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想听真话。”
冷枭眸光一睐,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镶了两颗黑色钻石,专注的视线柔情又温暖,大拇指更是怜爱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思索了好久,他才浅淡又认真,一字一顿地飙出来两个字儿。
“脑残!”
我靠!天雷‘轰’的一声儿砸中了宝柒的脑子,滚滚而过的浪潮袭击了她可怜的小心肝儿。期待和现实,两种巨大的心理反差让她的天空不仅下起了雨,还响起了阵阵雷声。
她猛地凑近了男人的耳朵,张开嘴巴放大了肺活量,用可开天劈地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大吼,“冷枭——你——混——蛋!”
被骂了的男人,顺着她压过来的身体就将她揽入了怀里,满不在乎她的恶声恶气,抬头就啃上了她的嘴,“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呜…!欺负人…太欺负人了,做人不厚道!”
脑袋往他怀里一埋,宝柒装哭了。
冷枭懂得她惯用的套路,心里明白是假的。不过,还是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将她搂在自个儿怀里,小声哄她:“傻了?”
“臭流氓。”放弃了‘哭泣’,宝柒耳朵贴在男人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早就软得一踏糊涂了。吸了吸鼻子,她冷不丁又抬起头来,目光楚楚地盯着他,问得蛮认真。
“二叔,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忒胖啊?”
低头睨她,男人黑眸深深,“是。”
啪嗒,宝柒期许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丫丫的,你就不能不要说实话吗?稍稍安慰一下我嘛。可怜的我,自尊心碎了一地。”
面色自若地勾着唇,冷枭睨着怀里粉嫩嫩的小女人,心里颇为感慨她那点小心思,伸出手来拨开她额上的发丝,轻拍一下她的小脸儿。
“老子就喜欢胖的。”
这补充句式说得真假,不过,宝柒听着有点儿假。
憋着怨气儿,她在他怀里小声咕哝,“得了吧,男人的心,海底的针。你呀,最喜欢狠狠踩我一脚,又拿一颗糖来哄。当我才三岁啊?”
“不!”
“?”
“你四岁。”
调侃的话音刚落,冷大首长的巴掌便落在了她的小屁屁上,顺势捏了捏又轻轻将她箍在自己身前,微眯着眼睛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声音低沉:“七儿,男人喜欢女人胖,是真的。”
“做起来爽啊?”
“…!骗人,谁信?”宝柒已经被打击了,不再相信他的话。
低低闷笑了一下,冷枭同志闷在肚子里的流氓因子们被勾起来了,指尖轻轻捏着她身上的肉团团,嘴唇在她额头的发丝上来回戏逗。
“绝对真的。”
“不信!”撇了一下嘴,宝柒冷哼。
低头打量她,冷枭气结:“要不要证明?”
这事儿,怎么证明?
三条黑线刷过头顶,宝柒脑袋上还在冒青烟,不爱搭理他。
一把箍过她的腰来,冷大首长强势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直接她的身体贴近了自己,按着她的臀位往自己身下压,样子有点小小的猥琐,声音有点大大的性感,意味儿有着深深的悠长。
“这样,能证明吗?”
深呼吸,宝柒默了。他足够硬,她的心便软了。
一张脸儿红扑扑地泛着甜,她小猫儿般窝在男人的怀里,其实心里感受舒适到了极点。刚才那么小作了一把,不过就是夫妻情趣儿外加自尊心和自卑感作祟罢了。她便没有真心往心里去的,谁能想到男人当真来哄她呢?
半眯着眼睛,她又扭过头去,瞧了瞧旁边的两个小人儿,偷偷摸摸地又将嘴巴蹭到冷枭的耳朵边儿上,声音软糯地呵着气儿,“二叔,等些天,我…!”巴啦巴啦,她的话里面,被隐藏了不和谐N字。
“嗯。”轻抚着她的脸,男人的目光淬上了火儿,一偏头便含上了她软软的耳珠,黑眸深深凝视了她片刻,又放开那片儿柔软,凉薄的唇移动到了她的唇上,暖暖地吮舔着,细细的亲吻着,拖出她的舌尖儿来与之爱怜地纠缠着。
男人与女人,相爱相融,绝对是世上最美妙的感受。
这种感觉,入骨入心,噬魂夺魄。
来来回回,裹裹缠缠,男人的动作慢慢便加强了节奏,越来越生猛了。不管冷枭多么理智,毕竟他是一头勇猛的雄性生物。一旦荷尔蒙上脑便会分不清形势了。再加上他久饿未吃肉,这么亲着没两下工夫便撩了女人的衣服来,抢占了两个儿子的粮食仓库,狂肆地掠夺起了儿子的食物来。
大鸟和小鸟,真是好精明的小东西。
睡梦中的他俩,大概意识到老爹正在进行不法的掠夺行为,为了自家的小肚肚着想,两兄弟不知道谁先醒过来了,反正刚开始是一声儿‘哇’哭,接下来又是两声‘哇’哭,再之后,变成了‘哇哇哇’声儿阵阵了。
看到面前雪白雪白的一片,宝柒脸上烧了,觉得当着儿子太不雅观了。
伸手便去推他,她脸上臊得红了,“快抱过来,他们肯定饿了!”
