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劝她娘,“千金难买心头好,不论多好,看不对眼也不行。这就跟你跟我爹当年似的,诶,娘,你当年怎么看上我爹的呀?”八卦起来了。要论真心,她爹当年才叫真心呢,一面儿是青梅竹马的富家表妹,一面是她娘这穷村里的小村姑,唉哟喂,当初俩人怎么看对眼的呀。

沈氏啐一声道,“成天没个规矩,胡说八道的。”接下来,沈氏的表现足以说明她跟何老娘绝对是有婆媳缘儿的,沈氏这把年纪,儿女成群的,也就不矜持了,道,“你爹人品周正,那也是寻常人能比的?这看人哪,什么都是虚的,就得找人品好的。什么叫人品好,估计你也不懂,我跟你说怕你也不明白,多瞅瞅你爹就行了,你爹就是一等一的好人品。我跟你爹这些年,咱家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每一天的日子都塌实。”接着就把丈夫赞了十多分钟。

何子衿道,“阿念也很不错的。”

沈氏道,“这种话,三十年后再跟我说我才信呢。”一摆手,高傲又自信,“跟你爹没的比。”觉着闺女比起自己来,眼光还是差一些的。

叫何子衿这一打茬,沈氏就忘了追究她对江仁与何淇私下恋爱知情不报的事儿了。倒是沈氏与丈夫私下说起此事时,何恭相当开明,“你以前不就说阿淇能干么。”

“阿淇虽好,三太太五奶奶讨人厌。”

何恭好脾气笑笑,“阿仁又不是入赘,他自己个儿已经在城里置了宅院,自己过日子,与丈人家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好就多来往,不好就少来往罢了。我看三族叔五族兄平日里还能过得去。再说,这过日子,一辈子的时间长着呢,有个能说到一处的媳妇,过一辈子舒坦日子,要俩人不对眼,再好的日子心里不痛快也是白搭。”

“这倒也是。”听丈夫这样说,沈氏才软了口气,道,“也就是看着阿淇那丫头不容易,待王嫂子来咱家,我与她好生说一说,以后婆媳好相处呢。”

江仁的亲事,就这么成功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晚上蒸了一锅很失败的馒头,明天去买面粉继续实验!

第244章 成了!!!

江仁是个有心眼儿的人,好在,他不只是有心眼儿,他还有一桩好处,能听得进长辈的教导。像他与阿琪姑娘的事吧,原本他打算着,**不离十的再跟父母说。如今,沈氏、孙御史都让他先去家里同父母商量,想了一想,他便同何子衿请了一日假,回了老家。

江仁虽是请了假,也不叫书铺子歇业,而是请了小福子暂代两日工,将书铺子的事儿都交待好了,江仁方去庙会上找了一辆同村儿的驴车,搭车回家。

江仁突然回家,把家里爹娘喜的不行,一家子正在院里剥花生,见着江仁回家,也不干活儿了。王氏先拉了儿子到跟前儿,一手接了儿子手里的包袱,笑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儿,不是眼瞅着不里要休沐么。前儿我出门,见着有块料子不错,扯了八尺,给娘你跟祖母做衣裳穿。”江仁不是空手回来的,还给祖母、母亲买了两块衣料子带回来的。

王氏忙解开包袱皮儿,见果然一块儿绛红的衣料子,心里更是欢喜的了不得,拿了衣料子递给婆婆,江太太摸了摸,笑,“是好料子,还是绸地,只是可惜了的,家里哪里配穿呢。”

王氏忙道,“看娘你说的,哪里就不配了?平日里咱做活舍不得穿,难不成就没个过节过年?娘你只管交给我,我亲自来做,咱们娘儿俩,一人一身,待节下穿出去也好见亲戚宾客。”

江太太笑呵呵地,“好,好。”孙子给买的衣料子,老太太心里欢喜。

江氏眉飞色舞的收了衣料子,拉儿子进屋儿,一面问儿子渴不渴饿不饿,喊家里的小丫环金儿抓只公鸡宰了炖上,晚上炖了鸡来吃。

江老爷搁下在捡山货的箩筐,在外头拍一拍身上的土灰方进来,一家子坐在暖暖的屋子里说话儿,江仁见气氛不错,就把亲事啥的同家里说了,相中了县里哪户人家的闺女,家里给他吓一跳,王氏连声问,“到底是哪家儿的姑娘?你细与我说一说。”

江仁道,“与子衿妹妹是同族的,她以前拜薛千针学过针线,是薛千针薛大家的入室弟子。”

甭看王氏在村儿里住着,由于薛千针是碧水县乃至芙蓉府的第一绣娘,她也是知道薛千针的名声的。一听说是薛千针的入室弟子,王氏先是心下一喜,笑道,“你是怎么认识人家的?人家可看得上你这穷小子?”真是个冒失小子,先前也没听儿子提过,原来是相中了这样的好闺女。她儿子果然是眼光高呀~

