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礼拜了?”张国忠一愣,“你妈呢?”

“我没妈,”虎子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

“你报警没有?”

“嗯,”虎子点头,“他们让我回家等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起刘瘸子来了,想问问他我爸哪儿去了。”虎子吃得直打嗝。

“你是本村人?”张国忠似乎听出了点门道,那些外地来算命求卦的人,包括那个西服男在内,对这个刘瘸子都敬称为“刘半仙”,张嘴闭嘴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甚是尊敬,这个虎子既然直呼“刘瘸子”这个外号,想必就是本村人。

“嗯,”虎子点头,伸手指了指西边,“我家就在那边。”

“我去问问那个刘瘸子,看看能不能破例给你算一卦。”张国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走到门前啪啪地拍起了门。

“国忠,”老刘头赶忙上前阻拦,“这不好吧?”有道是一个圈儿有一个圈儿的规矩,算命的也是一样,人家要是说封卦,肯定就是有封卦的理由,就算刀架脖子上,这卦该封还是得封,这就是算命先生圈儿是的行规,来硬的只能是适得其反,换做别的行业也是一样,人家关门停业了,你非砸门逼着人家卖你东西,这不成强买强卖了么?

“他就是借了个畜生的道行,哪有那么多规矩啊?”说实在的,张国忠自己也有点等烦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孩子他爸找不着了,在外头等了一天了,我就不信他再算一卦能死了!”

“国忠,”老刘头把张国忠拽了回来,“你这个人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想呢?今天白天那伙子人你也都看见了,一个个溜光水滑都是开着高级车来的,都他娘是财神爷,他要真是还能算,能把财神爷往外推吗?”

“那怎么办?”张国忠也瘪了,“莫非就在这儿等一宿?”

“等一宿就等一宿,”老刘头一本正经,“我告诉你,越是借畜生道行出来算命的,脾气越大。”

就在张国忠和老刘头在门口扯来扯去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开了。张国忠和老刘头同时一愣,只见院门里探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谁啊?闹什么闹?能不能让人清静会儿?”

“刘…刘半仙?”老刘头一抱拳,“刘仙长别来无恙否?”

“你是谁啊?”刘瘸子干脆把两扇门都敞了开,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老头儿,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大,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仙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老刘头一个劲的故弄玄虚,“此处讲话不便,能否进宅一叙?”

“我认识你?”刘瘸子依旧是一脸的疑惑,并没有让几个人进门的意思。

“刘叔,”就在这时候,虎子猛然一句,“帮我找找我爸吧!”

“虎子?”刘瘸子也是一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刘叔,”虎子站起身走到了刘瘸子跟前,哇的一声竟然哭开了,“我爸没了!”

“啊?”刘瘸子一愣,“咋啦?别哭,慢慢说。”

“学校要交学费,我们家没钱,我爸说出去借钱,就再也没回来!”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他再不回来,学校就把我开除了!”

“别着急,我这儿有钱。”看来这刘瘸子倒还挺好,手忙脚乱便开始掏兜,发现身上没带钱之后转过身便要进屋。

“刘老先生,”张国忠也服了,人家孩子来找你又不是借钱来的,人家是找你帮忙找爹啊,“刘老先生,你能不能破例给虎子开一卦,算算他父亲的去向啊?”

“啊!”听张国忠这么一喊,刘瘸子恍然大悟,皱着眉四处看了看,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虎子啊,今天你刘叔恐怕帮不了你了。”说罢刘瘸子抬头看了看张国忠,一个劲地摆手,“你们也回去吧,我打今天开始就不算卦啦,回去吧,回去吧。”

“刘先生,”张国忠人包里掏出一沓子少说一万块钱现金,“你破一次例,绝不让你白忙活!”

“不是钱的事,”刘瘸子摇了摇头,“你们回去吧,回去吧!”

“刘先生,”秦戈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们是从美国赶来的,有人命在旦夕,急需你的帮助!”

“唉,你们这群人!”刘瘸子叹了口气,“进来,让你们死心!”

