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柔绿色。”
“你怎么知道的?”倪晶有点惊讶。
“你回回下跳跳棋都抢着绿色,衣服又基本上都是柔绿翠绿的,一看就知道,人家女孩子都是喜欢粉红色或者白色,穿蓬蓬裙也像个公主,你倒特别,喜欢绿色。”
“绿色健康!”倪晶快快地答。
她是一直喜欢那种翠翠的柔柔的绿,在阳光下的绿色特别的漂亮,她是在寄养中心的大树下发现的,绿色也这么温柔这么温暖。后来她和他下跳跳棋,她总是选绿色,那绿珠子一跳一跳的,就像小精灵越过重重障碍,到达胜利的彼岸,一举就把他击败。
“那我也喜欢绿色。”
“不许你跟我,这多没劲。”
“我喜欢墨绿色,你喜欢柔绿色,这样可以了吧。”
“嗯嗯,那样我们也算是情侣装。”
“那这张你觉得怎样?”周渊羽坐到一张沙发床上,颜色是墨绿色的,上面的抱枕是翠绿色的。
倪晶转过身,惊喜地扑到周渊羽身上,“就这张,配合得这么完美,就像我们一样。”
周渊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刮了刮她鼻子,“动作小点,真是小孩子长不大!”
倪晶亲昵地用脸蹭着周渊羽的,“以前你不在,我当然要长大,要自己照顾自己。现在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变回小孩子,让你照顾我。”
“还能说变就变啊。”
倪晶转身,侧坐在他腿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圈着他额上的发丝在玩,“当然不是说变就能变啊。那年你去了劳教所之后,我就盼着自己长大,快快长大,那样我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你。后来我向你表白了,你有意无意地避开我,我更是天天盼着自己长大,我知道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其实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终于那天你病了,你不知道我盼着这天多久,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包袱不是累赘,我可以照顾你了。到后来,你竟然那么快就接受我了,我还恍恍惚惚以为在梦中呢,长久以来打磨的坚强外壳,一下子在你面前就退化了。我就想对你撒娇,让你一直照顾着我,宠着我,爱着我。”
周渊羽揉着她的头发,发丝还是那么软软的滑腻,“我当然会一直照顾着你,宠着你,爱着你啊。”
“一辈子?”
“嗯,一辈子都照顾你,宠你爱你。”
这样的幸福却也是这样的伤害(二)
付好钱,周渊羽跟着送家具的车先回去,倪晶自己一个在街上随便逛逛。
其实过了大年初三,基本算是过完年了,有些公司也早早上班了,街上的小店也陆陆续续开张大吉。
春节的绰头已经用完,好些商家已经开始打情人节的主意,在招揽生意。
一家精品店门前好几个藤篮子里都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工艺花,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用皱皱的彩纸折成,有玫瑰、百合、马蹄莲、郁金香、米兰等等,远看还真像,花丛中还插了个纸卡片——我的爱只(纸)为你存在。
倪晶笑笑走了进去。是要逛逛,紧接着一堆节要送礼物呢,怎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十五是元宵节,又是中式情人节,之后隔两天是二月十四,西方情人节,三月六号渊生日,三月十四,白色情人(se qing ren)节,天啊,怎么一堆堆一箩箩啊。算,白色情人(se qing ren)节放弃,反正是渊给我回礼,不用想。
店里精品都闪闪发光,射灯的光打在上面,更是熠熠生辉。
倪晶慢慢地一样一样扫过,目光落在最下面一层的玻璃架上。那是一条大粒绿水晶串成是手链,在白晶体里,包着云雾、水草等东西。
老板娘看倪晶盯着一直看,立刻走过去把链子取出来,递给她说,“这是绿幽灵,又称绿色幻影水晶,属于异象水晶,就是在水晶的生长过程中,包含了不同颜色的火山泥等矿物质,在通透的白水晶里,浮现如云雾、水草、漩涡甚至金字塔等天然异象,里面包含的物颜色为绿色的就叫绿幽灵水晶,这条纯度好,要自己带还是送人?”
“送人。”
“男朋友吧,绿幽灵可以加强人的事业及财运哦。”
倪晶想了想,“那就要这个吧。”
“好的哦,我帮你包起来,送你张九折卡,记得以后多来看看。”老板娘这么快做成一单生意,笑嘻嘻地收钱,包装去了。
倪晶拿着小袋子走出店,“生日礼物算是搞定了,中式情人节和西式情人节又要送什么,天啊,想得头都大了。”走在路上低着头唠唠叨叨地数着手指在自言自语。
一个没留神,拐弯就撞到别人胸口上,倪晶不好意思地赶紧抬起头正要道歉:“咦,学长?”
卓志杰揉了下心口,本想发火,一看是倪晶,火更是窜了出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转身走进购物广场,“跟我去喝杯咖啡。”
“慢,慢点呀,学长。”
一口气乘电梯到了二十三楼,点了两杯咖啡,卓志杰就开始发火:“倪晶,你终于肯出现了!”
