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没救?你不是说可以救她的吗?”

“王妃。”神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识才,我的诊断出了一点差错,导致驱鬼过程中险些把我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一直到我念完虽有咒语,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你什么意思?”王妃捏着帕子,指了指她,双目如炬,“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神婆一脸凝重地道:“王妃,您大女儿不是被厉鬼附身了,她本身,就是个厉鬼啊!”

王妃一知半解,莫名其妙地盯着神婆。

神婆拱了拱手:“我知道,我这样说,会令您感到匪夷所思,但我句句实话,此人,绝非您往日看到的那般,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她上一世含恨而死,这一世含恨而生,她外表是个孩童,内心,却可能比王妃您的年纪更大呀。”

这一番话,王妃听懂了,心里,蓦地漫上一股恶寒。自己宠了那么久的养女,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而是一个…一个心怀仇恨的…心怀仇恨的…

“每个人过奈何桥时,都会喝下一碗孟婆汤,洗去前世记忆,渡化成婴灵,再开启新的人生。此人,却将那碗孟婆汤给倒了,以一个成人的灵魂,进入婴孩的身躯,除了容貌上是您看到的那样,别的,可都并非如此啊。”神婆十分感慨地说。

宁玥垂眸,勾了勾唇角,这个神婆可真会掰,自己绝没告诉她这些,看来,没有一张巧嘴儿,在这一行也混不出明堂。

“那她…她进入王府…她…”王妃的身子,又开始轻轻地颤抖,脑子里像放烟花似的窜过无数思绪,然而到开口的一瞬,又一个都捕捉不到。

宁玥上前说道:“仙姑,你可看出她与我们王府的前尘纠葛了吗?为什么她要算计我妹妹、算计我三嫂还有我?你说她含恨而生,是含的什么恨?恨谁?”

“这…”神婆蹙了蹙眉,掐指一算,“具体的,我道行不够,算不出来,不过,她既然已经朝你们下了毒手,你们应该万般小心才是。”

“母妃…”小樱抬起头,朝王妃伸出血肉模糊的小手,“不要…不要抛弃我…母妃…我是您…女儿…母妃…”

王妃恶寒地倒退几步:“你不是我女儿!你…你是…你是怪物!”

神婆眼神微微闪烁地看了宁玥一眼。

宁玥不动声色地扶住王妃的胳膊:“母妃,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伤害妹妹、三嫂和我的凶手,就是她,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把她给我关起来!”

王妃说完,一阵头晕目眩,宁玥朝孙瑶点了点头,孙瑶扶着王妃离开了。

宁玥慢慢地走到小樱,不,香梨身边,淡蓝色裙裾,如一捧浮动的海水,在杂乱不堪的地面上轻轻地淌过,却不染半分尘埃。

她停在香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感觉还爽吗,香梨?”

香梨艰难地抬起头,太脱力,只能微微偏着,拿血红的眼睛瞪她,尽管被伤得奄奄一息了,那恨不得吞噬人的眼神却依旧令人记忆深刻:“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我碍着你…什么了…我又…没…伤害…过你…”

宁玥淡淡一笑:“没伤害过我?这话讲得好没道理,是谁装病把玄胤从我身边骗走的?我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丈夫,却在陪你这朵小白莲花如果那不是伤害,什么才是?难道,我非得等你真的捅我一刀了再去还手么?香梨,换做是你,你会不会这样坐以待毙?”

“呵…”香梨艰涩地扯了扯唇角,“你动心了吗,马宁玥?”

“我动不动心干你何事?你还是想想…算了,你想也没用了,你对玄家做的事,足够玄家把你凌迟一百遍了!”

香梨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嘲讽,咳嗽了几声,咳出血来,慢慢地道:“也是,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会…怀有…特殊的…感情…马宁玥…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吧…你也是…一个没喝…孟婆汤的…厉鬼吧…”

宁玥淡淡地冷笑了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对付你,完全是因为我在你房里,发现了你藏好的面具和手套而已,我不想家里藏着这么一个大毒瘤,所以才决心揭穿你的真面目。我可不是王妃,会被你的外表迷惑。”

“呵呵…马宁玥…你想知道…玄胤前世的…皇后…是谁吗?”

宁玥的心咯噔一下,玄胤前世娶了皇后吗?

“反正不是你。”

宁玥冷冷地看向了她,死到临头还想挑拨她与玄胤的关系,当她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上当吗?玄胤若娶了皇后,她会不知道?皇后又不是后宫随随便便的哪个女人,那是一国之母,西凉这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香梨冷笑:“你能打败我…不过是…因为…一早…知道我…防上了我…但是那个人…你连听…都没听过…你永远…不知道…怎么防范…玄胤…把她…保护得太好…比…玄小樱…还保护得好…马宁玥…你不会是她的…对手…”

宁玥笑出了声:“香梨,这种雕虫小技,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那个恨不得天天将她压在床上,压十遍八遍都不腻的男人,会跑去找另一个女人?