“我也饿了!”圈着她的腰,男人意思含糊,脑袋再次贴过去。
“…”宝柒微怔,哭笑不得,眉目沾染了一片暖意,“赶紧的,快儿子,一会儿又哭了,肯定是饿了。”
“哇啊…哇啊…”
为了配合老妈,两个招人稀罕的小家伙儿,再次发声抗议起了老爹来。无奈的冷大首长黑脸上快要抽条了。见状,宝柒好笑地先将老鸟推了开去,再让他把大鸟和小鸟抱到了自己怀里来。
搂过儿子,她斜靠在床头上,认真地喂起了奶来。
给双胞胎儿子喂奶,其实是一个技术活儿。不过,经过这几天‘魔鬼式的训练’,宝柒同志已经能够娴熟的掌握了。一边一个被小子叼着,小家伙儿吃得咂咂有声儿,满脸得意和满足。而托着一个儿子的老鸟同志,目光满是淬炼了三千年的火焰却没得吃。
其心情可想而知,谁让他也饿呢?
宝柒心里却在飞扬,抱着两个点点儿大的小屁孩儿,越瞧越喜欢。大鸟少爷总喜欢皱着小眉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特别不悦。小鸟少爷则吃得眉开眼笑,小模样儿像是满足得不行了。明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表情,很容易便能神态分辩出来,多么有趣的画面啊。
冷枭目光烁烁地盯着儿子的小嘴巴,看着他俩吃得津津有味儿,心里头纠结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纠结。实在忍不住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宝柒的头发,苦恼地问。
“啥时候轮到我吃?”
明知道他又在闷骚开玩笑,宝柒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冲他翻了翻大大的白眼儿,她轻笑着抚触大鸟和小鸟粉嫩嫩的小脸蛋儿,不怀好意挑着眉告诉他。
“行啊,没问题…不过,和你儿子商量吧?”
“两只小臭屁鸟!”
咬着牙齿,枭爷大手揉着两个儿子的小脑袋,语气贬损着儿子,其实心里美得不行。这种娘儿仨都抱在怀里的感觉,比拥有了整个天下还要让他觉得有满足感。
他不喜欢说肉麻的话,不过此刻他真的在想。
有些人,必须好好收藏。
京都城,入夜了。
十二月,入夜便天凉。
在军总那间小井的特别病房里,范铁早早就差人带年妈妈回去先睡了。然后又将陪衬的两个小特护遣走了,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端了温热的水,他认真地给小井擦脸,擦身,擦手,擦脚,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他都会仔细替她打理她。重复着千篇一律的事儿,他并不觉得烦闷,只当她是一个偷懒不愿意起床的懒媳妇儿了事。
可是今儿,他心里竟有些局促不安。
不为别的,就宝柒和冷枭的话对他起作用了。
收拾好了屋子,他坐到了病床边上看着一直躺在床上的女人。她脸色其实真的蛮她,就是依旧睡得不省人事儿。唯一的好处就是,睡着了的她,没有了清冷的棱角,单纯得像一个初出娘胎的小婴儿。
不会骂他,不会斥责他,更不会让他走远点儿…
握着她柔软的手,范铁将它们放在自己的脸上,用掌心握着在脸上摩挲着,心里因了这碰触,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不是累,不是苦。而是一种对未来茫然。
在守护着小井的日日夜夜里,他几乎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力,比他这辈子干任何工作的时候都要忘我而执着。可是,为什么呢?不都说一分努力一分收获么?为什么他这么多的努力,都换不回来成效呢?
轻轻叹息着,他喃喃自语——
“小乖,你怎么还不醒?”
“千万不要告诉我说,你不想醒过来,是不想见到我啊?”
拿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范铁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他笑出了声儿。
“小乖,你都该改名儿叫不乖了。你呀,可把我给坑惨了。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这货不是傻了就是疯了,脑子没病才怪了…小乖,你觉得呢?我傻不傻?其实,他们都不懂我。如果你真有啥事儿,我一个人也没啥意思。还不如那次就跟你死在一块儿好了呢…我设想过的。真的,小乖,其实那种死法也挺轰轰烈烈的,对不对?”
