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晏失声道:“那该死的情书原来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啊。”靳小虫呆呆点头,眸子转过一处,脸色惊恐,又迟疑不定。

待林、唐二人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已在多步以外。

二人不敢怠慢,知道他肯定看出什么端倪,也飞快赶了上去。

那个方向,别无其他店铺。

突然,有什么在林子晏心头闪过。

他一把抓住顾夜白的手臂,沉声道:“顾夜白,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但愿我们别来晚了。”

他的衣襟随即被狠戾的力道紧抓上。

“子晏,说!”

“那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间小旅馆,悠言她被带进了旅馆!”

第八十一话 顾夜白,我恨你

唐璜问:“子晏,你怎么知道?”

林子晏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末了,他道:“上次,我就是带Susan过来的这里。”

他的唇,碰上了她的锁骨。

绝望以外,她想死掉。也许,昏倒,像刚才一样。或者,最好该死的心脏病发作。

可是,后脑的痛却似乎让她更能感受到他在她身上恶心的动作。

肌肤,被他含进嘴里,吸允这。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她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人兴奋的头脸在她身上凌虐。

二十一年来从没有过的恨意就这样萌生迸发出来。她这一辈子,从没真正意义上去恨过一个人。

可是,现在有了恨的人,侮辱她的魏子健,骗了她的靳小虫。

还有那个人。

和宫泽静抱在一起的顾夜白。

顾夜白。

一念起这个名字,心里又是疼痛。

魏子健的唇,终于来到了她的胸前,泪水烫出,悠言缓缓闭上眼睛。

那污秽的嘴巴却没有再延伸到她的柔软上。

一连串的声响,还有劲风擦过。

门不知被谁撞开。

脚步声,还有抽气声,低沉的吼声。

她身上的沉重在顷刻间被扯去,一张被单盖上了她不堪的身体。

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却撞上了一抹浓黑。

那是她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重瞳。最好看的眼睛,现在,那里面涤荡着沉痛,狂怒,浓烈的火似要在他的眼里喷薄出来。

她的发被人重重一抚,那人迅速移开了身形。

然后,她便呆呆看着,魏子健被他狠狠地掼摔在地上,拳头击入骨骼的声音,那么清晰。

灯光下,血珠四溅。刚才那个还在给她侮辱的男人,此刻,就像一抹破败的布,毫无招架的能力。

他痛苦地求饶,眉眼丑陋狰狞,鼻、口的血把他的脸画成了一个像古代祭祀时萨满所带的浓彩面具。

“放过我,求求你。”他抱住了顾夜白的腿脚。

泪水沿着眼角滑下,那满心的恨意好像消淡了一点,好像又还浓烈着。悠言轻轻笑了。

听到她的声音,林子晏和唐璜看了过来,却随即别开眼睛。

她能看到锁在他们眼下的担心和愤怒,也明白,这两个自进门起便不敢与她有视线碰撞的男生的心意。

魏子健求饶的声音弱了,顾夜白却仍没有住手的意思。一拳把要挣扎爬起的男人打翻。凌空的一脚又紧踹在他的心窝上。

唐、林二人冷冷看着,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

她看见他碎黑的发,在微微飞舞,他俊美如如神祗的脸,也有了一点的扭曲。

像被谁下了千年的禁咒。这时,他更像来自炼狱的修罗。

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深刻的恨意。

可是,只要她的心还会疼,她还是不能不为他考虑,哪怕自己的肩臂还在颤抖。

他会把魏子健打死的。

“别打了。”她低低道。

那男人却像置若罔闻,连平常冷静的唐璜也没有出声阻止。

是啊,连顾夜白也失去了冷静,又还有谁能自如。

悠言苦笑,攥紧了被单,咬牙下了床。

脚步一浮,却摔倒在地。

“白,快去看看悠言。”唐璜一惊,道。

悠言自嘲笑笑,才要挣扎起来,那人却已闪到了她的身侧,把她横抱起来,轻轻放落在床。

然后,她便再次看见他紧紧皱起的眉心,他眼中的黑色深得好像要溢出来。

她仍然恨他,但心却疼了。

“我不想看到他。”眸低垂,声音沙哑。

顾夜白转过身,目光凌厉,好一会,才朝那二人点点头。

“好,那到我了,姓魏的,今天就算老子会被赶出G大,我也要赏你几拳。你这婊子养的杂种!”