“死心?”张国忠一脸的茫然。

刘瘸子家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正对着门的一间房似乎是客厅,屋里只摆了一张方桌和两把凳子,近二十平方米的面积却只有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瓦的灯泡照明,整个屋子暗得跟地窖一样。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仙跟我告辞,”坐在凳子上,刘瘸子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说在下坝待不了啦,得搬家,早晨一觉醒来,啥都没啦!”说罢刘瘸子指了指墙上贴的皇历,“一个字也不认识啦,啥也看不出来啦,又跟以前一样啦!大仙走了!”

“走了?”老刘头听罢一愣,“它就没说别的?为什么走?你干没干什么犯忌讳的事?”

“不知道,”刘瘸子摇头,“我哪知道啥事犯忌讳啊?大仙让我行善,我就行善,修桥修路,进村那条柏油路就是我刘瘸子出钱修的,十几万块钱,这些年挣的钱一分没留啊!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也得留点棺材本啊!”

“那个大仙跟了你多少年?”张国忠问道。

“有十年了吧!”刘瘸子唉声叹气道,“那年冬天,我去地里捡柴火,看见一只大黄鼬卧在地里,我过去一拨拉,好像还没死,腿上有伤,我心说多少也是个活物,也算跟我这个老瘸子有缘吧,就捡回来了,省吃俭用买鱼喂它,后来忽然就没了。那天晚上,我梦见大仙告诉我,说要报答我这个救命之恩,授我一双慧眼,让我一辈子靠这双慧眼糊口,我早晨睁眼,发现我认字了,啥字都认识,看谁一眼,他以后怎么样就会在我脑袋里演一遍,就跟演电影一样,从那开始,我就吃上这碗饭啦。唉,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看来这回真是要散伙喽!”

“我听说你前不久也封过卦?”张国忠忽然想超了白天那个心很诚的西服男曾经透露过一个消息,这刘瘸子前不久似乎也封过卦。

“是。”刘瘸子点了点头,“前几天跟现在一样,也是一睁眼就啥也不会了,字也不认识了,啥也看不出来了,但大仙没给我托梦,我也不知道是为啥,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又好了,也想到好了没几天就又这样了。”

“前几天?”张国忠一愣,“具体多久?你想想你干过什么没有?”

“就有一个多礼拜吧。我一个瘸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干啥?”刘瘸子眉头紧皱,“哎,等等,好像出过门。干啥去了呢?哎呀我这个记性,”刘瘸子一个劲地回忆,却死活也回忆不起来,“那几天感觉脑袋里是白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多礼拜之前?”老刘头忽然想起了当初王爱芸和自己说的话,说自己回村碰上刘瘸子了,“你碰上过王爱芸没有?”

“王爱芸?”刘瘸子一皱眉,又是一阵冥思苦想,“我真想不起来了!”

“我来。”这时李东忽然站起了身子,又把祝由术那一套家伙拿出来了,“老人家,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前几天做过什么,这不光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能攒够棺材本哦!”

“你这是干啥?”看着李东往家里墙上贴符,刘瘸子不禁一愣,“你们是干啥的?”

“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李东哼哼唧唧便开始围着刘瘸子绕圈,没绕两圈刘瘸子的白眼便翻了起来,一通叽叽咕咕之后,李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刘道长,不是他记性差,他那天干了什么,连他的魂魄都不知道。”

建文迷踪 第二十三章 恶斗

“他魂魄都不知道?”老刘头也是一愣,“那你问问他,见没见过王爱芸?什么时候见的?”

“问的就是这个,”李东道,“他说没见过。”

“怪了!”老刘头一皱眉,心说他娘的莫非被那个王爱芸忽悠了?不对啊,王爱芸没必要用这种事来忽悠自己啊!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张国忠皱了皱眉,“那天出去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他本人出去的,而是被大仙觅着出去的,所以他自己的魂魄都会不知道?”

“哎,对呀!”老刘头恍然大悟,人被畜生觅的时候,与被恶鬼冲身是一样的,自己不会有任何记忆,醒了之后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国忠,我怀疑那个王爱芸又回来了,现在就在下坝,而且不是她一个人,没准她把那个宋拥军也带回来了。”

“啊?”张国忠一愣,“为什么?”

