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关键。”枭爷无奈地抚额。
“哦,那什么才是关键?”
宝柒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小赖子似的抱紧他的腰,小手灵活地摩挲他带着肌肉腱子的胸膛。
“行了,咱俩之间七弯八拐的话就甭说了,你心里有数,咱俩之间现在还择得干净么?…其实,其实吧,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不要不管我就成。”
目光一沉,冷枭看着她的眼睛,“我自然会管你。”
“管到底?”
冷枭心里一凛。
一句话说得太快,快得他压根儿没有过脑子。
但它还真就是个事实,如果她要真有什么事儿,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他冷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于是,沉默。
于是,他什么都不再回答。
宝柒笑了,紧紧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好吧,她又撒谎了,她要的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越和他相处的多,想要的就越来越多。她还要让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生命的旅途,一起看花开花谢,一起走过千山万水,一起…一起经历男人和女人之间应该经历的生活。
想到那个事儿,想到几次的擦枪走火,她的脸儿有些烫。
心醉了!
醉得她压根儿都不知道,在她以为仅仅只是动情的时候,其实已经爱得很深。
人的感情很奇怪,有时候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
两个人心平气和的关于角色与关系的辩论,第一次以宝柒的胜利告终。
像冷枭这样责任感相当强的男人,做过的事儿让他不承认不负责,确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可是究竟该怎么来负这个责,比杀他一百次还要难。
悠哉悠哉的是宝柒!
纠结纠结的是枭爷!
这天晚上,窗外的积雪铺洒成了满地的银光。宝妞儿睡在二叔的大床上做了一个相当旖旎的美梦。
她梦到他整晚都坐在她的床边,一直柔柔地看着她,一直盯着她入睡,还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她冷峻帅气的背影在窗外站了良久才离开。
真美的梦!
第二天。
当她一夜好梦醒过来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男人一个人坐在那儿,浅绿色的军衬衫领口微敞,背靠在雕花的餐桌椅上,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冷峻。
眯了眯眼,她微笑着走近,低下头在他脸上吻了吻。
“二叔,早安。”
“早。”冷冷地,他回答,眉头再蹙。
宝妞儿吃住了他,小样儿容光焕发。而冷枭的心里负担和压力大,脸色阴沉得没边儿。
低低咬了下唇,她软声软气地问:“二叔,你昨晚上…没睡好啊?”
“嗯?还好。”
目光冷冽不变,面色沉了又沉,枭爷冷冰冰的声音里,绝对没有多余的情绪。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几天下来,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课已经成了冲凉水澡?都快冲得崩溃了,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再翻来覆去地被她给折磨着,数着点儿到天明,日子得有多难过?
无视他的纠结,宝妞儿若无其事地浅笑着,端起桌上的牛奶杯子晃了晃,直叹气。
“二叔,我不喜欢喝牛奶。”
“有稀粥。”
“呀,这么好,你熬的?”
心里喜滋滋的,正想表扬他几句呢,可是他蹦哒出了冷冷地俩字儿:“虹姐。”
眯起小狐狸似的眼睛,宝妞儿观察着他的表情,笑嘻嘻地说:“二叔,你都喜欢吃些什么?我去学,以后我伺候你一辈子。”
“…”男人沉默。
一辈子。
小孩儿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稚气,怎么一辈子?
心里寻思着,但枭爷冷峻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表现。因为她俏脸儿上的兴奋太阳光太灿烂了,灿烂得他真不忍心去戳破她自以为的童话。
重新替她盛了一碗稀粥,他坐在她对面,旧事重提:“下午,我送你回去。”
“我就在这儿住不行么?”
“不行。”
“为什么?你非得撵我走!”憋屈地瞥着他,宝柒的眸子亮丽又晶莹。
冷睨着他,枭爷的俊脸一直阴沉着,“你是冷家的女儿。”
“我姓宝。”
抬头,望着他,宝柒粉嫩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对着他大吼一声,我不是冷家的女儿,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循环一万次,她真的不是…
可是,这呐喊声只能在心里,她蠕动的唇片儿是用来喝稀粥的,不能用来说这句话的。
吃过早饭,冷枭就走了。
不过,今儿极其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告诉了自己的行踪,说是上午要在总部开一个很重要的军事会议。会议之后,他要执行一项绝密的任务,任务时间待定,到时候通讯也会中断。
宝柒很愉快。
他俩之间关系发展的任何一个迈进,她都当成头等大事儿。
而且,这是不是表明,这才是他要送她回去的原因?