打死她都不信。

她不是司空朔,不会轻易中了谁的挑拨,她只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

日暮时分,玄胤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谁给他递了消息,他好像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下车后,没立刻回琉锦院,而是前往了关押香梨的破旧院子。

香梨衣衫褴褛地趴在床上,背部损伤得太厉害,她无法仰躺,手指也出了血,高高肿胀了起来。被汗水和血水打湿的乱发,无精打采地粘在脸上,白皙的脸,被乱发与尘土蒙得瞧不出本来模样。

这样的香梨,玄胤生平头一次见到,脚步微微顿住,眸光幽深地看着她:“小樱。”

还能听到这个名字,还能听到这个声音,香梨像做梦一样,不顾疼痛地抬起了头,泪珠子,在见到熟悉的面容时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胤哥哥…”

玄胤在床前站住,她抓住了他衣角,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胤哥哥…我好疼…她们…她们…打我…我不是厉鬼…我是小樱…她们都不信我…胤哥哥…你会信我的是不是…”

她嗓音沙哑,好似那次高热烧坏了嗓子一般,然而与那次不同的是,玄胤的眼底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惜,只静静地看着她,道:“那些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香梨一愣:“胤哥哥!你…你怀疑我?”

“你回答我就是了,究竟是不是你做的?”玄胤的话音里,含了一丝鲜少的严厉。对这个妹妹,他向来是疼爱的,不比疼玄小樱的少。

香梨垂眸,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你就是信玥姐姐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她自己摔下去,还赖在我头上…她讨厌我分走你的宠爱…她亲口告诉我…她介意我生病的时候把你从她身边抢走…”

“玄小樱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玄胤打断了她的话,“三年前,是不是你把玄小樱从桥上推了下去?”

“胤哥哥…”香梨瞪圆了眼睛,在他犀利的注视下,竟感受到了一个帝王般的威压,压得她…讲不出一句狡辩的话。

“孙瑶呢?是不是你从狗洞里钻进去,假扮厉鬼,把她推下了井?”他声沉如铁地问。

香梨张了张嘴:“胤哥哥…”

“白薇儿也是你杀的吧?”

“胤哥哥…”

“白玉儿也是,就因为她们,一个弄伤了你的爱宠,一个抢了你的珠花,你就把她们残忍地杀害了。香梨,你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

我恶毒?胤哥哥!你知不知道真正恶毒的是你妻子?她比我更恶毒、更善于伪装,可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为什么?

玄胤静静地说:“我曾经想过,就算你那样嫉妒宁玥,我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你,在我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时候,你陪伴过我,我想一直对你好下去,像对玄小樱那样。可是香梨,你太令我失望了。”

“胤哥哥!”香梨抓住了他的手,“不要走!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要照顾的,是单纯善良的小樱,不是心肠歹毒的香梨。”玄胤拂开了她的手。

她再次缠上来,死死地抱住,哭得声嘶力竭:“胤哥哥,不要…别人怎么对我我不管,你别抛弃我…胤哥哥…我是你的小樱啊…我以后会听你的话的…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你再信我一次…胤哥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玥姐姐那么对我,你为什么不说她歹毒?她也算计了别人,胤哥哥你也要放弃她吗?胤哥哥…”

琉锦院,宁玥刚洗漱完毕,听说玄胤回来,忙让人摆了饭,可是等了半天,差不多半个时辰,也不见玄胤进门,不由地纳闷,该不会是去王妃院子了吧?

“冬梅!”

“诶,小姐,您叫我?”冬梅打了帘子进来,她在后院儿洗衣裳,手里还粘着泡沫,以围裙擦了擦,道,“什么事?”

“玄胤是不是去王妃那儿了?”宁玥问。

“嗯?”冬梅皱了皱眉,“奴婢不清楚,反正二进门的婆子说看到姑爷了,姑爷往哪儿去了却是没说,奴婢去问问。”

“不用了,他爱回不回。”宁玥拿起了筷子。

冬梅噗哧一笑,又耍性子了,还说不是想姑爷?

“您等等,我洗个手就去。”衣裳什么的,回来再洗吧,小姑奶奶生起气来,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冬梅收拾了一番,正要出门,就见玄胤风尘仆仆地撩了帘子进来,冬梅忙行了一礼:“四爷!”

