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温墨言把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娘家日子就好起来了。要说起来。能在京城立住脚的商铺主人,那收入可是比大多数官员还要强多了,这也是温氏因为担心甄妙安危生出那个念头的原因。

“你蒋表哥前几日染了风寒。今日就没出来,想来是歇着了吧。”

“那女儿去看看吧。”

“昨日我还见了,也不严重,就是会咳嗽几声,可能是怕不好见客这才没出来。你要是惦念,等回了府送些补品过去就是了。”

甄妙讶然。

她这位娘亲是个直性子,向来没多少心眼的,没想到数月不见,居然就懂得要她避讳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温氏道:“你难得回来一趟,咱娘俩都好久不见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娘呢。”

甄妙…

好吧。是她想太多了!

“娘,三姐怎么回来了?”

“她怀上了,六皇子特许回来养胎的。”温氏说到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肚子,可有动静了?”

甄妙摇了摇头。

温氏就有些急了:“这也嫁过去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放的更低:“我看姑爷眼底下都是青的。妙儿,娘跟你说,你们年轻恩爱固然是好事,可也别太放纵了。娘听大夫说过,这房事太频繁了,反而不利于怀上呢。”

甄妙哭笑不得:“娘,您想哪去了,瑾明他是忙的。”

温氏当然不信这个,现在衙门还没开呢,有什么忙的,只是这话再说深了,她也不好意思,就止住了不提。

甄妙问道:“娘,我看大嫂脸色还是不大好,没找纪娘子再看看吗?”

温氏神情一暗:“怎么没看过,一直吃着药呢。年前你大嫂把她的陪嫁丫鬟玉儿开了脸,伺候你大哥了。”

甄妙没想到,数月没回来,府里竟是有了这么多变化,一个通房虽然不值当什么,可想起当时大哥对大嫂的深情,还是有些唏嘘,不自觉就流露了出来。

温氏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你大嫂身上一直不干净,原本我也是劝她再调理一段时日再说的,不过你大嫂说的也对,她如今不方便,总不能让你大哥一直没人伺候着,这样引得那些丫鬟们心思浮动,反而惹出事来。”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就想起当初温雅琦的事情来。

温氏低叹一声:“你四表妹过了这个年也十五了,你们姐妹趁着今日再好好聊聊,早点把此事解决了吧。”

温雅琦一直住在甄妙的沉香苑里,甄妙也想回自己曾经的住处看看了,陪着温氏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起身离开。

到了沉香苑,却听守门的丫鬟说表小姐出去了。

“这个时候,表小姐去哪了?”

“回四姑奶奶的话,是三姑奶奶回府住的这几日,觉得烦闷,就常叫了表小姐相陪。表小姐应该是去三姑奶奶那里了吧。”

甄妙直觉有些不对劲。

甄静一个妾回娘家养胎就够奇怪了,就算找人陪,也该找五妹、六妹才是,找她表妹做什么?

担心甄静在温雅琦身上做文章,甄妙带着百灵和青鸽向谢烟阁走去。

要去谢烟阁,就会途经一片竹林。这个时节,百花凋零,竹林还是青翠一片,倒是一处好景致,当初蒋表哥就是在这里被毒蛇咬伤的。

甄妙路过时就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顿时愣住,那竹林不如夏日繁密,隐约可见一个月白衣袍的男子静默而立,不是蒋宸又是谁?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刺心

“蒋表哥——”甄妙提着裙角走了过去打招呼。

蒋宸豁然回头,目光凝结在那张朝思暮想的芙蓉面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几乎是贪婪的凝视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把她印刻到心尖上去,胸中的激荡不停的冲击着四肢百骸,冲的他浑身发软,张了口,竟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蒋表哥,你清减了,听母亲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好些了没?是不是胃口不佳的缘故?”

蒋宸确实瘦了不少,穿着月白棉袍,还能穿出那种温润出尘的味道来。

听着这甜软的声音,蒋宸这才找回了理智,微微笑着回道:“没有的事儿,只是着了凉而已。我看着瘦了些,是因为又长高了。”

甄妙这才惊觉,印象中那个温润秀雅偶尔又有些傻气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如青竹般的男子了,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表妹最近还好吧,听说大年初一的事,我…我们都很惦念。”

甄妙嫣然一笑:“挺好的。当时那事发生的太突然,还没顾上害怕,事后再想起,也就没有害怕的心情了,世子说我是傻人有傻福呢。”

蒋宸心里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又尖又疼,骤然的心悸令他变了脸色,忙咬了一下舌尖,露出真切的笑容:“是我多虑了,世子能力出众,定会护你周全的。”

甄妙出阁前是隐隐察觉出蒋宸心思的,不过在她想来年少时这种朦胧的好感,随着她出嫁也就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了,见蒋宸面色有异,只以为是身体不适。就忙道:“蒋表哥是不是不舒坦了,这里风大天寒,还是早点回去吧。”

触及甄妙关切的眼神,蒋宸心中苦涩,消瘦的俊俏脸庞上却依然带着笑:“这就回去了。只是出来透口气。”

说到这里喉咙有些发痒。想要咳嗽几声,顾及甄妙就在面前,怕失了礼。就死死忍着。

“表妹这是去哪儿,该回去了吧?”

