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香楼,有正楼一栋,是三层楼的,一楼是大厅,设有献舞的舞台,地上铺着波斯红毯,一侧有一条铺了红毯的楼梯;二楼则是吃酒喝茶的雅间,三楼也是。但东楼为卖身姑娘的房间,西楼是清倌艺伎的房间,东楼最大、布设得最华丽,其间当属李湘华住的最为奢华。

现下这房间空了,李湘华只挑了自个紧要的衣饰等物搬到陈湘如隔壁房子里,这也就是说,从今儿开始,她不再卖身了,要规规矩矩地做一个艺伎。

香兰领了绿藤,捧着羹汤进了李湘华房间。

绿藤偶尔做她的服侍丫头,帮楼里做些杂活,但每日也练曲、跳舞,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李湘华正坐在桌前,神色俱厉地道:“你这性子越发古怪了,早前瞧你是个胆小的,瞧瞧这几月,越发没个管束了。”

陈湘如低垂着头,想前世虽与大姨娘斗法,早前有祖母助阵,大姨娘也不敢明着为难,背里使坏却有不少。祖母过世,陈湘如那是屡战屡勇,越战越有经验,到底是将大姨娘母子给逼出陈家大宅,最后陈家也成了她和两个弟弟的天下。

通常只有她训别人的份,谁敢说她她半句不是,若真有行得不妥的,大管事也是和颜悦色的指出来,生怕说得重了惹她不快。

这会子,李湘华如同一个严厉的长姐,“今儿茶会上,你的胆儿真够大的,居然敢评说靠山王世子的字好是好,只是太刚直了些。那么多的人,哪个不是名士才子,不懂书法的,人家不说,偏你就说了…”

香兰见李湘华说得很是厉害,今儿一回来,香兰就见李湘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也难怪,虽然陈湘如不是她亲妹子,那可是因为母亲义结金兰,她们二人一出生就由两个母亲结义成姐妹的,两个人打小就情感深厚。

李湘华一回楼,就暖声对香兰道:“劳兰妹妹帮我们张罗一钵羹粥来。”

第022章 礼物

 第022章礼物

即便楼里有姑娘笑话香兰,说她快成李湘华姐妹的服侍丫头了,可香兰只当没听见,该如何对待还如何对待,轻声道:“你都训骂大半个时辰了,我瞧如妹妹是知错的,就别再骂她了。”

“她这性子太直了些,我瞧着有些不对劲,就与她使眼色,她倒好,不管不顾就说出来了,没瞧靠山王世子那脸当时就白了。”

说人的字太刚直,路直易折,人直易伤,那隐中的含义,在场的人哪个听不明白。

李湘华厉声道:“她这性子再不改,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自儿个得罪了人,他日还不知道呢,干我们这行,可不敢得罪人。”

香兰打着哈哈,一边宽慰着李湘华,一边又对陈湘如道:“你且与华姐姐赔个不是,往后再有这种事,忍忍就是。”

陈湘如抬起头来,讷讷地看着香兰,道:“原是靠山王世子要问我的,连他自个都不相信他的书法真是一点毛病没有,我不过是…”

李湘华提高嗓门,斥声道:“给我闭嘴!”伸手凿在陈湘如脸上,“瞧瞧,我说了这大半个时辰,依旧是个不知错的,反倒认为她有理了,快气死我了…”

陈湘如站起身,笑嘻嘻地道:“你就别生气了,这事不出也出了,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训我有什么用?”

“你得答应我,下次别再说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怎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就似姐姐所言,他们都不说,就我说了真话,反倒成了错,我就说了,现下整个临安城的人,不是说我最个爱捋老虎须的么,斥骂了孙公子不说,还踹了他…”陈湘如瞧这样子,李湘华今儿许是真生气了,为她不小心捅了这么个大篓子,笑道:“兰姐姐留陪姐姐吃羹汤,我有些乏了,回屋歇会儿。”起身开溜。

李湘华气得摇头,指着陈湘如道:“如今大了,心也大了,我说的话便可不听了。”

香兰坐下身,宽慰道:“你也别再气,这丫头就这性子,你不觉得她反比我们都强么?直言不讳,率性而为,入了这行的,有几个人还有本真?你别嫌我多嘴,湘如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说旁的,就因她这性子,慕名来听曲,求她墨宝的人可不少,大家喜欢的不仅是她的才,还有她这性子。”

不畏强权,不惧恶霸,敢于正义直言,反倒在东林诗社里赢得了几分敬重。

李湘华想到靠山王世子当时就一变的脸,虽然片刻之后大笑了起来,可天晓得会不会因这事记恨在心,这世间小心眼的男人也多了去,万一陈湘如得罪了人却自个不知道,任是谁使个什么绊子来,就足可以毁掉陈湘如。