江仁道,“还不大熟呢,就是我在山上铺子打理生意,她去山上捡山栗子瞧见过一两回。娘你不是总催我成亲么。我瞧着那姑娘挺好,就回来与你们商量商量。”

王氏有些不自信,“人家能看得上咱家?我听说薛千针可有名气了,一幅绣图就卖好几百两银子。”

江仁叹口气,“原我也不敢想呢,薛大家只收了三个徒弟,一个就是现在嫁给阿文哥的三姐姐,娘你也见过她的。另一个叫桂圆的,也早出嫁了,嫁的也是做买卖开铺子的好人家儿。她与三姐姐同龄,按理也当早嫁人了,只是她运道不好,她人是极能干的,她的绣图,虽不敢同薛师傅比,可上等绣图,也卖过上百两纹银,在同门师姐妹中是最好的。”听到这里,王氏已禁不住抽了口冷气,“这么多银子?”俄了个神哪,这就是二十亩上等田地啊!

“娘你听我说呢。”

王氏两眼放光,“快说快说!”她儿子果然眼光一流啊!

江仁道,“她家里是极重男轻女的,她有个弟弟还在念书,家里看她能挣钱,只拦着不准她出嫁。现下她已不再刺绣了,她家里也不拦她出嫁了,我瞧着她是个过日子的人,就是不知道爹娘和祖父祖母的意思呢。”

在儿子亲事上,王氏机敏至极,先问,“为啥不刺绣了?难不成是在跟家里堵气?”

江仁叹,“不是,绣活儿太伤眼睛,薛大家让她养几年,她就不做了。”

王氏并不笨,先前只是为人家一幅绣件上百两的事儿给惊着了,如今听儿子说不绣了,又听到伤眼睛的话,王氏大惊,“难不成瞎了?”

“娘你想哪儿去了?”江仁道,“只是现在不绣了而已,干活做家事一点儿不受影响。我男子汉大丈夫也养得起女人孩子,难不成还要女人做绣活养我,那我成什么人了?”自尊心也不允许啊!

王氏心知这闺女怕是眼睛真的不大好,心下顿时不乐意,道,“你不为自己想,我也得为我孙子想,万一这眼睛不好传给我孙子,以后子子孙孙都受害。不成!不成!这亲事不成!哪怕你瞧上的是个穷人家儿的闺女,我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只要与你投缘,我便认了的!单这身上有残疾的不成!”

王氏一口否了,江仁还要再说,他爹江大舅道,“这刚坐了大半日的车回来,水还没喝一口,饭也没吃呢吧。赶紧去给儿子弄点儿吃的,什么事儿不能吃饱饭再说。”

王氏不肯动,说气话,“要知道他回来说这个,还不如不回来呢。”

江大舅脸一沉,王氏不好再说,唧咕两句,起身去厨下弄吃的了。鸡也没的吃了,就弄了碗素面滴两滴麻油就要端上去,江太太叫住媳妇,低声劝她,“这不是一块儿商量么,你这是做什么,阿仁好容易回来一回。”从屉上取了蒸好的熏肉,一并端了进去。

天儿冷,江仁虽说路上带了吃的,可这么冷风劳气的,路上也没吃几口,见着热腾腾的面条与腊肉都要吞口水了,抄起筷子来连吃两碗才算稳住了心。见儿子这狼吞虎咽,吃得鼻尖儿冒汗的模样,王氏也心疼了,问,“路上就没带几块儿点心垫补垫补?”

江仁一抹嘴儿道,“带了吃的,大饼裹肉,带的时候是热的,路上没大功夫就冷了,我就没吃。我搭阿柱哥的驴车回来的,阿柱哥路上饿,看他吃那硬饼子不忍心,就给他吃了。”

王氏道,“以后回来别坐这驴车了,也没个篷子。”

“没事儿,早上出来暖和的很。何况咱同村的,也便宜放心不是。”

王氏原是养过三个孩子,结果只活了江仁这一个,虽说家里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儿子自小儿当成心肝儿宝贝一般养活的,再加上江仁还挺上进,小小年纪就知道去县里找了活计,自从给何子衿做了书铺子掌柜,银子挣了不少,家里添了田地,儿子这般有出息,在长水村也是数得着的,王氏平日里甭提多骄傲多自豪了。想着儿子怎么单就眼神儿不好瞧上一个眼神儿不好的闺女呢,王氏想着想着就哽咽了,道,“你娶你的,说到底也不是我跟她过一辈子。做娘的,是亲娘,又不是后娘,哪个不愿意给儿子娶个能服侍儿子的媳妇呢?难不成你娶了她,你白天去铺子里打理生意,晚上回家还要服侍她?”

