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没有去珍惜别人对自己的爱,所以老天爷才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去……

站在镜的病床边,他紧闭双眼,身上只有各种各样的管子。

辰不吵了,梓樵不说话了,妖孽也安静了,所有人站在我的身后,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上昏迷的镜。那微弱的呼吸,仿佛只是为了见自己爱人最后一眼。

我摘下了镜的氧气,在他冰凉的唇上落下一吻,泪水滴落在他的唇瓣上,缓缓映入他的双唇:“镜,我不会让你死,我这就把北冰帝君的心,还给你。”

我缓缓起身,看着镜的主治医生:“做手术吧。”。

主治医生莫名地看我,梓樵拧拧眉,向他翻译。他很惊诧,反问我:“做什么手术?唐镜先生的情况非常特殊,即使克隆心脏,也无法与他的配比。”

我看向他:“他心脏缺失的部分在我这儿。”

大家陷入惊讶。

“不要问,一定在我这儿,只管做手术!”我沉沉看医生,他惊讶半天,忽然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致是让我做检查后才能做。

“楠楠,你冷静!”妖孽忧心地看着我,“我们都不想镜出事,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乱来!”

“没错的,一定没错的!”我抓住他的手,“我亲眼看到的,看到北冰帝君把心给了我!”

“你说地……是梦?”妖孽惊疑地看我,“那是梦啊!楠楠!”他着急地扣住我的双臂,“我们不会让你乱来的,镜也一定不想。”

我看向辰:“辰,你相信是不是?你也梦到了那些。”

辰怔住了身体,眼神闪烁地侧开脸。

我坚定地看着他们:“一定是这样的!做了检查你们就知道了!”

“让她做检查吧。”梓樵轻揽我的肩膀,“否则楠楠不会死心的。”

妖孽和辰一起点点头。我知道,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让我做检查,只是为了让我放弃自己这个看似匪夷所思的想法。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连镜的父亲母亲,还有整个医院都陷入了震惊!几乎所有心脏科的医生,全赖围观了,因为这个现象,科学无法解释。

我和镜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根据我的要求,他们把我们方得很近,可以让我拉住镜的手。他此刻虚弱地像是一只垂死的精灵,躺在月光之下孱弱地呼吸。

当麻药吸入时,我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冰川世界。再没有红衣女孩儿和北冰帝君,整个世界寂寞地没有任何声音。

我走到冰川的河边,里面飘荡着一朵,又一朵冰莲。我想了起来,那是我雕的。()

尾章(五)

那一年,天界选新的花神,天帝出了一个考题,是让冰川开花。

所有的女孩儿,都想成为花神,因为,只要成为花神就可以和天帝长子春神一起共事,在每年的春天,随他下界让鲜花开满春江绿地。

那个红衣女孩儿,是我。天帝规定,每一个花仙,都要参加,而我,是石楠花。

花仙之中,只有冬季的花儿,才喜欢天帝的四子,北冰帝君。他统管的冰川大陆常年积雪,严寒之气不容任何靠近。

大家都去了那儿,用各种方法,想让冰川开花。

那一天。他,北冰帝君就高高站在冰川之上,作为评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一众花仙在他的冰川大陆上施展仙术,然后放弃离开。

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冰酷的容颜,只想着一件事,这个人笑起来,会不会比春神更加好看。

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想法,我忽然想让他笑。

我看着他的世界,只有冰雪,这样的世界怎能让人拥有表情,也难怪他冰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让他的冰川大地变地美丽,那样,或许他就会笑了。

我开始在他的冰川上刻出各种各样的冰花,牡丹,芙蓉,腊梅,杜鹃。我用自己的法力修剪他的冰山,让他的冰山化作冰树,开满晶莹剔透的冰花。

看着那些美丽的花朵,我笑了。他一定会笑的。

我再到冰河边,抓起冰雪,捏出一朵一朵冰莲,放入河中。我一朵,一朵不停地捏着,捏到手指冻僵,捏到自己的脚已经溶入冰雪,没有了知觉,我依然一天,一天捏着,我要让冰莲飘满他的世界,让他随处可见。

轻轻的,他飞落我的身前,站在我捏成的一朵冰莲上,清澈的冰河映出他冰寒的身影:“你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我站起身,笑看他:“做到什么?”

他微微蹙眉,目露一丝不解,环视四周:“让我的冰川开满鲜花,你已经是花神了。”

我惊讶看他:“我是花神了?”

他点点头:“你不知吗?”

