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伸手紧紧搂住他裹在铁衣下精壮的腰,心中也顾不得怨愤,还是逃命要紧。
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陆离将速度减缓,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马在原地动了几下蹄子,陆离低头看着胸口这个浑身僵硬的女子,晶莹雪白的肌肤上五官灵秀,蝶翅般得黑羽睫,挺翘的小鼻头,尤其是杏花般的唇,在晨光下竟显得极为可口。
陆离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触上那唇瓣,喉头动了一下,却飞快的收回手指,磁性的声音莫名的柔缓下来,“安全了。”
白苏没有反应,陆离用手拍拍她的脸颊,入手是不可思议的柔嫩,令他微微怔愣一下。
“她晕过去了。”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陆离回过头,看见一袭黑袍从马匹上跃下,然后那活生生的马一声悲鸣,瞬间化作一缕青烟,灰烬还未落地,便被一阵寒风吹散。
“巫”陆离抱着白苏跳下马,语气恭敬。
他虽弃女人如敝履,对巫却十分尊敬的,纵然妫芷的外貌明显是个女人,但在世人眼中,巫都是没有感情、没有性别,不可亵渎的神。
陆离随即反应过来妫芷话中的意思——她晕过去了既然晕过去,怎么还可以死死的抱着他?
妫芷向他伸出手,“把佩剑给我。”
陆离迟疑了一下,根据种种判定,妫芷并不是赵膺一方的大巫之后,才把自己的佩剑递给她。
佩剑对于陆离这样的人来说,就是生命,能做出如此决断,应当要有很大的魄力才行。
妫芷接过剑微微皱了皱眉,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褐色的小陶瓶,将粉末洒在剑身上,然后猛的一挥整个剑身没入土壤之中,只留下剑柄露出地面。
“这剑半个时辰后取出,我先去前面解决所有埋伏,需要几个时辰,等她醒过来再上路吧。”妫芷道。
陆离忽然问道,“您是大雍皇巫?”
“是。”妫芷排斥这个身份,却也从不否认。
冷冽的声音方落,黑衣已经闪出老远,不过瞬息之间,已看不见人影。
白苏只记得自己紧闭眼睛,死死的抱着陆离,确保自己不会被甩下马去,然后在马匹的颠簸之中头脑发胀,之后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印象了。
还未睁眼,她便听见潺潺的水流声,感觉到身侧的温暖。
“醒了?”陆离坐在火堆旁,往里面加干枯的树枝,看见白苏有了动静,心中竟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也被自己这种反应惊了一下,心中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是了,定是因为她是德均的妇人,他才会忧心。
白苏挣扎了几下,撑开沉沉的眼皮,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且思维迟缓。她呆愣愣的盯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块绛色的布,这布显然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被洗的有些泛白。
白苏仔细回忆一下,昨晚上她跌下马时,慌乱之中是扯下了一块布,而陆离身上,唯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披风了。
“呃…你的披风。”白苏把布递到陆离面前。
看着她呆呆如鹅般的表情,陆离的心跳开始不正常,脸上亦有些发烫,不过好在他肤色如蜜,倒也看不清楚。
“丢了吧。”他缓了缓情绪,冷硬的道。
白苏依旧头疼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坐在河边吹着冷风,过了许久才有些缓过神,然而她脑袋能运转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险些把陆离气的拿剑劈了她。
白苏叹道,“你这个扫把星每次遇上你我都要掉半条命。”
“你再说一遍”陆离手中的火棍啪的一声碎裂,脸色黑如锅底。
要不是她,他父亲唯一留下的遗物如今也不会四分五裂要不是为了护她周全,他陆离哪里需要急于逃跑然而陆离也知道这是自己自作孽,所以没有将怒气撒出来,但她丝毫不感念他的苦劳,也实在太欠修理。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扫把星,我是你的扫把星,简而言之,就是八字犯冲,断断没有贬低将军的意思”白苏暗叹,方才脑子还是没有全清醒了,少得罪他一点,便能少受点罪,赶快到她家连州身边去。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意思,但是白苏一番“你的、我的”倒让陆离觉得有那么点宿命的意味,他也不是那种事事都计较的人,便也没有继续追究。
“吃吧,吃完上路。”陆离将一直白馒头准确的丢在她怀里。
白苏甚是不满,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什么叫吃完上路啊简直太不吉利了不过,不满归不满,她很识时务的没有抗议,反而向前凑了凑,小声商量道,“将军,既然是断头饭,能不能吃点好的?”
