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沉着脸说道:“从我们两个出来,站在这儿等车开始,他和另外两个人,就一直在盯着这边——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那个什么红姐的人,是冲着我来的,但后来我认真瞥了两眼,发现他们关注的点是你,而且还不怀好意……”

苏慈文很是惊讶,说道:“你确定?”

小木匠眯起了眼睛来,说道:“确不确定,这个不好说,不过我有办法证明……”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那边走去,而刚走了两步,却被苏慈文拉住了,对他说道:“我们先上车。”

小木匠不想就此罢休,说道:“先等等,我过去盘盘道……”

苏慈文却阻止了他:“不用了,我知道他们是干嘛来的了,咱们先上车,我到车上跟你说。”

小木匠瞧见她如此坚持,没有再执着过去,而是与苏慈文上了车。

开车的人,是苏慈文的心腹护卫小关。

苏慈文得先回商行一趟,拿点东西,而回的路上,苏慈文没有再隐瞒,而是对小木匠说道:“那几个人,应该是我大哥派过来盯着我的……”

“什么?”

小木匠很是惊讶地说道:“你大哥派来的?这是什么意思?”

苏慈文双手覆面,很是痛苦地抱着头,好一会儿,等到小木匠以为她在哭泣的时候,苏慈文却是抬起了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哥,他对我现在手里面的几个商行和厂子很感兴趣,跟我爹说了好几次,想要让我交出来,毕竟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振兴苏家的产业,还得是他们,这也是他们男丁的责任……”

苏慈文与小木匠大致讲了一下苏家现如今的内部矛盾。

其实事情也并不复杂,苏三爷子女很多,除了家中的,外宅也有人,不过最出息的也就这几个。

他大儿子叫做苏慈兴,很早就跟着苏三爷打理生意了,上海滩这边的不少产业,都是他在主持;另外还有一个小儿子苏慈远,是留法归来的,目前在湖州老家帮忙生意,但也数次提过,想要来上海滩这大都市经营——?但不管是苏慈兴还是苏慈远,前者只能守成,后者又不够沉稳,两人都比不过苏慈文的经营才能。

之前的时候,苏慈文有着父亲鼎力支持,所以能够大展拳脚,将苏家在上海滩的产业越做越大,除了原本的生意之外,还涉足了多个行业,但现如今她父亲苏三爷身体渐渐不行了,陆续将手里的生意分了下去,大哥和小弟,以及一些亲戚就开始有了想法……

之前的时候,这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法,局限于家门之内,提了几次,都被她父亲给压了下去。

但两个月前,苏三爷大病了一场,精神越发不如以前,这些暗地里的手脚就多了起来,特别是她大哥,不但串联苏家的许多族人,甚至还在湖州商会里面积极结交盟友,就连那位尚正桦公子,最先也是他开始撺掇过来的。

当然,苏三爷对此也推波助澜,除了希望两家产业强强联合之外,也有希望尚家能够帮一把她的想法……

聊到这些的时候,苏慈文很是心累。

她告诉小木匠,她大哥之前的时候还是背地里搞搞鬼,现如今却已经开始派人盯着她了,另外还联合外人打压她手里的产业,她这次回来的路上,就碰到过一次,要不是她自己在峨眉金顶学了些本事,手里又招揽了有些得力的人,说不定还真的要吃了大亏呢……

小木匠听了,有些惊讶,说:“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慈文摇了摇头,不肯说太多。

小木匠知晓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于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这才知晓,苏慈文的性格之所以有了这么多的变化,除了她这两年来在商场的经历之外,恐怕也与家里的这堆破事有一些关系。

这般想着,他越发心疼起了眼前的这姑娘来。

抵达了公司之后,两人下了车,小木匠陪着苏慈文去商行的办公室拿了一些文件,随后下了楼,刚刚准备上车的时候,拐角处却是走来了一个带着黑礼帽的老头来。

小木匠下意识地挡在了苏慈文跟前,一脸戒备,而苏慈文却示意他让开。

她认识这个老头。

那老头与苏慈文聊了两句,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木匠。

他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与苏慈文谈。

苏慈文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了。”

那老头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有人买通了扎哈罗夫那伙白俄枪手,好像是要对付你,说是与法国人的那批货有关,你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一些……”

说完这话儿,他躬了一下身子,随后转身离开。

苏慈文听了,脸色惨白,小木匠瞧见,立刻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苏慈文摇头,说:“没什么……”

说完,她朝着路边停着的车匆匆赶了过去。

小木匠跟上前去,准备上车,结果苏慈文却对他说道:“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你自己先回酒店吧,不用等我……”

说罢,她把车门一关,汽车扬长而去。

第十五章 男女战争

苏慈文坐着汽车扬长而去,留下小木匠一个人留在马路边吃着灰,满脸都是诧然。

他着实没有想到,苏慈文居然一转眼就变了脸色,根本就没有想与他多聊的想法,然后就离开了。

亏得他听到那老头说的消息,还满心担忧,想着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安全呢,结果苏慈文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甚至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为什么呢?