“当初那个王爱芸说碰上过刘瘸子,知道身上沾了煞星之后,又想去找刘瘸子算卦,结果刘瘸子那天不算。”老刘头道,“你想想,他为啥不算?不是他不算,而是大仙不让他算,把慧眼给收了,就像今天一样。”

按老刘头的猜测,王爱芸身上沾染的煞星应该和宋拥军有关,或者说煞星就是宋拥军本人,李东给王爱芸施祝由术的结果也能证明这点,就是王爱芸的魂魄对宋拥军感觉很特别,大仙之所以觅着刘瘸子的身子去与王爱芸会面,其目的很可能就是确认一下,发现王爱芸沾染的煞星果然厉害之后干脆就收了刘瘸子的慧眼,不想让刘瘸子与此事有瓜葛。后来王爱芸双让警察抓去了普文,大仙才把慧眼又还给了刘瘸子。眼下这刘瘸子的慧眼貌似又被收了,而且收得还挺彻底,都托梦了,解释应该只有一个,就是王爱芸又回普文了,而且很可能宋拥军也在,否则这个大仙不至于走得如此彻底。

“宋拥军在普文?”张国忠一愣,“那咱们要不要报警?”

“现在先别报警,我就是那么一猜。”老刘头道,“等会儿我去他家看看,要是有人我就打电话报警。”

就在这时候,刘瘸子也醒过来了,看了看墙上的符,皱着眉琢磨了半天,“我说几位,你们几个好像比我厉害啊,干吗找我?“

“有的事情你比我们擅长啰,”李东一笑,“我们想帮你把大仙找回来,这样对咱们都有好处啦!”

“哎!”听李东这么一说,刘瘸子当即就是一阵激动,“几位,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刘老弟,王爱芸你认识吧?”老刘头一笑,“她最近回来过没有?”

“这个,没注意。”刘瘸子摇了摇头,“我不大出门啊,每天村口孙大眼给我送饭,这个得等明天他来了问他。”

“她好像没回来过,她家白天一直都锁门,晚上也是黑灯。”一旁的虎子忽然搭腔,“前几天还看见罗娘出去买东西,现在看不见了,好像出远门了。”

“罗娘是谁?”张国忠一愣。

“是她妈妈。”虎子道,“她家可有钱了,罗娘以前经常去李叔家玩牌,现在也不去了。”

“李叔是谁?”张国忠越发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爸以前也经常去李叔家玩牌,好多人都去,自打我爸去玩牌那天起,我家就没钱了。”虎子一抿嘴。

“李常根,在家里设的赌窝,”刘瘸子叹了口气,“外村都过来耍,他娘的,也没人管!”

“小伙子,你知道王爱芸家住哪儿不?”老刘头一笑。虎子点头。

“带我去一趟,你甭担心学费的事,我给你出。”老刘头摸了摸虎子的脑袋,虽说学费有着落了,但虎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看来这孩子心里惦记的还是父亲的下落。

“哎,师兄,要不我和你去吧,”张国忠似乎有点不放心,“万一哪个宋拥军有枪…”

“哎,他又不认识我!”老刘头一撇嘴,“行啦行啦,我一个人去,有情况就给你们打电话,没情况就直接溜达回来。”

老刘头的脾气,张国忠可是最知道的,此时执意要一个人去,便也只能由着他,要说老刘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拧,满脑子的不服老,认为自己还远远不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地步,而且越是老就越不愿意让别人帮,这事要放在十年前,师兄弟齐上阵是很正常的事,但最近这老刘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就算张国忠想帮其拎行李都会被拒绝,要说英雄垂暮这种无奈,想必只有到了岁数才能有所感悟吧。

传说中的王爱芸家,位置就在村子正中心,左右邻居都是矮瓦房,唯独这个王爱芸家盖起了三层小楼,外墙的瓷砖锃明瓦亮,一看就是新盖的,看来这个宋拥军在王爱芸身上确实没少花钱,光是盖这么个小楼,没几万块钱也下不来。

“真没人!”看了看门上的锁头,似乎已经有一阵子没动过了,虎子一摊手。

“她家天天锁门?”老刘头眼贴门缝一个劲地偷窥,只见院里楼上一律漆黑一片,丝毫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虎子,你先回去,跟他们说我再观察观察,等会儿就回去,让他们别担心。”看着虎子一溜小跑没影了,老刘头往后退了两步一助跑噌的一下蹿上了墙头,翻身便跳进了院子。