香兰道:“别再气了,回头我帮你说着她些。”

李湘华气哼哼地道:“你能说得了她,现下她能把柳姨给气个半死,柳姨近来都唤她‘小姑奶奶’,这可比乖女儿还要敬重呢。”

二人正说话,绿叶站在门口,轻声道:“姑娘,金老爷令人送了六匹上等蜀锦缎子,说是送给姑娘与如姑娘的。”

近来,姐妹二人的声名远播,尤其是陈湘如,不仅让东林诗社的才子名士们喜爱,更成了各式酒会上的宠儿,琴弹得好,会吟诗作对,还会书法丹青,就连棋艺也颇是不俗,看入了这些才子名士的眼,便有涂三公子、钱公子为首的人写了几首诗作,多是赞扬陈湘如似夏日莲荷一般,拥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姿。

诗一流传出去,陈湘如的名声更盛。

就似今儿,陈湘如在诗画会上以一幅墨莲图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但乏见过的都颇是赞赏,文人雅士多爱岁寒三友,又喜莲荷,正合了他们的喜好。

李湘华姐妹刚回来,便有金老爷送了六匹蜀锦,绿柳、绿叶刚收下呢,又有涂三公子送来的一套南海珍珠头面首饰,指名说是送给陈湘如的,钱公子特意送了一对极好的汝瓷瓶儿来,那白瓶儿洁如冬雪一般,上面纹有碧叶粉荷,很是鲜嫩。

柳姨一听说众人陆续给李湘华姐妹送礼物来,站在大厅里,一张老脸乐开了花儿,笑着令茶壶送走了送礼的下人,这才提着裙子,乐呵呵地上了西楼。

香兰满是羡慕地看着堆放在李湘华桌案上的东西。

李湘华拿了那块水红色的蜀锦缎子,在陈湘如身上比划着,“我瞧再给你做身曲裾,你年纪小,皮肤白,穿上这水红色的正合你。”

李湘华神色淡淡,“香兰,你自来喜欢橙色的,橙缎子就送你了。”

香兰喜道:“我可不客气了,谢过湘华姐姐。”

令绿藤取了橙缎子,正要出门,就见到了柳姨,她挑着眉头,倒不是拿了李湘华姐妹的东西,更像是抢了她的东西一般,一到门口,就瞧见桌上的蜀锦,又看到那几只盒儿,不由得“啧!啧!”两声。

近来几次酒会后,总会有人送来东西,早前是送吃的、花儿什么,如今是戴的首饰、摆件,今儿竟是上好的蜀锦缎子。

李湘华道:“柳姨来了,你喜欢紫缎子,拿去做身新衣服吧。”

柳姨一眼就喜欢上紫色芙蓉花的了,正合了她的心意,当即就让她身边的婆子取了,目光又瞧着另一匹翠绿色的,很快又望着那匹棕色富贵纹的缎子,一瞧这颜色花样就是给男子做衣服的,难不成是金老爷送给她儿子柳明诚的?柳姨这么一想,盯着那棕缎就不移眼。

“瞧瞧!还是你们姐妹有福气,涂三公子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送了套珍珠头面首饰。”

因着服侍的姑娘有出息了,服侍的丫头也变得光鲜、体面起来。

绿柳颇是骄傲地道:“涂三公子赞姑娘有大家小姐之姿,大家都说,我们家姑娘没有半分风尘气息呢,就跟洞庭的莲花一样圣洁美好。”

柳姨跟着附和了两声“是”,笑着歪头审视,对婆子道:“把云记绣房的绣娘请来,两位姑娘要做几身新衣。”

第023章 疑惑

 第023章疑惑

陈湘如问:“姐姐,我不要做曲裾,我想换成别的式样?”