“我知道,你要是听见了,肯定又会觉得我没有出息。不过,我范铁本来就不是啥他妈有出息的男人。一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你了…”
范铁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冬日的静夜里,一个人自说自答着有些寂寥。对的,他其实多么孤独。这位无数次翱翔在第五空间的飞行王者,这位能将战斗士开在云端舞蹈的男人,这位曾经光芒四射英气勃发的男人,此刻俊朗而憔悴的脸上虽然荡漾着笑意,眼睛里却只有满满的迷离。
一个人的孤独,说来容易,却没有人能够真正切身体会得到。
那种没有未来,没有结果,任何东西都没有的茫然,最容易透支到一个男人的热情,执着,还有情感。
而他,一直坚持着。
灼热又孤寂的视线,一直落在沉睡不会醒的小井脸上。
他每一天,都会这样给她讲很多事情。
“对了小乖,今天七七告诉了我一个办法。让我睡了你什么阴阳调和…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不过我给你说啊,最好笑的人还是枭子,你猜他怎么做的?不曾不阻止,还一本正经地把我拉到楼下去喝茶,让我就这么干,好笑吧?”
“对,你肯定不觉好好笑。小乖,你要是知道枭子以前是一个啥样儿的男人,肯定也会忍不住笑的。他就是块儿木头。咝,你说,一根木头他都开了花结了果,算不算是枯木趁春了?”
牵着凉凉的唇,他说着说着,又一个人笑了,而床上躺着的小井,一直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小乖,枯木都逢春了,你还是没有醒过来,到底在犟什么呢?…还有啊,我今天去鸟巢了,看见了七七和枭子的双胞胎儿子,真是太可爱了…一个很酷,一个很帅。我猜这两兄弟长大了啊,不知道又得祸害多少京都少女了。嗯,到时候吧,肯定像他们爹一样,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血雨腥风了…”
“还有一件事,我还忘了告诉你吧?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好姐妹小结巴和大志两个人好像也怀上了吧。再过几个月呀,他们家的小鬼头又要出生了,多喜气的事儿啊,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睛看一看?丫真能憋!”
低头看着小井,范铁的眉头微微蹙着,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小乖,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真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说完,他叹着气站起身走到窗边上,看了看外面灯光辉煌的城市,蹙着眉头将窗帘给拉好了。像往常一般,他回头便上了小井的床,小心翼翼地侧躺在她的身边儿,他一只手臂枕在她的脑后,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然后将她拉近过来贴在自己胸前,像哄孩子讲故事一样,将自己白天遇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没有反应的小井听。
一句,又一句。
一事,又一事。
夜色沉沉里,他终于说完了——
腾出手去,他摁灭了房里的灯光。低下头,刚毅的脸颊磨蹭着她的脸蛋儿,小心翼翼的吻落在小井紧闭的眼睛上面。
“晚安,宝贝儿…”
换了平时,他说完便真的就晚安了。
可是今天晚上不同,心里受了七七那些邪恶言论的勾搭,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像伊甸园里受了蛇引诱的亚当,抱着夏娃在怀里久久不能成眠。
要不要试一下呢?要?不要?
一拍脑门儿,他又默了。
范铁,你他妈真禽兽!
下一秒又想,算了,禽兽就禽兽,万一真有用呢?
气息浓重地靠近了怀里的女人,范大队长此时的心脏怦怦直跳,比任何一次十公里越野还要来得气顺吁吁,手掌反复抚在她温热的脸上,他的心里泛着潮浪。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不停在盅惑他,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阻挠着他。
上,不上?做,不做?
对着熟睡得永远不会醒来的女人,他心有戚戚兮,手指却慢慢地,一点一点褪去了她身上的睡衣。滑不溜溜的身体在怀,柳下惠也忍不住了,何况是禁欲N年的范铁?头往下一低,他的唇与舌便游弋着贴合在她软温的身上。
触之,心里一颤。
“小乖,你真美。我有多久…多久没有碰过你了?”
抱着一团儿温软香玉,在黑暗的遮掩之下,范大队长黑色的眸底精光乍现着,动作急切又慌乱地将没有反应的女人给压了在身下,不间断的急急吻拥前丶戏里,他惊喜地发现女人虽然没有醒过来,却真真儿有着此时该有的某种反应。
植物人,也会有生理反应?
那么七七说的话,会不会真的有希望?