江仁亏得是做惯了生意的人,颇有耐心,道,“娘,我不早跟你说过了,她又不是瞎子,就是不再做绣活儿而已,不耽搁别个事儿的。娘你也想想,你叫我相了那么多次的亲,我都没瞧中,可见儿子眼光高着呢,要真不好,儿子也瞧不上不是。你这看都没看,就挑这一大堆的毛病,有的没的的,您这就想偏了。”

王氏捏着帕子擦眼泪,“好,哪怕你说的是真的,这闺女天好地好,天上仙女下凡尘。可听你说着她家这为人处事我就不乐意,自来结亲,两家家风得差不离,咱家虽是乡下人家,咱家人都爽气讲理。可她家那是什么人家,为着儿子硬拦着不叫闺女出嫁,叫闺女做绣活把眼睛熬坏了,这样的刻薄人家儿,你现在觉着没啥,以后有了儿女,要如何走动?再叫儿女学了那一家子的刻薄小气去,子孙万代受影响。”

江仁道,“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要是透脾气,多来往些无妨,倘脾气不合,便少来往些。我又不指望着岳家过日子,我单就看中她那个人。”

王氏说一句,江仁辨一句,把王氏顶得胸闷气短,当天傍晚就躺床上了,炖鸡也没吃。江仁倒是一人吃俩大鸡腿儿,吃得香,江大舅看儿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下也是来气,晚饭后叫他西闲屋儿里问,“你就非这闺女不娶了?”

“要是爹娘你们不同意,这自然是娶不成的。只是娶不成她,我只瞧着别人不是那么个意思。”

江大舅扬了两回巴掌硬没打下去,指着儿子的脑门问,“你这叫什么眼光!好好想想你娘的话,你还没正经过过日子呢。结下那等亲家,以后有你烦的时候。”

江仁道,“爹你也见过阿文哥,胡家不比咱家富贵百倍,阿文哥就相中了三姐姐,他们现在难道过得差了?”

“三姑娘虽没爹没娘,可你姑丈家讲理,当做亲家来往只有高兴的。她这娘家不是那讲理的人家,咱家都是老实人,我跟你爹就你这一个,以后撕扯起来,我怕你连个帮手都没有哪。”

江仁特有信心,道,“我还能叫他们欺负了去不成?”

江大舅叹气,“你以为结亲是简单的事,你娶了人家的闺女,做了人家的女婿,既做了亲,凡事便不是一是一、二是二那样简单了。”

“爹,儿子就相中她了。”江仁直接耍起牛脾气。

江大舅无法,骂儿子道,“孽障孽障。”甩袖子走了。

江大舅回屋也睡不着,王氏正躺炕上哼哼着,见丈夫屋来,一骨碌自炕上爬起来,问,“如何了?改主意没?”

江大舅叹,“这哪里是生的儿子,分明是一头犟牛!”

一听这话儿,王氏叭唧又倒了回去,直捂着额头道,“我盼他娶亲盼了这些年,他就相中了这么个瞎眼的妖精,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江大舅道,“你这么絮叨有个啥用哟?我看那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王氏气,“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县里,咱家里有的是好闺女,不去县里,这会儿咱孙子都抱俩了。”

江大舅掀被子上了炕,道,“你尽说这没用的,这小子向来是一根筋。要我说,家里给他说亲就说了二三十家了,也有不错的,他只是看不上。说不定这闺女的确不错…”

“什么不错!一个半瞎!能好到哪儿去!”王氏忽地一嗓子,险惊着江大舅。江大舅毕竟一家之主,气地咣咣敲炕沿,“你喊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

王氏伏枕头上哭,“好好说个啥子哟,儿子都要娶半瞎了,我都不想活了。”

江大舅给这母子俩二重气,气得发了狠话,道,“明儿我就打这混帐个半死!这混帐东西!”翻天覆去的这两句,江大舅骂了半宿。

爹娘已气的了不得了,江仁却是在祖父母屋里跟祖父母说话儿,他还帮着剥花生,一面剥一面吃,江仁道,“祖父,祖母,等孙儿以后赚了更多的银子,不用你们做活,只管享福就是。”

江太太笑,“做惯了活,不是那享福的命。要是哪天不做点儿啥,倒觉着不得劲儿。”

江仁道,“何家祖母也跟祖母似的,手上总得占着点儿什么,一天不闲着。”

江太太笑问他,“何家是实在人家,你沈姑姑也好,为人精细,会过日子。听说,前几年,何氏族中还出了一位少年举人,是不是?”

“嗯,是阿洛哥。”江仁同祖父母说起何洛来,“阿洛哥是族长家的孙子,念书刻苦的很,为了求学,往青城山去请教薛帝师,在山上一住三年,身边儿只一个贴身书僮服侍。要不,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就考出举人来?”