那些人为甚赞陈湘如,一则因为她穿着打扮都是李湘华亲自过问的,甚至还亲手给她梳头,衣服的式样也全是经她之。

李湘华几年前便想,要与这楼里的姑娘不同,首先便是这打扮上不一样,陈湘如的妆容选的是大家闺秀的妆饰,衣服式样是、挽的发式也是,加上她虽在软香楼长大,却没有经历儿女情爱,自然就没了那风尘气息。

李湘华道:“可不许做齐胸襦裙,更不许那些个露肩露脖的,你把念头给我打消了。”她总希望,陈湘如能走出一条与她完全不同的路,但陈湘如也算是争气的,近来的棋艺上又有长进,就连那琴技,得白如雪和李湘华指点后,也颇有精进,可不是该被她疼着的么。

“我想做褙子,这一匹缎子,做我们姐妹二人都够了呢,还可以再做一条粉色的石榴裙,在裙儿摆上绣上些桃红色的千瓣碧桃,再绣几只蝴蝶,这才叫好看呢。”

李湘华愣了一下。

陈湘如低头看着自己,这一世她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不要像前世那样整日就穿些暗色的颜色,早早就成了自梳女,被人唤成了姑婆,还没好好漂亮就没了。她就记得,那时候有陈相富的嫡妻,为了赢得丈夫的心,整日就琢磨着如何打扮自己,每回穿出来的衣服,那真是靓丽。

柳姨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珍珠头面,“当真是有福的,瞧瞧他们送的礼物,件件都珍贵不凡。”

陈湘如道:“那对瓶儿,姐姐留一只用来插花正好。”

早前李湘华担心陈湘如保管不好自个的东西,可近来一观察,陈湘如就待她和香兰大方些,便是柳姨那儿,也被她闹得头昏。

陈湘如道:“原想让柳姨帮我添一套呢,这回好了,柳姨又省了一笔银子。”

柳姨笑着道:“今儿你们一出门,便有位从外地来的客人早早递了帖子来,要点湘如的《骨肉离》,又有一位客人要与湘如奕棋…”

李湘华听得微微蹙了眉儿,“一晚上要湘如应付五六回,你可不能都答应了,想要累着她么,嘴里说是疼她,倒只顾你自个儿赚银子了。”

“原有十几份帖子,这不挑了好的,其他的都安排给其他姑娘了。”若不是陈湘如与李湘华亲近,处处又听李湘华的,柳姨早就变脸了,想着陈湘如成了这楼里的摇钱树,她又开始和几年前李湘华当红一样,要数银子了,乐得一张嘴合不拢。

但凡李湘华得了好东西,也时不时分些给香兰。

其他有些生意不好的姑娘,便已开始讨好、巴结起李湘华姐妹来,偶尔李湘华把客人送的胭脂水粉转赠给她们,少不得大家在背里说她们姐妹的好话。

香兰领了绿藤,捧了羹粥到屋里来,笑道:“诗画会虽好玩,可定是吃不饱的,厨娘新做了包子、糕点,你们都用些。”

柳姨微蹙着眉儿,“这厨娘作死么?不是与她吩咐过,湘华、湘如屋里得供最好的吃食,就这几样东西就送来了。”扯着嗓子,对外头大声道:“来人,告诉厨娘,往后湘华姐妹的屋里要送最好、最精致的吃食。”

摇钱树啊,可不得捧着、供着。

李湘华轻声道:“这几样就成了,我和湘如两个也吃不了多少,香兰,陪我们一起吃些。”

柳姨得了匹紫色蜀锦,一出门就低骂开来:“越发是个小气的,得了六匹,拿老娘当香兰那贱丫头一样给打发了。”又不敢说得大声,生怕被人听了去,李湘华留着那匹一看就是男人穿的棕缎子做甚?不给她,就是不想给她儿子柳明诚。

柳明诚也该做几身像样的衣裳了,穿上那棕缎一定好看。

柳姨歪头想着,李湘华不给他,只能说明有异样:她不服侍男人,却在为男人守身了。招手叫了婆子来:“明儿开始,派人小心盯着李湘华,只怕在外头有男人了,卖了好几年,如今倒要改做艺伎了。”

婆子应声,叫了机警的打手来,小心叮嘱了几句。

陈湘如艳名远播,不是她的歌舞才艺,而是琴艺、棋艺两样,再是诗词歌赋,她在金老爷家的酒会时,还露了一手让众人颇是信服的才艺,她居然善于鉴宝,但凡经她一看,她就能八九成的说中这古瓶、字画的来处、真伪,更是与珍宝行的人说得颇是相近,更是令众人大开眼界,因着这儿,少不得有人请陈湘如帮忙鉴宝。

就这鉴宝的才艺,可是寻常风尘女子难有的,除非生于世家大族,打小接触过珍贵古玩。

因着陈湘如这项技艺,更被世人所追捧了,身价倍增,从早前听她一支曲儿二百两银子,也涨到了一支曲儿五百两银子,要与她对奕,没有一千两银子根本就不成,且多是提前几日就给软香楼里递帖子,过一日才能回信儿。

