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离树五六步远的地方,张国忠很快注意到了一块大石头,从外观看,体积不小,但张国忠用手搬着一较劲,竟然能挪动,看来石头内部已经被凿空了。

搬开石头,只见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黑窟窿,仿佛一口井一样竖直通下去,用手电照了照,下面仿佛还有水,扔下一个石头,张国忠听了听声音,好像并不是很深。从包里掏出绳子拴在枣树的树干上,张国忠把匕首叼在嘴里,顺着绳子缓缓地下了窟窿。

洞内的水仅到膝盖,两脚着了地,张国忠用手电照了下四周,发现这原来并不是一个人工的洞穴,而是类似巴山藏宝洞那样的半天然、半人工洞穴,洞穴面积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多平米,洞壁三面是天然的,一面则由人工修凿,在人工修凿的洞壁中央,是一尊借着岩石的天然凸起雕刻的观世音菩萨坐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但与庙里供奉的观世音像却不大一样:这尊观世音像手中拿的并不是玉瓶,而是一个玉盒。

“莫非是这个?”张国忠简单观察了一下石洞,发现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绳子系在了腰里,小心翼翼的走向玉盒…

此刻,龙潭外。

老刘头正琢磨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连串清脆的枪响。

“坏了!”老刘头也顾不得琢磨了,好歹收拾了一下东西三步并两步开始往回狂奔,刚跑没多久,便看见两束手电光从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迎面而来。

“秦爷…!是你吗?”老刘头大吼。

“刘…”对面的人显然是秦戈,喊了一声刘字,手电光忽然一晃,发光点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和好几声枪响。

“秦爷!你坚持住!”老刘头想不通,秦戈他们所处的那个相对安全的草坑子,此刻为什么也出事了,难道和自己挖出那个瓶子有关?那自己为啥没事?…

传国宝玺 第五部 惊魂雾灵山 第六十四章 人胄

能看见手电光的地方,也就几十米远,以老刘头的脚力,没几步就蹿到了跟前。

老刘头刚要伸手去扶秦戈,忽然宋宽从后面呼哧带喘地跑上来了,“别碰他!”此刻只见宋宽看了一眼老刘头,立刻变得面目狰狞,对着老刘头举起了枪。

老刘头也不是吃素的,宋宽手刚一抬,老刘头便下意识的觉察到了枪口的指向,条件反射般的飞出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宋宽的手枪应声落地。

“刘前辈!!你后面!!”宋宽捂着流血的手,惊慌失措的喊道。

听宋宽这么一喊,老刘头猛一回头,立刻也傻了。只见身后站了个人影,用手电光一晃,发现这个人影脑袋的大小和身体不成比例,而且周身上下绕着一团雾气,所以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那人影见了手电光,身体周围的雾气仿佛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层,不时发出“咝咝”的声音,也没理老刘头,慢慢的走向倒地的秦戈,满地的杂草,这人影走起来竟然没有一点声响。

看着人影朝着这边走过来,宋宽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了,慌里慌张的从地上拣起手枪,照着人影砰砰砰的就是一梭子子弹。然而,直到弹夹打光了,人影也没有什么反映,举着空枪,宋宽张大了嘴,下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边缓缓后退,边哆哩哆嗦的望着老刘头。

“人胄…”老刘头小心翼翼地偷眼找地上的匕首,同时观察人影的动静。

宋宽并没听见老刘头的嘟囔,就算听见了也不明白,“刘前辈…!”宋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老刘头,“这…这个人…这是什么?”

老刘头此刻已经小心翼翼的挪到宋宽的旁边,“你盯着这东西,我找家伙…”说罢,老刘头用手电照了照草丛,一把拣起匕首。“那个车老板呢…?”老刘头问道。

“跑…跑了…”宋宽嗑嗑巴巴道,“刚…刚才…这东西在您画的图案边上站了半天…怪我没沉住气…一开枪…那小子就跑了…”

“你…先回去…到我画图的地方等我,我马上过去…”老刘头用手一推宋宽,“对了,那个车老板,你要是再看见他,就喊他名字,喊三遍不说话就直接毙了

…千万不能走出我画的那个图…!”