江太太道,“是啊,我以前听你说起来,觉着何氏族中的人家儿都不错,怎么你相中的这家就是这等人品呢?”

“人也不能都一样,要是她与她家里人一般,我也就不喜欢了。就如同姑丈家隔壁沈大家似的,他家人就刻薄,大丫二丫,连祖母都夸她们能干的,我看她们人也好,只是运道差些没遇着好爹娘。”江仁认真的说,“祖母,我啥都不图。我也还年轻呢,以后总有我的出路,我就觉着她好,就是想娶个顺心顺意的女孩子。”

江太太叹口气,问,“你这事儿,何家知不知道,你沈姑姑知不知道?”

“知道。我回家来也露了些口风,何祖母和沈姑姑只说,她是个好的,只是她家人难缠,叫我回来跟你们商量呢。”

江太太道,“婚姻大事,可得慎重。现在家里不愿意,是不想你以后太辛苦。可是有一样,倘是亲事成了,就是她了,你以后可不兴后悔的。”

江仁一听这话大大的有门,登时大喜,高声应道,“这是一准儿的!祖母难道还信不过孙儿!”

江太太无奈一笑,说孙子,“今儿累一天了,先去歇了吧。亲事是急不来的,咱家就你一个,怎么着也得容人去相看相看那闺女,就是你娘那边儿,也得你娘点了头儿。”

江仁自然无有不应。

江仁在家里磨了三天,他娘不松口,他又惦记着书铺子的生意,只得无精打采的回了碧水县。江仁一到何家,何子衿这八卦的先跟他打听,江仁道,“祖父祖母父亲都没什么,就是我娘,还不应呢。”

何子衿安慰他,“这原也不是急得来的事儿。”

江仁路上早想好主意了,道,“子衿妹妹你定亲的时候,我爹娘定要来的。”

何子衿笑,“阿仁哥你可抓紧些,我听说那边儿三太太家里请了官媒人给阿琪姐说亲呢。”

一听这话,江仁便笑不出了。

实际上,何子衿定亲要十一月的日子呢,江家夫妻根本等不到那会儿,没隔几天,王氏满嘴燎泡,江大舅以及江太太江老爷,一家子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何老娘私下都说,“人家家里就阿仁一棵独苗苗,金贵哩。何况婚姻大事,再没有不执重的。”

幸而阿念院子宽敞,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江太太王氏婆媳主要是跟何老娘沈氏打听何淇家的境况,何老娘沈氏婆媳两个都说,“要说阿淇这丫头是没的挑,一等一的好丫头,勤快,会过日子,与我们三姑娘还是同门师姐妹,一向和气的。”就是她家里人比较不大好。

王氏嘴上一圈儿的燎泡,啥都吃不下,因生了江仁这么个犟种,王氏没少跟何老娘、沈氏哭诉,“养儿子有什么用啊!生来就叫人操心,自打他小时候,咱们村儿里,别的孩子两岁也就断奶了,他吃到六岁上。自小叫人着急,没叫我省下一丁点儿的心,好容易大些瞧着懂事了,又这样牛心左性的。亲家太太呀,养儿子有啥用啊。”

何老娘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有用!养儿防老!”

王氏捶着胸脯,“哪里还有老呢,我这会儿就得给他气死。”

沈氏干脆说,“不愿意也就算了,嫂子你可别这样糟心。”

王氏又道,“还是瞅一瞅这闺女吧,我那个牛心左性的孽障,都这个年岁再不成亲,耽搁下去,我就怕闭眼的时候连孙子也见不着涅~”

江太太这一向好声气的听这话都不入耳了,道,“看你这说的,亲家太太亲家姑奶奶都说了闺女是好闺女了,咱阿仁,不说别个,自小眼光是有的。只要闺女好,就是娘家略有些不大和气,我也认了。咱只图这闺女好,这不是咱孩子相中人家了么。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盼着阿仁过个顺心日子。他在县里这几年,全承亲家太太亲家姑奶奶照看,如今他大了,给他娶房顺心合意的媳妇,俩人一条心的过日子才好呢。听亲家太太姑奶奶说,那闺女倒是个能吃苦的?”