林子晏捏紧了拳,轻吼道。

唐璜蹙眉,一扯林子晏,缓缓摇摇头,林子晏狠狠啐了一口,二人便把满头满脸血的魏子健挟了出去。

门,关上。

她安全了。

悠言终于忍不住,啜泣出来。

身子连着被单被他抱起,放镶入他的怀里。

他的吻,无序,凌乱地落在她的发上,脸上。

大手,安抚着她的背脊。

隔着被单,悠言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他吻上她的耳畔,低哑了声音,一遍一遍给她道歉。

可是,她恨他呢。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了下来,她只觉得脑勺的痛,刺的分明。

晕眩的感觉,便在眼前轻舞。

有两句话,她想跟他说。

脸从他怀里抬起,满脸泪痕,一字一顿,对凝望着她,眼神赤裸裸写着痛苦的男人说:“顾夜白,我也不想看到你。”

“因为,我也恨你。”

当看到她满面泪水,双目痛苦紧闭着,几近赤裸地被束缚在床上,魏子健埋头在她身上,顾夜白那一刻的愤怒和恨意,就像当年看到哥哥的尸体一样。

即使要赔上自己,他也要把魏子健撕裂掉。

很多年了,再也没有尝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轻轻的一句话,从她苍白的嘴唇吐出,却要在他心上硬生生扯掉一块。

她恨他。

印象中,感觉中,她没有恨过谁。

现在,她说,她恨他。

第八十二话 情不知所起,恨不知所终

“你再说一遍。”顾夜白轻声道,如她一样低了声音。

他的声音里的萧瑟突然,悠言觉得自己的残忍。

伸手捧起他的脸,望进他的眼睛深处。

看那抹最深的黑,就像一场觞。

脑里,却又闪过他与宫泽静抱走一起的情景,突然明白了当日,他看到她与迟濮依在一起的怒与苦。

摇摇头,心头,一瞬,复杂万千。

人呀,被朋友背叛,被情人刺伤。

她有过瞬间的意识,听到过小虫与魏子健的一些对话。

不多,但却足够她知道,她的付出,终究抵不上小虫的热恋。

她与迟濮,是一场误会。

那么,他与宫泽静,也是吗。

想问他,却又不敢。如果他不在乎她,又怎会及时赶来,又怎会这样悲痛。

愈是这样,愈是害怕。

怕他终究舍了她。

他和宫泽静搂抱在一起的手,像深水里的还草把她的脖颈紧紧勒住。

如果她不曾看到这一幕,便不会遇上那两个人,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场。然而,似乎又怪不得了谁。也许,该怪自己。可是,她也苦,也痛。都说,恨不知所终,纠结流离。她却是,恨也不知所起。

顾夜白只觉得心里又冷又痛,等着被她再刺伤一遍,也许,他就此可以冷漠以对,却见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要恨就恨吧,可是你要不想见到我,抱歉,我不能办到。”冷笑,到口的话已是这样。

悠言怔愣着,泪水中,却看不清他的瞳。

“小白。”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回他的怀里,本来垂落在她身侧的大手,也像有了感应一样旋即环上她的腰。

“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刚才宁愿死掉。魏子健,魏子健…”说到这里,她急了,哽咽着,咳嗽起来。

“那个畜牲,我不会放过他。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把怀中的人儿紧紧抱住,顾夜白声音狠戾。

她知道,他会办到。他的承诺,点燃了她的委屈和害怕。

“你去抱宫泽静,我心里疼,我就周围乱走,被那人捉住,他的嘴唇,他的舌头,很恶心,我恨死了他。”泪水,像难收的雨,把他的衣服湿润。

那抽搐的疼,又卷过他的心头。深深吻住她的眉眼,眸里褪去了往日所有的意气风发和骄傲。

他哑了声音。“所以你恨我对不对?”

悠言胡乱点点头,又摇头,“可是我现在恨不下了,我不恨了。小白,你不要去抱宫泽静好不好。他们说你吻了她…”

她一急,又咳嗽起来,满脸涨红。

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让她去看他的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言,你信不信我?”

悠言哭着点点头。“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他捧起她的脸,一字字与她说,“我没有吻过她。”

“可是,他们说”悠言满脸迷茫。

“他们是谁?几个人?”

“就是住在八楼的人,两个,他们问我借手机,然后那女人说,他们本来要上天台,可是看到你和宫泽静在亲热”

她的话实际上有点凌乱,但顾夜白还是立刻抓住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他嘴角浮起抹冷笑。

“他们是宫泽静的人。一定是。那个电话应该就是打给宫泽静的。问你借电话,有两个用处,一,由其中一人告诉宫泽静你已经来到。二,由另外一个人透露一些并不存在的信息给你听。”

“当时,我与她在一起,她确实也曾接过一个来电。”

悠言半晌说不出话。

“可是,你们抱在一起。”

“傻瓜,她给你的辣椒祸害过,当然是脚下不稳,我是扶了她一下,当然,她只是假装。”

爱怜的抚了一下她的背,顾夜白冷笑。

到此处,悠言打了一个寒颤,才算对宫泽静的城府和心计有了一点省悟。

她的小动作,顾夜白也感受到了,道:“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笨。”她仰起脸,轻轻去吻他的眼。

顾夜白回吻她,把她拥紧。

折向远处的眸光,却寒冻。

魏子健。宫泽静。

像今夜的痛,她差点便被别人凌辱去的痛,他怎能再忍受一回。

第八十三话 卑鄙

天,透了光亮。

悠言醒转,便看见那道身影站在床前,长身玉立。

那站立的姿态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摸了摸后脑那个被绷带什么缠个结实的伤口,她跳下床,找不和轻轻走了过去,又轻轻在背后环着他的腰身。

顾夜白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不赞成地摇摇头,“小赃猫。”把她抱起,又放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