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白苏也为了搏名而以纳兰修身份出过风头,如今依旧是搏名,可是她已学会审时度势,分析利弊。

如果今日只是单单靠剽窃诗词震撼众人,而不能搏到实实在在的地位,那与自杀无异,可是令这几位太学博士折服,那意义就不同了。

李婞看着眼前这个女姬,她明明比自己要小,可是这般被众星捧月,却依旧神色清明,无丝毫洋洋自得之色,便是这样的女子替她解了围啊。

白苏偷偷冲李婞眨眨眼,俏皮的模样,令她一蒙。

李婞眨了眨眼,却见白苏面上依旧是浅笑。

在与人见礼时,白苏余光扫过少师府一众姬妾,见齐姬笑着走近李婞,心中一顿。

齐姬善于游说,黑的也能说白了,若是去行纵横之事,恐怕难有敌手。

这次白苏绝不会给她机会在李婞面前搬弄黑白。

①太学:相当于大学,古代最高学府。

袖上来传章节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下页面,评论区出来的时候,某人对着屏幕发呆了三秒,看着满眼粉红的系统消息,俺以为自己走错书评区了呢,拉上去一看书名,俺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心里默念:幻觉幻觉幻觉;发现不是幻觉时,某做了第二件事,再次默念: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但是某写完这段,果断的爬回去继续打字。

粉红加更在明天奉上,时间不定,大约是午时(十二点左右)。

另外,这个祁门红茶,好像是清朝才出现的,大家无视吧…

最后,说明下,这一堆啰嗦是不收钱的…

第132章棋逢对手

(粉红加更)

粉红加更,昨日粉红涨十几票,加上前面的一共涨了二十多票,本来想弄个二合一的大章,但时间不够,于是,先更一章。

就在姬妾俯身要与李婞说话之时,白苏已两步站到她们面前。

白苏此刻是众人焦点,她如此动作,数百目光唰唰看向此处,齐姬的动作也不得不停顿下来。

“李氏**。”白苏声音朗朗,目光紧紧盯着李婞的星眸。

其他人莫名的看着她们,不知白苏要说些什么。

“**姿容飒爽,多少须眉不及尔裙钗,素常闻其名,心向往之。”白苏道。

她说,你姿容矫健清朗,多少男子都不如你,我常常听说你的大名,很想见到你。

以白苏现在的身份,这是对李婞的极高评价。

白苏看着李婞因激动而微微泛着胭脂色的脸颊,心知她不是难以接触之人,“**气度向来与别的女子不同,素久病之身,见**容光如昭昭日月心中喜欢,有心结交,但素出身低微,又恐高攀…”

“不,不。”李婞站起身来,连说了两个“不”字后忽然有些不知所错。她一直被众多贵女所鄙夷,即便人人见到她都十分客气,然而她也不是傻子,从那疏离的目光之中,便可看出她们的客气,只是冲着她的地位。

而方才,与云姬对视,那隔花掩雾的眸子中满是真诚,人的目光最不会说谎,这云姬是真心结交。

“姬才学高博,婞难望及项背,能与你结交,自是欢喜。”李婞大喇喇的行了个叉手礼,似觉得不妥,忙又收了回去。

白苏面上绽开一个璀璨的笑,她方才盯着李婞的眼睛看,除了传达自己的心意外,也仔细观察了她,此女目光坚毅沉定,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是个固执之人,这种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情,便会认死理,任你怎么说,她都不会怀疑自己的认知,除非亲眼所见。

而齐姬与雍国大多数的女子一样,不擅诡道,只不过是凭的掌握人心,还有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这种人对李婞不起作用,所以白苏很放心。

秋棠诗会办的这般盛大,可谓齐氏贵女们的功劳,可是本来欲毁白苏名誉的陷阱,却反而被她利用,这着实让齐氏众女恨的牙痒痒。

除了齐氏众女,满腹怨念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至少就有絮女和黄菱琪。

于是诗会到最后,竟变成了士子们谈文论学的盛会,就是连斗茶的结果也都不了了之。

交谈之下,白苏的才气再次得到众人侧目,她从前就爱读书,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她虽涉猎的博而不精,却也使得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气度风华,放在时下,着实令人心折。

而这气度,在雍国也是独一份的。

谈至正欢,繁行时忽然道,“姬,老夫有一事相求。”

白苏见他神色郑重,也直身端坐,“先生言重了,请说。”