何老娘点头,“真是咱们县里一等一的好闺女。”也真是何琪运道不好没摊上好爹娘,不然凭江仁,不一定娶得到何琪。

“那就好,咱家在村里家境还算可以的,只是在县里就寻常了。我家日子吃穿总够,县里也置了宅院,孩子们年轻,只要勤快,日子总能过得。”江太太笑眯眯的同何家婆媳商量着如何先怎么寻个机会相看一二,再请媒人提亲的事儿。

何老娘心说,还是阿仁他祖母明事理呢。

江家要相看的事儿还是请三姑娘托了薛千针,薛千针叫了何琪过去说话,江家婆媳顺道看一看。王氏原是不大满意这门亲事的,去薛大家那里一趟回来却是回转了,对何琪的嫌弃反消了不少,回家与丈夫道,“那闺女眼睛水灵灵的,咱娘也说,委实不像有毛病的。”

江大舅道,“你这叫什么话,无非就是先前累着了,得歇几年,又不是眼睛真有残疾。”

王氏心下顺畅许多,自倒了盏热茶,笑,“面皮白净,人也生得不错,杏仁眼,鹅蛋脸,瞧着倒不像十八的。怪道咱阿仁就相中了人家,自相貌上看,的确不差的。见人有礼,大大方方的,不是那等缩手缩脚拿不出手的。”

相貌不差,品性上何家婆媳都是可靠人,都说何琪好,王氏想着,肯定也差不太多的。这么寻思着,王氏竟也勉勉强强的愿意了。

江太太知道儿媳转了主意也笑,“就说么,好赖的先来瞧一瞧,阿仁这孩子,自小就是个眼儿高的。”

王氏笑,“是啊,那小子,先前给他说了二三十门亲事他都不乐意,说不得缘法就在这儿呢。”

江家两代人都来了,且江家人也愿意了,便与何家商量着,找官媒人说亲。这次找的官媒人就是县里有名的王媒婆,上次替赵二跑腿来何家说亲,把赵二的消息泄露给何家的那个。

王媒婆听说是江家瞧上何琪,王媒婆笑与江家婆媳道,“唉哟喂,江太太江奶奶,你们可着实有眼光啊。怪道是能养出小江掌柜的人家儿呢,要说阿琪这丫头,再贤慧勤快不过的了,阖县打听打听,着实是一等一的好闺女。人能干,相貌也好,性子更是再正派不过。”这个王媒婆是肯定的,因为三太太五奶奶那对婆媳委实没良心,好好儿的闺女,前儿头还为着几百银子的聘礼要把闺女许做妾,何琪却是个明白人,死活不肯依从,这事儿方没办成。王媒婆道,“这样的好闺女,您家可真有眼光哪。唉哟,要这亲事能成,小江掌柜享一辈子福气。”

江仁笑,“还得王大娘你多替我美言几句哪。”

王媒婆脸上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大包大揽,“只管交给大娘。小江掌柜你也是咱们县里一等一的后生啦,我时常教导我们小子,你们看人家小江掌柜,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会做买卖,置家业。”

王媒婆说笑了一回,就起身要去说媒,江仁亲送了她出去,悄悄塞给王媒婆半角银子,笑道,“待我这事儿成了,以后还有重谢。”

王媒婆笑的更欢,手中将银子一掂就顺势揣袖子里了,还颇为风流的给了江仁一个飞眼儿,“你要是再不成,我就不知他家要什么样的姑爷了。”

三太太五奶奶要什么样的姑爷,现在真是不挑了,就是以前百两聘礼也减到了五十两就肯嫁闺女的。奈何何琪却是不肯嫁的,她一幅槁木死灰要老死家中的模样,简直愁死她娘跟她奶奶了。

王媒婆上门儿,一说是江仁,三太太五奶奶碍着前头与何老娘颇有些嫌隙,便不大乐意。还是王媒婆说的,“唉哟喂,我的婶子我的嫂子,你们可擦亮了眼吧。小江掌柜你们还不乐意,这县里你们还乐意谁呀?这样能干的后生,我闺女是嫁了,我闺女要是没嫁,我得把我闺女说给他,还轮得到你家?这一二年,县里打听小江掌柜的人可不少。年岁轻轻的就做了掌柜,这才几年,自己就在县里置下了房产。再说,西边儿三太太家里来的那个官老爷,你们知道不?”

三太太颇是嫉妒,想着老天没眼,怎地就那叫抠婆子结交下了官老爷涅~嘴里还得酸溜溜道,“这怎能不知,那官儿老爷也没别的事儿,天天儿的在咱们县里晃悠么。”

“人家可是从帝都来的大官儿,县太爷在他面前都不敢拿大,与咱们县里胡老爷平辈论交的!你家阿沧不是一直在考功名么,待这亲事成了,也能叫阿沧过去与官大人亲近一二不是。”王媒婆巴啦巴啦就是一通说,袖子里揣着江仁给的银角子,便不忘给江仁面儿上贴金镶银,“那官儿老爷还给小江掌柜写了一幅条幅涅,你们可知道上头写的是啥字?写的是‘碧水英才’!”

“‘碧水英才’!知道什么是‘碧水英才’不?就是说咱们碧水县的后生里,小江掌柜是最好的!”王媒婆道,“这样的好后生,您家要错过了,以后还能寻着更好的?”