今儿下棋的贵客有些特殊,来的是一个中年道士,穿着一袭灰白色的袍子,留着美髯,举手投足间倒有六分仙风道骨,这道士花了五千两银子要与陈湘如奕棋到天亮。

可下了不过一局,便吸引了闻讯赶来的涂三公子、钱公子与杨韫等人。

陈湘如有些日子没见杨韫了,这人古怪得紧,靠山王世子在临安时,他便不现身了,昨儿靠山王世子回扬州,他今儿就冒出来了,像是故意在与靠山王世子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稍后来的还有金老爷。

此刻,众人都聚在李湘华的屋里,看他们下棋。

陈湘如下了一半,倍感吃力,这中年道士的棋路很是厉害,棋风犀厉,压住她的四肢,让她前退皆受束缚,眼瞧着又要输了,陈湘如坐在棋盘前,突地起身,移身到中年道士的身后。

他们都知道,每每她破不了棋局,她就地站起来,移到对方的身后看棋,这样看着,竟能被她寻着端倪,而她“置之死地而后生”居然是百试不爽,也致涂三公子、钱公子和金老爷等人看陈湘如用此招,就不知如何应对,甚至不敢吃她的棋子,可不吃,就会败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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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棋迷道长

 第024章棋迷道长

这一次也不例外,陈湘如又自寻死路,只是这中年道士却勾唇一笑,吃了她大片棋子,一如早前的犀厉,步步紧逼。

好难缠的对手!

陈湘如抬头看着他,只见他一脸轻松。

她微眯着双眼,露出一丝狡黠,一子落在偏远处。

道士笑道:“小姑娘,你输定了。”

“等道长赢了再说!”

陈湘如笑着落定棋子,十余子后,棋盘上竟出现了全新的局面,陈湘如成功扭转局势,被步步紧逼的变成了她。

她能用那招,这道士也会,一子落定。

“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围观棋的几人都知道,陈湘如不仅是在下,也是在琢磨这道士的棋路,这便是她与人不同处,通过下棋也在学习,道士如此,陈湘如也是如此,就似高手遇到了高手,只是现在,被吃大片棋子,道士却在思量如何再破局,早前陈湘如在这招之后,是布了迷局,让道士猜不出她的路数,可这回道士一用此招,竟似被陈湘如给算着一般。

道士输棋了!

不仅是他意外,杨韫比他还意外。

几个人久久地看着棋盘。

这一局下了足足四个时辰。

陈湘如道:“再来下过!”

“不…”道士抬手,双眸落在棋盘上,沉吟了良久,“贫道怎么就输了,我怎么就输了呢?不可能呀…”他可是当今天下出名的棋手,竟是输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小丫头学会了他的棋路,可他居然没摸透这小姑娘的棋路。

陈湘如的棋风太杂,有杨韫的影子,又有涂三公子、钱公子的,甚至还有金老爷的,她一点都不安固定的风格下棋,随时变幻,只求最后成为赢家。

陈湘如正要下手取棋子,道士道:“不必再下,贫道要琢磨这是如何输的?”

不下正好,她也得回屋琢磨琢磨了。

陈湘如抬头望着李湘华,她给了一个“已经办妥”的眼神,她微微欠身,“各位贵客,湘如告辞了。”

李湘华对绿柳吩咐道:“给姑娘备好热汤,令厨娘做几碗阳春面来,让姑娘吃了再歇。”她将陈湘如送出房门,借着握手一瞬,将一张纸塞到陈湘如的手里,“不知这道士是什么来路,上回有个年轻道士输了,倒来了个老的,瞧杨公子的模样,似与他们熟识。”

陈湘如道:“姐姐早些歇下。”

“今晚怕是睡不成了,道长对这盘棋感了兴趣。”只怕要留在李湘华屋里琢磨一整晚呢。

陈湘如回到房里,展开纸,这是一绘成棋盘状的纸,上面布满了棋子,每枚棋子上大致标有第几子落何处,静默地记录了她与道士这盘棋的全过程,有助于她学习。

李湘华为助妹妹,居然暗记棋局,制成棋谱模样,以供陈湘如反复揣磨学习。

金老爷、涂三公子大赞陈湘如聪慧,却不晓得这背里李湘华是帮了大忙的,李湘华的记忆出奇的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陈湘如拿这事打趣,李湘华笑道:“我记得当时,若是睡一觉便忘得干净,所以每次回来会尽快把棋谱给你,正好供你学习。”

彼时,陈湘如搂着李湘华,娇滴滴地笑道:“有姐姐疼最好了。”

“你这丫头,怕是对棋痴迷了呢,你就不能让他们几回,他们输了棋,倒越发和你缠上了。”

“他们不肯服输,就会找我再下。”