我笑了:“我只想让你的世界变得更美,我想看你笑。”

他的神情,在我的笑容中凝固,长久没有回神。

这,就是我和他因缘的开始……

轻轻的,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后,银白的长袍,冰寒的气息,他在我身后缓缓蹲下,深深抱住了我的,银蓝长发掠过我的身边,冰寒的身体覆盖我的身体。

“你回来了……”

“恩,我来还你的心。”

“你的身体还是那么地温暖……”

“那就好好活下去,和我在一起……”他身上的华袍开始慢慢像风雪一样地消散,我转身看他,他银蓝的长发也开始融化在风雪之中,渐渐,镜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和他黑色的短发,我抚上他的脸,他握住我的手闭眸吻落:“我错了,我不该放手,把你让给了哥哥……”

“现在,你又把我让给了他。镜,我不想再这样一世又一世重复我们的命运,和每个人都爱得那么辛苦,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们都在一起好吗?”我哀求地看着他,紧紧拉住他的手,“谁也不要再离开,再放下,再舍弃,再委屈,好吗?让我们一起破除我们身上命运的诅咒,好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扬起了微笑,他吻落我的唇时,也带出了他的答案:“好……”

泪水开始模糊双眼,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们的眼泪,他们的痛苦,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再也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分开了……

缓缓醒来时,我感觉自己还拉着镜的手,梓樵,辰和妖孽都陪在床边,进入假寐,妖孽靠在辰的肩膀上,辰靠在墙边。梓樵趴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似是只要我有任何动作,他即会醒来。

“呼——吸——”自己在氧气罩下的呼吸,变得沉重,我转脸看向一旁,镜竟是已经醒了,正深深地看着我。

镜……

他有些吃力地抬手,拉下了氧气罩,看着我微笑,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虚弱地开了口:“那个方法可行……”

我疑惑看他,忽然,握住我手的梓樵一下子惊醒,大概是因为镜的话。

“醒了!你们都醒了!医生!医生!”他匆匆拍上床头的铃,妖孽和辰也在第一刻醒来,欣喜而激动地看着我们。

忽然间,医生涌入,对我们做着各种检查,镜的母亲在门外嚎啕大哭起来,镜的父亲对着我感激地点点头。就在他环抱镜的母亲离开时,我看到了天铭的身影。

是啊……他在美国!

天铭更加像优质男了,出国让他浑身的气质发生了彻底地改变,不再自卑,而是充满了自信,散发着魅力!

能再次见到天铭,真好……

我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我和镜的康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即使痊愈,也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君君和骏是我手术后第二天来的,因为他们要等我爸妈回家,把小镇客栈交给他们看管,果然家交给君君,是最放心的。

手术的事我也让他们保密,我不想让爸妈担心。心脏做手术总会吓坏大人,只说自己在做最后的检查。

上杉也跟着来了,还有珊娜和左思朝也来了,还有**。大家再次聚在了一起,让我很开心。

很久没那么高兴了。

我和镜也是时睡时醒,醒来会看到大家,心里很开心。可是,却看到梓樵,妖孽和辰的神色越来越黯淡,他们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消失在了我的眼中……

似睡非醒间,我睁开了眼睛,感觉很精神,就下了床,意外地看见自己没有被那些管子牵连。

我走下床,景物有些恍惚,我看到床边睡着的君君和骏,再往外,看到了客厅里沉默坐着的梓樵,辰和妖孽。

他们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梓樵看着手中的婚戒。妖孽双手抚住额头。辰单手支脸看着某处发呆。

“我决定明天回去。”梓樵忽然说,然后攥紧婚戒放入自己的口袋,也慢慢去脱下自己的婚戒,我的心因此而惊,伸手想去阻止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梓樵的。

梓樵似是感觉到什么,顿住了摘婚戒的手,可是,随后还是摘了下来,我的心立刻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痛,那是梓樵的心在痛。

妖孽和辰看着他的举动在目露一丝惊讶后,恢复平静。

“那我们一起吧。”辰淡淡地说。

“楠楠到底给你治疗什么?”妖孽还是忍不住问。

辰轻笑一声,抚过自己的长发看向窗外:“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再缠着她,让她为难。我对她而说……可能只是一个过客……”立刻,我的心又再次揪痛,随着辰越来越暗淡的眼神越来越痛,我揪住心口缓缓靠立在门边剧烈的呼吸,他们的痛,让我的心已经无法负荷。

“我只希望她幸福。”妖孽淡淡一笑,双眸之中,却是深深的伤,“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让她属于我,但是我只属于她,无论她叫我做什么,让我消失在她眼前,或是让我在她身边做一辈子奴隶,我都愿意,只要她能原谅我,能幸福快乐……”

妖孽抚上自己的心口,双眉开始拧紧,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妖孽痛苦地再次抱住自己的头,十指深深插入黑色的短发,然后,他豁然而起,大步离开,如同急于逃离这里一样,他逃出了这个房间。

梓樵沉默一会儿,也起身,看辰:“要出去走走吗?”

“恩。”辰懒懒起身,却显得疲惫而无力,我想拉住他们,可是,身体却无法上前,我朝他们大喊:“不要走——”

可是,他们还是淡出了我的视线,我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是坠落深渊缓缓下沉,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有心深深地痛着……

“呼……”长舒一口气,我睁开了眼睛,今天,感觉精神真的好了许多。氧气也已经撤离。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天铭。

“你醒了?”他温柔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有多久没见到天铭了?感觉真的好久,好久……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今天感觉精神怎样?”