要说这王爱芸家的院子,跟刘瘸子家那个破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但面积大得出奇,而且还铺了青砖,在院子一侧有一个巨大的花池子,少说也得有三米乘两米的尺寸。看来这王爱芸自从傍上宋拥军这么个大款之后,着实是没少往家里倒腾,从周围人家观察,这下坝村并不富裕,这种铺青石盖小楼的排场,应该算是冒全村之大不韪了。

在院里溜达了一圈,老刘头来到花池子边上,发现花池子明显刚被人翻过土,花池子边上还放着一把铁锹。“莫非…莫非那个苏铁力的尸首在这儿?”掏出打火机,老刘头仔细看了看花池子面上的浮土,发现被翻动过的痕迹大概占了整个花池子面积的百分之八十,面积比平时家里的双人席梦思垫子还要大一圈。

“这他娘的!”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动静,老刘头干脆拿起铁锹开挖,刚挖没几锹便感觉挖到了东西,用手摸了摸软鼓囊囊的,貌似还真是个人,“莫非苏铁力的尸首被这个宋拥军秘密转移到了福建了?莫非跟争风吃醋有关?真他娘的是个变态!”老刘头骂骂咧咧地举起锹刚要继续挖,忽然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捅在了自己腰眼上。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老刘头吓出了一身冷汗。要说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不假,老了就是老了,放在十年前,以老刘头的听力,十米外有人放个屁都能听见,但最近几年不论是体力还是听力都呈直线下降,加之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花池子里,后面有人悄悄靠近竟全然不知。

“敢动一下老子毙了你!”身后的声音沙哑而凶猛,一听这话,老刘头暗道倒霉,看这意思身后这位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宋拥军了,顶着自己腰眼的没准就是曾经杀死过苏铁力用的自制火枪啊!

“兄弟,有话好说,要钱我给你,别动真格的!”老刘头一动不敢动。要说火枪跟条子用的五四手枪可是绝对不一样,不是说躲开枪管就能躲开子弹,这东西一开火绝对是天女散花铺天盖地,上百颗钢珠或铁砂粒以三度角辐射杀伤,二十米以内绝对是打哪儿废哪儿,一旦中弹可就成笊篱了,几百个钢珠钉进肉里动手术都摘不干净,就算死不了也得落个重残疾。

“下来!”身后这位似乎根本就没打算找老刘头要钱,“快!”

“好好!”老刘头慢慢腾腾地下了花池子,刚要继续谈判,忽然感觉硬家伙咣叽一下砸在了自己脖子上,继而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刘瘸子家。

老刘头走后不久,几人便和瘸子打听起了王爱芸。按刘瘸子的话说,王爱芸的成长史基本上就是一部可以改编成电影的血泪史。这王爱芸的父亲外号叫王二斤,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酒鬼,每天晚上不喝到分不清男女厕所,就不算喝酒。每次王二斤喝完酒,爱好只有一个,就是打媳妇打孩子,王家每天晚上鬼哭狼嚎那都是出了名的。后来这个王二斤因为喝多了酒半夜打媳妇扰民,和邻居刘大眼发生了口角,酒醉之下干脆一刀把刘大眼捅死了,之后被警察抓走了,那段时间,这王爱芸一天到晚喜形于色,就跟刚结婚的小媳妇一样。

但好景不长,刘大眼虽然死了,但其有个弟弟却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声称要把王家杀得片甲不留,有一天王家院里还真被扔了汽油瓶子,险些引起火灾,自此之后,王爱芸的母亲便带着王爱芸离开了下坝。后来过了没几年,刘大眼的弟弟因为抢劫杀人也被抓走了,王爱芸的母亲才又回了下坝,不过王爱芸却没跟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干啥买卖,不过村里人都疯传人家在外头赚大钱了,包括王家新盖的小楼也印证了这些传言。

刚讲到这儿,虎子从外面推门进屋,说老刘头要在外 观察观察,等会儿回来,让大家别担心。但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张国忠本想打个电话问问,但等把手机拿出来也傻了,一点信号都没有,按刘瘸子的说法,下坝村只有一小半地方能打大哥大,村口应该有信号,但到了自己家这块就没信号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张国忠有些坐不住了,“秦先生,你和李警官在这儿盯着吧!”张国忠翻出手电,把匕首揣在靴筒里就要出门。

“张掌教,我和你一起去,让阿东留在这里。”秦戈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军用折刀揣在了兜里。

“秦教授你放心,”李东一笑,“你们大概多久回来?”

