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手中的茶碗禁不住轻轻一抖,眼中光芒一闪。七七脸早就羞红了,只好把目光移开,看向黄嬢那边。

锦蓉只微笑地看着他们俩,眼眸深处闪烁着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光芒。

第一卷 洪流 第三十九章 虚云(4)

深秋了,生活淡薄而又萧瑟。

清河自秋后几乎天天下雨,天气骤然转凉。林夫人喜欢菊花和牵牛花,让花工用树枝织成藩篱将花枝缠在上面,刮了两天风,满园的秋花,尽被吹倒在地,到了清晨,篱倒花落,草露如碎玉般零乱,庭中积水泛出青白之色,断枝败叶,映着迷蒙烟色。

七七给林夫人请了安,走出佛堂,黄嬢把她端着的茶碗接过,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似在安慰,七七心中起了丝暖意,对黄嬢轻轻点了点头。走到花圃旁,鸭拓草由于长得过高,被风吹断后垂头丧气地浸在泥水里,七七便叫了几个小子,把花园那些被吹倒的花都收拾了一下。两个小伙子把袖子挽得高高的,把那一大丛鸭拓草扶了起来,一人拿了麻绳把中间捆上做个加固,鸭拓草的枝干饱满易脆,加固的时候一用力,便掉了好几根下来,花朵纷纷打在小伙子赤裸的胳膊上,掉在花台上,有几朵蓝花掉进泥水里,溅起小小涟漪。一枚破败的蓝色花瓣,落到一只蜗牛的背上,它正沿着水洼的边缘慢慢地爬着,身后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七七看着那只蜗牛,觉得那似乎就是自己。她才不到十七岁,生活却过得像个蜗牛一样。

这天中午,静渊倒是难得的回来了。她正准备午睡,见他兴冲冲进了屋,倒吃了一惊。

静渊一面脱外衣,一面拿了茶,一口喝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七七见他眼中似闪烁喜悦,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静渊俊眉一扬:“目前尚未有,但是就这两天,我一直心烦的一件大事情就会解决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扫多日阴霾,也感染了她,她也为他高兴起来,本来都快躺下,忙坐了起来,准备起床,笑道:“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他把她拦住,微笑道:“在六福堂吃过了,这会子只觉得累,想歇一歇。”

她连忙往里头让了让,静渊脱了衣服鞋袜,也上得床来。

她替他拢好被子,他问到她衣袖里的香味,把她轻轻揽到怀里。

“快到冬天了,你那些蓝花就快谢了,好在花园里有腊梅,我看那两种香味差不多。”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她万料不到他竟然还为她记挂着这个,心中不免震动。

“七七,”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好累。”

她眼中的他,虽然心事重,但遇事历来疏冷清俊,云淡风轻,从未听他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这句话说出来,满带着疲倦,她只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力量传给他一样。

“这几天冷落了你了。”他喃喃细语。

她把头靠在他胸前,默默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心情逐渐宁静,过了一会儿方说:“只要你把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他忽然轻声笑了一笑,模模糊糊说了一句话:“树上开花……,哼,以为谁会不知道?”

这些话接在一起,简直毫无逻辑,七七浑然不解,不禁抬起头看了看他,似乎多日的操劳到今天暂时有了一个休憩的时间,静渊鼻息沉沉,已沉沉睡去,手却依旧搂着她,她不敢动,怕惊动他,只好继续靠着,可她却怎么也没有睡着,数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再一下……。

她后来才知道,静渊脸上的喜色,来源于吕家一张请帖。

同兴盛老板吕清泉大发帖子,邀请众盐商携家眷立冬那天到他府邸赴宴。

做东摆酒宴,本是老一代盐商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谁纳了漂亮的姨太太,谁修了新的会馆,谁又请了个名动天下的大厨子,哪怕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可以借此来请客,轮流在各自府邸设下宴席,名为款待,实为借机炫耀。

据传前清乾隆爷年间,有一个皇子因睡懒觉耽误早课,乾隆爷知道后勃然大怒,他痛责皇子说:“你贪图享受,好逸恶劳,既然如此,实该去做盐商之子,而非生在皇家!”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朝之君,竟也认为盐商的奢侈享乐超过万乘之尊的帝王之家,这几乎让人难以想象。盐商的奢侈**以及虚荣,在中国“久负盛名”。

越是快要燃尽的蜡烛,到最后,越想拼出一丝光芒来。同兴盛的吕氏家族在清河也是老盐业世家了,虽已到没落之时,可兀自强撑面子,做一些虚张声势的文章。静渊脸上带有一丝不屑的微笑,将请柬轻轻扔在书桌上。

七七看到,突然恍然:“原来如此!”