“那…刘前辈…您一个人…”宋宽转身想走,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荒山野岭地有人胄…”老刘头现在觉得以前的一切推理似乎都有问题,人胄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怨孽,如果尸体充满怨气,且尸首分离,一些修仙的畜牲便会从腔子直接钻进死者的体内,以怨体的内脏为食,并以怨体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的阴气。被占体为穴的尸身也不会腐烂。日久天长,畜牲之体会与怨体合而为一,也就是成了所谓的人胄,总体来说,人胄可归为修仙畜牲的一种,但与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胄拥有人的怨气。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厉害很多,由于必须是死于“斩首”的尸体才有可能成为人胄,所以在民国(死刑犯开始执行枪决)以后基本上就没听说哪出过这种东西,而现在都八十年代了,在这荒山野岭里忽然碰上这么个玩意,弄得老刘头也很是纳闷,不用说,肯定跟他老赵家有关,否则就算民间抢劫,也不可能把人劫到如此僻远的深山老林里行凶啊…但就算这个斩首的尸体是出于赵昆成的父亲之手,他斩的又是谁呢?

而眼前的情况,显然已经容不得老刘头慢慢分析了,此刻秦戈趴在地上,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一条腿还在不停抽搐,且时不时地弯曲一下,不知道是手电光线所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秦戈的脸黄得像小米一样,嘴里不断吐着黄乎乎的粘沫,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而在秦戈前面也就半米开外的地方,那个人胄站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他娘的,他站那儿想干啥啊…”此刻,老刘头也不敢冒然上前,“要么就过来,要么就滚蛋,这秦戈再不救恐怕性命难保啊!!”想到性命难保,老刘头恍然大悟,这个人胄并非是没反应,而是在等着秦戈死!相传人胄身边的雾气是怨气加尸气所生,吸入者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死去,一旦活人因吸入这种雾气而死,人胄便会食其五脏(也有传说是食其双目)以加强自身的怨气。

“认识他算倒了八辈子血霉!”看了看濒死的秦戈,老刘头也认命了,把心一横运起真气,用匕首割破手指,拣起一块石头蹭了点血,照着人胄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这沾了阳血的石头,砸在人胄的脑袋上显然比子弹厉害得多,只听这人胄发出一声让人脖颈子发麻的尖叫,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刘头身上。

“来呀…来…来…”老刘头晃悠着匕首挑衅,另一只手在背后偷偷把装满“赤硝”的铁罐子盖打开了。

只听嗷的一声,人胄猛的扑向老刘头,速度之敏捷,比巴山的“千魂魈”也差不多,眼看着这人胄扑到跟前了,老刘头闭住一口气,拼命往旁边一闪,哗的一下,把多半罐子的赤硝都扬到了这个人胄的身上,只听一声刺耳的惨叫,人胄立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滚,身子周围的雾气顿时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其身体表面散发出来的阵阵白烟,夹带着一种烧腐尸时才有的焦臭味,说不出的刺鼻。

老刘头顺势蹿到人胄跟前,想补上一刀,但没想到这人胄好像不只是拥有人的怨气,用句现代的词汇形容,智商好像也比一般的畜牲高出不少,痛苦归痛苦,但看着老刘头过来了,躺在地上伸手就是一下,正挠到老刘头腿上,老刘头顿时觉得痛入心髓,一条腿立即失去了知觉,“啊”的一声惨叫便倒在了地上,而人胄反而冒着白烟缓缓地站了起来,离老刘头只有两步远。

此时老刘头忍着剧痛用手电一晃,终于看清了这个人胄的脑袋,看轮廓似乎是一只黄鼬所化,其大小和身体不成比例,而且“脸”的部分已经扭曲到了恶心的地步,有如一块被刀戳烂的牛肉,除了一个大一点的缝隙像嘴以外,根本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耳朵。

“你他娘的给我死吧…!”老刘头咬着牙翻过身,照着人胄的大腿就是一戳,但此时一来位置和姿势都不占优,二来一口真气已被腿伤打破,这一刀不论力道还是速度都差了很多,人胄敏捷的往后一闪,一刀刺空。

剧痛在身,老刘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一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站都站不起来,而眼前这个人胄受伤显然不重,至少将此时的自己置于死地是绰绰有余的…

正发愁时,老刘头忽然听见旁边的草丛哗啦一响,而人胄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东西,猛的把头转向草坪…继而后退了好几步,从后退的姿势看,仿佛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见此情景,老刘头也挣扎着拿出了罗盘,只见指针又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了。

“完蛋…”自从上次在巴山遇到过罗盘转圈的现象以后,老刘头这心里算是犯下病了,但凡看见罗盘针转圈,头皮就发紧…

龙潭,密室内。

张国忠在玉盒周围观察了半天,确定了玉盒没连着什么机关埋伏之后,用匕首尖插进了玉盒的缝隙,轻轻撬开了玉盒,借着手电光一看,险些被气得吐血,原来里面还有一层木盒。

“真他娘的神经病!”张国忠气得直骂,“怎么尽整这脱了裤子放屁的事啊?弄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他娘的屁用啊?”