三太太有些意动,叹道,“只是不知我家里那丫头的意思呢?你也知道,她现在是神人的话也不听啦!她不点头,我也不敢强她涅~”

“哎,少不得我亲去同阿琪说一说,阿琪这丫头,还是明白事理的!”王媒婆亲自出马,有三太太五奶奶陪着,到何琪的闺房里与她介绍江家的境况,王媒婆道,“我实与姑娘说,姑娘别人不知,你们同门师姐妹三姑娘你总认识的。你们一个族里住着,谁都知道谁?你一听就知我这话实不实诚,这后生是给何小仙儿在山上打理书铺子的掌柜,姓江,现在就在你们族里西头儿三太太家里住着。他家里与何小仙儿她舅家是一个村儿的,两家还是亲家,小江掌柜的姑妈嫁给了何小仙儿的舅舅,他们是这么个亲戚。江家虽是庄户人家,家里也有两三百亩的田地,家产不算薄了,小江掌柜在县里替何小仙儿打理书铺子,人能干的很,已在咱们县里置下了宅院。我想着,这样的后生就是难得的了。他家里就他哥儿一个,以后家业都是他的,也没人分家产。除了田产,家里庄户宅院是三进,县里这处是两进,就是你们成亲,也是在县里住着,自家小夫妻过日子。”

王媒婆絮絮的说了一通,一直说到口干,三太太都急的问何琪,“看你婶子跟你说这半日,你倒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何琪微微欠身,柔声道,“有劳婶子,终身大事,我总要寻思寻思。”

既没一口回绝,王媒婆就知有门儿,笑道,“是该寻思寻思,姑娘只管细想想,我明儿再来,你给我个准信儿,如何?”

何琪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才能不叫人看到自己微红的脸颊,心却是紧张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三太太念了声佛,请王媒婆去自己屋里吃茶,同王媒婆告诵半日,“我只愁她这亲事,只盼这回能开眼,早些定下来,也了了我这桩心事呢。”

王媒婆喝口茶润喉,道,“不是我说话直,婶子疼孙女,也留孩子留得年岁忒大了些。婶子瞅瞅,阖县上下,哪家闺女不是十四五就说亲呢。阿琪都十八了,如她这个年岁的姑娘,孩子都老大了。这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哪,男孩子大些,只要有本事,像你们族里的何洛何小举人,不要说十八,二十八也有大把的黄花大闺女肯嫁呢。女孩子怎能一样?一过年岁,就如同秋后的老茄子,先前再水灵,过了节气也不值钱啦。”

五奶奶叹,“是啊,要不老话说呢,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这话儿才是正经。”在三太太房中坐了半日,连劝带吓哄了这婆媳俩许多话,王媒婆方起身告辞。

江家长辈都乐意了,何琪无非就是矜持一下,她既点了头,三太太五奶奶都恨不能去庙里还愿,五十两聘礼银子的话也不提了,只要江家看着给肯把人快些娶走也就罢了。

江家商量着,在村里娶个媳妇多着也就是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如今是娶县里的媳妇,哪怕先时有些不乐意,可家里就这一个儿子,怎么着也不能寒碜着。一家子商量过后,还是按五十两预备的。倒是王氏还托何子衿给算了个吉日,何子衿笑,“阿仁哥早托我算过了,最近的吉日就在下月,十一月二十二。要是急着成亲,腊月还有一个吉日,腊月十二,那天正是大吉大利。”

王氏笑,“定亲日正赶巧也是大姑娘定亲的日子,果然是极好的日子。”

江家又托王媒婆去与何琪家商量定亲成亲的日子,何琪家自是千允万允的,如此便将大事定下来了:定亲在下月二十二,成亲则在腊月十二。江家又急着给江仁装修县里宅院,总之是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

江家这样忙活着,孙御史却是要回州府了,何家人颇是难舍,孙御史笑,“此间事了,我也就回去了。待还有空,子衿定亲时我再过来。以后家里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去州府寻我就是。”在何家住的这些日子,孙御史还真住出了些感情,他是极喜欢这率性真诚的一家人的。

何老娘嘱咐,“可一定得来。要实在忙来不了,我托人给你送喜蛋去。”

孙御史哈哈一笑,满口应了。

如今天寒,何家托了何忻家的马车,车里收拾的暖暖和和的密不透风,再往车里狠放了两床新棉被,让孙御史或倚或盖都使得,还给孙御史带了不少山货,让他回州府慢慢吃。

送走孙御史,何家也要开始忙何子衿的定亲礼了,正是忙碌之时,胡家传来了个不大喜悦的消息,胡文在外地做官的父亲,辞官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PS:零点前没更成~~~~~~~~~~~~晚安~~~~~~~~~~~~~~

第245章 定亲啦~~~

胡文如今不过十七岁,就是长兄也才二十出头儿,他爹今年四十五岁,在官场上,正是当打之年,实不是辞官养老的时候。何老娘在家听说胡大老爷回乡的事儿就说了,“阿文他爹按理年纪不算大啊,怎么就辞官回乡了。”

沈氏也觉着奇怪,笑,“这也不晓得,这哪儿说的好呢,过些天三丫头回来问她就知道了。”

何子衿道,“做官的人心思跟常人不一样,历史上就有个做官的人,忽然想到家乡的鲈鱼和莼菜,结果就辞官回乡了。”

“还有这样的傻蛋?”