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出门儿,心情好了,瞧着什么都顺眼儿。
窗外,又下雪了。一朵朵鹅毛般的雪花,翩纷得如同天使降临。她杵在阳台上做完了作业,又温习了一会书。实在闲得无聊,她摊开了冷枭的笔记本电脑。在他离开之前,她已经获得了允许,做完作业就可以用他的本子上上网,看看小说。
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兴奋啊!
在他的电脑面前,她像个好奇宝宝,东点点,西翻翻,不亦乐乎!
陷入爱恋的女子都一个样儿,喜欢他,仰慕他,就恨不得能了解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实在简单得没有内涵的笔电就磨去了她的耐性。冷枭这个男人吧,实在没有什么情调。他的笔电上没有QQ,自然也没有女人的照片,更没有他自己的照片,找不到任何与奸情和风花雪月扯得上关系的东西,里面干净得令人发指。
啧啧,模范男人!
叹了叹气,倏地,她被电脑桌面儿上一个图标吸引了目光。
——《帝临天下》,一款网络游戏。
用他说的笔电密码,她竟然很轻易就登上了他的游戏帐号。
不像大多数同龄的女孩子,宝柒没有玩过网络游戏。当然,主要是因为以前的鎏年村,也没有适合的土壤让她去玩儿。但是,她的脑袋好使,开了界面点了帮助看看,大概就能上手玩了。
呀!
一个手持寒光战戟的男战士跃入了眼帘,他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不败战神。
丫的,二叔玩游戏也这么拽?
对于游戏,小菜鸟的宝妞儿没啥操作技术,对游戏的设置和操作系统也不是太了解,怀揣着帮助信息上的那点儿道行,她怎么混?不过,从小人儿的脑袋上她大概看出来,这个号在游戏里挺牛的,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称谓——国王。
惊叹着,第一次玩游戏的她兴趣颇浓。
疑惑,有国王,有没有王后?
操作着他的小人儿,她屁颠屁颠地就出了皇城,准备找个鸡什么的杀杀。
然而,还没等她瞧明白地图呢,斜刺里就围过来几个‘外国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给宰了。
宝柒大怒!
不服气的她,又安全复活着跑了出来,非得讨个公道不可。
然而,现实太过骨感…
哪怕她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哪怕不败战神身上穿的,全部都是服务器最顶级的装备,作为游戏菜鸟的她还是悲催了,每次和人过招挣扎一会儿,就挂了。
一次,再一次,她无语了。望着倒在地上的小人儿,瞪着大眼珠子。
只见屏幕上,不断闪现着红字的提示,晃花了她的眼睛——
“风烟四起服务器,秦国国王不败战神被邪恶的夏天娃娃击败,损失功勋值200…”
“风烟四起服务器,秦国国王不败战神被我是小花花击败,损失功勋值200…”
“…哇靠,不败战神这是阳萎了?”
“啊哈,姐最喜欢看大神变身小菜鸟,不过,要做他的王后,姐还是乐意的~”
“小小兔子小小眼,你太牛B了!我也想嫁给不败战神…废了我也嫁!”
一段一段的信息刷过,红字,蓝字,刷得她心里直叫苦,眼睛都盯直了。被欺负了的感觉,让她真想直接砸掉电脑,或者把电脑里的人拖出来PK。
想了想,她咬着牙齿就在公屏上打下了一行字:“…来来来,爷找王后了,想结婚的妞儿都过来排队,脱光了衣服给爷先验货!”
一个回车键,字儿就出去了!
“你在做什么?”
突然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力度大得吓了她一大跳。
站起身,她飞快地挡在笔电面前,轻声咳了咳,神色有点儿慌张:“没,没干什么,玩,玩游戏呢…”
冷冷睨了她一眼,冷枭一言不发地拂开她的身体。
望着屏幕,脸色一变,声音骤冷:“我操!”
他的形象,全他妈毁了!
还替他找女人,找王后,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抽的?
