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给警察同志磕头!”老爷子厉声道。

“不用不用…”柳东升叹了口气,“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最近他回来过?”

“半个多月以前吧…”小伙子道,“有一次俺半夜上厕所,发现外边停了一辆小轿车,俺觉得怪,就想上去看看,结果正看着呢,他就过来了,让俺不许说,否则就…他吓唬俺啊…!”

“什么?他个王八操的…”听到这,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早知道当年就直接活埋了…!”

“他怎么吓唬你的?”柳东升一斜眼,眼前这小伙子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还能被别人威胁?“你会怕他?”

“不是俺怕…”小伙子道,“头一次他找俺…就不让俺说…但…”小伙子似乎有难言之隐,“警察大哥,俺能不能不说啊?”

“我打死你…”听到这,小伙子他爹又要冲锋,柳东升干脆直接把小伙子拽到了边上,“你可看见了,你要不说,今天这关你可过不去了…”柳东升指了指旁边的村民。

“都是俺四叔惹的祸…”小伙子叹了口气,柳东升一听差点气死,这都哪对哪啊,怎么又蹦出个四叔来?“你四叔是谁?”

“他啥都不懂!就知道害人!”一提到这个四叔,这小伙子立即开始骂声连天,问过这个“四叔”的名字后,柳东升差点当场休克,原来这小伙子嘴里的“四叔”,就是张毅城的父亲张国忠,而李村长嘴里的那个被糟蹋的“侄孙女”,原来就是李二丫(得知此消息后,柳东升也被这其中错综复杂的辈份关系折腾晕了)。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柳东升一皱眉。

“头一次,李树林找我,是因为全村就俺没儿子…!”小伙子眉头一皱,开始跟柳东升诉苦…

这小伙子叫李刚,就是李村长大儿子李富贵的儿子,几年前媳妇怀孕了,本来一家人挺高兴的,但自从这媳妇怀孕开始,这一家子便开始倒霉事不断,病的病伤的伤闯祸的闯祸,看病抓药平事儿的钱花了不计其数,无奈,李村长曾请张国忠来瞧过一回,张国忠来折腾过一通之后,虽说李家的倒霉事没了,病也全好了,但李刚的媳妇怀的孩子却流产了,为这事,李村长曾经问过张国忠一次,但其死活不说,无奈,李村长便开始劝孙子,说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天天晚上日来日去的,还怕怀不上?

起初,李刚也并没怎么生气,心想自己才十八,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但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过去以后,媳妇还就是怀不上了,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媳妇这肚子就是不见动静,久而久之,这李刚就把所有的怨气都转嫁到张国忠身上了。就在这时,李树林出现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李刚没孩子的事的,在一天晚上偷着摸到李刚家后,便开始用孩子的事诱惑李刚。

“用孩子的事诱惑你?”柳东升一皱眉,“他能给你拐一个来?”

“不是…!他说,有办法让俺媳妇再怀上…!”李刚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诡异。

李树林被捕的时候,李刚还是个婴儿,听李树林自我介绍说是自己的叔叔,尤其是得知李树林和张国忠有仇以后,李刚对李树林非但没有敌意,反而还挺客气。

假惺惺的寒暄过一阵之后,李树林向李刚提出了“入伙”的要求,并扬言不但能月进斗金,还能想办法让李刚的媳妇再度怀孕,而李刚的任务也极其简单,就是隔三差五帮忙“藏点东西”就可以。这李刚虽说是求子心切,但也有些是非观念,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所以并没当场答应李树林,而是表示需要考虑几天。

“你答应了?”柳东升皱眉道。

“没有!俺把这事偷着和俺爹说了,俺爹说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宁肯不要孩子也不能跟他搀和…”李刚道,“而且俺爹还说,孩子的事,连俺四叔都没法子,那小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正经法子,一提俺四叔,俺就来气!我现在这德性还不都是他害的…”

“你们啊…!”听到这,柳东升也是一阵的无奈,“不孕症要去医院看,你们怎么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那后来呢?”

“后来李树林又来了,俺说不答应,他也没说啥,就走了,但前些日子…”鼓了半天勇气,李刚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前些日子俺半夜碰见他,他跟俺说,要是把看见他的事说出去,就让俺媳妇一辈子都怀不上!”