法国人的那批货,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小木匠站在街边许久,脑子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尝试着分析苏慈文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结果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线索,所以完全没办法弄清楚。

而且苏慈文似乎对他隐瞒着什么,让他没办法更深地参与其中。

理智上,小木匠知晓苏慈文大概是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是很麻烦,不想让他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但平心而论,小木匠还是挺生气的。

他们两个,就算不是恋人,也远比这世界上的许多人要更加亲密。

她若是能够不对他隐瞒这些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够帮得上大忙的。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苏慈文对他不够信任。

想到这里,小木匠就感觉到心底里有一股子的火在燃烧。

他冷着脸待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等到苏慈文回来,于是心情恶劣地回到了锦江。

结果他回到五楼的房间,却发现屋子里人去空空。

刘小芽不见了踪影。

瞧见这个,小木匠顿时就慌了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刘小芽怕是被红姐那帮人找到了,然后被人给带走了去。

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如果当舞女这件事儿,是刘小芽自己的选择,小木匠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让刘小芽养好了腿伤就离去。

毕竟他也算是尽到了熟人的本分职责。

但问题在于,刘小芽可是告诉过他,自己是被人逼的,她从来都不愿意过这种出卖皮相的生活。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木匠肯定是需要管的。

在再次确定刘小芽不在房间之后,小木匠出了房间,下了楼,找到前台来询问情况。

他原本以为前台可能不太了解情况,结果对方告诉他,说刘小芽是自己离开的。

小木匠根本不相信,说那姑娘腿伤都还没有好呢,怎么可能自己离开?

前台告诉他,说那姑娘的确是自己离开的,不过不是一个人,有一个男人陪着她,搀扶着她上了黄包车,然后走的。

小木匠听得眉头猛跳,着急地问起那男人的长相,以及刘小芽是否受到胁迫,还有就是责问对方,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客人被陌生人给带走呢?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前台一脸无辜地表示,那个男人,是刘小芽打了电话叫过来的。

人家根本就是认识的,而且刘小芽的离开,绝对是自愿的……

前台说完,还找了一个侍者过来证明,而那个侍者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是他搀扶着刘小芽过来打的电话。

从刘小芽通话的语气里,能够感觉到两人十分熟悉,而且那人似乎很听刘小芽的话。

听到这些,小木匠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些事儿,跟他之前的猜测,截然不同,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瞧见眼前这两人的模样,显然不是在撒谎。

那么,刘小芽为什么要走呢?

她叫来的那男人,跟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她……

“先生,先生……”

小木匠被旁边的侍者叫得回过了神来,想了想,又问道:“那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给我留话,或者写张纸条什么的?”

前台跟侍者确定之后,摇头说道:“没有。”

听完这话儿,小木匠的脸色有些难看,然后离开了前台。

回到房间,小木匠摸着下巴,想着刘小芽离开的各种可能性,以及这背后是否还藏着什么不确定的因素。

他终究想不出太多的理由来,因为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对刘小芽的了解,其实很浅,除了她主动说的那些事儿之外,其它的小木匠几乎一无所知。

完全就是空白。

思前想后,他觉得可能刘小芽跟他说的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撒了谎。

至少是一部分的内容撒了谎。

人都是会变的。

特别是从事这种出卖皮相的职业,心灵上的冲击和扭曲,远比做其它事儿要更加的多一些,所以此刻的刘小芽,已经和当初在三道坎的那位刘家小姐,有着很大的差别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确定了刘小芽是主动离开的,而且看上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小木匠也懒得再去管了。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大包大揽的人,既然刘小芽选择了离开,那便随她吧。

毕竟他也是一脑门的烦恼呢。

小木匠这般想着,心情反而豁达起来,回了房间,躺在了松软舒适的大床之上,闭上眼睛,许是昨天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疲倦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来,让他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中去。

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木匠听到有人在敲门,睡意朦胧的他爬了起来,睁眼一看,发现还是半夜。

谁啊?

他走到门口来,把门打开,瞧见一脸疲态的苏慈文,身单影只地站在门前呢。

小木匠对苏慈文把自己扔路边,扬长而去这件事情,其实还挺生气的,淡然看着门口这女人,瞧见苏慈文的双眼红红的,似乎哭过一场,心顿时就软了,把她引了进来,然后问道:“你怎么了?”