宝柒觉着自己很无辜,决定恶人先告状,巴啦巴啦一直念叨:“这什么破烂游戏?不知道谁写的,又有BUG,又血腥,又暴力,又脑残,又不和谐,我觉着吧,写这个游戏的人脑袋一定被门儿夹过。你瞧个变,一出来到处都是砍人的?不是变态就是人渣…”
瞄了她一眼,枭爷脸上无比冷冽,嗖嗖直冒冷风——
“游戏不杀人,你玩游戏干嘛?”
“我种种花,养养草,钓钓鱼,泡泡美男不好吗?”宝柒小声儿嘀咕着。
这一次,她有点儿心虚,毕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上了他的游戏帐号。
忏悔么?道歉么?丫丫的,她踌躇了,一个人在旁边杵着手足无措。
操作着笔电,冷枭头也没抬,更没有搭理她。
大神就是大神,高手就是高手,在他的手下,刚才还欺负她的那些人,全被枭爷一个人杀回了安全区。然后,轻吁了一口气,他关掉了电脑,沉默着注视她几秒,冷着嗓子说。
“是我写的。”
“啊?!”差点儿被他的话噎死,宝柒一脸被雷电劈中了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你?!骗傻子呢?”
“无聊编程玩的。”手微微一顿,枭爷目光里的暗芒,比寒流逼人还要冷冽,“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宝柒纠结了,小声问:“是不是我害你很没面子?”
不答她的话,冷枭敛了敛神色,“走吧,送你回家。”
“不过就一游戏,有啥大不了的?”被他脸上生硬的态度给刺了刺,宝柒粉嫩的小脸儿难看到了极点。
挺直了冷硬的脊背走在前面,冷枭没有回应她。
送她回冷宅的路上,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二叔,你生我气了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自知有愧的宝柒有气无力。
他依旧沉默,阖着眼睛假寐,不说话,冷冷地,淡淡地,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儿,却让她感觉他在千里之外。
闷心,堵心,伤心!
三心之后,她轻轻地挨近他一点,小心翼翼地挽住他的手臂。
下一秒,手臂被甩开。
丫还真气着了?不就玩了他的游戏么?
结果的结果是,冷枭没有进家门,骑士十五世就驶离了冷宅。
这之后的十余天,宝柒没有再见过他。
谁也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那样的场合下——
再次住回了冷宅,宝柒的心情有点沮丧。
好在宝妈什么也没有问,对她的态度也算不错。根据她对自个儿卧室的整洁度来衡量,她不在的时候,她有差人打扫过。
找到手机充电器,她将断电了好几天的小粉机给插上了。
然后,放松的将身体仰躺到床上,打开手机想瞧瞧二叔的绝版照片儿。
不料一开机,小粉机就嘀嘀嘀地叫唤过不停。她仔细一瞧,啊呀,全是短信息,主要来自三个人:姚望,年小井,还有一条是小结巴。
抿着唇,她又乐呵了。乐观的妞儿想伤都伤不了!
想到自个儿的朋友,她什么精气神都归位了。一条一条看完了,她准备从短信来得最多的那个开始回复。
——姚美人!
侧过身靠在枕头上,她懒洋洋地拨了姚望的电话。
嘟——
不过刚响了一声儿,电话那头就已经接了起来,急吼吼的清亮声音,正是来自于大美人姚望:“吁,宝姐姐,你终于出现了,我说你没事儿吧?”
“我?好着呢,怎么着,想我了啊?”
“可不就是想了呗。”姚望呵呵笑着,融入了京都的他,比起在鎏年村时多了些活泼,就连嗓门儿似乎都比以前稍微大了点儿,“咱们啥时候见个面啊?我来接你。”
耷拉下眼儿,宝柒有气无力的怪笑:“得了,直说吧,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我不能找你啊?”
没好气儿地轻‘嗤’一声儿,宝柒笑骂:“费话不是?咱俩啥关系,打小儿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
呵呵一声轻笑,电话那端的姚美人似乎心情好了起来,声音听着就特有劲儿,“这还差不多。不过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惊喜?”宝柒坐了起来。
“惊喜说出来还叫惊喜吗?”
“行啊你,好小子,现在学会讨价还价了是吧?成,咱改天约吧。我今天刚回家不敢出来,宝女士会揍死我的。”
好吧,中国的曹操都说不得,她嘴里刚提到宝妈,外面就响起了宝妈的声音。
“小七!”