“这也能吓住你!?”柳东升都气乐了,“你媳妇怀上没有?”

“没怀上啊!”李刚也无奈,“警察大哥,他要是光用嘴说,俺也不老信的,但问题是…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柳东升皱眉道。

“问题是俺做了个怪梦,就在半个月前俺看见他那天晚上,俺回屋刚躺下,就梦见有个人跟我说,要是说出去,就让俺一辈子没孩子…!”李刚一脸的愁容,“要命啊!俺梦见那个人跟俺说话的时候拿了份报纸,但俺吓醒后,发现自己手里也攥着份报纸啊!哎哟警察大哥,俺躺下的时候手里可没拿报纸啊!吓得俺第二天就去找俺四叔啊,但他不在家啊!”

“唉!”柳东升也无奈了,心说也就是个梦游症,把自己吓成这样…“对了,那他找没找过你们村其他人?”

“这个俺可就真不知道了!”李刚一脸的无辜,“警察大哥,俺不是故意打你,俺真不知道你是警察…”

“放屁!不是警察就能打啦?”柳东升一瞪眼,“看你今天有立功表现,我暂且放你一马,去,把马车上的砖都卸下来!顺便找几个人把公路上的砖清理一下…”说罢,柳东升径直来到李村长和李阳光的跟前,简要把自己家和张国忠家的关系说了一下,呵,把在场几个人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柳东升把了解情况的工作交给了李村长和其大儿子李大贵,目标是尽快查清李树林是否找过村里其他人,并把监视李树林动向的工作交给了交警李阳光,只要李树林再在李村出现,便立即向当地公安机关报告,万不得已时可以组织村民协助抓捕。

“柳…老弟…”李村长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柳东升,“你是警察,你神通广大,你能想办法把国忠找回来不?”

“叫我小柳就行了…”柳东升笑了笑,“李大叔,不瞒您说,我也正在找他呢…”

“唉…都找了他一个月了…”李村长无奈道,“他要是再不回来,就真出人命了…”

“哦?莫非您那有什么困难?”

“村里有人有病啊!”李村长道,“请不少人看过,都说弄不了,眼下只能找他试试了…”

“有病…有病得送医院啊…!”柳东升都快无言了,这帮人啊…怎么什么事都寄希望于那些东西啊…

“柳…小柳啊,你是城里人,可能不了解…”李村长一脸愁容,“到医院看过了,花了一千多块钱啊!连啥病都没查出来,什么化验啊拍照啊,都弄过了…查不出病来啊!但这人就是下不了地!天天半夜搅得半个村睡不着觉啊!就算真是病,去医院也瞧不起了,国忠有个师兄,也懂得扎两针,不如找他们给瞧瞧…”

“唉!好吧,我见到他会转告他的…”柳东升也是无奈,城里人看病有公费医疗,这农村找谁报销去?一千块钱放在城里也是一般工人一年的收入了…

“俺早就说是那个李树林搞鬼,你们就是不信!”一直没说话的李富贵忽然答茬了。

“他没那个本事!”李村长好像根本不信,“就算他自己承认我都不信!”

“怎么回事?这种事…跟李树林有什么关系?”柳东升一听也有点纳闷,刚才那个李刚好像就认为这个李树林会点邪的歪的,怎么他爹也这么认为?“李大哥,病人具体有什么症状?莫非李树林,也威胁过他什么?…”

【注解】论辈份,李二丫是李村长的侄孙女,但当初李村长一直管张国忠叫大侄子,辈份在文革时期便已经乱套了,此刻李村长的孙子也只能随着爷爷“将乱就乱”了。

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三十六章 虎子出山

“村里出了这么个混账,真是我李村的不幸!”李村长叹了口气,开始诉说一直以来村里的怪事。

要说李刚媳妇流产的事,还不算太邪,更邪的还在后边。李村有个养兔专业户叫李双全,在村里不算首富也算是第二富了,因为养兔赚了点钱,不但家里冰箱彩电一应俱全,还娶了个城里媳妇,本来小两口日子过的不错,但就在前不久,这李双全养的兔子忽然全死了,好几百只一只不剩,把李双全心疼得差点就上吊。把死兔子拿到农技中心一看,技术员说是中毒死的,李双全随即报案,破案的警察从他家喂兔子的草料中提取到了一些带有剧毒农药对硫磷的杂草,且含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农业喷洒水平,要知道,这种剧毒农药大多是用来泡棉花籽用的,整个小站镇近几年来并没有这种剧毒农药的销售与使用记录,所以民警便将此案件定性成了人为投毒。