“我怎么了?”卓志杰对她的发火,她可是一头雾水啊。
“你回去过年,怎么手机关机?”
“我换当地卡了啊,学长你找我吗?”
“那你怎么不把新号码告诉殷诺毅?”
“没想起来。”倪晶抱歉地笑了笑,她可是最不想最不想殷诺毅找她,他们之间根本是没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耗费精力呢。
“没想起来!”卓志杰愤愤地重复一遍。
“学长找我吗?有急事?他不是要到英国去了吗?”
“他不去了啊,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倪晶小声地说。她是知道,她知道殷诺毅为了她不去英国了,但她一直希望他家里能说服他去,那样事情就可以淡下来了。
“他不去英国就是为了你!你回去过年,他找不到你,电话也不通,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
“过完年,我还是得回来上学的,怎么会消失掉呢。”
“他就是这么短时间也忍受不了!天天开着车在外面瞎兜圈,晚上就拖我去喝酒。有一次,我出差了两天,回来就听说他胃出血进了医院。”
倪晶听得心里一惊,抬起头看到卓志杰的眼睛里火噼里啪啦的烧得正旺,“他现在没事了吧?”
“抢救过来了。”
“现在还在医院吗?还是在家里休息?我想去看看他。”
“在家里,算你还有点人性,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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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志杰跟殷伯父、殷伯母交代了几句后,让倪晶一个人上楼去了。
倪晶敲了下门,“学长,我是倪晶,可以进来吗?”
殷诺毅听到倪晶声音就醒了,半坐在床上,清了下喉咙说:“进来吧,门没锁。”
倪晶轻轻地走进去,然后关上门,走到殷诺毅床前站着。
殷诺毅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床上,“你就坐床上,这样我看你近点。”
倪晶瞧着他,脸色和嘴唇都发白,脸颊深深地陷下去,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里发酸。
“学长,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
“喝醉就可以不想你了。”
倪晶低下头,不敢接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一直避开我。”
倪晶微微抬起头,看着殷诺毅的神情,她心里发酸。这对白怎么就这么像当初她和大哥的对白呢。她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这正是当初她对大哥的心情啊。
倪晶无奈地摇摇头,“学长,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我已经有我爱的人了,而且他也爱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不奢求你爱上我,我只希望你不要避开我,不要消失掉,就算只让我远远地看着你,能看到你,我就安心。”
“学长,这又何苦呢?爱情不应该这么苦的。”
“我看到你就觉得什么都是甜的,我心甘情愿。”殷诺毅抓起倪晶的手,倪晶本能地要抽回来,殷诺毅却紧紧地握住,眼睛只盯在倪晶的手上,有点沙哑地说:“就让我一直能看到你,好吗?你答应我好吗?”
倪晶默默地点了点头。
倪晶把手抽回来,殷诺毅的手却停在了刚才握着倪晶手的位置上,倪晶只好握着他的手放下,再放到被子里,柔声说:“学长,你再睡会,好好休息。”
“要是今天一直不完,要是我病一直不好,那该多好。”
倪晶说不上话来,快快转身走了出去,她不能给他太多希望与假象,那样会害了他,会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这样的幸福却也是这样的伤害(三)
倪晶回到周渊羽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正躺在沙发床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立刻坐起来,“沙发床就是舒服,不像以前的小沙发,就丁点大。”
倪晶没有反应,神情有点呆滞。
“怎么啦?是不是逛街逛太久,累了?来,坐下来,我给你按摩按摩。”周渊羽在倪晶肩上力道适中地按着,“今天逛那么久,有没看中什么喜欢的东西?”
倪晶还是没有反应。
周渊羽把她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怎么了小呆瓜?想什么呢?有什么想不通的告诉我,别自己闷着。”说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倪晶终于回过神了,笑了笑“没想什么。”
“那看来还是我的吻厉害,一亲立刻回魂。”周渊羽觉察出倪晶的不对劲,但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好一直追着问,只好让她自己想明白吧。顿了顿,又说:“既然回魂了,大爷饿了,还不赶紧伺候大爷吃饭去。”
“哧”倪晶终于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终于肯笑了。我买了两个外卖加菜呢,我去热一热,咱们就吃饭。”
“嗯。”倪晶振奋起精神,回了个大大的笑容。她不能再想学长的事情了,那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既然他坚持,她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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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八,很多商铺为讨吉利,已经纷纷开业启市了。学校里依旧清静,隐约传来小店里播放的电子版炮竹声,就像倪晶的心情,宁静中挡不住丝丝纷扰的渗入。
倪晶慢慢地走在学校的竹林里,双手插在衣兜,仰头看着青翠的竹叶子,想理清心里的烦乱,但为何却丝丝絮絮地把她越缠越紧。
我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为何,学长你这是为何,你要伤害自己来伤害我?我只想和渊快乐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这样也错了吗?
“倪晶——”
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倪晶转过身,看到小胖气喘嘘嘘地追上来,“小胖?”