众人纷纷侧耳,听他们说些什么。

繁行时道,“姬博学广才,尤擅诗词、茶道,老夫愿代国子祭酒(太学监长官)请姬入太学为博士,此事老夫会禀明陛下,陛下唯才是用,必会应允。”

这个邀请一发出,全场一片寂静。

在时人看来,女人毕竟是玩物,是男人的附属品,虽说女师甚多,但一般女师都只教导贵女,至今还无人有资格教导太学生员(学生),而繁行时在这等公众场合发出邀请,必然是对结果十拿九稳了。

在场无人不知如今太学国子祭酒正是繁行时之子——繁湛,只要繁行时能说动雍帝,那白苏太学博士之职,便定了。

“承蒙先生抬爱,素感激涕零。”白苏恭恭敬敬的给繁行时行了大礼,她心中是真的感激此人,因为不管最终有没有当上太学博士,繁行时这个邀请一出,她的地位可就不可动摇了。

诗会未散,街头巷尾都已经奔走相告:太学要有一位女博士了到诗会结束时,只剩士子博士们还意犹未尽,娇娇们连互相告别的礼节都免了,直接登上自家马车,绝尘而去。

白苏也不在意,只是有些疲倦。

十三扶着她方才出门,身后忽有人唤道,“云姬留步。”

来人却是之前迎接她的剑客,他冲白苏叉手道,“云姬,公主有请。”

孝闵公主再三催见,白苏早料到她会单独约见,只是想不明白,孝闵公主为何会如此重视她,是赏识?明显不是。或者是爱慕顾连州,又听了齐氏贵女们的挑唆?

白苏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便打起精神应对。

毕竟,其他人还好应付,若是嫡公主看上她的夫主,那可就不好办了。

剑客领着她上了二楼的茶座,此时的茶座已经被清空。

转过一架百鸟朝凤八幅屏风,白苏看见了一席黑色深衣的少女,她身量纤细修长,黑色的深衣裹在身上修饰出美好的线条,大气不失柔美。

少女的长相并不算绝色,至少没有比白苏强。她抬眼仔细打量白苏,一双狭长的凤目与雍帝颇为相似,秋水盈盈的模样,又极具女儿态。

“参见公主千岁。”白苏行了个稽首礼。

“噫。”孝闵公主轻轻发出一声叹,道,“你这美姬好生奇怪,方才隔着屏风觉着长相很是一般,近看来,却甚是魅人。”

“公主谬赞,妾姿容着实普通。”白苏俯首缓声道。

孝闵公主咯咯笑道,“快快请起吧,姬可是被师掩奉为老师呢,本宫只评姿容,实在是失礼了。”

白苏起身,心中对孝闵公主又多了一层认识,眼前这少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与人相处也是一团和气,然而,她处事沉稳,每行一步都令人觉得极为自然却又摸不透,绝不可小觑。

到现在,白苏至少确定一件事,以这位的智商,不是齐氏那帮贵女能忽悠住的,她想见自己,应非她们的缘故。

但愿孝闵公主并非恋慕顾连州,否则白苏还真没有把握能扳倒她,不是白苏对自己的才智不自信,而是在才智相当的情形下,孝闵公主的地位比她胜出不止万丈。

“坐吧。”她语气随意,如众多贵女一般。

白苏却举止恭敬,“谢公主赐坐。”

刚刚在几前坐定,便听孝闵公主道,“本宫甚是喜欢姬的诗词,当初听寺人讲述姬呕血赋诗,一首决绝词,直令本宫几日食不下咽,每每思及,不免感叹。”

与人交际是白苏的弱点之一,若是对着那人使计,尚有些话说,反倒是这般的闲话聊天,她竟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妾惶恐。”

孝闵公主也不甚在意她的寡言拘谨,继续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真真是绝妙。姬,吟出词句之时是何心情?悔?怨?抑或无奈?”

白苏一直垂着头,看不见她表情,听闻她有此问,心中微微一动,不答反问,“公主可曾读过佛经?”

