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上去!”秦戈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却深知这老刘头不同于张国忠,没把握的事是从来不硬上的,此刻老刘头既然慌成这样,想必是发现什么棘手的东西了,“阿逊,快回来!”

此时的艾尔逊,正打着手电在墓道里四外乱照,听到秦戈一喊,刚一转头要往回撤,忽然感觉脚脖子被人一把抓住了,扑通一声就摔了个大马趴,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听到声音,秦戈一回头,只见艾尔逊趴在地上,边挣扎边被人往墓道深处拖,移动速度比巴山的千魂魈还要快,身体素质够得上特种部队标准的艾尔逊,甚至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被黑暗淹没了。

“阿逊!”秦戈大喊,脸上青筋暴露,“刘先生!阿逊不见了!”

老刘头此刻已经爬上绳子了,听秦戈一喊,气得直骂娘,硬着头皮下来一看,不远处是一把冲锋枪,秦戈两手端枪左顾右盼,刘丹眼里含着泪水,手里拿着一把比玩具枪还小的左轮手枪,战战兢兢的躲在秦戈身后。

“艾老弟呢!?”老刘头怒视秦戈,“人呢!?”

“被…拖走了!?”秦戈满脸是汗,手里的手枪微微颤抖,“我会把他…找回来的!阿丹,你和刘先生上去等我…”

“就凭你?饶了我吧你!”老刘头拿出罗盘,用手指啪的一下把指针拔了下来,掏出匕首割破手指,把血滴在了指针上,然后用血在盘子四周划拉了一通。

这一招叫“包眉”,也被戏称为“描眉”或“画眉”,在茅山理论中,天属阳,地属阴,在地表,正是阴阳交会的地方,罗盘的指针,也正是利用这种敏感的交会来指点阴阳,阳盛或阴盛,都会影响指针的效果,例如在高空或在地下,指针的灵敏度便会下降,当年在大巴山的时候,虽说山洞里的阴气也很重,但毕竟是山腹之中,属于正海拔区域,如果没有过于强烈的气息(例如八仙局的那个怪胎局眼),指针的灵敏度还是能接受的,而此处距离地面近四十米,属于纯粹的负海拔,所以指针的灵敏度会很差,如果对方的气息不是很强烈且没有什么爆发性的气息,指针根本就不会有反应。

“包眉”则是利用人体阳气中和地下阴气的一种方法,即使是在负海拔的地方,也可以让指针保持敏感,不过一旦回到地面,这盘子可就算废了,所以说这是种杀鸡取蛋的做法,再好的盘子,一经“包眉”处理也会变成破烂儿。

说实在的,老刘头这个罗盘是当年师傅给的,少说也得两百年往上了,除了三十年前在崂山的一位道友那见过一个当年康熙爷御赐的盘子比这个更好以外,老刘头还真没把那些港台半仙们奉若至宝的老盘子放在眼里(马真人传给张国忠那个自用的除外),而此时这一下“包眉”,算是把自己这看家的宝贝毁了,没办法,谁让他喜欢艾尔逊这孩子呢…如果换成是秦戈被拖走了,可能这个宝贝盘子就保住了…

把指针插回盘芯后,这“眉”过的盘子果然不一样了,指针开始嘭嘭嘭的乱跳,时不时的还有转圈现象。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大仙!”老刘头拿出黄旗杆子往地上一立,啪啪啪几枚铜钱拍在地上,眼看着黄旗杆子就要断,寂静的墓道里,刘丹甚至听到了旗杆将折时的吱吱声。

“刘先生…阿逊他…会不会有事…”刘丹战战兢兢的问,老刘头闭着眼,一言不发。

“变阵!”老刘头忽然一声爆吼,锵的一声将龙鳞匕首插在了黄旗杆子旁边,能把匕首插进坚硬的花岗岩,且不说这把古代宝刃的硬度与锋利程度,单就这一下所需的臂力而言,就连秦戈也开始自叹不如了。

就在龙鳞入地的一瞬间,地上铜钱嗖嗖的自己换了几个位置,秦戈虽已见怪不怪了,但刘丹的眼珠子却险些掉出来,虽说危险尚未解除,但却忽然有一种安全感涌上心头,原本以为老刘头就是个跳大神的风水先生,但现在看来,这人似乎还另有厉害的特异功能…

啪嗒一声,黄旗杆子虽没折断,但却仍旧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老刘头睁开眼,满脑门子的汗。

“刘先生!”秦戈有点沉不住气了,“咱们还在等什么?”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那东西,可逃不可战…”老刘头道,“从盘子上看,艾老弟现在没事,而且…刚才那东西,好像把它放在某个地方就走了…”

“刚才那是什么?”秦戈问。

“我还想问你呢…!”老刘头“嘭”的一声拔出匕首,“跟紧了!艾老弟离咱们不过百步!”