下棋太伤心神,李湘华宁可陈湘如做个快乐自在的女子,但找陈湘如下棋的人多了,倒正合了柳姨的心思,下一盘棋得一千两银子呢,比弹曲还赚钱。

连续三晚,这中年道士都来软香楼下棋,最初只得杨韫等人观棋,后两晚便移到了天字号雅间里,又有几人特意来看棋,柳姨对此颇有意见,照着人头一人收了十两银子的茶水钱,虽说有些贵,可大家都交了银子。

到第三晚时,满满一屋子的人围在一侧看棋。

柳姨见陈湘如赚了大钱,越发捧着她,又挑了个机警的丫头过去服侍,专门服侍茶水等。

下到三更二刻,中年道士举棋难定,这丫头…他看着陈湘如,居然在学他的棋路,他琢磨了几日没弄个明白,反是陈湘如倒学了个七成,居然用他的棋路来对付他,这一子如何下?又该下到哪里?

陈湘如看着棋盘,看着一边的李湘华道:“姐姐,我想睡。”

“好!你且睡会儿。”让绿柳带入内室小榻上躺下。

陈湘如听到一阵雄鸡报晓,整个人弹跳了起来,“不下棋了吗?都结束了!”这一嗓子吼得很大,李湘华急急奔了过去,“瞧你睡得沉,杨公子不忍唤你,他替你下了。”

陈湘如觉得新鲜,穿上绣鞋就跑出来,高手对奕呀。

杨韫的棋路与道士的越瞧越像,却又有些不同,是他们各自的风格不一样,道士更为犀厉,喜欢主动,杨韫则更温和,绵里暗藏杀气。

陈湘如面露憾色,怕是错过了不少精彩呢。却见李湘华又是一抹欣慰的眼色,对呀,有她姐姐在,只怕湘华又把这局的棋谱给记下来了,有她记在纸上,回头她就可以照着这棋局在屋里摆上几回。

寅时三刻,下了一宿的棋局总算是结束了,让众人意外的居然是一局和棋。

陈湘如累得不成,连连摆手,对绿柳道:“告诉柳姨,接下来五天都别让我再下棋,我得好好歇歇,头痛得很。”

陈湘如早上才睡,一直睡到了黄昏。

柳姨倒一改早前那贪财的模样,居然对绿柳道:“告诉你家姑娘,今晚没有应酬,让她放心歇息。”

原是柳姨这晚没有安排她的事,特意留下让陈湘如休息。

然,这天夜里,还是有人照旧进了软香楼,这一回寻的不是陈湘如,却是李湘华。

又有金老爷做中,陪杨韫进了李湘华的屋里,一进门杨韫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在下今儿来,是来向陈姑娘提亲的,李姑娘是她的姐姐,还请姑娘准允。”

李湘华扫过杨韫,目光落在金老爷身上。

金老爷笑道:“杨公子今儿带了聘礼来,他有意为陈姑娘梳拢。”

李湘华勾唇将二人请入房中,正色道:“有件事,我得与你们说明白,湘如与我不同,她洁身自爱,性子又好强,不能与人为妾,湘如是一定为妻的。”

第025章 拒亲

 第025章拒亲

跟了涂三公子的那位名伎,虽夫君厚爱又如何,被嫡妻算计得贱卖他乡,落个不得善终。就算是平妻,那是妻,是仅次于嫡妻的,嫡妻便不能任意处置、贱卖。

李湘华可不能让陈湘如步了那样的后尘。正因如此,这些年,她宁可留在楼里也不愿委屈与人为妾。

身为烟花女子,任是名气如何,又有几个能得善终?

但她希望陈湘如会是这个意外,她想让陈湘如堂堂正正的做人。

杨韫的祖上也是西北一带的名门望族,南安杨氏一族人口众多,族规森严,要娶风尘女子为妻,这怎么可能?

金老爷吃惊,便是杨韫也被李湘华的话给怔住了。

金老爷回过神来,道:“湘华,杨公子早对湘如心生怜爱,他是一片真心,否则不会请我同行提这门亲事。”顿了一下道:“现下湘如还小,过两年到了及笄之龄再成亲圆房也不迟。”

李湘华也没有开玩笑,此刻更是果决,“我家湘如只与人为妻,绝不为妾,且必须得明媒正娶。若做到,湘如就许他;若做不到,我只作没有这回事。这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湘如的意思。”

陈湘如虽偶尔有些惹她生气,可在大事上,还是愿听她的。

她们的亲娘过世得早,李湘华也倍加呵护她,李湘华相信陈湘如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