刹那间,范大队长像是受到了强烈的鼓舞,原本有几分犹豫的心态彻底放松了下来,箭已经放在了弦上,能不发射么?双臂搂住了自己的女人,他的脑袋埋在她软白的颈上重重地吻合着,每一个吻里,几乎都带着他跨越了几年时光的动人色彩——撩人,深情,鼻翼轻翕,气喘如牛。
他真的憋不住了。
没折腾几下,他刻意压抑着的东西便再也管不住叫嚣着要出笼了。紧拥着她,摩蹭着她,他精壮的身体不远不近地撑在她的身体上方,目光烁烁地锁定着她的脸,恨不得一朝儿将多年来对她狂烈的爱意悉数挥洒出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一直都想着有一天要这么做,却一直没有这么做过,既便他有机会也没有真正下过手。然而此刻,他轻轻地,慢慢地,一次又一次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喊着她小乖,大掌便肆无忌惮地膜拜着抚遍了她软玉般的身体。在又急又混乱的呼吸里,他一个人处在蓄势待发的紧要关头,情动不已地一口含上了她的耳珠,手指轻轻拨了开她,身体不再憋屈地往里钻。
吁,他就要得到她了!
这种得到的心理满足感,几乎顷刻便让他的热血烧沸了起来!
呼吸越发紊乱又急切,他淌着汗水的脸上散发着仿若初次的狂热情感。
小乖…
微眯着眼睛,他看着她的眉头,看着她的睫毛,看着她没有丝毫动静的平静面色,一个人无声地越来越贴近了她。
一步一步,他想和她贴合在一起!
现在的她很乖,不会抗拒他,更不会退缩,而他只能越来越进。
终于,他咬了咬牙,任由自己额头的汗滴落在她的身上,他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往前一推。
就在他描绘得宛如泼墨般的浓重进占的画面里,耳边儿炸雷般猝不及防地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干涩沙哑女声儿。
“嘶——好痛——”
女声儿极轻,极淡,极浅,却轻易就压过了他此时浓重的喘息,彻底把他给震惊得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心里狠狠一凛,小井…?
是小井在呼痛?
啊哦,小井同志这是醒了…
咱范大队长的苦逼日子结束了么?
三鸟一宝的幸福生活拉开了,满月宴上二叔又会送上什么样的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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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
范铁心里一喜,轻声儿唤了她一下。
“唔…”小井轻轻哼了哼,确实发出了声音来。
若说刚才是喜,现在便是大喜和狂喜了。双手箍牢了她的手臂,范铁喜得汹涌澎湃,呼吸不太畅快,胸口狂喜的情绪在不停绽放。
小井醒了。她真的醒过来了。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手指触上了她温软的脸蛋儿,赤红的双目里有着罕见的润湿,嘴里不停地小声喃喃着:“小井…你真的醒了…”
小井的声音有些细微,嘴里哼哼唧唧着,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整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意识。范铁前一刻被欢喜砸中,后一刻又被担忧给秒杀了。心脏在她的细语里,如同被一根细绳给扎紧在了未知的领域里,哪里还能管得了下面一直在焚烧的欲念?
撑起身,抬起手,他‘噌’的一下,便将房里的灯光按到了最亮。像是为了求证一般,他拍了拍她的脸。
“小井?…再说一句?”
“唔…”年小井不太适应屋子里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目光里带着不解的迷茫。在范铁的注视里,她摊开的手指稍稍一动,却又不再有其它的动作了,嘴唇小小的蠕动着,又说了一个字。
“痛…”
痛?会痛了就好了。范铁再次欣喜若狂,身子微微撑起,却没有放过她。实事上,他现在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简直不太敢相信小井真的醒过来了。
七个月了…
一个整整昏睡了七个月的女人,突然间醒转过来了,手指也会动弹了,她还会说她的感觉了,会告诉她痛了…
这些,什么概念?
范爷这手指啊,有些发颤般抚摩上小井的下巴,再抚上她的嘴唇,两束灼热的视线仿佛加了火,眼巴巴地落在她的眼睛里,心底深处憋了几个月的念想,终于倾潮般暴发了出来,拔高了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笑意矛盾地统一了。
“醒了,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狠心的女人!”
相比于他的狂热,年小井只有迷茫。
小声重复着,她还是只有这一个字。眉头蹙起,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来,看得出来她真是痛了想要去推开他,可是因为她长久以来不动弹的植物人生活状态,让她基本失去了动作的协调能力,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没法完成。
关于这点,范铁也略知一二。
在小井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范铁有空的时候对于植物人的成因和苏醒以及问题有过不少的研究。虽然还谈不上什么专业,不过多多少少勉强知道一点。那就是,一个植物人就算她苏醒过来了,语言功能和行动功能都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有的人甚至会失去部分记忆,完全像几岁大的小孩子。
一念至此,他心里一惊。
难道小井她也这样了?