所有设备都在艾尔逊身上,没有了艾尔逊,也就没有了夜视仪、没有了冲锋枪和炸药(秦戈根本就不相信冲锋枪会有效,反而对自己手中的大口径夹心达姆弹很有信心,索性把冲锋背在了身后…),甚至连照明弹也没有,三个人只能依靠手电有限的照明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依靠先头给每个人发的那一小块死玉,老刘头判定,艾尔逊距离出事地点至多百步,而几个人越往前走,老刘头眉头皱得越厉害。

“刘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么…”刘丹战战兢兢的,“刚才您说让大家撤退,您看见什么了…”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老刘头边看罗盘边敲墙,“好像是中国的一种玩意,不能确定…盘子‘眉’过也没反应,但我肯定那东西是活的…!”

“还有多远?”秦戈握枪四处看着。

“就是这!停!”老刘头用手电照着四周墓道,不断用匕首把敲着旁边的墙壁。

“刘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秦戈不解。

“艾老弟就在这!”老刘头指了指墙里边,“不过五步远!我能肯定他没受伤!但他妈的他是怎么进去的?”

“刘先生!你肯定?”秦戈也开始用冲锋枪的枪托敲墙壁,但好像没有空心的迹象,“阿逊!你能听见吗阿逊!”秦戈大喊。

“这有个大洞!”刘丹喊道,顺着刘丹手指的方向,三束手电光会聚到了墓道上角一个脸盆大小的圆洞上。

“他会不会是从这个洞里进去的?”刘丹皱着眉,说这话连自己也有点不相信,艾尔逊一米八五的身高,膀大腰圆,这么一个小洞,比当年巴山真仙台的那个盗洞还要小上好几圈,别说艾尔逊,刘丹想进去都费劲。

“不管是不是,咱们有必要看一眼!丫头,得委屈你一下!”老刘头面色凝重,盯着刘丹。

“刘先生,你是说让我进去?我…”刘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其让自己一个人去钻这种妖怪洞,还不如在外面就一枪自己了结算了…

“不是让你进去…”老刘头和秦戈对一下眼神,巴山的招,重现在埃及了…秦戈在下,刘丹在中央,老刘头在上,刚好能到洞口。老刘头这把干骨头虽说没什么份量,但刘丹还是觉得锁骨要被踩断了…

刚到洞口,老刘头忽然觉得有一滴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用手一摸,粘乎乎的,放在鼻子跟前一闻,呛得差点从刘丹肩膀上栽下来,“这他娘是什么玩意啊!他娘的

…我日他娘…”老刘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腐尸恶骨没闻过,可就单单今天这一鼻子够自己记一辈子的,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熏得骂街。

“他娘的…我就…啊!”老刘头用手电往洞里一照,吓得差点就休克了,只见一张蛇脸从洞里正往外探,后边还有干瘪的身子,两只手像鸟爪子一样抠着洞壁,嘴里不断吐出的信子差两公分就舔到自己脸上了。

“唉呀妈呀…!!”老刘头也不顾脚底下还有俩人了,本能的往后一蹿,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墓道里,裤子也磨破了,腿上也见血了,手电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顺着墓道的斜坡滚出了七八米,说实在的,老刘头出道以来,素以稳重着称,没把握的不来,把握小的出阴招,每每总是镇定自若,还从没被吓成过这样。

刚从地上爬起来,刘丹晃晃悠悠没站稳,扑通一下也栽下来了,正砸在老刘头身上,把个老刘头砸得差点就见了师傅了,秦戈反应倒是快,尽管此刻墓道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仅凭着记忆中的位置,冲着洞口砰砰砰的连开数枪,一股赤硝的味道顿时在墓道中弥漫开了。

迷迷糊糊爬起来,一把抓过手电,刘丹第一件事就是照洞口,手电光刚一过去,只见一个人影噌的一声从洞口蹿到了地上,速度之快就好像被弹弓弹下来的一样。

“啊!!!”刘丹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老刘头一听也顾不上腿上的伤了,咬着牙抽出匕首噌的一下横在了刘丹前面。