“真是你啊,我远远看着就像,结果真中了,呵呵!”
“你这么早回学校干什么?”
小胖垮下脸,拉着倪晶的袖子摇晃着,“倪晶这回你一定要救我。”
“什么事,说得这样严重。”
“我有一门挂了,倪晶你一定要帮我。”
“我怎么帮你?”
“你陪我一道复习,那样我看不明白的时候就可以问你。”
倪晶想了一下,或许忙点别的事情,心就会自然静下来了,“好吧。”
“倪晶你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倪晶静静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和渊之间已经越来越稳定了,守了那么多年的种子,终于抽芽了。为何那天的画面会一直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学长说:“我看到你就觉得什么都是甜的,我心甘情愿。”,“就让我一直能看到你,好吗?你答应我好吗?”,“要是今天一直不完,要是我病一直不好,那该多好。”
“怎么了,看你样子好象有心事?不怕,告诉小胖,小胖给你分析分析。”
“这也让你看出来了?”倪晶有点诧异,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她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想的,“我只是在想,马上元宵节了,元宵又称中式情人节,接着又是二月十四情人节,三月又有个三月十四白色情人(se qing ren)节,我想礼物想得头都大了。”
“原来是这个,那简单,一会我和你上网去查查,看什么东西代表什么含义你再送不就好了。不过,你老实交代,是送给谁的,是不是诺毅学长?快说,快说。”
“别摇了,让你摇得头都晕了。不是诺毅学长,但是是谁不告诉你。”
“还在那装神秘,肯定就是诺毅学长!”
“我说了不是!”
“好好,不是就不是,别凶嘛。我先陪你回宿舍去查查,然后你再陪我去教室自习,走走走。”
“皮带表示栓住他一辈子,领带表示你把他套牢了让他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小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这两个的意思都差不多嘛。”
“倪晶送这个!送这个!”一会小胖又用她圆嘟嘟小香肠般的手指兴奋地指着屏幕,好象查到她挂了的那门是搞错了一般,“围巾表示:第一缠住他或她;第二给他或她温暖;第三表示你的关心,是一种温心、细腻、大方的示爱手段。这个好!”小胖想了想,又说:“不过围巾还是你自己编的好,那样才贴心温暖。”
“今天初八了,还一个星期就元宵了,元宵后再两天就情人节了,我来得及编吗?到三月十四的白色情人(se qing ren)节,那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还用得上围巾吗?”
“嘿嘿,好象是哦。”小胖搔搔头,“那就送皮带或者领带吧。”
“嗯,我明天去看看。现在我们去教室吧,你好好看书。”
“哗,倪晶,我真是爱死你了。”小胖给了倪晶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少恶心。”倪晶推开了小胖准备亲过来的小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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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麻烦把这条领带拿给我看看。”
“好的,小姐你眼光真好,这种粉紫色是这品牌新出的主推产品。”
“嗯,我随便看看。”倪晶礼貌第笑了笑,把领带还给了营业员。
“不合适?看看这边,还有很多新款式。这款翠绿色怎么样,颜色特别跳,年轻人带一定帅。”
倪晶觉得眼睛眩了一下,仿佛就像在那大树,阳光如点点星钻镶在叶间,“就要这条吧。”倪晶几乎没有细想,就决定了。第一次在大树下觉得阳光如星钻,是在大哥从劳教所回来那一年,是新的开始,今年也是和渊第一次过情人节,是好的开始。
“诶,好的。”营业员开心地跑去取货。
“诺毅喜欢的是蓝色。”
倪晶转过头,纪欣彤就站在身后,“学姐好。”
“我刚说了诺毅不喜欢这颜色,你还买?!”
“你不要误会,我有男朋友了,我和学长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领带我不是要送给学长的。”
“你有男朋友??”纪欣彤睁大了双眼,一时还没消化消息。
“嗯,我希望学姐能劝劝他,让他好好对自己,我和他是没有结果的。”
倪晶付了钱,看她没有反应,还是礼貌地说了句:“学姐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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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很安静地过完了,没有接到殷诺毅的信息和电话,渊也天天上班,每天只是陪着小胖在宿舍与教室之间往返。
“学长?”到了宿舍楼底,却发现殷诺毅正靠在他的法拉利旁。
这样的幸福却也是这样的伤害(四)
“现在你不去那店里打工了,我连接你看你的机会也没了,所以只能这样守株待兔啊。”殷诺毅苦涩地笑了一下,“今天是元宵节,也是中式情人节,我知道你会和谁一起过,但我只是想看看你,能看到你,我就安心。”
又是那天那句话,“就算只让我远远地看着你,能看到你,我就安心。”,倪晶想对殷诺毅说点什么,却又张口结舌。
殷诺毅从车的副驾驶座上拿出礼物,“回去再看,情人节快乐。”
“我怎么好收呢?”
“你不记得我的话了吗?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的。你回去看了要是不喜欢,你把它仍掉好了。”殷诺毅直接把纸袋子挂到倪晶的手里。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