静渊讶异道:“什么原来如此?”

七七笑道:“你前几日午觉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树上开花,我当时没回过神来,现在有些明白了。”

“哦?你倒说说看。”静渊微微一笑,似有颇有兴趣。

七七脸上有了丝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懂,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好像古时候张飞败曹、田单败燕,用的就是树上开花之计。一个人处于劣势,要想蒙骗敌人,就会做一些虚假的幌子。虽然吕伯伯家里殷实,但我们清河这些盐商,天天摆酒请客,难保有那么一两家是做的假场合,充面子。”

静渊笑道:“我说你就是聪明!”

七七听他夸奖自己,心中一喜,忍不住嫣然一笑,忽然间想起他曾说过不喜欢自己太聪明这句话,便又暗暗有些担心。但见静渊笑得平静和煦,也就松了口气。

立冬那天,静渊带着七七去了吕府,人声喧喧,好不热闹。吕清泉邀请的人不少,连盐店街上那个新来的江津冯师爷也来了。

冯师爷自替他老板盘下晴辉堂后,说也奇怪,既没有换掉牌匾,也没有摆下铺子进盐,而是找了几个伙计,将晴辉堂里两个木搭的货棚拆了,又新买了一辆货车,看样子似要做运盐的生意。他在清河并没有什么熟络的人,便站在欧阳松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副谦恭的样子。欧阳松很是高兴,偶尔遇到熟人,便意气风发地介绍给冯师爷,冯师爷连忙送上名帖,极为热情。

静渊和七七来的时候,善存夫妇及秉忠也来了,正和吕清泉、杜老板等老辈子坐着聊天,见到女儿女婿,善存笑着招手,静渊忙带着七七过去。

善存对静渊笑道:“我这女儿年纪还小,以后你可要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静渊笑道:“就怕她自己不愿意。”

七七努嘴道:“爹,你知道我,最怕人多的地方。”

孟夫人插话道:“你好歹也是东家奶奶了,可不要眼浅皮薄,上不得台面,丢你爹的人。”

七七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便向静渊求救:“那你什么时候教我打麻将?”

静渊呵呵一笑:“你学不会的。”

杜老板也忍不住笑了,对善存道:“你这姑爷打得一手好牌,那天我、余老板、熊老板,三个老手对他一个,输的落花流水,就差钻桌子了。”

这时西侧大厅里一桌牌局上有人鼓噪了起来,却是孟家的三公子孟至诚,和大公子至聪一起,正和几个盐商的公子哥们笑闹着。

七七奇道:“三哥是什么时候从成都回来的呀?”

善存尚未回答,却见至诚手拿着骰子筒,人却跳到一张凳子上,对吕家的大儿子吕皓天叫道:“你还不服输?脱衣服!”

皓天一张脸窘得通红,嘴角一撇,直想耍赖:“不行,下一把下一把!”

至诚笑道:“我扔的是豹子,还让了你两把,谁输了谁脱衣服,这可是你说的!”

众人在一旁起哄,至诚把骰子摇得震天响,哈哈大笑。

善存皱眉道:“不学无术!”

孟夫人朝秉忠使个眼色,让他去劝劝至诚,秉忠正要过去,静渊却已缓步走了过去,对至诚笑道:“三哥,且先放过吕大哥,我们俩玩一把?”

“你?”至诚脸上笑容不减,却多出一丝兴奋,“林东家,你可是我妹夫,要输了的话,当哥哥的可不好不让你。”

静渊笑道:“输赢的规矩由三哥定,不过呢,谁输了可不许反悔,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哦?”至诚从凳子上跳下来。

至聪和众人只微笑着看着他们俩人,有些人不满至诚张狂,就在一旁起哄。

至诚道:“妹夫,你可要想清楚。”

静渊脸色平静如水,带着淡淡笑容:“谁要是输了,会怎么样?”

至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甚是桀骜:“要是跟你玩,输了脱衣服,我妹妹在这里,咱们两个人都不好看。要不这样,我听说今天吕叔叔家里杀了一头猪,猪血还留着呢,你若是输了,就当着众人的面,喝一碗猪血,可好?”

静渊点点头,笑道:“我若是输了,就喝一碗猪血。那三哥若输了呢?”

至诚笑道:“那自然和你一样。”

“好!”

这时大厅里都安静了下来,善存等人也均凝神看着他们这里。

至诚把骰子拿着,正要掷,静渊手一伸,笑道:“慢着!”

第一卷 洪流 第四十章 暗战(1)

至诚脸一沉:“怎么?”