“本来是回沉香苑看表妹呢,结果她不在,就出来寻她了。等见了表妹说几句话就回去了。可惜墨言表哥不在,我还答应他。天冷了咱们一起吃火锅呢。”

蒋宸看向甄妙的目光越发温柔,如那月光沾染了烟火色,又明亮又轻柔:“温兄确实念叨过几次呢。”

甄妙就笑了:“那等他回来,我叫世子请你们一起吃酒。”

“好。”蒋宸微微笑着,心中却轻叹。

这样的约定,自打表妹出阁那日起,就成了遥不可及的美梦而已。

那样不可见人的心思还没消去。他又怎么能厚着脸皮真的去吃那样一顿酒?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恼人,又情不自禁的感觉呢,蒋宸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心底一片苦涩。

甄妙见蒋宸答应,很是欢喜。这吃火锅就要人多才热闹,就冲他盈盈一笑,提起裙角道:“蒋表哥,那我就先走一步啦,你也回屋吧。”

“表妹慢走。”蒋宸脚步微动,想要送送,又猛然停住了脚步。

偏偏他这一动一停,正巧踩住了地上一截枯枝,惊飞了竹林间蹦蹦跳跳觅食的麻雀。

几只麻雀乱飞而起,撞到了竹子上,竹枝积留未化的残雪和水滴簌簌而落,蒋宸几乎是想也未想,就推开了甄妙,替她接住了那一身雪水。

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的他再也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甄妙看着原本淡然若仙的男子一身狼狈,又咳嗽的厉害,有些懵了,忙抽出帕子递过去,并扭了头吩咐道:“青鸽,你快去替蒋表哥取了披风来,不,不,还是你赶紧送蒋表哥回去快些。”

“暧。”青鸽奔了过来。

甄妙有些担心蒋宸的身体吃不消,他这样消瘦,一看就是病体初愈,这么一受凉,万一再严重了就糟了,不由嗔道:“蒋表哥,你推开我作甚,我身体比你壮实多了,就是淋湿了也不打紧的。”

咳咳,表妹,你这样雪上加霜,真的好吗?

蒋宸于是咳嗽的更厉害了。

“大奶奶——”百灵脸色发白,急急喊了一声。

甄妙不以为意,忙催促青鸽道:“快一点啊,等送了蒋表哥回去,就去和风苑等我。”

“大奶奶——”百灵急得跳脚。

甄妙蹙眉:“百灵,你力气没有青鸽大,扶蒋表哥回去会吃力的,就不用这么自告奋勇了。”

百灵抚了抚额,已经不忍直视她家主子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半夏,送蒋公子回去。”

甄妙猛然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罗天珵立在竹林边,定定的看来,身边的小厮半夏脸色难看的像去赌坊输光了裤衩似的。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颇为修身,挺拔如青松,更显得那张俊脸白净如玉,只是面上那层笑意薄而淡,眼睛里像淬了冰晶,灿若寒晨星。

“半夏——”罗天珵直视着蒋宸,又开了口。

“是,是。”半夏忙跑了过去,微弯着腰,“蒋公子,请吧。”

蒋宸平息了咳嗽,冲罗天珵拱手:“有劳罗世子了。”

罗天珵紧抿着唇角,微笑:“蒋公子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哪日在下请你喝酒。”

蒋宸转了头,竭力自然的冲甄妙点头示意,隐去眼底深处那抹担忧和歉意,这才随着半夏离去。

等蒋宸远去了,罗天珵收回目光看向甄妙,神情似笑非笑。

甄妙几乎是瞬间,就觉得周身更冷了,不自觉拢了拢身上衣裳。

“过来——”罗天珵没好气地道。

这女人不但会气他,还总是知道怎么样会让他心软。

甄妙根本不知道某人醋坛子又打翻了,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

刚一走到跟前,就被罗天珵一把环住,解下身上披风替她裹在了身上。

还带着对方暖意的披风裹在身上。顿时驱走了那丝寒气,甄妙忙道:“别呀,把衣裳给我披着,你自己受寒怎么办?”