“阿…阿…阿…阿皮范…”刘丹抽噎着,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丫头别怕…”老刘头一口真阳涎喷在了龙鳞匕首上,和人影正对着拉开了架势,“丫头,你说这玩意是啥犯?”…

兰亭集序 第一部 逐咒开罗 第十章 夙印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对面人影的脑袋一下子开了花,一股浓浓的恶臭夹带着赤硝的味道弥漫在墓室中。

砰砰砰…紧接着又是数发夹心达姆弹劈头盖脸地砸在人影的头上和身上,倘若换作是普通人,早就被打成筛子了,然而对面的人影在枪声结束后,却只发出了嘶嘶几声,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缓缓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秦爷快躲…!”老刘头知道大事不好,蹿上去时来不及了,右手一抖,龙鳞匕首嗖地一下飞向人影,就在匕首飞出的一刹那,那人影忽然一晃,飞一般的扑向子弹打过来的方向。

当啷一声,匕首飞到了墓道的墙上,激起几点火星后弹到了地上。“秦爷!”老刘头一把从刘丹手里夺过手电,飞身拣起匕首。

“刘…刘…先生!”对面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肉搏时独有的摔打声,紧接着是突突突的冲锋枪声…

“秦爷!!丫头你拣上手电追我!”老刘头也顾不得刘丹了,三步两步朝墓道深处追了过去。

刘丹的腿肚子早就朝前了,哆嗦着爬了几米,摸着老刘头的手电,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刚沿着墓道走了没几米,忽然感觉一阵阴影从头顶掠过,用手电一照,原来是刚才那人影从上面拎着老刘头正蹿向刚才那个洞。

“啊!!”刘丹一声尖叫,刚能使上劲的两条腿又软了。

“阿丹!”秦戈一瘸一拐地从对面跑了过来,“快给我绳子!”

“我没有绳子!没有啊!绳子在阿逊的包里!”刘丹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的大喊

“嘿!!”秦戈用手一砸墙,绝望地瘫倒在地…

老刘头被这东西抓着脚,感觉就像打秋千一样,忽忽悠悠两耳生风。想挣扎根本使不上力气。眼看着被拽进了那个洞,进洞之后,老刘头才知道为什么艾尔逊会被从这么一个小洞里拽进去:原来这个洞四周洞壁上有一层厚厚的粘液,就是刚才滴到自己脸上的那种奇臭无比的液体,滑不溜秋的,加上那东西力气也大,索性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洞。

“我没有绳子!没有啊!…”听见刘丹的哭喊,老刘头也绝望了,心说完蛋,没想到今天就要见师傅了…说起师傅,老刘头心里也是有无数的感慨与愧疚:当年师傅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想着徒弟,后来自己半路下山,师傅也没说什么。临走时还送了个宝贝盘子…最难受的就是师傅死之前自己竟然没能见上一面,唉,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这些,现在忽然想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跟师傅见面了

想着半截,老刘头忽然感觉身体被拽出了洞,一下子被扔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只觉得一阵下落后便扑通一下掉在水里,水的深度大概能没腰,如果没有这水,这一下没准也就摔死了。

睁开眼,老刘头发现有亮光,特别像是自己刚才那拿的军用手电。

“莫非是艾老弟?“老刘头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王往亮光的地方走,刚走没两步,忽然啪嚓一下,一个人影落在前面的水里,吓得老刘头浑身一激灵,连忙倒退了好几步,喘着粗气举起匕首。

还没等老刘头反应过来,人影忽然上前,死死抱住了老刘头,力气之大,就犹如被钢丝绳捆上了一样。

“他娘的,这个埃及人胄…怎么还有这么一手…”从看见这东西第一眼起,老刘头就认为这东西是个人胄,但比起雾灵山的人胄,这东西的速度与力量明显强了不止一个量级,而且身体的周围没有雾气(这点老刘头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胄的本事,与入体畜牲的种类有很大的关系,雾灵山的人胄是黄鼬入体,所以有喷烟吐雾的特长,而眼前这个人胄大概是蛇入体,既然是几千年前金字塔里的人胄,成了真身也不足为怪),不过双手抱人这一招,不知道是不是由蛇的天性而来。

正在这时,更让老刘头尿裤子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个人胄抱起老刘头噌噌两步就来到了发出手电光的地方,而后浑身上下开始蠕动。