静渊朝吕皓天道:“吕大哥,烦你再拿副骰子。”

皓天心里感激他为他解围,忙吩咐下人重拿了两对骰子。至诚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咳了一下,朝至聪看了一眼。

至聪觉得静渊在跟他闹着玩,心中好笑,只装作没有看见。

七七一颗心砰砰乱跳,又希望哥哥赢,又怕丈夫输了,这时吕府的下人捧了一碗鲜猪血上来,已凝成鲜红的血块,众人见了,心里都悬了起来,至诚见到那碗猪血,口里冒出酸涩的口水,咕咚一声被他吞了下去。

静渊将两对骰子放进筒里,彬彬有礼地放到至诚手中,脸上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请。”

至诚哼了一声,面色凝重,聚精会神,将骰子筒摇了两三下,飞快往桌上一按,提起来,众人一看,忍不住叫好。

四个六点,掷了个混江龙。

至诚暗暗松了口气,笑吟吟看着静渊。

静渊也收了笑容,从至诚手中接过骰子,衣袖生风,用力摇了两摇,迅速放到桌上,慢慢提起骰子筒。

四个四,最大的满堂春。

至诚脸色苍白,嘴边兀自还强带着一丝笑,众人愣了愣,突然间大声叫起好来,只要看孟家三少爷的笑话。

善存脸色一沉,孟夫人也吓了一跳,朝丈夫看了一眼:“难不成真要让至诚喝猪血?”

几个老辈子觉得有些尴尬,秉忠起身,想过去圆场。

善存朝他摇了摇头,笑道:“孩子们要玩,咱们就别破了他们的规矩。”

秉忠只好坐下。

七七却忍不住了,朝静渊快步走过去,见三哥脸色铁青,她便轻轻碰了碰静渊的衣袖,示意他赶紧给至诚个台阶。

静渊却容色温和,脸色的笑容不改,只把七七轻轻往边上一推,然后顺手端起那碗猪血,递到至诚面前:“三哥,请。”

至诚却不接,把眼睛看着静渊,似乎不可置信。

至聪也有些慌了,道:“妹夫,咱们玩儿归玩儿,三弟刚才也是开个玩笑,咱们别太当真了。”

静渊笑道:“三哥刚才可不是开玩笑的意思。”他人虽笑着,眼中的光芒却分外凌厉。

皓天见静渊赢了至诚,早在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起哄:“孟老三,要不这样,你若喝了这碗猪血,我就脱衣服给你看,好不好?”

至诚脸颊旁青筋直跳,一咬牙,接过了静渊手中的碗,七七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想去拖开他的碗,静渊却将她一拉拉到身旁,就这会子功夫,至诚已经咕咚咕咚将猪血喝了下去。

围观的公子哥们虽觉得恶心,但也佩服他的硬气,鼓起掌来。

静渊微笑着看着至诚,道:“三哥真是利落爽快。”

至诚哼了一声,用手抹去嘴角血迹,突然朝皓天吼道:“你不是说要脱衣服吗?脱!”

皓天原本以为至诚会耍赖,全没料到他竟然真会喝掉这碗猪血,这一下自己将了自己一军,只臊得满脸通红。

“脱!”至诚脸容扭曲,眼睛泛出血丝,嘴张开,里面血红,皓天看得心悸,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混账!”却听得善存一声怒斥,不待众人回过神,他已走了过来,伸手就给至诚一个耳光。“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吊儿郎当,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去!”

至诚脸颊上登时起了个五指印,低着头,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的媳妇淑云正在外屋和秀贞她们打牌,听到里头吵嚷,也进来看热闹,没成想见到这一幕,愣在人群里,直窘得手足无措。

“生下你这个不中用的纨绔儿子,真是家门不幸!”善存兀自生气,秉忠忙劝道:“老爷,三少爷只是闹着玩,您何必生这么大气。”

至诚不发一言,转身便朝外屋走去,淑云生怕公公连自己一带训斥,迈着小脚快步跟着丈夫离去。

静渊走到善存面前,低声道:“爹,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把三哥叫回来。”

善存温言道:“愿赌服输,这是他自找的。早该有人挫挫他的锐气了,自以为是,这个不中用的家伙!”轻轻拍拍静渊肩膀,转身回到座上,笑着对清泉道:“见笑了。”

吕清泉忙笑道:“您老也别太生气了,毕竟孩子还年轻嘛。”

秉忠看着静渊:“姑爷,您也太不给三少爷面子了,家里除了大少爷,几个哥哥里,三少爷可是跟小姐最亲近的。”

静渊淡淡一笑:“罗伯伯是在怪我吗?”