眉目微微一敛,他清矍的脸上带着此许慌乱,不待她有其它什么动作,一只手便钳制住她的手,声音哑然又急切地询问。
“小井,你醒了吗?”
小井皱起了眉,认真的看他,“唔…”
“你还认识我吗?”这句话,范铁问得更轻,心里有些震动。
略沉吟一秒,小井点了点头。
她还认识他?
一见此状,范铁俊朗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激动之余的狂喜色彩来,紧紧抓牢了她的手儿,声音则因为开心而显得有些变调:“太好了,小乖…太好了!你还认得我,认得我…”
她没有接他的茬,又说她痛,身体还配合的轻微扭一下。
被狂热洗劫了大脑的范大队长,总算回过味儿来了。刚才实在太开心了,在她一再的提醒下,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杵在她身子里没有出来。两个人生命交汇的地方还连在一起,想到这儿,他的喉咙便梗了一下,有些舍不得了。试想一下,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了几年的女人,不甘心现在撤退真是情有可愿。
为了她的健康,他现在要继续做下去就太不是人了。
心里这么寻思着,他深吸呼了一口气,慢慢地退出了她,一双淬火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似乎为了确定她的感受,小心的问。
“小井,我是谁?”
依旧皱着眉头,小井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轻轻咬着下唇回答了他,“你是,哥哥。”
什么?哥哥…?
范铁大吃一惊,紧抱着她的双臂微顿,眸色暗沉下来,嗓子都差点儿哑了:“小井,我不是哥哥,我是范铁。你还记得么?范、铁。”
范,铁?
摇了摇头,小井微微嘟起嘴,像一个小孩子般,固执地喊他。
“哥,哥。”
悲催的望天,范铁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以往两个人感情最浓的时候,每次欢好他都会恶趣味儿的让小井叫他哥哥,觉得这样办事儿挺带劲儿。可是小井一来不好意思,二来性子又倔脾气又横,不管他怎么哄她都叫不出口,来来去去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左是范铁,右还是范铁,对是范铁,不对也是范铁。
而现在呢?
时光轮转,她七个月后一觉醒来,竟莫名其妙叫他哥哥了。
范铁搞不懂为什么,只能归纠于他自己了。因为在小井昏睡的时候,他总是称呼她妈妈为妈,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这么认定了他只是她的哥哥吧?
天!这叫什么事儿啊?
心里涩然,不过这时候他来不及计较这么多,必须先叫医生来才对。接下来,他速度极快地坐起身来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又给她把刚才脱掉的睡衣给穿整齐才按了铃。可是,在他想要扶她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的身体软趴趴的没有任何力量,倚在床头上都有些吃力。
护士来了。
主治医生也很快便赶来了。
对于这个睡了已经七个月之久的持续性植物状况的病人突然醒过来,主治医生在惊喜之余,没有找到醒过来的原因,直说是范铁对她无微不致的照顾感动了天地,说这完全属于医学上的动人奇迹。
不过,这位主治医生的说法和范铁了解的也是一样。一般像小井这种长期昏迷的植物人就算苏醒成功了,至少有超过80%的人都存在严重的脑功能障碍。有些终身瘫痪,有些有语言障碍,有些有记忆功能障碍和情感障碍等等不一而足。
经过医生检查,小井的情况基本上也是如此。她的脑部受过损伤,不仅仅记忆受到了影响,现在是语言中枢和运动中枢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按他的说话,醒过来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的康复训练,才是一个弥久的攻坚战。意思也就是说,植物人醒了,并非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马上又可能活蹦乱跳得像一个正常般能吃能睡能工作了。
那些,都是瞎扯淡的。
实事上,现在的年小井更像一个懵懂的五六岁孩童。
她对世界充满了茫然,对生活更是无知,对一切的人和事都感觉到很陌生。甚至于在看到闻讯赶过来因喜极而泣过度热情的年妈妈时,她都有些害怕地挣扎着她的拥抱。虽然他们告诉她这个人是她的亲妈,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害怕她。
要说有什么特别可喜的事儿,那就是她只认范铁这个人,甚至于依赖范铁这个人,虽然还是固执的认为他是她哥,却单单不排斥他的接近。
这样的情况,让年妈又喜又焦急。
“医生,她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对我都排斥?”
主治医生放好了听诊器,认真地微笑说:“是这样的,她现在有一定程度的认知缺陷。你们家属接下来得更多的关心她,帮助她恢复正常。当然,我们医院也有对植物状态的患者进行恢复或改善的康复训练,明天一早我会写一个方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