陆离怔了一下,旋即明白她这“断头饭”的意思,心中好笑,面色却更黑了,“这是行军”
其实他可以说:你要不怕顾连州死,我便去给你弄桌大鱼大肉,咱们慢慢吃但他心中却隐隐排斥用顾连州来威胁她,尤其是看着她发髻凌乱,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没忍心说下什么狠话。
白苏自然感觉的到,他虽面色不好看,身上的煞气却没有昨天盛了,当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可是我听说将军都很厉害的,行军路上,随随便便就能抓到野兔,随随便便就能捉到活鱼。”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大冬天的哪有那么多兔子蹲在寒风雪地里给你逮”陆离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冷盯着她,心道,能设下那等计谋的妇人,怎的这时蠢的厉害。
白苏扁扁嘴,嘟哝道,“不逮就不逮,这么凶作甚。”
陆离也不理她,起身顺着溪水往下游的林子里走去。
白苏迎着寒风啃着硬邦邦的馒头,心中说不出的凄凉,她现在实在怀念清园里的温暖生活,即便是随着车队走,腰酸背痛的还有人给锤锤捏捏,何至于此啊听着水流声,白苏朝溪边挪了挪,想起香蓉捉鱼的办法,有些蠢蠢欲动,只是这溪水只是上面结了冰,下面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白苏也不能确定冰冻的有多厚。
于是便叼着馒头,用一只树棍用力向下锤。
“可是云姬?”蓦地,风里飘散出一个嘎哑苍老的声音。
这是宁温身边的籍巫
白苏怔住,丢下树棍,拿下口中的馒头,警惕的看向四周。
第201章宁温来信
“云姬休惧,老夫此次前来,是替公子送信。”籍巫嘎哑的声音让人听的极不舒服,做事却很是周到,“我皇岁末重病,太子在突袭沔阳时被李元拙所杀,朝臣一致保举公子为太子,上月我皇驾崩,公子登基为新任宁王,并恢复皇称。”
原本宁王便是宁皇,只是因一场大败之后,自削为藩王,年年对大雍朝贡,以表示臣服之意。
白苏没想到宁温下手如此迅捷,不到两个月,皇帝太子相继亡故,他恰好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返回,应当最有嫌疑才是,那些权臣居然不彻查,反而把他推上帝位?
如此看来,恐怕他在预谋了近十年的计划,大半都放在了宁国。
宁温根本就知道,他挑起的这场战火,不足以使雍国覆灭,他也根本就没有抱着灭掉雍国的打算。
“他准备什么时候退兵。”白苏问道。
籍巫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是被她的睿智惊了一下,才道,“公子说,合适的时候。”
是了,宁温只需随便的进攻几回,让北魏和诸小国以为,宁国还没有放弃报复,然后让北魏和雍国掐个两败俱伤。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借机消灭宁国朝堂上反对自己的臣子,待到一切落定,北魏和雍国的元气也伤的差不多了,彼时宁国便不算是最弱,雍、宁、北魏,会再次回到三足鼎立的局面。
“公子说,他原本是打算倾尽宁国之力,与雍国同归于尽,但他改变主意了。”籍巫顿了一下,复述宁温的话,“公子道:待宁国稳定,请素儿一定要来看我。”
籍巫嘎哑的转述之中,白苏很难想象出宁温温润如水的声音,她神情有些发怔,他这话,是纯粹以朋友的立场来说,还是别的什么?
籍巫那边静静的,再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等着白苏回口信。
陆离拎着兔子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场景: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跪坐在河岸上,手中握着馒头,垂头抿唇。
白苏分明是沉思,可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形容,真是怎么看怎么委屈。
陆离也不唤她,默默的去河边,一拳将河上的冰捣出一个冰窟窿,从袖中取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手法凌厉干净的处理那只兔子。
不一会儿,便又拎着光溜溜的兔子上了岸,看见熄灭的火堆,终于忍不住暴躁起来,“一个大活人,居然连火都能看灭,我看这兔子你也别吃了”
白苏正在分析宁温那句话,被他陡然暴喝声吓得一个激灵,张口便要挖苦他两句,但转念一想,兔子?