“这…”秦戈低头想了一下,“这样吧,我们以十五分钟为限,十五分钟之后如果我们没回来,你就报警!”

“我给你们带路!”虎子自告奋勇,带着张国忠和秦戈一路小跑便来到了王爱芸家门口。

“我怀疑他可能是进院了。”月光下,张国忠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泥脚印,明显是刚刚踩的,用手摸了摸水迹都还没干,“秦先生,我进去看看。”张国忠往后退了两步,一助跑噌的一下便上了墙头。

“他娘的这个王八操的,就不知道尊老爱幼么?”老刘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感觉嘴上似乎被贴了好几层胶布,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双手双脚也被捆了个结实,不知道这个宋拥军是不是生产线包装工出身,捆人的本事简直比旧社会的衙役还专业,手指头想动一动都费劲。

“他娘的,哪天落在我手里,看老子剥了你的皮!”见挣脱无望,老刘头便想看看周围有什么家伙能派上用场。还别说,月光下,屋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这让老刘头不觉燃起了一丝希望,只要是个带尖带刃的东西能把手上的绳子弄开,他娘的让你个小兔崽子把火枪蘸酱吃了!

倚着墙,老刘头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蹦地跳到了屋角,只见发光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一块戴在胳膊上的手表,仔细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跟自己一样被绑得结结实实,嘴上也贴了胶布,“他娘的,这到底咋回事?”不用想,老刘头也知道这是王爱芸,问题是这女的应该挺招那个宋拥军稀罕啊,怎么眼下也成受害者了?

“嗯…”老刘头铆足了劲用鼻子发声想叫醒王爱芸,继而又用膝盖一个劲地顶,但这个王爱芸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不会已经死了吧?”老刘头蹲下背过身想用手指头试探一下王爱芸的鼻息,就在这时候,屋门咣当一声就被踹开了,一个黑影杀猪般冲进了屋里,不由分说扬起一脚便把老刘头踢翻在地。

“唔…”老刘头两眼一翻差点再次休克,要说这脚踢得可是够狠的,换成一般老人基本上就交待了。

“你来干吗?谁让你来的?”还是刚才那个沙哑的声音,只不过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急躁。

“唔…唔…”老刘头倒是想说话,无奈嘴上有胶布,想说也说不出来。

“不说?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见老刘头不说话光呜呜,这位不容分说咣咣又是两脚,老刘头心里这个骂啊,“他娘的问我话,倒是把嘴上的胶布给我撕了啊!”

“买得起这玩意儿,应该不是来偷东西的吧?”踢人这位从怀里掏出了老刘头的手机,“说,你是不是公安局的?”

“唔…老刘头可不想再挨踹了,干脆一咬牙坐了起来,一个劲地摇头,心说你他娘的一双狗眼真是长到屁股蛋子上了,公安局有这么大岁数的警察吗?

“不承认?“看老刘头摇头,这位扬起腿照着老刘头胸口咣咣又是两脚,”妈了个B的不是公安局的你来这儿干吗?我让你不承认!我让你不承认!“

要说这老刘头虽说没被踢死,但离气死也不远了,挨过几脚之后无奈又开始拼命点头,这一点头不要紧,迎面又开始挨踢,“还真是公安局的?我让你公安局!我让你破案!我告诉你,我就是宋拥军,来抓我呀!抓呀!“看来这位还真就是传说中的宋拥军。

老刘头都快郁闷死了,心说他娘的完蛋,碰上个纯神经病,当年窦娥是怎么死的,自己今儿个就得怎么死,只不过人家窦娥被冤枉成杀人犯,也算死得其所,眼下自己因为被冤枉成公安局的而被踢死,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院里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翻墙,老刘对和宋拥军同进一愣,“哦,看来你还有战友啊!”宋拥军呵呵一声冷笑,从腰里把火枪抽了出来,转身就要出屋。