何子衿笑,“历史上都赞美这人呢,还管这段历史称为‘莼鲈之思’。”

“这样放着官儿不做的傻蛋,竟还有人赞美?”何老娘深觉不可思议,道,“赞这傻蛋的也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何老娘寻思着,问自家丫头,“你说,会不会阿文他爹也想咱们这家里的鱼啊菜啊的?”

何子衿道,“不管是不是,总算平安到家了,就是福气。”

何老娘觉着这话不对味儿,道,“平安就是福气?”

“胡家大老爷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动的辞官回家,他虽比我爹大上十来岁,却也是正当壮年,好端端的,如何就把官儿给做没了呢?官场上少不了起落,但看胡家大老爷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没搅进什么官司里去,难不成不是福气?”何子衿不急不徐道。

沈氏都跟着心里发悬,道,“不会是胡家大老爷任上有什么不到之处吧?”

何子衿道,“就是有什么不到之处,如今官职已经罚没,余者并未追究,家口得以保全,就此回家,天大运道了。”

沈氏叹,“平日里瞧着那一身官身威风,可真出事就是要命的事呢。”

何老娘年纪大了,胆子也小,听沈氏这话极是赞同,道,“就是啊。要我说,咱们家里这太太平平的小日子就挺好,没什么大富大贵,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过得也踏实。”

一家人说了一回胡家大老爷回乡的事。

胡家要面子,自然要说胡大老爷是辞官回来的,可有些见识有些官场常识的都知胡大老爷这回乡怕是算不得衣锦还乡了。胡家也没摆酒,只是知会了些亲戚。

胡山长一如往常,忙于书院之事,胡文也是跟着祖父身前身后的打理些琐事,三姑娘头上多了个婆婆,虽然她不怎么入婆婆的眼,到底不如以往随意,妯娌间的事务也多了起来。三姑娘回家说起公公辞官的事儿,并未相瞒,道,“说辞官是好听,其实是老爷为官不谨,差使上出了差子,陛下不大喜欢,免了他的官职。要说官儿虽没了,好歹平平安安的回了家,岂不也是福气?可老爷如今动辄声气不好,只是不敢在老太爷跟前儿发,重阳他爹都得了两回不是。”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就不大欢喜,讥笑道,“这可真是天下奇事,自家没把官儿做好,难不成倒怪起旁人来?真有本事,像戏文中出将出相的,脾气大些倒无妨,这样本事没有,偏生脾气天大,动辄拿不顺心的事儿迁怒旁人,算什么?”

三姑娘叹,“可有什么法子,老子教训儿子,谁都说不出不是。好在重阳他爹不必科举,我们家里大爷才惨呢,上科秋闱落榜,明年正是秋闱,大爷本就用功,如今大老爷回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大嫂子私下哭了好几遭,太爷叫大爷去山上念书了,也是避一避大老爷的晦气。”

“你不必理他!只管叫他作去!我就没见过哪家日子能过好是这样作出来的!”何老娘已是一千个看不上胡大老爷,道,“人这一辈子,总少不了些沟啊坎儿的,倒霉不要紧,谁还没倒霉过?就是这种一旦倒霉就打鸡骂狗,处处寻事生非的才是第一等的可恶。这种人,倒下一回,这一辈子也就起不来了!”

沈氏亦道,“长辈也难免有不顺意的时候,只当没看到没听到罢了,倘大奶奶心有不顺,能劝就劝几句,不能劝便也罢了,要紧的是你自己的日子,可得过好呢。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家来说,家里总不会看着你吃亏的。”

三姑娘道,“我们倒还好,重阳他爹是庶出,先时有人说不好,我倒觉着好,我们太太这一回来,威风也大的很。姑祖母、婶子也知道,我们老太太规矩简单,对媳妇、孙媳妇都很疼惜,就是二太太、三太太其实规矩也不严厉,我们太太这一回来,大奶奶二奶奶每日都要去她跟前儿立规矩,重阳他爹不是她生的,约摸她也不大看得上我们,我也省了事,平日城只管把孩子看好了,去老太太跟前说说话,倒如往常一样。”

沈氏笑,“这就好。”

何老娘也说,“得了实惠才是真呢。”