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危险,张国忠干脆用手去掀这个玉盒的盖子,可是就在自己的手刚一碰盖子时,忽然听见身后“砰”的响了一声。“谁!?”张国忠猛一回头,把匕首横在了胸前,用手电一通乱照。

这一声响,让张国忠立即心跳过速,声音都跑调了,心想自己不是带了那块敲门砖的么?怎么还能出来这种怪声啊?

一阵心惊肉跳过后,张国忠并未发现可疑的东西,就这么小一个密室,犄角旮旯都照过了没东西,莫非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想罢张国忠回过身,不敢再用手摸玉盒了,直接用剑尖把玉盒盖向上挑,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响,吓得张国忠急忙把短剑拔了出来,转过身用手电一照,只见对面墙壁上塌下来了一堆碎石头,石头上一滩黑乎乎的东西。

走近碎石,张国忠低下头用手电一照,是一具死尸,半倚着瘫在墙的凹入处,好像是先被嵌进墙里,而后用碎石砌在里面的,虽说没完全烂掉吧,但也已经烂得分不出前胸后背了,这一幕又让张国忠想起了巴山的“囚殉”,浑身上下顿时直冒寒气。

“不会他娘的这么巧吧…”收起短剑,张国忠三步一回头的回到了玉盒旁边,就在最后一次回头看的时候,借着手电光,张国忠刚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对面那位的脑袋,好像动了一下…

传国宝玺 第五部 惊魂雾灵山 第六十五章 圭鬼

龙潭外。

看着转圈的罗盘,老刘头咬着牙,强忍腿上的剧痛,出于本能的向后缓缓移动,脸上黄豆粒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而对面那个人胄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他身上了,退了两步后,人胄佝偻着身子一阵闷哼,身体周围很快便又冒出了一团雾气。

趁着这机会,老刘头从包里翻出了针灸和纱布,一针刺入了自己的锁骨,但这次仿佛没有上次那么灵了,腿伤的疼痛虽说减轻了一点,但还是难以忍受。

此时,只听草丛里哗啦一声,跳出来一个人。准确的说,其姿势有点像动物园里的猩猩,手脚都着地,但走路还是用脚,手虽然也着地,但仿佛不承担身体的重量。

“不出所料…”老刘头苦笑,草丛里跳出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李瑞雪。

此时的李瑞雪已不再是先前那个胆小怕事的车老板了,老刘头用手电晃了一下,发现其双眼没有黑眼球,在手电光下像猫一样闪闪反光,嘴里的牙好象也已经变成了尖牙,双手是黑色的,手电光下仿佛鸡爪子一样皮包着骨头。

“他娘的这是中了啥了…”老刘头边用匕首刺破七脉放毒血,边在脑海里搜索自己所知道的冲身类型,但凭他的见识,还真就没见过这种冲身的东西,“莫非…是中了十八冥丁?”以前,老刘头曾经在一本民间杂册的记载中读到过一种说法,就是“冥丁上身”,但并没详细解释这所谓“冥丁上身”的起因与症状。

李瑞雪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与人胄和老刘头之间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由于人胄归根到底应该算是“活物”,而老刘头此时身中阴毒且已挑破七脉、阳气大衰,所以李瑞雪此刻呆在原地不动,仿佛是在犹豫应该先拿谁开刀。

人胄毕竟是有些智商的,虽说自己身边有雾气护身,但自己仿佛也知道这雾气毕竟只对“活物”有效,而对李瑞雪这种被冲了身的“准同类”基本上没什么作用,所以在李瑞雪又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以后,人胄嗷的叫了一声,转头便跑。而李瑞雪一看人胄要跑,噌的一声便蹿到了人胄的前边,扬手就是一“爪子”。人胄伸手一挡,只听咔嚓一下,这支遮挡的手立即掉在了地上,比用刀削得还快──这一幕看得老刘头也是一惊,按理说这人胄也算是个厉害东西了,而在李瑞雪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冥丁冲身”到底是啥原理?怎么这么厉害?