“很好。”

“怎么没人关心我的精神?”忽然间,身边传来镜不悦的话语。

天铭沉下脸:“我似是不会关心一个让楠楠心脏做手术的人的死活的!”

“呵……”镜不由地笑了,躺在床上轻松地笑看窗外的阳光,“今天天气真好,楠楠,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镜居然笑了,而且笑得那么轻松,那么快乐。

“恩。”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很快,天铭通知了君君和骏,还有珊娜和左思朝,当然,还有镜的家人。不一会儿,君君来了,帮天铭扶我和镜坐上轮椅,推我们出门。

花园里的空气很清新,碧蓝碧蓝的天空如同碧玺。四周都是外国人,他们热情地跟我们打着招呼。医生护士看见我们也惊呼着奇迹。外国人总是那么热情洋溢。

上杉远远跑来,高兴地伸出手要和我拥抱:“楠楠,看你那么精神我很高兴!”

忽然间,君君站到我的身前,与此同时,镜的身上也寒气爆发。

对于他们来说,上杉是陌生的,是排除在外的男人。

我推开君君:“别这样,上杉也是我的医生。”

上杉坏坏地笑了:“喔~~楠楠,看来你的护花使者不少哦。”

“上杉,谢谢你来看我。”

“这是应该的,你也是我的病人。哦,我今天要回日本参加一个心理研究的会议,等你回国,我还会再来看你,不过,我想你已经彻底痊愈了。”他笑看我身边的唐镜,“真是奇迹,让我更加相信辰的那些梦境,我起先还以为是他的幻想症。”

“对了,辰呢?”

我问。他眨眨眼:“啊,我先走了。等你回国。”说完,他跑了,像是刻意回避了辰的话题。

本想追问,镜的父母和哥哥们都来了。珊娜,左思朝,骏也来了,一下子热闹起来。

镜的母亲握住我的手,哽咽落泪:“谢谢,谢谢你楠楠,谢谢!”

镜微笑地在边上看着,镜的父亲走过来,轻叹一声蹲在镜的面前,握上他的肩膀,捏了捏,像是许多父亲一样,没有太多的话,可是,能明显感觉到镜父亲的改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难以靠近。

镜的哥哥也站到镜的身边,拥抱他。

镜的父亲看向我:“梦小姐,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为镜做的,我也会感谢梓樵,让他的妻子来给我们家镜做移植手术。”

当镜的父亲说出这句话时,镜的母亲陷入一时的尴尬。镜的哥哥们轻轻一叹,揉了揉镜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

我跟镜的感情,白痴也看得出了。

这个医院也流传着我们浪漫的童话,一个先天心脏缺失的男孩,遇到了一个先天心脏多余的女孩儿,他们相爱着,他们手拉手一起进入手术室,即使被麻醉昏迷也依然牢牢握着对方的手。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孩儿,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妻子了。

镜的父亲说得很明显,他要感激梓樵,他是在提醒镜,他是为镜好。提醒他,我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了。

“呃……别说了别说了。”珊娜跑出来打圆场,君君耷拉眼皮看镜的父亲,嘟囔:“说不准有人自愿做小呢。”

“君君!”骏撞了君君一把,君君懒懒看他们一眼。可是他那句话,镜的一家还是听到了。镜的父亲沉下了脸,他们唐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出丑闻?镜的母亲则是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像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感情没有结局。

天铭有点担心地看我们。

“说什么呢?君君!”珊娜再次打圆场,“他们两个还没完全恢复,你想让这里所有人的心脏再次受刺激吗?!”

“对对对,等他们康复再说,再说。”左思朝想要化解此刻的尴尬。

“爸爸,妈一直甘心情愿地做着你的小……”镜忽然平静地开了口,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镜的脸上,他轻轻一笑,“小老婆生出来的儿子,不做小做什么?”

镜忽然侧脸看自己的父亲,登时,镜的母亲惊地抽气,而镜的两个哥哥目露惊讶,还有对自己父亲的一丝畏惧!

镜的父亲豁然起身,脸已经阴沉到极点。

“老爷!别生气!”镜的母亲赶紧随即而起,“镜这死孩子又像平时那样气你,你千万别当真,看在他还没康复的份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镜的父亲忍了忍怒火,沉语:“你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说罢,镜的父亲拂袖而去。镜的母亲赶紧安抚镜的父亲。

镜的哥哥们拍了拍镜的肩膀,也随即离开。

“唐镜,你真是疯了!”珊娜无语地看依然平静的镜。

“好样的!老四!”君君激动地竖大拇指,“你放心,老六那里我去帮你说!绝对让你进门!”

“君君!你就别跟着胡闹了!”骏也快要抓狂了,“你们好歹考虑一下楠楠!”

我看看镜,他对着我笑了,我忽然,也感觉到一丝豁然,笑着说:“我觉得这方法很好。”

“什么?!”骏,珊娜,左思朝异口同声地惊呼。

“就是。”君君理所当然地嘟囔,“大家都一起睡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