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颔首,礼貌行礼。
新城郡主?凤容璃一听,立刻睃向她:“你是萧景姒?”
这便是让他三位皇兄都想娶回府里的女子?他那三个兄长,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争着娶一个女子,毋庸置疑,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人儿。
嗯,是个胆大包天的!
萧景姒大方承认:“是,我是萧景姒,马车的修缮费用殿下便莫送错了府邸。”
不仅胆大包天,还自以为是!
凤容璃分分钟炸毛:“本王凭什么要给你修缮费?”
“兴许,”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凭自觉。”
“……”一向不懂何为自觉的小霸王被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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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妖来了,请小心!
“兴许,”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凭自觉。”
“……”一向不懂何为自觉的小霸王被噎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方要开口——
“十六爷,景姒还有些琐事,这便先行了。”
萧景姒言罢,微微欠身行礼,转身而去。
凤容璃瞠目结舌:“她、她,”恼羞成怒了,咬牙,“她好大的胆子!”
区区一个钦封的县主,竟如此目中无人。
凤朝九似笑非笑:“连你父皇都拿不准的人,自然不是一般女子。”
凤容璃十分之不以为意:“哼,猖狂至极!”他恼火得厉害,恶狠狠瞪着女子远去的方向,骂道,“红颜祸水!”
话刚落——
“凤容璃。”
真是凉嗖嗖又懒洋洋的一声,凤容璃条件反射:“是!”
能让凉都第一霸王这般战战兢兢的,大凉便只有一人。只见楚彧步履仓促,许是出来得急,额上有些许密布的汗,不似平日里一贯的慵懒与困倦。
他问凤容璃:“她往哪边去了?”
凤容璃有点不知所以然了:“她?”
“萧景姒。”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起伏不定,似焦急,又似惶恐。
楚彧何时这般上心过,凤容璃转瞬一想:“你是要去帮我教训她?”他受宠若惊啊!
“哪边?”
怎么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凤容璃老老实实指了一个方向,楚彧瞧着看了好几眼,那般急切,眼眸里都是潺潺流影,骤然回头看向凤容璃,眼神那叫一个冷若冰霜:“你再惹她,我会教训你。”
“……”凤容璃惊呆了!他作何听出了一股子不由分说的偏袒?着实不可思议,转头问凤朝九,“皇叔,我是不是耳背了?”
凤朝九托着下巴,媚眼一扬,意味深长了:“原来如此。”难怪他被赶出了府。
“?”小霸王一脸懵逼。
凤朝九拍拍他的肩,郑重其事:“老八,以后见了萧七,绕着点。”说完,给凤容璃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凤容璃呆若木鸡。
远去钦南王府一里路,便是城西河畔,因着将近黄昏,池畔中,荷叶葱翠,有冉冉水雾凝起。
拱桥弯弯绕绕,有女子的裙裾被风轻轻曳起,她拂了拂衣衫,抬眸继续慢行,只是不过几步,手腕便教人紧握,冰凉冰凉的温度。
“什么人!”
紫湘大惊,抬手便要出剑,却叫萧景姒拉住,她摇摇头,示意紫湘回避。
公子绝艳,美若芳华,正是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紫湘这才收了剑,转身退下。
这个人,是她主子等了许久许久的人。
萧景姒抬眼,看他,仿若隔世。
那时,也是在河畔桥头,他刚从嵘靖南地归京,前来寻她,似乎在她必经的桥头等了很久很久,一身风尘,便如同今时,这样紧紧抓着她,将她的手,握得疼痛。
她问:“你是何人?”
他答:“我唤楚彧。”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微微湛蓝的眸子一如往昔,炽烈,而温柔。
眼微微酸涩,萧景姒道:“你作何挡我的路?”
“我来找你。”
“我并不识得你,你找我为何?”