玄胤淡淡地嗯了一声。

宁玥瞧他这么晚才回琉锦院,应该是已经听说了香梨的事,心中计量着,他会不会怪罪她算计了香梨,她那点苦肉计,瞒得过王妃,瞒得过孙瑶,却肯定瞒不过他的。她虽没武功,但反应和身手比寻常人敏捷,断不会轻易着了一个小孩子的道,除非,是她自己摔。

她含了一丝担忧地望向他,试图从他眉宇间,寻到一些令她心安的东西。

然而令她失望了,他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好似不认识她似的,与她擦肩而过,进了里屋。

宁玥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转过身看他,却只看到一道晃动的碎玉珠帘,宁玥拽紧了手指。

冬梅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姑爷…姑爷是不是生气啦?”

肯定是生气了,那么黑的脸,都能拧出墨汁了。自打大婚以来,姑爷还没这么给小姐摆过脸色,难道,真被小姐猜中了,姑爷是站在香梨那边的?现在小姐把香梨给干掉了,所以姑爷生小姐的气了?

如果真是这样,姑爷你就等着做和尚吧!

哼!

冬梅气呼呼地撇过了脸!

宁玥敛起心底一闪而过的不适,打了帘子进屋,见他坐在床上生闷气的模样,微微地弯了弯唇角,柔声道:“没吃晚饭吧?快过来吃,再耽搁饭菜就凉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玄胤没动。

宁玥用那只没上蹦达的手,倒了一杯茶给他,心道,我好歹上了夹板,好歹“摔断了胳膊”,不论真假,你关心一句不行啊?还非得给我摆脸色!

“喝点水吧。”宁玥把杯子递了过去。

玄胤看也没看,站起身,拉开柜门,找起了衣裳。

宁玥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把茶杯搁在了桌上,忍住心底越来越浓的委屈,挤出一抹笑容道:“要沐浴吗?我给你更衣。”

说着,她走上前,要去解他扣子。

他却冷冷地拂她的手,抓起亵衣,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宁玥如同被浇了盆冷水,心里拔凉一片。

她就知道会这样,不管自己的计策多么成功,多么天衣无缝,他总还是会站在香梨那边,因为香梨是“推了她”才被人怀疑的,神婆也是她挑选出来的,她在王妃孙瑶面前的怯弱也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怪她!

不就是一个怀揣着目的接近他的小白莲花吗?他真以为对方多么无私地陪伴他了?不过是看穿了历史,知道他有一天会帝临天下罢了!

他居然为了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与她置气!

他也不看看那朵小白莲花究竟干了多少恶事?

玄小樱与玄家失散三年,孙瑶险些命丧黄泉,哪一样,不是香梨的手笔?

她揭穿香梨,让人看清香梨的真面目,又有什么错?

虽然方法…偏激了些,可是这又不是在马家,谁都像蔺咏荷与马宁馨那样无条件的相信她?她不使点手段,怎么扳倒香梨?

还是说,非得香梨把她整死了,他才要到她坟前掉两滴泪?

“玄胤,你这个混蛋!”

玄胤从浴室出来,宁玥已经躺在自己小房间里了,外屋的饭菜没有动过,房门虚掩着,这几乎是改造房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平日里,她恨不得把门锁得死死的,再抵上一把椅子,生怕玄胤半夜摸进去占她便宜。

可是今天,她将房门敞着了,玄胤却不进来了。

宁玥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她知道玄胤洗完了,也知道玄胤在门前不远的地方站住了,可玄胤再没了下一步的举动。

她等啊等,等了半天,却只等来玄胤穿鞋出门的声音。

给她摆脸色还不够,还要大半夜的离家出走。

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受。

宁玥就想把他吊起来痛打一顿,如果打得过的话。

反正他已经生气了,不在乎多多干一件让他生气的事了,这个什么夹板,她也懒得戴了!

宁玥抬起微微僵硬的左臂,探出右手,去解绷带的结,谁料这个结看起来漂亮,解起来却死活解不开!

太紧了!

她低头,用牙去咬。

“你属狗的?”

一道熟悉的话音,突兀地响在头顶,宁玥一惊,松开了牙齿,朝对方望去,足足怔愣了两秒,才撇过脸,气呼呼地说道:“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嘛?”

玄胤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宁玥眸光一扫,呃,不是离家出走,是给她…拿宵夜了?

“某人不是赌气没吃饭么?饿坏了我儿子怎么办?”

宁玥的耳根子一红,小脚抵上他胸膛:“什么你儿子?我才没怀孕!”

他捉住她冰凉的小脚,慢慢地放到自己腿上,如玉修长的手指,解起了她的绷带:“所以你承认自己在赌气了。”

“…”宁玥的脸,又往一侧撇了几分。

玄胤给她拆了绷带,将夹板放到一旁,坐到她身边道:“宁玥,我们谈谈。”

这回,一向是她与他说的

宁玥的睫羽颤了颤,垂眸道:“有什么好谈的?如你所见,我没摔断胳膊,我骗了人,买通神婆,算计了香梨。都是我干的,想怎么处置,随你吧!休了我,还是怎么,都随你!”