“唔…”老刘头边挣扎,边借着余光朝脚下瞟了一眼,握着手电的人正是艾尔逊。“艾老弟!醒醒!!”老刘头大吼,但这艾尔逊就像死了一样,嘴边的水被呼吸的气流吹得直冒泡,但就是不省人事。

低头喊着半截,老刘头忽然感觉这人胄的上半身有动静,抬眼一看,头发蓬的一下全立起来了,只见对面人胄的蛇头,正在缓缓的往外爬。

“我日你娘!啊!!来人啊!!艾尔逊,你他妈快给我起来!!”老刘头此刻也弄不明白这人胄到底想干什么,但此刻自己双脚离地,上边下边一律使不上劲,只能干着急。

“艾尔逊!!你他娘快给我起来!!!”老刘头急中生智,手腕一抖,龙鳞匕首唰的一声直奔艾尔逊大腿,说实在的,老刘头的腕力是练过的,虽说飞刀需要的是臂力,但在此生死时刻,这依靠腕力飞出的匕首,其力量和臂力其实不相上下。

扑哧一声,龙鳞匕首插进艾尔逊大腿一寸多深,“啊”的一声惨叫,艾尔逊如梦方醒般坐了起来(此时的艾尔逊,已经不仅仅是沉睡那么简单了,但龙鳞匕首也不是一般的物体,为什么用龙鳞匕首会唤醒艾尔逊,不久即将提及)。

“快想办法!!”老刘头大吼!

“刘先生!!”艾尔逊站起身,用手电一照竟然是老刘头,立即抽出军用匕首对着这人胄的身上一阵乱捅,动作显得有点呆板木纳,但每一刀捅下去,都好似捅在棉花套上,软囊囊的,根本豁不开口。

“对了,你脖子上那块玉!快掰开!!快!!”此时蛇已经爬到了老刘头身上,吐着信子一点一点往下绕。

“哦!”艾尔逊翻了翻胸前的衣服,把玉佩拿了出来,“是不是这个!?”

“就是那个!快掰开!!”老刘头浑身已经被勒得死死的,呼吸都困难了。

啪的一下,艾尔逊掰开了玉佩,“刘先生,然后怎么样啊!…”说着半截,艾尔逊忽然全身一哆嗦,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刘仙长饶命!刘仙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他娘把缠着我的这玩艺弄掉,我替你超度!快!!”老刘头呼吸都困难了。

“遵命!”只见艾尔逊的脸上顿时青筋暴露,两只胳膊顿时粗了一圈,抡圆了照着人胄的腰就是一胳膊,也不知道这一下究竟有多大力量,这人胄抱着老刘头扑通一声就飞进了水里,老刘头心里这个骂呀,俗话说恶鬼无心,一点不假…

半年前,在天津郊区,有一户农民因挖菜窖挖出了明朝棺材而着了道,撞客闹了一年多才找到老刘头,而老刘头并没像马真人那样牺牲阳寿去摆什么七星钉魂阵,而是使了个阴招,刻了个“夙印”,简简单单的就把这怨孽收了。所谓“夙印”,就是人与鬼之间达成的协议,凡冤魂必有怨气,而“夙印”的目的就是承诺帮冤孽平息这种怨气。比如冤魂生前因张三而死(被张三害死),那么只有杀死张三或其转世,才可平息此冤魂的怨气…

刚一被扑到水里,刚才还死死抱着自己的双手,经过这一下后,竟然分开了,缠着自己的蛇也一下子回到了那个躯体内部,噌的一下离开了自己。

挺身站起来,老刘头发现刚才艾尔逊站着的地方仅有一个手电还亮着,人早就没了,抬头看上边,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

“艾尔逊!!”老刘头走到水边拿起手电,扯着脖子喊,喊着半截,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只见艾尔逊和人胄扭作一团掉入水中,继而呼啦一声,人胄被艾尔逊一脚拦腰踹起,飞出水面一米多,啪啦一声拽在了对面墙上,而艾尔逊则从水中站起,发出了嗷嗷的怪叫…

“去把洞口的绳子割下来!”洞外,秦戈站起身,两只眼睛像雕塑一样木讷。

“秦教授!那我们怎么上去!?”刘丹拉住秦戈的手。

“我们能上去!我会救出阿逊,他有绳枪!”秦戈犹豫了一下,“阿丹,你先上去,然后把绳子割给我…如果我五个小时内没回来…”秦戈深呼吸一下,眼睛微微闭上,“那么你就一个人回去!”

“秦先生!”刘丹两眼含泪,“我不能丢下你们!”