为这事李双全站在村口骂了足足一个礼拜,村里人也认为很可能是本村或邻村有人看李双全挣钱眼红所以投的毒,为这事李村长还召集村里人开了一次大会,悬赏一千块钱捉拿投毒犯,但直到最后也没什么结果。

最后没办法,李双全只能拿出积蓄准备卷土重来,可是祸不单行,就在李双全又从外边买了几十只种兔准备东山再起的时候,媳妇又病了。这种病可是忒怪了,起初跟正常人并没什么两样,照样能洗衣服做饭干活,但过了没几天,就不吃粮食了,专门吃草,又过了几天,干脆连地都下不了了,只能趴在床上,目光呆滞且不会说话,要说生病吧,也没病,不发烧不感冒,一切生理指标都很正常,去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是不吃饭,给草倒是吃得挺香…

“兔子全死了…?吃草…?”李村长一提到这,柳东升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女儿的毛病。

“这还不算…”李富贵又搭话了,“一到半夜忽然又跟换了个人似的,双手叉腰站在村里骂,就骂我老李家!骂我爹,骂我,骂我儿子,你说我家招她惹她了?”

听李富贵形容,这李双全的媳妇虽然是个女的,但半夜骂人的声音却像个男人,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声音比村里大喇叭都大,搅得半个村人睡不好觉。

对于这种现象,村里人开始是见怪不怪,李村长想找张国忠,但听说出差了,也随便找过几个先生给瞧,但这帮先生到了李双全家后,一个个都是吐着血走的,渐渐的,村里人也开始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了,因为这人晚上骂的清一色全是李村长全家,村里人更是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说是村长家祖宗上缺德害人了什么的,所以这李村长对这件事甚至比李双全本人还着急。

“她骂的什么?那帮先生怎么说?”柳东升问道。

“就是骂人啊,骂人还能骂啥…?就是那些话呗…”李富贵一摊手道,“先生说身上东西太多了,赶不过来啊…”

“赶不过来?”柳东升一皱眉,把嘴贴到了李村长的耳朵边上,“李大爷,张国忠有个儿子你知道不?”

“知道啊,那是俺侄孙子,咋啦?”李村长道。

“您村里这事,他没准能帮帮你…”柳东升道,“当时我闺女也犯过这毛病,据那帮跳大神的说,身上也不只一样东西,都让那小子给收拾了…”

“他…能行?”李村长将信将疑,“他还是个孩子啊…”

“哎,我就是让您去问问…”柳东升心里也挺内疚,人家孩子帮了自己这么多忙,自己不但没说想办法谢谢人家,反倒满世界的给人家找麻烦,哎…“李大爷,您跟他家比我近得多,这事我就不管了,您自己去找他吧…您可千万、千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行…回头,我去问问他…”李村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刚才那个卡车司机凑过来了,“警察同志,你让我怎么谢你啊…”卡车司机说着就是一躬。

“唉!别这样,我是警察,这是我份内的事…”

“这位兄弟,我是孩子家当家的…刚才的事,对不住啦…”李村长也凑上来了,“大兄弟,俺们知道你也不易,俺们村现在得用砖,要不你把砖都卖给俺们村,咋样?绝不让你赔钱…”

一听李村长要买砖,这司机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去跟李富贵谈价钱了。这时候,吊车可算开过来了,一帮村民开始帮忙卸砖,不一会,半挂车被吊到了路边,交通开始缓缓恢复…

回绝了李村长的盛情邀请后,柳东升从车上翻出急救包,好歹把伤口包了包开始继续赶路,一路上,柳东升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张国忠的怀疑,如果说李树林真侮辱过李二丫的话,那张国忠跟这个李树林应该有仇啊,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共事呢…莫非自己真是多虑了…?

