没告诉过他,这招偶尔也会失灵。
“而且,我……”
“倪歌。”容屿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终于说出实话,“我是想说,如果你担心校庆跳舞没人帮你拍照——你看我怎么样?”
***
容屿这句话,在倪歌脑子里盘旋了一个星期。
她当然不是在担心跳舞没人拍照。
但容屿那种在意的眼神,让她有点开心。
她觉得他非常矛盾,偶尔凶神恶煞,偶尔又显露出不可思议的温柔。
但却实实在在地,让她傻乐到了校庆日。
“这是最后一次彩排了,大家都认真点。”校庆典礼的事情是教导主任在安排准备,休息时间,她一一检查大家的衣服和妆面,“倪歌,你的妆好像有点花了,去后台补一补,休息一会儿吧。”
微顿,她说:“反正你的节目靠后,也不着急。”
“好。”倪歌礼貌地道谢,“谢谢老师。”
她的妆是孟媛小可爱帮忙画的,然而小可爱极其耐不住寂寞,在陪她彩排过两遍之后,忍无可忍地跑了出去:“我去点个奶茶外卖,很快就回来,你加油哈。”
所以倪歌解释:“不过我朋友刚刚出去了,可能得等会儿才能回来,我化妆包在她手里。”
教导主任:“不碍事。”
然后就转移视线,去看台上现在正在彩排的节目。
倪歌点点头,拿起背包刚想走,听见背后一句响亮的冷嗤:“装什么装。”
她没搭理。
回到休息室,翻开英语本。
校庆过后没多久就要考期末考,离晚上的典礼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再用零碎的时间背几个词。
然而还没看完一组,孟媛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仙女歌!我带饮料回来啦!你冷不冷?”
倪歌笑了:“你关上门的话,我就应该不会冷。”
屋里有暖气,孟媛笑吟吟地踢上门。
“除了饮料,我还给你带了点儿别的吃的——你是不是从中午彩排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快来看看,喜不喜欢。”孟媛笑着把手提袋放到她面前,叨叨道,“对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去取外卖,遇到一个长得超好看的外卖小哥,我觉得他应该去演偶像剧。”
“谢谢你呀。”倪歌好奇地翻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奶茶,竟然还有很多超级眼熟的小甜品,包括……
天鹅泡芙。
倪歌:“……”
这世界也太小了。
“我想找那小哥留联系方式来着,被他拒绝了。”孟媛哼哼唧唧地开玩笑,“别想让我给他好评。”
倪歌哭笑不得地捂住脸:“我有,我给你。”
“真的?”孟媛两眼冒绿光,“你是不是以前也点过他家的外卖?太不公平了!果然还是颜值高的人比较占便宜啊啊啊!”
“嗯……”她含糊不清。
不过看到天鹅泡芙,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那位坏脾气的邻家哥哥。
那位大佬该怎么办……
她捧住脸,苦恼地叹气。
那天他在便利店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倪歌愣住很久,还是表示拒绝:“不用了,谢谢你。”
她本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容屿不知是误会了还是怎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抛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我吃饱了撑的。”
——就走了。
然后跟个小学鸡似的,这么多天,都不肯跟她说超过十个字的句子。
“对了倪倪,你的妆是不是花了?”孟媛见她盯着镜子发呆,忍不住凑过来看她的脸,“我等会儿给你补个妆吧?”
“好呀。”
“真乖。”孟媛感慨,“你是不是还在背书?我不打扰你了,我闭嘴。”
她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猛地被人打开,摔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群高个儿女生面色不佳,骂骂咧咧地进来:
“这他妈今天都彩排多少遍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们跳得够好了,有本事让她自己来跳一个啊!一天到晚逼逼逼,就会挑刺找茬!”
“就是,哪有这样折腾人的,老妖婆……”
……
孟媛和倪歌对视三秒,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闭上嘴。
“行了行了,差不多点儿行了,别到处丢人现眼。”押尾的黑帽子女生闲闲走进来,目光巡视一圈,嘴角一勾,意味不明地道,“休息室里还有别人呢,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小群体突然安静下来。
不知怎么,倪歌觉得背上有点凉。
她努力把脑袋往书里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下一秒,书被人猛地抽走。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黑帽子女生一条腿搭到她椅子上,闲闲地读道,“《乱序版高中英语词汇》——啧,装什么好学生啊?”