“五年前,城西河畔,你救我一命,我自当以身相许。”
一样的对白,在桥畔河边,莲花盛开,与上一世重合,她眼里,是楚彧的模样,还有这一双眼,这一双自始至终都将她模样深刻进去的眸子。
楚彧,隔世无恙。
萧景姒凝眸敛下,突然泪流满面。
她不哭的,从来不哭,却不知为何,这样疼,疼得模糊了视线,他变得恍恍惚惚。
楚彧愣了,手足无措急了,看着女子含泪的眸,眼便跟着红了:“你莫哭,我、我,”他生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地松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眼泪,又战战兢兢不敢触碰,退后了一步,轻声地哄着,“不哭了。”
与上一世不一样,那时,她说:我已定了终身,还望常山世子出言自重。
他不敢莽撞,不敢贸然,这样举步维艰,不得轻举妄动,可是她哭了,她一哭,他便没有办法了:“你别哭,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她却笑了,道:“常山世子安好,”微微欠身,像初见那般行礼问候,“我是萧景姒,文国公府阿娆。”
红尘轮回,终是遇见,从最伊始开始。
浅笑含眸,有未干的眼泪,楚彧终还是抬手,轻轻擦着她的脸:“阿娆……”
没有多言,便那样相视,花开的刚刚好,不浓不淡,夕阳已西下,天边的锦霞,落在了情人眼里,河中的小船上,有船夫唱着古老的小调。
岁月甚好,然——
“喵!”
一只不知从哪窜来的猫儿撞在了萧景姒脚边。
又丑又脏!哪里来的小畜生,被扰了心情的楚世子,当真想就地剥了那小东西,却见她家阿娆蹲下,揉揉那猫儿的头:“是不是迷路了?”声音,怎的温柔。
楚彧眼一凛,狠狠瞪向那不识趣的小畜生:不知死活的,他家阿娆还没摸过他的头!
“喵!”那猫儿突然不安,一个猛扎,扑进萧景姒怀里。
楚彧:“……”阿娆也还没抱过他呢!他狠狠剜了一眼,“它身上脏,我来抱。”说完,提着小猫的一只脚拽过来。
萧景姒觉着,楚彧兴许不太喜欢动物,那猫儿挣扎得厉害,只是片刻,又老实了,一动不动,一双眼珠子,惶惶不安地转着。
楚彧问:“你喜欢猫?”
“嗯。”
他好失落,阿娆不是只喜欢他,连怀里这只这么蠢的都喜欢,真的好失落啊。
想了想,楚彧试图告知萧景姒:“它生得太丑,许多猫其实都比它漂亮。”
当然,他生了一副最好的皮囊,是北赢最美的。
楚彧还说:“你一定要喜欢最美的。”
“……”萧景姒实在有点无言以对。
楚彧还想说什么,紫湘过来唤道:“主子,天快黑了。”
萧景姒颔首,福身行礼后方离去,留楚彧独立桥头,许久都没挪动一步。
“喵~”那野猫儿战战兢兢唤了一声。
楚彧一甩袖,把它扔了好几米远,不等那猫站稳,又是一袖子过去,狠狠道:“她是我的女人。”
那猫儿,在桥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稳。
“喵!”妖王大人,小妖不知道啊!
楚彧还不解气,眼里能结出冰来:“你敢觊觎她,我就剥你的皮,把你关进诛妖台。”
“喵——喵——喵!”妖王大人,小妖不敢!小妖惶恐。
楚彧抬脚,一脚把它踢进了河里……
“喵!喵!”那猫扑通扑通!
异闻志曾有言,北赢古域,有妖而居,低等族群,与兽类无异。次之,可修得人形,与常人无异,存于数百年。天赋异禀者,可幻人形,妖颜惑众,可挪星辰,可纵时空,可渡生还,可预未时,刀枪毒火不入,不死不灭。
这小妖,自然只是低等兽类,隐匿人族。
这妖王大人,可是天赋了得呢。
北赢众妖臣服:“喵……”随后就只听见气若游丝叫唤不断啊。妖王大人,果真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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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大乱前夕
北赢众妖臣服:“喵……”随后就只听见气若游丝叫唤不断啊。妖王大人,果真不好惹!
回文国公府时,夕阳已落,星子点缀。云离在景和院外徘徊,大抵等了许久,见着萧景姒,连忙上前去迎。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云离提着灯走在前面,说道,“秦将军侯了您好些时辰了。”
一进正院,见秦臻在煮茶,淡淡清香,十分诱人,见萧景姒进来,对她微微轻笑,倒了杯新茶给她。
萧景姒在他身侧落座,问道:“用过晚膳了?”
秦臻摇头,他在等她。
萧景姒吩咐云离:“去温些汤过来。”浅浅啜了一口清茶,味道很淡,极好,萧景姒言,“可是永延殿里的那位坐不住了?”