与此同时,李村。

回家后,李村长第一件事就是打发小儿子李三贵开着村委会的“后三”去城里请张毅城,看得好看不好放一边,哪怕是给确个诊也成啊…

张毅城的学校已经进入期末复习阶段了,天天上课没别的事,除了做卷子还是做卷子,整得张毅城一天到晚比死还难受,此时三叔来找自己,岂不是脱离苦海的最佳时机?没等李二丫说话,自己先一口答应了,都是亲戚,李二丫虽说不放心儿子,但也没好意思拒绝,心想自己正好也有日子没回家了,不如借机去看看父亲,第二天,二人便由李三贵拉着直奔李村。

说实话,张毅城以前也来过李村,但那阵子还小,记不太清了,这次来可算是重温了童年的记忆。客套了几句以后,李村长便把张毅城拽到了一边,小声叨咕起了村里的事。

起初张毅城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撞客或被什么东西“觅”上了,但听李村长越形容越不对劲,这李双全的媳妇,情况跟柳蒙蒙当初有点类似,身上东西也不止一样,但好像更复杂。

“姥爷(辈份已经乱到几近随便叫的地步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啊…?”张毅城道。

“行,我陪你去!”李村长叫上李大贵和李二贵,陪着张毅城一块来到了李双全家。

到了李双全家门口,张毅城可算知道什么叫全村首富了,此时李村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无外乎种地种菜,连李村长家住的还都是文革时的土坯房,人家这专业户家已经盖起大瓦房来了,院子的面积比李村长家大了三四倍,靠东头整整一面墙都是养兔子用的格子,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半旧不旧的“大发”,貌似是私家车。

李双全是个挺俊俏的小伙子,据说母亲是河北省公路管理局的干部,父亲是部队的干部,都在外地,因为父母感情不好,此人从小便在大伯家长大,后来其父母感情又好了,曾经千方百计的想弥补孩子,但这李双全却始终对父母很冷漠,宁愿拒绝父母给的几万块钱的本钱,白手起家自己干。

听说村长又给找人来看了,这李双全勉强挤出了一丝笑脸,但一看众人前呼后拥的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禁又是一叹气,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李叔叔你好!”张毅城鞠了一躬,“能让我瞧一眼阿姨么?”

“好…屋里请…”李双全把众人让进了屋里,打开门,只见床上厚厚的棉被中,裹着一个脸色白里透青的女子,要按现代的话说,俨然像个化过浓妆的。床边放着一筐青草,而这个女子的枕头边上,似乎满是没嚼干净的草渣子。

“他不热吗?”走近了以后,张毅城也是一皱眉,心说大热天的裹棉被,没病也得热出病来啊…“怎…怎么这个姿势?”

“她天天都发抖,裹成这样才不抖…”李双全哭丧道,“白天这样,晚上就出去骂…”李双全看了一眼身后的李队长,没往下说。

张毅城缓缓把脑袋凑上去,感觉一股强烈的臊气味扑鼻而来,只见这被子里裹的女子两只眼睛呆若木鸡,一眨不眨,用手晃荡也没反应,就如同瞎了一样,而身体则俨然就是趴在了床上,而且趴的姿势还挺特别,两条胳膊,肘部着床,小臂呈喇叭口状向外,腿也一样,膝部着床,小腿向外,张毅城自己用胳膊比划了一下这个姿势,还挺难拿。

“多长时间了?”张毅城道。

“从发现那会到今天,一个月得多了…”李双全哭丧着脸道。

“能把被子掀开看看么?”张毅城问道。

“行…”李双全缓缓的掀开了被子,只见女子双手双脚都紧紧的攥着,一动不动,裤子湿乎乎的,“呀…又尿了…!唉!”一掀被子,李双全一嘬牙花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李叔,你们能先出去一下么…?”

几人来到了院里,李村长也是一个劲的皱眉,“毅城啊,你能弄就弄,弄不了可千万别逞能啊…”

“嗯…”张毅城的眼珠一个劲乱转,“姥爷,最近村里死过什么动物没有?”