然而,让老刘头没想到的是,人胄的手掉了后,剩下的半截胳膊里立即喷出了一团黑雾,李瑞雪被黑雾包围后立即发出一声闷嚎,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地上挣扎着乱滚(黄鼬的看家本事,就是在遇到强敌的时候释放异味麻醉敌人,而后伺机攻击或逃跑。而此时人胄的这个招数显然是由黄鼬本身的习性演化而来的,只不过此时的黑气显然不单单是异味那么简单了)。

借着这股黑气,人胄警告般的咝咝了两声,蹦达着又要逃跑。刚跑出没两步,李瑞雪从地上爬起来,又跳到了人胄的前边,不过这次他好像也长心眼了,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直接进攻,而是哼哼着绕着人胄左转右转。而人胄这时则充分显示出了动物的本性,时不时的用脑袋对着李瑞雪嗷嗷嚎叫示威,但却不敢主动出手攻击。

李瑞雪和人胄彼此僵持的同时,老刘头一狠心,干脆把腿上被挠破的伤口连皮带肉一股脑用匕首割了下去,好歹用纱布一包,从包里抓了把礞石粉撒在自己身上以掩盖阳气,咬着牙开始在这两个东西旁边折腾了起来…

此时的密室内,张国忠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对面的死尸跟前,打开手电,仔细的观察了半天。

“莫非是看错了…?”张国忠不停安慰自己,“他娘的赶紧拿东西走人…”是死是活他娘的先出洞再说。想罢,两三步迈到了玉盒旁边,伸手去拿玉盒,可是一用力才发现,这玉盒干脆是和观音像连在一起的。

“算了…”张国忠就这点不好,爱冲动,见玉盒拿不下来,干脆一匕首挑开玉盒,伸手拿出了里面的木盒,还挺沉。

刚要把木盒往包里装,张国忠忽然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很大的水响。

“啊!”这声响吓得张国忠手一哆嗦,木盒啪啦一声掉进了水里,因为重量比较沉,所以虽说是木盒,却沉了底。

“你娘的要么就来个痛快的!要么就别…”张国忠大骂着一回头,浑身的毛孔立即收缩了──只见对面的碎石堆上空空如也,刚才的死尸已经不见了。

“出来!”他边低头在水里摸木头盒子边大吼壮胆,就在自己一蹲下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用手一摸,黏黏糊糊的,赶忙抬头用手电一照,吓得浑身一激灵──只见洞顶上贴着黑糊糊一片,正是刚才的尸体。

这尸体被手电光一照,哼了一声,直接就扑了下来。张国忠赶快就一蹬地,整个人向后横着飞了出去,哐当一下子就撞在了洞壁上,手电也啪啦一下掉在了洞壁的一个石台子上。而尸体哗啦一声扑了个空,大字型拍在了水里,之后迅速又站了起来。

手电在石台上,光线刚好照着对面,正好给张国忠腾出一只手。他缓缓站起身,干脆把短剑也抽了出来,喘着粗气观察对面那东西的动静。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对面这位黑爷爷就站在自己扑下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张国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这东西旁边,冷不丁挥出一短剑,扑腾一声,这东西的脑袋落到了水里,简单得连张国忠都没想到。

掏出罗盘,发现指针没什么动静,“怪了…”张国忠扬起一脚,把对面的半截尸体踹翻在水里,回头取回手电,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找木盒。

拣起木盒,张国忠的心简直就要跳出来了,当年皇帝老子都无缘一睹的传国宝玺此刻就在自己手里!无数奇人异士追逐了数千年的宝贝,此刻竟然被自己找到了!这种兴奋的心情让张国忠已经把眼前的危险忘得一干二净,全部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手中的木盒子上。

掀开盒子,张国忠用手电仔细观察了一下,虽说受光线所限,看不出玉石内部质地,但单凭其表面那种引人垂涎的光泽分析,这传国玺就比先前王子豪的那块毒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玉玺的一角确实与传说中的一样,为黄金所补,拿出玉玺一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赫然醒目。

“沧江(长江),沧曾(长城),黄三(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把玉玺放回木盒装进背包,张国忠甚至开始学着歌手的语气哼哼起流行歌曲了。几个月的来死里逃生、艰难险阻,此刻终于有了结果,中国最大的千古之谜即将被自己揭开,说不定自己还能留名青史呢!此刻虽然还身处险境,但所有的潜在危险早已被张国忠抛于脑后。

就在张国忠美滋滋的回到洞口,准备顺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手死死抱住了,而后往后一跃,唰的一下就跳回了观音像的旁边。张国忠挣扎着一回头,吓得险些没尿出来,刚才明明被自己砍掉脑袋的死尸此刻脑袋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两排牙──这张脸早就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了,但在大概是嘴的位置上却比刚才多出了两排鲨鱼般的利齿,呼呼的往外冒着黑气。