帝君曾问,何人入主东宫。
她言,萧扶辰,
这仕女甄选将临,又安能风平浪静,只怕天家各位王爷与永延殿里那位,都要各显神通了。
秦臻见她神色淡然,倒也不急切,缓缓道来:“不止。”他顿下片刻,为萧景姒添了茶,才道,“顺帝的圣旨刚送到钦天监,甄选仕女的生辰簿还未送出皇城,太子府的人便去月隐寺。”
每年皇家甄选,待选的世族女子,便要赴月隐寺祈签,这佛家的因缘际会,倒叫有心人有机可乘,
萧景姒似笑,神色自若:“太子妃虚位多时,凤傅礼自然等不得。攸关朝势所向,这太子妃人选,东宫自是不会大意。”
秦臻拧了拧眉头,似恼,似忧:“凤傅礼此番,恐怕意在你,二十万戎平军,他岂会任其他人收入囊中。”
卫平侯战死,二十万戎平军虽编入忠平伯麾下,可卫家的兵马,誓死效忠的卫家军又怎是区区一道兵符所能收服,最单刀直入的方法,是她,是她这卫平侯府仅剩的遗孤。
萧景姒浅笑,带了三分冷意:“那便看看他凤傅礼有没有那个本事。”
“景姒。”
“嗯?”
秦臻有些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大抵是担忧她。沉吟了许久,他说:“我不愿你嫁入天家。”
即便不嫁入天家,她又何尝能独善其身。
萧景姒不言,安静地看他。
秦臻自是懂她顾忌:“意岭关战乱,并非外敌,父亲他困于穹谷,是内敌所为,事关皇家夺嫡之乱,我不想你牵涉进来。”
她还是平静自若,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是凤五所为?”
秦臻惊愕,片刻后,摇头失笑:“古昔的书信我已让人截下了,还是没拦住你。”
古昔传书道,当日意岭关之乱,是温平之蓄意而谋,穹谷一战,内贼泄露军机布图,这才叫敌军反咬一口。而查到的所有证据,全部都指向晋王府。
萧景姒看向秦臻:“你自然拦不住,凤傅礼部署了这么久,怎会功亏一篑,他啊,巴不得我与晋王府鱼死网破,那些指向晋王府的证据,即便你不去查,凤傅礼也自然有的是办法送到我面前。”
竟不想是凤傅礼的一出栽赃嫁祸,这般天衣无缝,倒是好手段。
秦臻无奈,本不想她牵涉进来,却叫她轻易识破了个中真假:“父亲说得对,卫家最数你聪慧。”秦臻轻叹了一声,“我拦不住你,这皇家夺嫡之乱你终究是不会独善其身,只是莫要忘了,卫平侯府覆了,将军府还在。”他笑,拧起的眉峰泄露了他的不安。
秦臻比她,也不过大了几岁,这般老气横秋,不过是因着见过她从牙牙学语长到了亭亭玉立,对她,他总是放心不下。
见他忧心,萧景姒打趣:“将军府在,将军府的花酿也还在。”
秦臻笑:“我新酿了几坛杏花酿,改日给你送来。”
她道好。
思忖片刻,秦臻口吻严肃了几分:“明日月隐寺祈签,我会驻军在外,你不必有所顾忌,我会助你。”
他总是这样,为她顾忌太多,生怕她磕磕碰碰,就像她儿时学剑时,秦臻连带刃的剑都不让她碰。
萧景姒揶揄笑他:“秦将军,明日不过是皇家选秀,哪需你这大将军大刀阔斧。”
秦臻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声声猫叫打断。
“喵~”
“喵~”
萧景姒也是讶异:“哪来的猫?”
紫湘正巧抱着只瘦小的猫儿进来:“是钦南王府的华支管事送来的,说是他们家世子送给小姐把玩的,还说若是七小姐喜欢,留下便是,若是不喜欢,随意打发了。”
萧景姒仔细瞧瞧,紫湘怀里的猫儿,不正是方才城西河畔桥头遇着的那小东西,不知从那惹了一身水,冷得缩在紫湘怀里,瑟瑟发抖。
“你与常山世子熟识?”秦臻问道。
萧景姒将猫抱过来,用袖子给它擦了擦水:“见过,算不得熟识。”
秦臻沉凝,眸光深远:“楚彧其人,”他道,“深不可测,你小心些。”
她笑笑不语。
楚彧其人啊,虽深不可测,可对她,他多是束手无策。
秦臻没有留下来用膳,大抵是不放心将临的皇家甄选,他走时问她:“景姒,你可会预知?”