“死过啊!他们家兔子都死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李村长道。

“嗯…这就对了…”张毅城道,“兔子‘觅’上了…”

“兔子也能‘觅’人?”李村长有点不信。

“不是一只…他家死了多少只,就有多少只‘觅’她…”张毅城道。

“那…兔子怎么还会骂人啊…?咱老李家也没吃过他家兔子啊…”旁边的李三贵也挺郁闷。

“还有别的东西…”张毅城小大人似的,满脸沉思,“这得到晚上再看看…我见过一次这种东西…吊死鬼和蛇,但这个身上好像不那么简单…对了,姥爷,咱们家…有没有什么仇人,最近死了…?”

“没有啊…从来没有仇人啊…”李村长也楞了,“就那个李树林啊,莫非那小子死啦?”

“李树林是谁?”张毅城一愣。

张毅城这么一问,李村长立即暗道不好,说漏嘴了,正在这时候李双全端着一个大盆从屋里出来了,“李树林没死…前不久还找过我呢…”

“什么?”李富贵一听这话,眼珠子立即瞪圆了,这敢情好,人家刑警同志交代让自己了解情况,还没等自己问呢,当事人自己先交代了…“双全,李树林找你干啥!?”

【注解】

对硫磷:剧毒农药,俗称1605,因其毒性过大而被全国大多数省市自治区明令禁止在粮食作物、果树、蔬菜、茶叶、烟叶上使用。

关于使用对硫磷农药浸泡棉花籽:众所周知,棉铃虫是一种抗药性极强的害虫,为了避免棉花籽中带有棉铃虫的虫卵或幼虫,部分棉农经常采用的方法便是用高浓度剧毒农药浸泡棉花籽。其中对硫磷便是使用率较高的农药。

后三:即改革开放中期比较常见的“东风三轮”,采用250cc排量单缸汽油机,是当时比较普及的交通工具。

大发:即“天津大发”,是天汽与日本大发工业株式会社合资生产的第一代微型面包车,诸多城市早期的“面的”,大多采用“天津大发”。

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三十七章 巨款之嫌

“他说养兔子不挣钱!要给俺介绍个挣钱的行子…”李双全无精打采道,“俺没答应,谁知道是什么套儿啊…?”

“什么时候的事?”李富贵追问。

“月兰(李双全的媳妇叫王月兰)得病前几天。”

“唉!那你咋不说啊!”李富贵急得直嘬牙花子。

“我说啥?说那行子拎了两瓶酒来俺家看俺来啦?”泡好大盆里的棉被和被尿湿的裤子,李双全又进屋了。

“双全!你来!跟你说个事!”李富贵把李双全拽到了边上,开始嘀嘀咕咕的交代城里公安局通缉李树林的事。

趁这工夫,张毅城在李双全家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尤其仔细注意了一下靠墙的兔舍,说得好听是兔舍,实际上也就是满墙的木格子,每个格子二尺见方,外边是铁丝网做的舍门,“李叔叔,兔子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张毅城问道。

“我的娘!全国通缉?”听李富贵介绍完了情况,李双全也是一阵的后怕,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张毅城问自己。

“死的时候…就是死了啊…”李双全也不知道张毅城到底要了解什么,只能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我中午喂的,晚上就全都死了…啥时死的不知道…”

“这些兔子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张毅城道。

“埋了。开始还以为是传染病,没敢留…早知道是毒死的,就把皮留下了…唉…”李双全一个劲的摇头。

“带我去埋兔子的地方…”

“病人…不看了…?”李村长好像还不大放心。

“看也没用…问题不在人…”张毅城把鹞子腿上拴的绳子解开了,“家养的兔子不应该有本事鼓捣人,问题可能在埋兔子的地方…”

李村边上,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就埋到这了…”李富贵指着眼前空地中央一片乱七八糟的小土坑,“埋的时候填平了,一下雨都陷下去了…”

“去!”张毅城一把放飞了手中的鹞子,只见鹞子在空中飞了两圈,扑拉一下落在了小土坑的中间,一个劲的用爪子刨地,就跟老母鸡刨虫子一样。

“有问题…”张毅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小土坑中间,一把捏回了鹞子,“能挖一下吗?”