苏慈文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扑进了小木匠的怀里,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处。

小木匠吸着苏慈文头发上好闻的香气,感受到这个表面张扬、强势和坚强的女孩儿,此时此刻却又显得如此的脆弱和无力,就好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让他心中平添了许多的可怜与同情来。

的确,兄弟姐妹、亲生大哥这般对待自己,甚至于用上了最为激烈的手段,换作任何人,恐怕心里也是有些撑不住的。

小木匠有过类似的经历,体会自然也更深一些。

他伸手,拍了拍苏慈文的肩膀,缓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一些……”

小木匠本来想与苏慈文聊一聊有人准备刺杀她的事情,以及对方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结果话还没有开头呢,就被苏慈文给吻住了,而此刻的她似乎比昨天还要狂野和粗鲁,一点儿也不照顾他的感受,力道很猛,甚至把他的嘴唇都给咬破了,流出了血来。

小木匠受痛,一把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苏慈文,有些羞恼地说道:“你干什么啊?”

苏慈文喘着粗气说道:“我要,快给我……”

说着,她却是过来扒小木匠的衣服,这回小木匠却是拒绝了,一边拦着她的手,一边问道:“你这是把我当做了什么?发泄的工具么?”

苏慈文停了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木匠立刻逼问:“那我们两个这样,算什么?”

这个问题憋在小木匠心里很久了,昨天昏天黑地,实在是腾不出嘴来多问,而此刻终于算是说了出来。

苏慈文似笑非笑地对他说道:“怎么,你是准备让老娘给你一个名分,对吧?”

若是平时,苏慈文自然不可能说出“老娘”这般比较粗俗的话语,不过这会儿,在小木匠面前,她却没有太多的隐藏和顾忌,而且这话儿从她的口中说出,反而多了几分可爱和霸气的感觉。

小木匠被她给问住了,他并非小孩子,又经受过许多的苦难,所以在对待感情上还是很成熟的。

他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要知晓你此刻的想法,好调整彼此的位置,不至于出现不可控的事情,伤到你我……”

苏慈文上前一步,温柔地抱着小木匠,明媚的眼睛忽眨,与小木匠四目相对,然后说道:“你是我实质上的第一个男人,如果有可能,也许会是我的最后一个,但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品,也没有办法与你四处漂泊……”

小木匠反驳道:“我没有说要你与我四处漂泊,我……”

“嘘……”

苏慈文打断了他,然后说道:“先别反驳我——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人打听你的消息,也听过你许多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晓自己没办法将你约束在我的身边,并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想告诉你,我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很多人跟着我混饭吃,我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倒下去,所以我必须坚强起来,撑下去。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在一起,彼此放松与慰藉,而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离开,不会打扰你……唔、唔……”

这回是小木匠主动地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一阵让人窒息的菜鸟互啄之后,两人换了战场,而听到苏慈文坦露心迹之后的小木匠显得特别热情,他主动出击,将峨眉金顶出品的苏慈文给摔倒在地。

他恶狠狠地说道:“我同意,不过有一个条件……”

苏慈文显得特别的热:“什么条件?”

小木匠恶狠狠地上前,露出了残酷无情的笑容来:“这次让我来把控节奏,掌握重点……”

第十六章 杨波的求助

掌握了主动权的小木匠终于在这一场战争中获得了胜利,随着冲锋号的吹响,苏慈文数次痛哭,最终败退下来,再无反抗之意。

小木匠总算是扬眉吐了气,停歇下来,他得意地对苏慈文说道:“怎么样?”

苏慈文忍不住咬了一口他那结实的胸大肌,骂道:“你就是个牲口。”

小木匠听了,嘿嘿地笑了。

平复了心情之后,小木匠主动说起了今日刘小芽离开之事,旁边的苏慈文听了,并无意外,而是平静地对他说道:“有件事情,我之前没有说,主要是怕你多想,现如今她既然离开了,那我也没啥可隐瞒的了……”

小木匠听见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苏慈文说道:“我找人打听红姐的时候,别人也跟我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的这位故交刘小芽小姐,她在上海滩这十里洋场的花名,叫做‘红玫瑰’,或者叫做朱莉,艳名很盛,不仅舞技一流,而且很懂男人的心思,勾人魂魄的那种,有不少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就在半个月前,大富豪舞厅发生了一起血案,一个叫做吴仁明的学生将一个富商给刺死了,据说就是为了她……”

小木匠对于刘小芽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三道坎镇时给他送过饭,并且帮忙送信的富家小姐。

而此刻从苏慈文口中听出她另外的模样来,让他着实有些惊讶。

他忍不住问道:“为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苏慈文伸了一个懒腰,玉藕一般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语气却越发地冷淡下来:“她告诉那个穷学生,说她做舞女是被逼无奈的,把自己包装成清纯可怜的白莲花,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莫须有、吸大烟的大哥,结果一转身,又到处与名流富商风流潇洒,不断地抬高身价……结果最后,那个穷学生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跑到大富豪舞厅去找她时,瞧见那富商正在占她便宜,一时冲动,就捅死了那人……”