孝闵公主不曾答话,白苏道,“不过是偏门左道,妾唐突了。”

“说罢。”孝闵公主淡淡道。

白苏听她声音中并无不悦,便道,“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四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五取蕴苦,求不得苦。”

孝闵公主一怔,她并不知道什么是“佛”,可这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而众苦之中,求不得最苦。”白苏缓缓说出这句话时,抬眸看着她。

那双凤目中暗生的苦涩,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她眼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在伪装自己的时候,一旦分了心,便容易露出破绽。

白苏松了口气,看来这孝闵公主心里的人并非顾连州,顾连州的身份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高不可攀,然而这大多数并不包括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公主,也不在她求不得的范围内。

白苏垂眸,那么…她爱慕之人,是——宁温

宁温是宁国质子,而孝闵公主是雍帝的嫡孙女,刘氏皇族的明珠,天下无人会赞同这桩婚事,她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一丝爱慕之意。

“姬聪慧,且胆大,如此明目张胆的试探本宫,可想过后果?”孝闵公主收起面上微不可查的怅然,微笑着看向白苏。

探知她内心的秘密,必是会被灭口的吧,只是这孝闵公主反应果然迅速。

白苏心中暗暗赞叹,颇有种棋逢对手的欣喜,但她的姿态依旧恭敬,“妾身份卑贱,死不足惜,妾不才,愿为公主解忧。”

地位悬殊,不得不卑躬屈膝,白苏从来很识时务。

“是吗,如何解忧。”孝闵公主姿态优雅的饮了口茶水,眉头微蹙,显然茶水并不合口味。

白苏起身走到煮茶的侍婢面前,挥手令她退下,径自跪坐下来。

孝闵公主本是淡淡看着,但越是观看,便越诧异。

白苏姿态端庄,坐在几前并不先动手,而是垂眸安神定气片刻,随后用青竹小夹夹起一块紫笋茶饼,靠近炉中木炭文火不停的炙烤。

待饼面烤出突如虾蟆背上的小疙瘩后,便离火五寸,让卷曲的饼茶慢慢舒展伸开,然后有在次往复翻烤,直到热气腾腾,方才摊在容器内。

一般人煮茶,可都是直接把茶饼放进水中的呀

一沸微滚,白苏取少量食盐调味,二沸大滚,她先是舀出一瓢水盛于陶盂,随后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娴熟地沿漩涡中心将具匙里的茶末倒下。

“心有欲,便谋之,若谋不得,便弃之。二者素皆可助之。”

茶水波涛翻滚,水沫飞溅,令人心中紧张,白苏却气定神闲的与孝闵公主说话,那形容直如闲庭信步。

她说,你心中有想得到的人或东西,就可以倾尽计谋去得到,若是实在谋不到,就放弃,这两者我都可以帮你做。

白苏将刚才舀出的那瓢水悠悠地渗入,那里满锅的沸汤便已顿时止滚息翻,趁着势头,她把汤沫上那层象黑云母一样的膜状物随即轻轻去掉。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极快,却又令人看来十分从容悠闲。

她这样的气度,令孝闵公主想到一句话:云淡风轻,暗藏杀机,于千军万马之中胜似闲庭信步。

于是,白苏那番听起来狂妄的言论,却有了令人无法质疑的可信度。

第133章陷阱又见陷阱

(粉红加更)

“你果然很有趣。”孝闵公主接过她奉上的茶水,中肯的评价道。

白苏浅笑盈盈,可说出的话,却令孝闵公主震惊,“妾今日所说之言,句句肺腑,究其原因,并非全是因为殿下乃是公主之尊,而是因为,殿下心中与妾心中装的并非一人,否则,纵然妾只是萤火之光,公主是昭昭日光,亦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孝闵公主怔愣片刻,忽的发出一声嗤笑,“哈口出狂言,当真该斩。”

她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剑客立刻按剑待发,气氛僵持着,室内杀气弥漫。

白苏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她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手心汗水涔涔,可是想要取得精明之人的信任,必要用非常之法。

孝闵公主私下如此关注她,不可说是否已经动了杀机,如果自己不能给出一个满意又令人信服的答案,白苏相信,今日下场必然惨淡。

白苏是在赌,孝闵公主如此聪明,一定明白她的话不是挑衅,而是表忠心,虽然言辞激烈狂妄,却无疑是最是可信。

“不过,本宫虽不喜欢如此表忠心,倒是佩服你的才思和胆识。”孝闵公主说着,将一块令牌推到白苏面前,“如果你今日有命活着,便到公主府找本宫。”

白苏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孝闵公主面上,她微微一笑,显得雍容大气。

随着她起身离去,白苏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缓缓取过令牌,装入袖中。

“本宫颇为欣赏姬的气度,便提醒你一句。”走至屏风的孝闵公主忽然顿步,微微侧过身来,道,“唔,齐氏在本宫面前说你戏耍世家贵女,本宫也觉得须得加以惩戒,便帮了她们一个小小的忙。”

白苏俯身道,“多谢公主提点。”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白苏直起身来。

唉官高一品压死人,她堂堂一个公主要耍她一个姬妾,不能反抗,还得感激涕零,但白苏自认没有那种广博的胸襟,心中记恨还是有的。

但架不住人家是公主呀,除了忍,又能如何。

白苏还未起身,便有个小厮进来,“您可是云姬?”