小声对着话筒给姚望说了个再见,她赶紧挂掉了电话。宝女士最忌讳她和姚望来往,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没有了。
一进房间,宝妈就狐疑地问她:“和谁打电话呢?”
乖眯眯地望着她,宝柒态度蛮好。
自从宝女士对她的态度转变以来,她对这老妈的态度也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她不是太过纠结的孩子,过去的事儿她愿意通通都不计较,包括十八年的孤苦无依,只要以后都好好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呢?
点了点头,宝妈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而是慢腾腾在她床边儿坐了下来,对她说话的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小七,你爷爷住院快一周了,你也没说去瞅瞅,明儿跟妈一起去吧。”
看了她一眼,宝柒笑眯眯地点头。
虽然冷老头子不喜欢她,她也不是太喜欢那老头儿,但是作为晚辈,于情于理她还是该去看看的。
何况,他是冷枭的爸爸——
所以,她没有拒绝。
按照以往的常规性定律来推论,说完该说的话,宝女士就该离开了。可是,今儿她挺奇怪的,坐在旁边儿就对着她发怔,那目光里说不出来的慈祥。
老实说,宝柒有点儿不适应。
饿了18年的亲情,突然饱得不行,会有什么感觉?肯定会撑得难受啦!
干干地笑了两声儿,她捋了捋头发:“妈,还有其它事儿吗?”
“没啥事儿,就是咱娘俩说说话。”
宝妈充斥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儿,出卖了她的内心。
说说话,她又不说。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她难以启齿。
翻了个白眼,宝柒小聪明不少,但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妈,有啥事你就直说呗。”
“小七——”叫了她的名字,宝镶玉停顿了好半晌,继而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才又接着说:“这些年,你一定怪妈吧?其实妈知道委屈你了,但是,一想到你爸,我心里就落不下…”
说到这儿,宝镶玉的眼圈儿就红了。
宝柒借此机会抽回被她握得还不太习惯的手,抽了纸巾递上去。
勉强冲她笑了笑,宝妈用纸巾拭了拭眼角,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我不知道那事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妈妈到今天不容易,你妹妹还小…”
宝柒有些不明白了,她啥意思?
这些事情不是不是她的忌讳么?怎么会主动提起——
心里奇怪,但她并不回,而是静静地等着她。
睨着她好半晌,叹了一口气,宝妈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说:“最近你和二叔走得近,一定要记得,有些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随便说。”
眉头一竖,宝妞儿错愕了。
这是封她的口呢?害怕她告诉冷枭?
原来这些天来她对自己的好,原来她态度的转变,都是因为瞧着二叔对她好,害怕她胡乱说话?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哀和苦涩,这是她的亲妈啊!如果她要说什么早就说了。如果她要说出来,何苦又让二叔去背负那么重的包裹?她亲爱的老妈啊,一点儿都不了解她的女儿。
撇了撇唇,她全身趴在床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嘲讽语气。
“放心吧,我姓宝。”
“小七——”宝镶玉欲言又止。
“宝女士,没事儿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身体微微一怔,宝镶玉望着她明显僵硬的脊背,犹豫了好一会儿,无奈地叹息一声,慢慢退出了她的房间。
寂静袭来时,宝柒感觉到的却是寂寞。
她到底只能是孤单的孩子啊,白白高兴了这么多天,原来她幻想出来的母爱都是假的!
如果连亲情都蒙上了目的性,她的命运会不会太悲催了!?
抬起头,瞪着眼,她一动不动,傻乎乎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至到瞧得脖子都僵硬了,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儿,将自己脑袋上的头发全部揉乱,苦哈哈地对自己说。
没有什么大不了,有一个人说,他不会不管她的。
相信他,永远不会不管她的。
想着他的眼神,想着他的动作,想着他棺材板儿一般面无表情的脸,她脆弱了半个小时的心里防线,添了砖,加了瓦,再次坚固了起来。
关于命运的问题,当她十分钟后和年小井通话时,就找到了答案。
在国内某知名网站写言情小说的年小井,在听说了她这几天的狗血遭遇之后,清清冷冷地说:“你啊,就是典型的小言女主命。”
“啥叫小言女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