“没事,我身体壮实。冻一冻不打紧的。”罗天珵似笑非笑地道。

真看不出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的。竟还勾的他媳妇心疼,哼,难道他不会吗?

“瑾明。是不是练武之人,对寒热的耐力就比寻常人强啊,据说功力深厚的还能寒暑不侵呢。”

罗天珵气个倒仰。

那病秧子替皎皎挡了雪水,皎皎就心疼地恨不得以身相替。他解下披风,小腿肚子还打哆嗦呢。咳咳,当然这个略略夸张了那么一点点,可是,皎皎居然认为他该寒暑不侵,这,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某人脸黑得不能再黑,青鸽还有些懵懂。百灵却不忍目睹。

世子爷又被大奶奶带沟里去了,能别扭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偏偏甄妙还多嘴问了一句:“瑾明,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陪大伯父他们一起喝茶么?”

罗天珵听的气血翻涌。咬了牙道:“若不如此,怎么能有机会让半夏送蒋公子回去呢。”

甄妙这才发觉某人脸色有些不对,问道:“瑾明,你怎么啦?”

“没事。”罗天珵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怎么来这了?”

“我是回沉香苑找四表妹的,她没在,说是去谢烟阁了,就顺便过去看看。”

“谢烟阁?”

“哦,谢烟阁是我三姐出嫁前住的院子。”

罗天珵就冷冷看了百灵二人一眼,淡淡道:“这么冷的天,你想见表妹,就让百灵她们去请到和风苑就是了,自己乱跑什么,着凉了怎么办?”

“你们去寻表姑娘,我陪大奶奶先回和风苑。”

罗天珵拽着甄妙走了,路上一直没吭声,自个儿生着闷气。

甄妙有心缓解气氛,可实在不知道他好好的怎么又恼了,寻思着或许是以前的病根儿没治利落,偶尔的总要发作一下,就想着等回府的路上再好好哄哄他算了。

见甄妙跟没事人似的,某人更生气了。

谢烟阁里生了数个火盆,温暖如春。

“静姐姐,这一针,是这么绣吗?”温雅琦眉眼含笑地问。

她一直以为三姐温雅涵绣工出众,没想到原来这位进了六皇子府的伯府三姑娘绣工也是一等一的。

在小姑娘心里,六皇子是比镇国公世子还要厉害尊贵许多的人物,成为他的人,虽然是妾也是极威风的,更别提这位三姑娘还怀了小皇孙,说是只要一生下来就会请封侧妃呢。

甄静瞥了悄悄进来冲她微微点头的丫鬟一眼,嘴角翘了起来,语气却是温柔的:“是这样呢,雅琦表妹很有天赋。”

到底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不过是叫她来了几次,不经意间流露出只言片语,就笼络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进来:“主子,四姑奶奶身边的姐姐来了,说是请表姑娘去和风苑叙话。”

一听是甄妙喊她,温雅琦脸上一喜。

甄静笑盈盈道:“快去吧。”

等温雅琦出去,立时收了笑,问先前进来的那个丫鬟:“怎么样?”

那丫鬟低声道:“四姑奶奶和蒋公子在竹林说话,恰巧被罗世子看到了。”

“没人发现你吧?”

“没呢,婢子远远躲着,一见世子从那方向出现,立刻就回了。

甄静眉眼舒展开来。

越是年轻恩爱的夫妻,越是经不住这样的刺心,那颗猜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可就有趣了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画像

甄静嘴角噙着浅笑,盯了温雅琦刚刚坐的铺着鱼戏莲叶棉垫的锦杌一会儿,嫌恶的皱了眉:“把这锦杌移走。”

那丫鬟忙把锦杌移到一旁去了,心中却暗暗寻思着,静主子的心思也真是难以揣测,自打来了伯府在园子里遇上表姑娘一次,就日日请她过来陪着说话,可看这样子,却是不待见那位表姑娘的。

要说起来,能跟着这位静主子也算是福气了。

皇子府那么多莺莺燕燕,谁的心眼手段也不少,可就这位主子得了六皇子的另眼相待,自打有了小郡主之后的几年来第一个怀上孩子不说,还被特许了回伯府养胎,单这一点,这位主子将来的前程就错不了。

想到这里,那丫鬟伺候的愈发殷勤。

这样的态度,甄静相当受用,喝了一口甜汤,拿保养的修长精致的指甲闲闲敲击着床柱,思绪却飘远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到这里来,当初像个丧家之犬被悄悄送出去,现在无论那些人心里怎么想,还不是要摆出笑脸来。