玄胤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因她的话而一点点流转起暗涌:“马宁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随随便便就会休掉自己的妻子?”

“不然呢?你一回来就臭着一张脸,是几个意思?喊你吃饭不吃,给你倒茶不喝,伺候你更衣,还被你嫌弃,我几时这么伏低做小过?我都这么讨好你了,你还…”想说你还欺负我,眸光落在散发着香气的食盒上,话,便有些哽住了。

玄胤就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我还怎么样你了?”

宁玥无言以对。

玄胤捏了捏她脸蛋:“就会折腾自己!就会瞎揣度人心!马宁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信任我?你说出来,我给你解释!”

宁玥再一次无言以对。说到底,他并没有什么错,打认识伊始,至如今,除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香梨骗到文芳院过,再没别的地方让她觉着难受。是她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肯全心全意地去依赖他、信任他,也不敢认为他会无条件地包容她。

“你…那么宠香梨,如果我就这么告诉你,她心怀不轨,她伤害过玄小樱和孙瑶,你会信吗?你会信一个孩子,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吗?”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抬起她胳膊,绑纱布绑久了,有些麻木,不太灵活,“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跟玄小樱一样,摔成一个瘸子?”

宁玥眨了眨眼,低低地说道:“那也比死了的好。”

“谁会让你死?”玄胤明显带了一丝怒意地说道,“我娶你进门,不是让你担惊受怕的,我承认,在香梨的问题上,我有疏忽的地方,但是马宁玥,我从来没有不站在你这边!哪怕你自己划伤了自己的脖子,嫁祸给香梨,把汤洒在自己身上,也嫁给给香梨,我都没有拆穿你!没有不帮着你!我的态度都这样明显了,你为什么还不肯信任我?”

原来…他都知道。

宁玥的心头烫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酸还是甜。

玄胤这会子是真的想抽她屁股,她是哪儿来的自信,敢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下去?平时行个房都喊疼,磕碰到石头上,那不是更疼?他都舍不得弄疼她一点,她倒好,整得满身是伤地回来,嫌他对她太温柔了是不是?

宁玥勾了勾他手指:“好了嘛,别生气了。”

玄胤冷哼一声,拿开手。

宁玥又去勾,还挠他掌心。

玄胤可不买账。

宁玥的手,扯了扯他袖子:“我下次不这么做了,我有什么,都会告诉你,想教训谁,也都告诉你。”

“这话,某人好像保证过。”

“是吗?”宁玥又勾了勾他手指。

他一把握住,力道太大的缘故,握得宁玥倒抽凉气。他抱过宁玥,让宁玥趴在自己腿上,抬手就往宁玥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啊”宁玥大叫,“你说了不打我的!”

“不让你长点记性,下次,你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儿摔下去。苦肉计,嗯?用得很顺手嘛!”

“不是!你…哎!你怎么这样?我已经摔得很疼啦!不许再打我!你…哎…你不可以这样!玄胤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我…我要休了你…”

宁玥的“惨叫”持续了整整一夜,起先,是扯着嗓子的尖叫,到后面,不知怎的,竟染了几分妩媚的味道,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在暗夜中听来,似低低的、旖旎的喘息。

玄胤用实际行动给宁玥长了记性,整整一天一夜,宁玥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后面,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一直摇摇晃晃的,被某人给狠狠地惩罚着。

身子,如同被拆开,拆得粉碎,再一寸寸拼凑完整,愉悦到极致的感受,多到承受不住,到最后,只剩浓烈的酸痛,在四肢百骸的每一寸游走。

她张了张嘴,想唤冬梅进来,发现嗓子都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心里把玄胤骂了千百遍,用这种法子给她长记性,真是无耻!

不过,正因为这样,她也更笃定了香梨是在挑拨,玄胤前世,一定没娶什么皇后,这家伙分明是把两辈子的欲望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小姐。”冬梅推了门进来,看到自己小姐被“摧残”得浑身上下不剩一处完好的肌肤,全都是紫色的吻痕,当即红了脸,“姑爷…姑爷…也太过分了,这是咬的吧…”

好了,这下连冬梅都知道了。

宁玥清了清嗓子,淡道:“更衣吧。”

冬梅嘻嘻一笑:“姑爷没生气对吧?姑爷还是站在小姐这边的对吧?”

站在她这边,与不生她的气是两码事,不过她也严重怀疑那家伙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宁玥撇了撇嘴儿,将酸痛的胳膊放到冬梅手上:“简单弄一下吧,我得去给王妃请安了。”

冬梅暧昧地笑了笑:“姑爷交代过了,不必给谁请安,已经帮您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