“正是。”白苏道。

那小厮递过来一封信,“这是齐氏徐女命奴交给您的信件。”

白苏接过信件,“多谢。”

那小厮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他见白苏要拆信件,便退了出去。

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寥寥数十字,白苏只扫了一眼,便将纸揉握在手中。

“齐氏,你们最好今日能杀死我。”否则,此仇白苏不敢不报白苏声音淡淡,茶座里灯火明亮,映照在她雾气氤氲的眸子中,就宛如夏日的冰块冒出丝丝凉雾。

小厮是景春楼之人,自是知道白苏已经为太学博士,难得还如此和气,对她愈发恭敬,于是退出来之后,便不曾离开,侯在屏风外等候差遣。

他刚出来不久,却见白苏大步走了出来,还未及张口答话,白苏便抛过来一定金,“劳烦去一趟城西纳兰府,便说纳兰浮云归府,今晚在城北松林赏月,让他们带上数十剑客前去保护。他们若问何人所说,你便只需答,是纳兰小姐来信。”

“还有,若是有人询问你出去作甚,你只需如实答了便是,亦说是纳兰小姐来信即可。”白苏补充道。

“是。”小厮垂首道。

他本欲推了这一金,可是白苏却不给他几回,飞快的下楼去了。

小厮也不敢耽搁,也随之下楼,往城西的纳兰府中去了,心中暗自思忖,这纳兰府原来除了纳兰修外,还有这么多人呢,看来是个不小的氏族。

小厮兀自思索,却未留心前面,不小心撞上一个文士。

“你这小厮,匆匆忙忙作甚”文士怒道。

小厮慌忙道,“奴该死,请先生饶了奴吧实是因为有贵人吩咐要事,奴心中惴惴,这才冲撞了先生”

小厮嘴甜,几声“先生”唤的那文士颇为受用,便缓了怒气,问道,“何事令你连魂都失了?”

小厮心道,云姬也没要求他保密此事,便解释道,“纳兰小姐来信说,纳兰公子今日在城北松林赏月,命奴去纳兰府去通知管事的派剑客前去保护。”

“无的放矢纳兰修已故去,哪有什么纳兰公子”那文士以为小厮诓骗他,甚是恼怒,大声斥责,引来不少士子注目。

“奴哪敢说谎,并非是修公子,而是浮云公子,纳兰氏浮云。”小厮慌忙解释,声音中已带了哭腔,这里头的人,他可一个也得罪不起。

“咦,纳兰氏原来还有其他公子?”士子中有人颇感兴趣。

另有人道,“纳兰家居然有娇娇?”

绿鬓红颜的纳兰修,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女,又有宁温公子“一笑倾国”的评语,可惜他英年早逝,许多人只能靠传闻揣测那是何等风姿,如今乍一听闻,纳兰氏还有其他子女,顿时两眼放光。

“你细细说来,是何事?”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厮只得将这事仔细说了,但听从了白苏之言,只说是纳兰小姐来信,并未说是谁吩咐他去做此事。

大家也就误以为是纳兰小姐的吩咐。

“走,咱们去也去城北赏月去”先前被撞倒的文士立刻没了怒火,急急准备往城北去。

门外马车中的白苏透过车帘缝隙,看见那小厮被围拢住,眉梢微微一挑,道,“去城北松林。”

齐氏,你们可不能怪我太狠辣。

白苏盯着手中那张纸,眸光淡淡,齐徐必然是受了齐姬的挑唆,若不是她,齐徐如何会知道白苏身边的侍婢便是弱点,而绑了十三。

毕竟在这个时代,奴隶只是牲口,杀了卖了也微不足道,只有白苏才会为了侍婢,不惜赴汤蹈火。

马车驶出城门,因是雍国都城,四边都有军营驻扎,许多文士在外郊游,有事也会彻夜不回,可见尚京周边相对来说十分安全,所以闭城的时间比其它城池较晚。

虽是官道,可是行起来也有些颠簸,白苏靠在榻上,静静的眯着眼睛,半死不死的模样,若被外人看见,恐怕会大惊失色,也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是在养精蓄锐。

第134章陷阱又见陷阱(2)

月色寂寂,如水般流淌在天地之间,松林上宛如被萌上了一层白霜。

白苏在松林前的土丘上,深深吸了口气,举步朝松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