三姑娘在家呆了半日,把婆家的事说了说,这才回了婆家,又预备给何子衿定亲的礼物。

定亲前,何子衿与阿念又去了趟山上,与朝云道长说了胡大老爷罢官回乡的事。这会儿师徒俩说话也不掖着藏着了,“先前孙叔叔来县里呆了快小一个月了,孙叔叔多是同阿文哥在一处,也不叫阿念给他做向导,不知他忙什么了。这突然间,胡大老爷就给罢官回乡了。”

何子衿道,“以前听阿文哥说,他家是与帝都城的承恩公府胡家联了宗的,不知是胡大老爷真就当官不谨慎,还是什么原因。”

朝云道长一笑道,“胡山长当年也不过是个五品知州致仕,胡家大老爷官场造诣远不如其父,他那芝麻绿豆粒的小小官职,何须放在心上。”

何子衿忽就想到先前王神仙被掳一事来,道,“陈姑祖父说是他在州府听说的,王神仙被赵二和李衙内带到了帝都城去。只不知是去做什么了?我把这事儿同孙叔叔提了提,孙叔叔说,道士无非就是占卜打卦、炼丹长生一类的本事。”

“这话是对的。”

何子衿道,“师傅,你这里也得加强防卫啊。”

“怎么,你还怕我被人掳去?”

何子衿琢磨着,“这得看王神仙是否得用了,倘王神仙不得用,万一赵二狗急跳墙,咱们这块儿比较有名声的道家,也就是咱们师徒了。我在家里不怕,人多,师傅你在山上,人烟稀少,万一给人掳走,可怎么找你呢。”

朝云道长哈哈大笑。

闻道亦笑,“师妹你要不给师傅占卜一二,看师傅会不会被人掳走?”

何子衿白眼他,“这叫深思熟虑,知道不?有什么好笑的?”

闻道笑到肚子疼。

何子衿索性不理他,把近期碧水县发生的事儿同朝云道长絮叨了一回,说了自己跟阿念定亲的事,朝云道长也道,“早些定亲也好。”中午在朝云道长这儿吃过饭,下午便告辞了,现在家里很不放心她出门抛头露面啥的。

朝云道长给了她个匣子,说是定亲礼,何子衿没客气就收了。

俩人回家的路上还特意去江仁的宅子里瞧了一回,江仁现下也从阿念的宅子里搬自己宅子住了,定亲的礼物都自家里运了来,妥妥当当的用红绸扎着放东厢里,就等着定亲的正日子送到何琪家去呢。到江仁家时,江仁正试红袍呢,何子衿去里屋与王氏说话,阿念打趣江仁,“就差涂俩红脸蛋儿了。”

江仁笑,“咱俩一样。”问阿念,“你衣裳做好没?”

阿念笑,“自然是做好了的。阿仁哥,你这衣裳也忒简单,怎么连个绣纹都没有?”

江仁道,“这是一早就做好了的,喜庆就行,要啥绣纹哪。我好衣裳得等成亲那天穿。”说到成亲,江仁得意,道,“我是后发先至啊。”

阿念点头,“阿仁哥这一把年纪,是要早些成亲的好。”

江仁大为不满,理理红袍袖子上的镶边儿,“什么叫一把岁纪啊!”他正当成亲的年岁好不好!再说,阿琪还大他一些呢。

大喜日子将至,大家说话亦是欢喜,看过江仁,阿念与何子衿就告辞了,王氏苦留用饭,何子衿笑,“大娘这些天正忙,要请我,待阿仁哥成亲后,我天天儿过来吃饭,定要把大娘吃得絮烦了。”

王氏咯咯直笑,“我正盼闺女呢,大姑娘天天儿来才好。”亲自送他二人出门,何子衿却是不让,阿念道,“叫阿仁哥送我们就成了。”

江仁嘴里笑着,“你倒越发谱儿大了。”送他二人出去。

何子衿定亲,也是碧水县的一件热闹事了,主要是何子衿在碧水县颇有名气,以前她养花儿就养得阖县有名,如今占卜,也是远近闻名的小仙儿,她定亲,定的又是碧水县前科案首阿念秀才,何家又是碧水县的老住家,族中人不算,亲戚朋友们能来也都来了。

阿念一大早就身着喜服的过来何家,前来帮衬的冯太太笑,“唉哟,阿念,今儿个可不能这么早来。”

阿念道,“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顺脚过来了。”他早把定亲的吉服做好了,特意去李大娘绣坊做的针线,绣的是祥云牡丹纹,穿上甭提多气派,阿念进去特意给子衿姐姐瞧一回,见子衿姐姐已是打扮好了,何子衿挽了百合髻,头上戴着阿念送的金首饰,也是一身大红衣裳,衣裳上的绣纹与阿念身上的明显是一套,阿念有些痴,道,“姐姐今天可真好看。”

何子衿笑,“阿念这身儿也好看。”

阿念笑着搔一搔头,想谦虚几句,硬没谦虚出来,僵着手脚掸一掸衣袍,道,“我也觉着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