一刻钟后,李二贵回村拿了把铁锹,顺着鹞子刨地的地方往下挖,没挖两锹,便感觉戳着了硬东西,“啥行子?哥,当初你带人埋的时候还埋啥了?”

“啥也没埋啊…”李富贵也凑到了跟前,干脆用手刨起了土,不一会,一片斜插在地里的瓦片被挖了出来,“这谁埋的?”李富贵也是一脑袋的问号,这种瓦明显不是李村的瓦,像是城里公园盖亭子用的圆瓦。

“咦?”张毅城也一阵纳闷,这种瓦自己见过啊,这不是柳东升当初拿给自己鉴定的那种瓦片吗?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块瓦和那块挖一样,上面也刻了那个奇怪的图案。

“我明白了!”张毅城嘿嘿一笑,走到埋瓦片地的对面,“这块,再挖挖…”

果真,从这片瓦的对面,李二贵又挖出一片瓦。

“这行子干吗用的…?”接过瓦片,李村长也是一阵纳闷,要说真是什么法术吧,以前看跳大神的一般都用什么八卦图香炉什么的,怎么还有用瓦片的?

“姥爷…这东西,我一位当警察的叔叔前不久也给我过一片,作用我不好说,但我觉得,这东西有保持尸身不烂的功能,不信你们挖挖那些兔子,肯定没烂。”

“有这事?”李二贵也是一阵新鲜,干脆抄起铁锹继续往下挖,没几下便挖到了当初埋的兔子尸体,用铁锨一戳,身子软囊囊的,拎出来一只仔细看了看,果真,不烂不臭,跟刚死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哎哟,这行子可真是宝贝…”李二贵接过瓦片一阵爱抚。

“我爸说过,人要不烂的话,条件有两种,要么只阴无阳,要么阴阳不流。这块地上有蚂蚁,所以不是聚阴池,现在看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两个东西,能够制造一种阴阳不流的环境…”张毅城皱着眉头琢磨,李村长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说真是啥爹生啥儿子啊…

“这俩行子我要了…”李二贵也挺美的,“惠玲(李二贵的媳妇)他爹快不行了,这东西等给他爹下葬用…”

“呸!你个没良心的,这宝贝不说留着给你爹用!”一听这话,李村长也急了,眼看自己也快蹬腿了,这个没良心的儿子却想着把这么好的东西孝敬老丈人去…

“姥爷,二叔,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行么?”张毅城脸也绿了,心说这帮人怎么什么东西都惦记啊…“姥爷,二叔,这不是什么宝贝!阴阳不流的环境,活人呆长了受不了,死人更受不了!”

“受不了?死人有啥受不了的?”李二贵一愣。

“我爸平时没少教我,体属阳,魂属阴,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身体里阴阳之气是流动的,所以魂魄可以离体,也可以还魂,一旦阴阳不流了,魂魄不能离体,无魂之体也不能还魂!要么起尸,要么游魂成恶鬼!后果很严重的!”张毅城虽说道行不深,但理论知识倒是不少。

“还魂?死人还还啥魂?”李村长也听傻了。

“姥爷,您没听说过头七吗?死人必须要还一次魂的,否则死人永远不可能相信自己死了!日久天长怨气一重就成恶鬼了,不能投胎!”

“哦…这么回事…”李村长好像听明白了点,“那头七后再用这行子呢?”

“我说姥爷,这种便宜咱能别贪么?”张毅城都快死了,心说这帮人怎么这么爱占小便宜呢…

回到村里,张毅城开始埋头在李村长家翻起了书,要说这次来,张毅城的准备还是比较充分的,除了把家里能拿的都拿来了,更是把张国忠的书带来了不少,虽说平时没学太多,但毕竟有底子啊,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么…

与此同时,河北岐口。

在当地民警的带领下,柳东升来到李树林住的房子里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在回到派出所准备和当地的同志一起开个会时,天津的电话追到了,打电话的是小朱,语气惊得就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柳…柳队…我…我查到…一个很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