“听话!”秦戈换了一排夹有赤硝的新弹夹,冲锋枪也上了拴,“阿丹,你听着

…”说罢秦戈从口袋里掏出了笔,在衣服上写了一行字,嚓啦一声把写过字的衣角给撕给了刘丹,“如果我没回来,那么你要再去一次中国…这个人,是唯一能救孙少爷的人…”秦戈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刘丹,将其送上绳子。

“不!我不上去!死也要死在一起!”刚才还是一摊烂泥的刘丹忽然二目圆瞪,几下就挣脱了秦戈的手,啪地一下落在墓道里,“秦教授,你上去,绳子给我…”

正在争执着,忽然墓道深处发出了一线耀眼的光华,“是照明弹!是阿逊!”秦戈几乎不能自已,“阿丹,阿逊和刘先生还活着!…”

兰亭集序 第一部 逐咒开罗 第十一章 端倪初露

“刘先生!”秦戈和刘丹飞奔回到刚才那个洞口下面,“阿逊!刘先生!你们能听见吗!”

“闪开点…!”洞内传出艾尔逊的声音,“我把绳子打出去!”

“你打吧!”秦戈和刘丹后退几步,只听叮当两声,一个铁钩子连着绳子从洞口打了出来,弹在墓道墙上火星四射。

“秦教授,往外拉!”艾尔逊喊道,秦戈和刘丹抓起绳子,拼命往后拉,不一会儿,一双脚露出洞口,先出来的是老刘头。

扑通一声,老刘头从洞口跳下,秦戈在底下接着,只感觉一股恶臭差点把胃酸呛了出来,“刘先生!谢谢你!”臭归臭,但秦戈还是激动得抱住了老刘头。

“哎,行了行了!两个大老爷们楼搂抱抱成何体统!?”老刘头解开拴着脚脖子的绳子,“快把艾老弟拽出来!…”

“刘先生!不不…刘前辈!刘叔叔…!”刘丹激动的抹着眼泪,都不知道称呼什么好了,“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打败那妖怪的吗?”

“嘿嘿!”老刘头把湿漉漉的烟盒扔在了一边,把秦戈身上摸了个遍,一把从秦戈口袋里掏走了烟斗,“拿来…”老刘头朝秦戈伸手。

“什么?”秦戈皱眉。

“烟叶子啊…!”老刘头理直气壮,“没烟叶子你让我抽个屁啊!”

点着了烟斗,老刘头美滋滋地从湿漉漉的破布兜子里翻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和几个脏兮兮好像还带着血的利齿递给刘丹,“你那有塑料袋吧?把干粮都拿出来,把这装进去!救孙家少爷和艾老弟就指望这个了!”

“呕…呕…”刘丹刚往前一凑,一股臭味差点把鼻子熏掉了,只觉得一股酸水顺着喉咙涌到嗓子眼,哇哇几口把早晨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刘…刘叔叔…这是…什么啊…这么臭…”

“蛇胆啊,还有毒牙…解铃还须系铃人么…”老刘头刚才在洞里呆了半天,已经久闻不知其臭了,“你要是嫌臭,就把塑料袋给我,我装着…”

“刘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秦戈也很好奇老刘头在洞内的表现,刚才那东西力大无比且行动敏捷,根本就不是人的力量所能对付得了的。老刘头被抓进洞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怎么进了洞反而扭转乾坤了呢?“刘先生,洞里有什么?”

“嘿嘿嘿!”老刘头一阵奸笑,并没有理睬秦戈的问题,而是把头扭向正在呕吐的刘丹,“丫头,你起初,说那玩艺是啥罪犯?”

“不是罪犯!”刘丹吐得两腿发软,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屁股坐在地上,“是阿皮范,古埃及传说中象征邪恶与破坏的神,形象是人身蛇头。”

“埃及还有哪个神是畜生脑袋?”老刘头笑呵呵地抽着烟。

“还有死亡之神阿努比斯,勇气之神荷拉斯,万物之神拉,邪恶之神塞特,智慧之神桑特,挺多的…您问这个干吗?”刘丹疑惑。

“嘿嘿,别的我不知道,但今天这个阿什么范,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什么神,而是个千年修行的畜生真身!这东西在中国叫人胄,怎么到了埃及反而让人当神仙供起来了?”老刘头嘬着眼,不停地用手抹擦满是粘液的脸,“孙少爷中的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什么诅咒!”