倪歌没动弹。
她不知道这位跳街舞的姐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她选择暂时闭嘴。
“喂。”黑帽子将书卷起来,在她肩膀上推推,“容屿每天放学在等的人,就是你?”
倪歌:“……他是我哥。”
她现在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的一本升学率,到底哪儿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也或许是容屿实在太招风了,毕竟他骚。
“骗鬼呢?”黑帽子明显不信,表情魔幻极了,“全世界都知道容家就他一个儿子,好吗?”
倪歌无力地叹口气,实在提不起兴致,无心恋这种无聊的战。
“是啊。”不动声色地向孟媛比了个手势,她示意她跟自己一起溜之大吉,“他确实不是我哥。”
微顿,她语气暧昧地道:“容屿,其实是我的小情人。”
黑帽子猛地抬起头。
屋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有个高大的人影走到休息室门口,突然停住脚步。
“我们每天一起放学,是因为我们住在一起。”倪歌对不良少女最没有耐心,顺着黑帽子的脑洞往下编瞎话,“不仅如此,我们还一起吃饭,一起洗澡,晚上也睡在一起哦。”
黑帽子:“你——?!”
“我怕冷,他就紧紧地抱着我。”倪歌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一边拼命回忆,前段时间老孙在语文课上,给他们看的那些十年前的烂俗例句,“深夜里,他是我最坚实的臂膀,我最灼热的胸膛,我最终极的理想;学校里,他是我最牢靠的后台,我最在意的存在,我不能说的深爱——”
说出口之后,倪歌有点佩服自己。
她临场造句,竟然押韵。
有这种神仙技能,她应该去写诗啊!
其他人还处在震惊状态,没反应过来。
倪歌深吸一口气,抬头:“你是不是想听这种?”
没人说话。
黑帽子一脸震惊,没回过神。
倪歌心里有点奇怪,她竟然几句废话就把她们镇住了?不可思议。
但脸上的谱还是要摆:“那,那既然你们没问题,我就走了……?”
还是没人说话。
屋里沉默很久,孟媛像是终于回过神,指着倪歌背后,磕磕巴巴的:“那个……你……”
倪歌身形一顿,眼皮陡然狂跳起来。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个难以置信的荒唐念头,正想回头——
“不好意思。”
容屿长身立在门口,垂眼看着绵羊姑娘头顶上颤巍巍的呆毛,语气非常非常平静,用一种近乎带笑的声音,低沉地道:
“后台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不准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不然揍你【啪!
#大型狐假虎威现场#
#老婆永远是对的,我老婆最棒我老婆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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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是这两个:
1、大哥倪清时的《好想弄坏你》:
【偏执病娇外交官 x 恃美行凶摄影师】
一别数年,狭路相逢,南姜被堵在停车场。
高大的男人气势逼人一如当年,两只手压在她身后的车前盖上。
热气呼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几近病态:
“你拿走我的钱、不告而别的那一天,我们还剩九十七个姿势,没有解锁完。”
“……”
“说吧,今晚——”他一边说一边解领带,语气闲适,充满暗示,“你想回家,还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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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眼中的外交官倪清时,清冷神秘、自律禁欲,是只可远观的天之骄子。
只有南姜知道,这个家伙在卧室、阳台、浴室、厨房,以及一切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地方……
掐着她的腰,压着她的唇,眼神幽暗、声音低哑,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时——
是多么的,不可描述。
又是多么……让人承·受·不·来:)
tag:伪高干/破镜重圆/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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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几点了你还不睡》:
【全媒体记者软妹 x 斯文败类大学教授】
陆摘年纪轻轻获奖无数,性情寡淡难以近身。从国家队退役,到南大任教后,依然不沾烟酒、无欲无求。
直到他家,住进一个超·级·爱·熬·夜的小女孩。
生活规律、禁欲多年的陆教练……突然开始彻·夜·失·眠。
夜深人静,陆摘躺在床上,听隔壁房间敲键盘的声音他决定去批评她。
敲开房门,柔软的灯光垂下来,小姑娘穿着睡衣揉着眼,神情无害又可怜。
他那句到嘴边的“几点了还不睡你等着猝死吧”,出口,就成了一句毫无威严的——
“还剩多少作业?有没有我能写的?”
tag:半校园/伪师生/大数据/可能是个励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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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给大家拜个早年!!
- @南书百城 2019/01/17
☆、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