兔子
她乱飘的目光瞬间锁定目标,定格在陆离手中光溜溜的兔子上,顿时将一腔怨嫌抛到了九霄云外,纵然她是个记仇的主儿,但…这仇可以吃完兔子再说。
“我刚才以为你生气了,正忏悔着,哪里还顾及的到火堆。”白苏语气无比幽怨委屈,却掩饰不住她亮晶晶盯着兔子的眼睛。
陆离满身煞气的又将火堆升起,把兔子架上火,拧着眉头烤肉。
白苏顶着令人胆寒的气场,慢慢向前挪,一直到火堆旁,距离兔子肉最近的地方。
自从离开尚京之后,白苏食荤的次数寥寥可数,她虽然不偏好肉食,以往却一顿也没落下,长时间不见荤腥,腹中缺乏油水,自然也就比平时更加渴望一些。
陆离发火虽发火,也并未为发难,烤好了兔肉便撕下一条腿给她,自己也取了一些就着馒头吃了起来。
陆离的吃相和顾连州很是不同,没有一丝优雅高贵,举止随性,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场度过,自然不可能有时间细嚼慢咽,所以造成了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习性,但是不可否认,他吃饭的模样也很好看。
看着他吃的香,白苏也觉得自己手中这块没盐没调味的兔子腿美味起来,对事物挑剔如她,也几乎啃完了整条兔子腿。
“若是十三给的包袱没有丢,这兔子可就更好吃了。”白苏虽然没看里面,却知道十三定然会想到给她带这些东西。
其实那包裹是陆离给丢了的,一匹马坐了两个人,速度已经慢了不少,那个堪比半个白苏重量的大包袱,陆离觉得完全是累赘。
饱餐一顿,白苏又歇了一会儿,陆离则是检查马匹配备是否还牢固,将白苏撕碎的披风揣在怀里之后,拔起地上的剑,翻身上马,对白苏伸出手去,“上来吧。”
白苏还真是摸不准他的喜怒,只好乖乖的听从指挥。
陆离这次把她放到了他前面,双手拉住马缰之后,便如同将她固定在马上,甚是安全,而且侧着坐,比骑在马上好像舒服一点点。
接下来就是一日一夜的奔波,白苏在马上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即使如此,屁股还是被颠的麻木了,坐在马上毫无知觉。
终于,在白苏将昏未昏的当口,终于看见了一个一片营帐,此处距离石城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营中守卫森严。
门口的兵卒一见陆离策马而来,立刻有人跑回主帐通报,他们的主心骨可总算回来了。
陆离翻身下马,伸手又将白苏接了下来,众人见将军竟带回一名面貌秀美的少年,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兵卒上前牵过陆离的马,他便迈步向主帐走去。
由于他没有吩咐别人过来接待白苏,也没有告诉她,她应该去哪儿,白苏只好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陆将军…”
“跟着。”陆离打断她的话。
白苏自打穿越之后,便很不愿意跟地位高的男人打交道,那种等级差异的感觉,实在令人气闷,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累得一把懒骨头都酸。
“将军”刚刚走到主帐前,立刻便有四个人迎了出来,而其中一个,便是顾连州的食客,荀句。
除了他是作文士装扮外,其余几个均是铁衣戎装,见到陆离,激动不能自已。
其中一名副将叉手道,“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此时正在攻城,由荀先生出谋划策…”
“攻城?你说攻城”白苏知道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可是听闻那人言语中的意思,竟是石城已经被占领了,那么顾连州呢?
第202章遇故人
白苏陡然插话,三名副将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所幸,白苏现在还是一身男装打扮,气质不俗,且是同陆离一起进来的,否则恐怕他们绝对有理由把她给拖出去乱棍打死。
荀句见过白苏几次,自是认得她,“这瓮中捉鳖是主公定下的计策,只不过…主公为了使城中雍军全部退出,亲自带兵与赵膺相抗,至今还不知下落。”
荀句连日来也是忧心忡忡,但他身为军师,必须要平心静气,才能确保自己做出准确的判断,要知道,他行差踏错一步,便有可能葬送无数性命。
白苏强自稳定心神,定定的看着荀句,“不知…下落?”
陆离看着她双眼由空洞渐渐清明,花瓣似的唇紧紧抿起,沉声道,“一会随我一起上战场吧。”
他此话一出,几名副将到了嘴边的不满,生生咽了下去。谁敢得罪陆离的人啊,即便心中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年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分毫。
一行人走入帐中,坐定之后,气氛压抑的令人气闷,陆离则是站在地图前,拧眉沉思。
等了约莫两刻,大帐帘子忽的被掀开,风中带着腥甜气息,伴随着这阵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满身是血的大步走了进来,他入帐便将把血淋淋大刀插在了门口,粗犷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奶奶个熊,赵膺那厮忒是狡猾,城墙上被淋了水,眼下都结成冰,根本爬不上去”
白苏认得,此人正是那个震天狮吼的毛胡脸,黄校尉。
无人应声,黄校尉便是神经再粗大也发现了众人情绪不对,“将军,可是战事不利?”