苏慈文讲得有模有样,而且在她的讲述中,刘小芽简直就是一个玩弄人心、十恶不赦、淫荡风骚的坏女人。

这与小木匠这两天与刘小芽接触下来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偏差。

他感觉,这事儿可能是真的,但苏慈文肯定加了许多主观的东西,使得在她的讲述中,刘小芽的形象直接崩塌,变得面目可憎,让人恨不得撕开脸面,杀之而后快。

但问题在于,苏慈文讲述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小木匠觉得一半一半吧。

不管怎么说,刘小芽也是他的故人,而且之前还曾经帮过自己,此刻听到苏慈文如此的评价,多少也觉得有一些刺耳,所以小木匠下意识地帮着刘小芽说了一些好话。

他这话儿,并没有否定苏慈文的话语,也不算包庇,但落在苏慈文的耳中,却显得有些不太好听。

苏慈文忍不住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瞪着小木匠说道:“你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冤枉那小贱人咯?”

小木匠立马否定,说不,我没有这么说……

苏慈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却写满了不高兴。

小木匠瞧见她直接背过了身子去,有些无奈,很不熟练地哄了几句,发现苏慈文依旧不高兴,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他琢磨了一下苏慈文的喜好,虽然有些腰疼,但为了内部和谐与稳定,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咱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你开车……”

苏慈文听到这话儿,忍不住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想什么美事呢?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吵,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睡吧……”

她打折呵欠,缩进了被子里去。

看起来,连续两晚的折腾,她也是有一些吃不消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慈文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小木匠表面上很失望,背地里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两人相拥睡去,次日清晨,苏慈文起床的时候,小木匠倒没有再睡得跟猪一样,也跟着醒了。

看着准备离开的苏慈文,他开口说道:“这几日,需要我护卫在你身边么?”

苏慈文已经衣装齐整,听到小木匠的话语,她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小木匠说道:“昨天不是有人提醒你,说有人买通了白俄杀手,想要对你不利么?我想说,甭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这几日都让我陪在你身边,不管怎么说,我都能够护住你的安全……”

苏慈文听到,却是笑了:“用不着。”

小木匠很认真地过去,把她给拉进了怀里来,然后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答应!”

苏慈文扬起头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你放心,我虽说没你那般有本事,但区区几个白俄杀手,对我来说,真的不够看;再说了,这几日我在湖州老家的一些亲戚会过来,带你在身边,着实不方便……”

她拒绝了小木匠的好意,还像大姐头一样揉着小木匠的头,弄得他一脸无奈。

这位小姐姐,跟当初那个留着齐耳短头发的女学生,当真不同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许多不愿意与小木匠分享的秘密,而对于这些,小木匠却没办法让她给自己交底。

毕竟两人昨天也谈过了,小木匠是成年人,自然知晓彼此今后的相处方式。

如果他执意去侵占苏慈文的个人空间,只怕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会让彼此的关系变得难堪……

于是他拿开了苏慈文的手,两人如正常情侣一般,笑闹一会儿,苏慈文便离开了。

她得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苏慈文离开之后,小木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办法再睡回笼觉,于是便也起床洗漱,随后下到了锦江酒店的一楼餐厅处,享用早餐。

这两日耗损颇大,小木匠点的吃食也多,如此一顿狼吞虎咽,祭了五脏庙,感觉舒服一些,这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

那人低声说道:“请问您是甘十三先生么?”

小木匠抬起头来,看着那侍者,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回答道:“是。”

侍者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甘先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杨波的人么?他说提名字,你应该就知道的……”

小木匠点头,说知道,怎么了?

侍者说:“他在外面等您。”

小木匠抬头往外面望了一眼,立刻知晓,杨波之所以没有能够进来,最主要的,是这锦江酒店的气派,着实是有一些太大了。

虽说锦江酒店没有立个招牌,说什么“衣衫不整者不能入内”,但对杨波这种在码头上厮混的兄弟,肯定也的确不是很友好。

小木匠没有说什么,点头之后,走出了锦江酒店。

走出门口不远,在角落处,一身力夫打扮的杨波探出了脑袋来,与小木匠招呼:“十三哥,这儿,这儿……”

小木匠瞧见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他走了过去与杨波打招呼,然后问道:“怎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杨波等小木匠走到跟前,还将他引到了旁边,然后低声说道:“十三哥,我能够相信你么?”

这家伙跑到这儿来,还神秘兮兮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弄得小木匠很是奇怪,盯着他,瞧见他不像是说胡话的样子,于是说道:“这个吧,得分事儿——你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包庇你的;但如果不是,凭着咱们这一路过来的交情,能帮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