六皇子是个风流不羁的,活得也潇洒,衣食住行样样精致奢华。府里没有女主人,她这个最得宠的人所享用的,恐怕她那位嫡母都未曾见过。

甄静就想到一次闲谈时,温雅琦提及她那位中了进士外放知县的姐夫送来年礼的事,不由冷笑出声。

不过是捡了她不要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知县太太,正头娘子,那又如何,拿着穷酸的俸禄。住着逼仄的房屋,等有朝一日回了京城,积攒的银钱恐怕连个一砖半瓦都买不起。

甄静脑海中闪过寒门进士韩志远模糊的样子。

定下亲事时,她也曾悄悄瞥过那么一眼,倒是个眉目清秀的。可比起六皇子的俊美无俦。却远远不及了。

想到六皇子,甄静那颗心微微热了起来,眼中波光潋滟。似是蒙了一层情雾。

那样的男子,无论哪方面都令她再满意不过,她又怎么能不动心呢?

甄静轻轻抚了抚面颊。

六皇子经常久久凝视着她的脸,笑语:“静娘,给我生一个女儿吧。”

于是。满府的女人,只有她被停了避子汤,然后有了这个孩子。

女儿么?

呵呵,她当然希望这是个儿子的,至于他想要女儿的话,应该是让自己安心吧?

甄静觉得那颗心被一种叫“思念”的丝线缠了一圈又一圈,缠的又酸又疼又甜。忽然生出了迫切想见到他的念头。

正被甄静惦念的六皇子,此时刚回到府里,疲惫了数日,顾不得喝上一口热茶,就先去沐浴。

伺候六皇子沐浴的丫鬟足足有四个。见他背对着脱下中衣,露出修长的腿、结实的臀,俱都羞红了脸,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京中谁都知道六皇子生性风流,却只有她们清楚,对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六皇子从来没有碰过一下。

原本她们这颗心已经渐渐冷寂了,可是那位静主子居然有了身孕!

原来,除了小郡主出生那次意外,六皇子并不是非要等王妃过门才允许府里的女人诞下子嗣的!

只是这一点,就让她们再也按耐不住了。

她们伺候六皇子多年,总有那么一丝半点情分,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是不能的,可若是等王妃进了门,说不定头一个就打发了她们,那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六皇子觉得今天伺候的丫鬟有点奇怪,不由转了身,挑着眉笑问:“都傻了吗,一直愣着做什么?”

四个丫鬟对视一眼,忙像往常那样接衣服,递帕子,添热水,等六皇子坐进浴桶里,三个丫鬟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个上前,给六皇子按摩。

六皇子像往常那样闭了眼睛养神,忽然觉得一只灵巧的手一点点的探到了下面去。

他豁然睁眼,与那伺候的丫鬟对视。

那丫鬟脸色绯红,声音温柔似水:“主子——”

哗的一声,六皇子从浴桶站了起来,不等门外三人进来伺候,草草擦了身子套上干净的衣裳走了出去。

进了厅里坐下,直视着跟进来后跪下的四个丫鬟,片刻后道:“瑞秋,念你跟我一场,我不罚你,回头去跟管事说一声,你年纪大了,也该配人了。”

“主子!”瑞秋瘫软在地,连连哀求。

六皇子不为所动,只不冷不热瞟另外三个丫鬟一眼,道:“今儿个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三个丫鬟身子一颤,竟是连替瑞秋求情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出去了。

六皇子到了花园里,吐出一口浊气,谁知这也没能躲了清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是遇到这个在赏花,就是遇到那个在喂鱼,还有那在他面前崴了脚的,弄的烦不胜烦,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一个机灵的书童伺候着,六皇子命他出去,静坐片刻又站了起来,到了书架前把最底层的抽屉打开,拿出一个带了锁的匣子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锁,取出里面的画轴。

随着画卷徐徐展开,竟是一副仕女图,那画上女子风华绝代,笑意盈盈,双颊一对酒窝令她更添了几分灵动,却分辨不出年纪了。

修长的手从画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女子隐现的酒窝上,六皇子闭了眼,遮住了里面的挣扎和痛楚。

他知道,这样的情感是惊世骇俗的,可是,却偏偏控制不住。

不过,现在的他,就算控制不住也要把那情愫死死压下,或许,只有等登上那个位子的一天,才有可能争取到他想要的。

六皇子狭长眸子睁开,里面深深浅浅的波光看不清楚。像是吞噬人心的迷雾,若是谁不小心看一眼,连魂儿都会被吸了进去。

盯着画中浅笑的佳人,六皇子骤然划过一个念头。

若是,若是她和他一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