至聪见情形不对,七七还在旁边,怕妹子难过,忙对秉忠道:“罗伯伯,三弟最近玩得太疯了,静渊收拾收拾他也好。”

秉忠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朝静渊深深地看了一眼,回去坐到善存身旁,至聪也忙跟了过去。

静渊见七七在一旁站着不吭声,走过来,碰碰她的手臂:“我们也去那里坐会儿。”

七七冷着脸把手一甩。

静渊低声道:“你父母都在这里,不要任性!”语气中暗含一股命令。

七七还是不理他,想去外屋找秀贞,静渊嘴角一沉,一手抓着她,将她拉到身旁,“走!”也不顾她暗自用力挣扎,只不放手,直到走到一张椅子旁将她按下去坐好。七七心里愤懑无比,碍着人多,却不好发作,手被静渊刚才用力拉扯,痛得一阵一阵的,静渊待她坐好,又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张俊秀的脸虽温和地看着她,眼色却似乎并不温和,他轻声道:

“你哥哥在这里丢人,你若想给你爹娘留点脸面,就高兴点。”

她忍不住想还嘴,他的语气如此平静,每当他生气的时候语气总是这么脾平静,她怕自己会点燃一场让大家的难堪的战火来,所以生生忍了下去。她冷冷地把脸转开,看着外面,外头走廊上的露台,年轻的女眷们一起坐着嗑瓜子吃点心,欢声笑语的聊着闲天,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抽一抽的。

静渊轻轻把手围在她的腰上,低头凑向她耳边:“我改天去给你三哥赔罪,笑一笑,你不想让爹娘担心吧?”

她觉得他如此陌生,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里面似有一股蛊惑人的力量在逼使她,她木然地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转瞬即逝。她自与他结婚以来,从未做过任何违拗他的事情,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可是这个时候,自幼带来的一股倔强从脚尖蹿向了头顶,她极为冷淡的再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朝秀贞她们走去。

她看到他眼里的光芒熄灭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隐隐有丝高兴,

午饭时分,宴席开始,一道道菜上桌。吕家的厨子在清河是大有名气,这一天立冬,特意熬了几大锅补药汤,汤里有几十味中药合着山鸡、蹄膀一起炖,汤一上来,满室飘香。

清河的盐帮菜分为盐商菜、盐工菜、会馆菜三大支系,以麻辣味、辛辣味、甜酸味为三大类别。富甲一方的川南盐商,就其所食而言,珍馐美味,并不亚于宫廷;排场阔气,更不逊于官府。他们食不厌精,挖空心思变换花样,好像不如此便不能显示自己的豪富。

吕家的厨子叫黄光头,祖上世代都是名厨,擅长做私家大宴,尤擅水煮与活渡,善用椒姜,料广量重,选材精道,煎、煸、烧、炒,自成一格;煮、炖、炸、熘,各有章法。这一天,除了奉上炖了两天的补药汤,更拿出几道绝活。

开胃菜里一道小碟田鸡肚,就得用上百只青蛙,剖腹取肚,先后用猪油麻油爆炒而成。一小碟炒豇豆,实际上是把豇豆掏空,用剁得极细的拌和着蛋清及佐料的碎肉灌进去,用麻油煎炒而成。就连一道空心菜,也挑选每根顶端两片如雀舌大小的嫩叶,若干斤空心菜才能做上一碟,用麻油炒,鸡汤烹,称之为“鸦雀嘴”。

运丰号虽然近年来蒸蒸日上,气势渐长,但善存向来过得简朴,在吃喝用度上更是绝不铺张浪费,七七从未见过吃东西能吃出这么多花样,心道:“都说盐巴公爷穷奢极欲,无所不用其极,看来所言不虚。”七七心里有气,并没有食欲,看着满桌佳肴,却对一向勤俭的父亲陡然升起敬意。

接着又上了一道爆炒鹅掌,香味四溢,秀贞给七七夹了一筷,她只好尝了尝,香脆无比,酸辣适度,极是美味。

清泉对静渊笑道:“这还是当年黄光头在玉澜堂学会的菜呢。”

善存也笑着点点头:“伯铭兄在世时,也最喜欢这道菜。”

七七心中好奇:“咦?怎么会跟他家有关系呢?”恍然大悟,林家祖辈里原本就有一个御厨。

清泉道:“不过这个菜做起来可是麻烦得不得了,要做得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

众人都不解,忙问之端详。

清泉却不答,问静渊:“玉澜堂可还做这道菜?”

静渊道:“家父过世后,母亲便吩咐厨房不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