黄校尉急急从战场上撤回来,讨教荀句法子,耽误一刻便牺牲数不清的兵卒性命。
“将军,先撤兵吧”荀句起身拱手道。
陆离眉头的川字越拧越深,但他丝毫没有迟疑,下令道,“退兵。”
众人如何不知,只要一刻没有攻城成功,顾连州便多一分危险。他们并非是不相信顾连州的实力,而是赵膺此人歹毒阴狠,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没有少师任何消息吗?”陆离转向荀句。
黄校尉本欲返回战场传消息,却听见陆离问此话,顿时一拍额头,大声道,“哎呀险些误了大事,末将回来还有一事”
黄校尉连忙回来,冲陆离叉手道,“回禀将军,那赵膺说是顾少师被俘,他已准备好一口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说是,将军要是愿意过去乖乖的躺进去,他便放了少师。”
陆离脸色陡然一愣,凌厉的目光几乎能把人凌迟,“此事暂且记在账上,战事一结束,自己去领一百军棍”
这么天大的事情竟然也能忘记若不是他问了一句,恐怕黄校尉真格的就忘记了。
但这也不能全怨他,以黄校尉急躁的性子,在战场上屡战受挫,怒气几乎攻心的人,不发狂都已经是奇迹了,让他回来禀报消息本来就是领军失职。
“是”黄校尉也自知犯下大罪,他深知陆离为人处事,一百军棍相对来说算是轻的了。
“陈副将即刻传信给赵膺,本将军要顾少师手书”陆离冷冷下令道。
“末将领命”一名副将领命出去。
“婆副将立刻命左将军前来见我”
“末将领命”
陆离接连下两个命令,压着的怒气,在爆破的边缘,恐怕左将军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荀句和另一位副将也极有眼力的退了下去,这下帐子里清静了。
陆离冷冷瞥了白苏一眼,“你放心,即便最坏的结果,也是本将军躺在那棺材里,断不是顾德均”
他这话说得没有丝毫温度,也无任何感情,白苏却从中听到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陆离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他的萧索,只是因为遗憾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这多半是赵膺的诓骗伎俩,他不会被赵膺抓到。”白苏声音反常的冷静,以顾连州的才智和身手,想保个自身安全不是问题。
但既然赵膺胆敢放出此话,想必他肯定顾连州还在城内,重重大军包围,他料顾连州插翅也不能飞了。
白苏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我想出去静一静。”她举步朝外走的时候,回头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冲动的。”
陆离紧锁着眉头,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她纤弱的背影,那么娇柔,每一步却走的从容而坚定。本来她若是慌乱不堪,还在陆离的意料之中,毕竟她连听说顾连州要独自守城的消息都乱了阵脚,然而此时的情形,全然超出他的想象。
他能看得出,她不似强自冷静,仿佛紧张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就趋于平静。
白苏见军营中有个土坡,便向那里走了过去。
那土坡约莫有十几丈高,上面只有些枯草,一根树木也也无,白苏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顶端,平时她这一身懒骨头,绝对不会毫无目的耗费自己体力,可她此刻急需做一些事情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隐忧。
“会没事的。”白苏喃喃自语。
站在土坡顶眺望,这里气候干燥,没有雪,入眼的都是黄土漫漫,以白苏的视力,也能隐约分辨出石城的城墙,还有大队向此处而来人马。
白苏眯着眼睛,迎风而立,不盈一握的纤腰在广袖的衬托下,越发娇弱,仿佛只要风再大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将她的腰吹折,连驻守的兵卒,也忍不住暗暗忧心。
“想去石城?”妫芷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白苏动了动嘴唇,垂下眼帘,静默了一会才答道,“不去,我去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白苏很有自知之明,她去了对顾连州没有丝毫帮助,只会徒增他的负担,说不得原来没有被抓住,有了她这个包袱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静静的带了半晌,白苏嗤笑一声,“这个赵膺,乃是个诡诈小人,实是我辈中人”
白苏说的是事实,北魏和雍国都已直爽豪放为大丈夫的标准,然而,看赵膺此人用计,丝毫没有豪放热血,极尽无耻之能,白苏也不得不感叹,也不敢不想尽办法弄死他一山难容二虎,管他是公还是母这一贯是白苏的行事风格,当然,顾连州那个腹黑男不算,因为那是她的男人,也就是与她一拨的。
“休要事事都把我算上,我与你,不是一类。”妫芷本就冷冽的声音,更加刺骨。
白苏笑道,“是,你是救死扶伤的大神医,是心怀苍生的圣人,断断不是我这种卑鄙小人能比,那么,神圣,您老去石城查探消息的话,可能全身而退?”
“你要惜命。”妫芷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纵然白苏自认为脑子好使,却也一时想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白苏继续想,只听她又道,“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你求生的欲望那么热切,然而近来,你心中有了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但我仍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珍惜自己性命。”
白苏一怔,妫芷从来都是毒言毒语,可从未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啊若是平时,连白苏都不会说出这样郑重而煽情的话,因此妫芷如此一说,她心中不禁有些惶然,急道,“妫芷,你出来。”
“放心,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区区几十万人马,拦不住我,只是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妫芷声音渐渐远离,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极为飘渺。
你可不要骗我,白苏在心中道。
妫芷在她心中的地位绝不下于顾连州,白苏不会为了救顾连州,就拿妫芷的命不当一回事。
但想到妫芷从来没有骗过她,也就稍微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