“啊!”张国忠使出了吃奶的劲想挣脱抱住自己的双手,但这双手就犹如铁索一般,任由他怎么使劲,仍然抱得死死的。然而最让张国忠绝望的并不是这双抱着自己的手,而是这双手上的指甲,此时竟然飞快的长了出来,几秒钟的功夫就长了两三厘米长;指甲生长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龇着牙,张国忠拼了命的拽出了问天,噗噗的往身后乱扎。但此刻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的抱住,只能用上手腕的劲,扎了三四下,后面这位压根就没有反应,眼看着指甲就要扎进肉里了。

张国忠也疯了,双脚拼了命的一蹬地,扑通一声就和后面这位一起倒在了水里。

倒在水里后,张国忠又是一阵郁闷,身子底下这位黑爷爷并没松手,而自己的脸反而被水没了,拼命抬头才能呼吸,不过倒是有一点好,胸前的指甲倒是不长了…

“他妈的,不让我带走是不是?”张国忠终于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在中国古代,曾经有过“圭鬼”的传说。圭指玉圭,是战国时期大臣“朝勤礼见”时用以区分等级与职能的礼器。在当时,大臣死后入葬时往往有“奉圭入椁”的礼仪,就是手里拿着玉圭装入棺椁,而一些不愿放弃生前高官尊位的“官迷”大臣,其魂魄有时会宿寄于玉圭中,就会变成所谓的“圭鬼”。这种鬼本不属恶鬼,但如果尸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在历代的盗墓者中,曾经流传着一种说法叫“宁拾糠秫不携圭”,意思就是宁肯拣一团糟糠回去,也不能把(死者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起起尸。虽说不是每一个手里拿着玉圭的死者都会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尸,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种敏感的东西还是不动为妙。

“他娘的真够狠的…”张国忠暗道倒霉,在现在看来,这赵明川肯定是将下面这位大叔的魂魄封在了传国玺之中,而后人为的制造了一个守玺的“圭鬼”,如果不以某种正确的方法拿玺,则肯定会被这个圭鬼缠住。

“冷静…”张国忠又想起了师傅的教诲,遇到危险,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思考,才能找到破解危机的方法。

强伸着脖子换了一口气后,张国忠开始在这几个月的经历中寻找线索…“玉玺…玉圭…”张国忠恍然大悟,会不会是…

传国宝玺 第五部 惊魂雾灵山 第六十六章 死玉的秘密

张国忠想起的,自然是那块敲门砖。记得当时秦戈曾经分析过,这个敲门砖其实是一块“腹背印”,印出来的图形正好是一个观音像;而这块敲门砖埋在七叔儿子的房间时,那个浪荡公子竟然连做了好几天的观音吃人的噩梦──这一切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是必然,还是巧合?

此刻,张国忠脑袋里一团乱麻,按理说,单单一块死玉埋在地里是绝不会让人平白无故做梦的;而且秦戈曾经分析,腹背印可能是地图,也可能是钥匙,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地图的情况已经可以排除了,另一个可能性便是钥匙,如果这块死玉真的是钥匙的话,该如何开启这把锁呢?

想到这里,张国忠又快窒息了,拼命伸直了脖子,把嘴探出水面换气。下面这位黑爷爷简直就犹如石头人一样,抱得紧份量足,任张国忠拼命的挣脱,纹丝不动。

就在换气的一刹那,借着水底透上来的依稀的手电光,张国忠从仰视的角度无意中瞄了一眼观音像,“嗯…!!”张国忠差点把水吸到肺里去──从这个特殊的角度观察,这哪是什么观音像,明明是一个“冥渠”!

何谓“冥渠”?

“冥渠”是一种供阴气流动的媒介。茅山术认为,一个器物仅可封禁一个恶鬼或其他冤孽,多了的话便又恐其逃脱。在古代,很多茅山传人驱鬼镇邪的法宝都是祖辈或师徒相传的(所谓法宝,至多是一块成色不错的死玉罢了,并非托塔李天王的宝塔那样精雕细琢的东西),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不足挂齿的小鬼小怪而舍弃师传的宝贝,所以便有了冥渠这种东西。其作用,就是将恶鬼从一个器物转移到另一个器物中,当施法者用师传的宝贝封过恶鬼以后,可以用冥渠把恶鬼转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来,如此一来,师承的宝贝便可以重复利用了。