“刘叔叔,您能说详细点吗?”刘丹瞪大了眼珠子,老刘头说的这些东西自己简直闻所未闻。

“依我看,这个城人去楼空,压根儿不是受到了什么诅咒,而是让这个人胄闹的

…”老刘头把人胄的形成原因与特点跟刘丹讲了一遍,听得刘丹刚刚过去的恶心劲又上来了,“而且,孙少爷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诅咒!还有他那几个朋友,没一个是被诅咒死的!”

“那是什么?”秦戈不解。

“现在是几月?”老刘头转头问秦戈。

“六月啊,怎么了?”秦戈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下个月是几月?”老刘头继续问。

“七月…刘先生…我是认真的…”秦戈快被老刘头气死了,心想就算幼稚园的小朋友,也不至于用这么简单的问题考啊…

“嘿嘿,七月…七月是啥月份?”老刘头眯缝着眼睛继续问。

“这…”秦戈也傻了,不知道老刘头到底想说什么。

“七月是长虫下蛋的月份!科学上,叫繁殖!”老刘头忽然厉声道,“你们真以为孙少爷心脏上那块东西是什么肿块?”

“啊!!”秦戈吸了口冷气,如梦方醒,“刘先生你是说,孙少爷心脏里,是一枚蛇蛋?”

“不是长虫蛋!但也会长出长虫子崽来,这可不是普通的长虫!现在艾老弟身上也已经被弄上了,刚才我也差点…”老刘头看了看艾尔逊,正靠在墓道墙上昏昏欲睡,“不过艾老弟你放心!既然知道是啥玩艺了,我就有把握把它除了,现在你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刘先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刘丹越听越糊涂了,“孙亭为什么会丢魂?既然是这里染上的…蛇蛋…为什么会昏倒在开罗街头?”

“傻丫头,我不是说过么,这可不是普通的长虫,蛋也不是普通的蛋,这人胄把蛋产在人的心里,生出长虫崽子,就会爬到人的脑袋里!”老刘头皱起眉,一步一步的分析,“人胄的蛋在人身体里发育,需要人的精血供养,所以在蛋孵出长虫崽子之前,人是不会死的,但身体里长出这么一个东西,会很痛苦,就跟长了个瘤子一样,肯定会把人弄得生不如死!”

“所以疼得丢魂?”秦戈问道。

“不是疼得丢魂,而是在感觉疼之前,魂就已经丢了…”老刘头顿了顿,又嘬了口烟,“人有三魂七魄,随着这个蛋在体内的发育,这三魂七魄会一个一个的丢,直到一魂一魄都不剩!每丢一魂或一魄,人的感觉就会麻木一点,不会察觉身体有异相!艾老弟已经丢了一魄,但刚才我施了一针锁魂针,封住了其余三魂六魄,他不会再丢魂魄了,其实,咱们在开罗看见的那个影子,我怀疑就是附在羊皮上的一个魂或一个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让我当妖精给打散了…”

“您是说…埃及传说中没有影子的人,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没有影子,而是没有了灵魂?”刘丹问道,“难道他们都是被这人胄产过卵的?”

“很有可能!”老刘头说道,“这长虫崽子长出来以后,会爬进人的脑子里,那个从河里捞上来的老兄,脑浆弄得跟橘子汁似的,恐怕就是那长虫崽子的功劳!这东西长大,需要阴气!水是属阴的,泡在水里,阴气就跟咱们现在在这几十米的地下一样,甚至还要重,所以那东西长得更快!孙少爷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什么事,完全得益于发现得早,飞机坐得早,现在躺的地方高!”老刘头继续分析着一切一切的来龙去脉,“天属阳,地属阴,一上飞机,阳气太盛,一下就抑制了那东西生长,而且现在孙少爷躺在楼上,基本没有什么阴气,所以那东西长得很慢,基本上可以说没长!”

“那我们现在该怎办?”秦戈问道。

“这个墓里,应该是有什么吸魂引魄的宝贝,这个什么阎王爷的儿子也不是白当的,艾老弟的魄离身也就几分钟,我再招就已经招不到了,我怀疑这个墓里有什么东西能吸魂引魄,魂魄在这里一旦离身,就会被吸过去,孙少爷的魂魄很可能就是这样丢的…”说到这里,老刘头稍微犹豫了一下,“按理说…孙少爷能回到开罗…这证明…这证明孙少爷到了开罗至少还有一魂一魄…这就怪了,为什么出了这个金字塔…魂魄还是找不到?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