星月而临,扶风而上,可预未时,这十二字大凉已无人不知,秦臻自然也有耳闻。
萧景姒笑而不语,片刻后,摇头。
这一世,从她醒来,便不可预知了,孰胜孰败,未有定夺。
秦臻并不多问:“早些歇下,莫要担心明日之事,即便你事败,我也有办法让萧扶尘入主东宫。”
他虽为武将,不过是不愿谋,却也并非没有手段,那日萧景姒与顺帝在永延殿的话,他自然知晓,景姒既预言了东宫太子妃何人,那便不能生变。
这欺君之罪,他是怎么也不会让她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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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皇家甄选
这欺君之罪,他是怎么也不会让她担。
萧景姒站在门前,送秦臻远去,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秦臻,若是我能预知他日,你想知道什么?”
秦臻想了想:“多年后,你可安好?”
她失笑,这个‘老顽固’!总是不会替自己想,轻声嘱咐:“夜路黑,多加小心。”
给她系好披风的缎带,秦臻转身,摆摆手:“进去吧。”
萧景姒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影拉长,然后消失不见,许久,转身进屋。
这世间,总有那样一个人,会为自己牵肠挂肚,无关情爱,却关生死。
上一世,紫湘替她受了绞刑,尸首被挂在了城墙之上,她赴城门时,西陵军已攻入,凤傅礼携她以令楚彧。
“楚彧,你是要她?还是大凉?”
她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几十米高墙,用她的生命,换大凉国破君亡,秦臻也毅然决然地随她跳下,用他的生命,换了她一线生机。
只记得城墙下,躺在她身侧,一动不动的一堆破碎尸骨,那是秦臻,是她卫平侯府的秦臻啊,是养她教她同她一起长大的男子。
夜深,微凉,夏末星子斑斓,有风拂过,有轻微声响,似猫叫。
文国公府外十米,巷子深处,人影绰绰,地上,趴了一只瘦弱的猫儿,灰白的毛,恹恹伏地,兢兢战战。
“喵~”
“喵~”
这猫儿,嗯,暂且称之为小灰,抬着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好似慌张害怕得紧。
隔着半米的距离,男子懒懒地靠着墙,俯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灰,神色,怎地高贵冷漠。
这男子,正是楚彧,方才在阿娆屋顶听了许久的墙根,瞧着秦臻夜半话多,是以,心情大大不好。
“刚才那个男人,”楚彧指着将军府还未走远的马车,告诫小灰,“给我看紧了。”
小灰紧张兮兮:“喵!”小妖尊令!
楚彧还不放心,又嘱咐:“他要是碰着她了,你就咬他。”尤其是方才,他竟动手动脚给他家阿娆系衣襟,简直居心叵测!
楚彧越发不悦。
小灰越发不安:“喵!”
命令完,楚彧牵牵眼角,似乎不大愿意:“回去她那里。”
小灰拔腿就跑。
“回来。”
“喵。”它耷拉着脑袋,又开始瑟瑟发抖了。
楚彧倾身,居高临下,字字冰寒:“不准让她抱你,不然炖了你喂鱼。”他有些后悔了,竟为了投其所好,给阿娆送了这只蠢猫。
小灰发抖:“喵!”小妖不敢!
妖王大人大赦:“滚吧。”
小灰立马滚了,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根猫毛。
都交代完了,菁华才过来:“世子,我们该回府了。”
楚彧心不在焉,盯着文国公的院墙,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要是阿娆抱了别的猫怎么办?”
抱了就抱了,多大点事儿!
楚彧忧郁了好一会儿,冲菁华发怒:“都怪你,乱出主意!”
“……”他好冤枉,是世子爷要投其所好的。
“本世子心情不好,别让我瞧见你。”
“……”
菁华表示,同样不想瞧见他这喜怒无常的主子,转身去牵马车。早知道,将世子爷送去好了,省得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
次日,皇家祈签的请帖便送来了国公府,京都仕女,共赴月隐寺,以甄选皇家新妇。
辰时,宜阳郡主凌织抱恙,太后宣国舅府苏三姑娘入宫为其诊治,
巳时,太后懿旨,宜阳郡主疾患在身,不宜外出。
午时,皇后于月隐寺宴请众位世家贵女。
未时,明惠长公主奉圣上之命,携甄选仕女入星月殿,祈签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