在《茅山术志》中专门有这么一段记载,“承允子曰:师承之器,何以复用邪?刘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是说,师传的宝器怎样才能重复使用呢?刘沫答道:用相同(属性的)物品束缚他们,以冥渠来转移他们。这段记载,就是专门用来说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两种,一是以物,二是以阵。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属阴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构成冥渠;而以阵的方法,则是以一些符咒(大体上是以殄文为主的“引鬼咒”)为媒介。眼前这尊观音像,明显是第二种,也就是以“引鬼咒”为媒介的阵渠。只见一条大概有一指宽的糙线,从观音托玉盒的手背面开始,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了观音像身后,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殄文所琢的“引鬼咒”,其位置隐蔽之极,若非躺在地上仰视,是很难看到的。

这个发现,甚至让张国忠忘记了此刻的窒息,怪不得廖家少爷做噩梦,原来这块玉上雕着的殄文就是“引鬼咒”的一部分!

把脑袋尽量往旁边斜了一下,张国忠仔细的看了一眼这尊观音像,只见塑像左手(本该托玉瓶的手)托玉盒,右手施无畏印,而右手的袖子口凹进去了一块──若非发现了冥渠的话,这凹进的袖口很可能会被理解为是一种细致的雕刻技巧,但此时看来,那袖口内的凹进部分,其高度与那死玉的宽度仿佛极其接近!

“心眼还挺多…”张国忠此时不得不佩服这个赵明川的心机,倘若不知道有冥渠这回事,就算手里有敲门砖,也休想看出这其中的破绽。要么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要么被这圭鬼活活困死在洞里,就算你能找到这里,这传国玺也别想这么容易拿走。

而照现在的情况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传国玺放回玉盒,再把敲门砖放到观音像的袖口里,但这对于被死死的抱在水里的张国忠而言,无疑比登天还难。

虽说此刻自己的胳膊一下都动不了,但腿还是能动的,再三琢磨后,张国忠决定冒一次险。因为身后的圭鬼大概比自己高出半头,如果自己的双脚能够夹住匕首,利用这圭鬼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空隙戳他一下,也许有希望让他松手呢?想到这,张国忠一铆劲,两条腿就像体操中的“直体屈身”一样呈一百八十度弯到了头顶,然后手腕猛的一抖,手中的问天飞起来二尺多高,而后两腿顺势一接,啪的一下,问天正好落在两腿中间。

双腿一阵抽动之后,问天终于从膝盖部位一点一点的蹭到了两脚的脚尖。压低双腿之后,张国忠运足了真气,咬破舌尖,扑的一口真阳涎喷了上去。

看着匕首尖朝下一点点的被抬高,而刀尖正好对着自己的脑门,张国忠也有点心虚,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问天,万一落下的位置稍微偏差了哪怕一厘米,完蛋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二…三…”张国忠猛的一缩头,双脚一松劲,带着真阳涎的问天匕首扑的一下竖直插进了圭鬼的脸中央,一直没动静的黑大爷此刻浑身一抖,双臂仿佛有些松动了。趁着这机会,张国忠爆吼一声,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咔嚓一下,圭鬼的胳膊干脆被齐根挣断,一股刺鼻的臭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密室。

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后,张国忠也顾不得找问天了,第一时间把和氏璧放入了玉盒,砰的一下盖上了盒盖。刚一回身,又是一哆嗦,只见这位圭鬼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后,脸上的问天已经不见了,而脸上此刻又长出一张嘴来。

“三…三口孽魄…”张国忠没有想到,这个赵明川竟然会摆弄这种东西。道教认为,人有三魂七魄,所谓的恶鬼是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整体,虽然也没有什么智商,但毕竟还知道怕什么不怕什么。而在元代的洛降中,相传有一种绝顶秘术,名曰“离魄术”,就是将死者的魂魄分离;无魄之魂称为“无胪”,无魂之魄称为“伾脔”,俗称“孽魄”,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忌讳,什么都不怕,似有金刚不坏之身。而且,一旦用传统的降妖除怪的方法攻击“孽魄”一次,他便会长出一张嘴,每多一张嘴,其破坏力便增加一层。在茅山术的记载中,历代高人斗“孽魄”的最高纪录是长出了三张嘴,或者说,古今茅山,没有人能扛到“孽魄”长出四张嘴。本来,张国忠以为这东西就是传说,最初的那张嘴只不过是原本就有的,自己没看见而已,但现在看来可真是长了见识,看来这东西不但确实是有,而且到了民国,竟然还有人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