“他娘的给我回来!”虽说挨了踢,但老刘头的意识清醒得很,这个时间翻墙进院除了张国忠就没别人了,自己这把年纪死就死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神经病拿着火枪去找张国忠啊!想到这儿,老刘头心一横,后背着地伸直了腿,铆足了劲一转身子,两条腿奔着宋拥军的脚脖子便扫了过去。宋拥军完全没想到老刘头能有这举动,转身刚要出门,猛然间感觉脚脖子被什么东西一扫,扑通一声便摔了个四仰八叉,脑袋直接砸在水泥地上。

“他娘的,老子就算不是公安局的,今天也当一把公安局的!”要说老刘头毕竟是老刘头,一看第一招得手了,高抬双腿照着宋拥军的脖子便砸了下去,只见这宋拥军手脚一抽便再没动静了。

“就这两下子还他娘的煞星?”老刘头咬着牙蹭墙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出了屋,等到了屋门旁边又傻眼了,防盗门似乎已经被反锁了,想开锁就得回去搜宋拥军的身,然而自己两只手都被捆结实了,拿啥搜身?

建文迷踪 第二十四章 圈套

进了院,张国忠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花池子上插着的铁锹,走到跟前定睛一看差点喊出来,只见花池子边上有一个长条状的浅坑,尺寸刚好够放一个人,就在这个浅坑中,一只人手赫然从土里伸到了外面,似乎这个浅坑隔壁还埋了别的死尸。

“我操他妈的,看来这个王爱芸还真把宋拥军勾搭进来了!”张国忠蹑手蹑脚地潜到了窗户底下,刚想往里偷窥,只听哗啦一声玻璃忽然碎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往窗户外探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了。

“谁?”张国忠抽出匕首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砸玻璃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老刘头的脑袋,“师兄!”

“唔…”只见老刘头脑袋卡在了防盗栏杆中间,满脑袋都是血。

“师兄,坚持住!”张国忠伸手一把揭开了老刘头嘴上的胶布,双手抓住了栏杆想把栏杆拉弯。“先别着急,”老刘头可算是能说话了,一转身把两只胳膊从窗口伸了出来,“把绳子给我解开!”

这时候秦戈也翻进了院子,一看这一幕也傻了,赶忙帮着张国忠去拽窗户上的栏杆。“他娘的!”解开脚上的绳子,老刘头可算是来精神了,也顾不得浑身疼了气势汹汹地就想进屋报仇,等到屋里一看又傻了,只见窗户和防盗栏杆全部大敞四开,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宋拥军早已不知去向,原来这屋里的防盗栏杆是活的。“国忠,不用进来了,从后边跑了,快追!”

“好!”张国忠也顾不得拽栏杆了,抽出匕首转身就要翻墙出院。

“别追!别追!”老刘头忽然又变卦了,“那王八操的有枪,别追他!你们去房后窗户底下等着,那个王爱芸在这儿呢,先把她弄出去!”

“好!”张国忠和秦戈翻墙出院又绕到了房后,只见老刘头已经把一个人顺到了窗户上了,“人还活着!”老刘头一较劲,把王爱芸抱上了窗户,“脉象很弱,可能是吓着了!”

“慢点慢点!”张国忠从老刘头手里接过了王爱芸,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黑旮旯里泠不丁传来一嗓子吼,吓得张国忠浑身一激灵。

“都不许动!”随着声音由远而近,房后不远处一瘸一拐地闪出一个人,“你们几个妈了个B的根本就不公安局的!”

“宋拥军,这他娘的可是你媳妇!”老刘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肚子里有你的骨肉,你想清楚!”

“放屁!”宋拥军举着枪在五米外停了下来,情绪似乎激动得很,“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都给我进屋,快!”

“宋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张国忠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你要离开的话随时可以,我们不是警察,更不会追你,你要钱我们给你!”

“进去!”宋拥军始终站在五米外,根本就不理张国忠,“他娘的我数三声,一、二…”

无奈,老刘头将昏迷不醒的王爱芸又抱回了屋子,紧接着张国忠和秦戈也都从窗户翻进了屋,宋拥军则举着枪缓缓地靠近窗户,“告诉你们,别耍花招,手抱脑袋!”宋拥军单手举枪走到窗户边上,刚要上窗户也进屋,忽然发现屋里似乎只站着两个人,“那个人呢?还有一个,出来!”窗户边上,宋拥军嘶哑着嗓子声嘶力竭道,“再不出来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