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中年女人离开后,叶璃看向梁宴:“随她们怎么说,何必搭理。”
梁宴轻哂了一声,没接话。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又是叶璃先开口:“你站在这儿,是在等我?有事吗?”
梁宴别开眼睛,随便扯了个借口:“你不愿意住我家,我妈不停叨叨,非说是因为我。你想来就来,我没意见。”
梁宴一点也不怕明玥唠叨,这个叶璃太清楚了,前几日他对着她时还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遇上叶凯来父子恶意找茬,也不肯替她讲话,眼下突然改了态度,既维护她,又变相邀她去梁家住,这是怎么了?
叶璃正奇怪,手机震了起来,葬礼要开始了。
她收起疑惑,跟梁宴一起往墓碑的方向走,快走到的时候,梁宴突然说:“宁澈正跟我舅舅家的表姐相亲,两人相处得还不错,最近一个月约会了好几次。”
听到这话,叶璃一怔,梁宴的表姐明亦清她是见过的,知性、有修养、有气质。
从叶璃的脸上看出不自然,梁宴又说:“要不是知道宁澈正跟我姐发展,看到他这么特地为你赶过来送温暖,还以为他想追你呢。”
……梁宴别别扭扭地过来告诉她宁澈有主了,是在暗示她不要自作多情、人家宁少爷只会考虑门当户对的明大小姐吗?叶璃这才弄明白梁宴找她的真正目的。
叶璃有点想笑,但此时此地不适合笑,她强忍下笑意,清了清嗓子:“你是怕我惹亦清姐误会、破坏她的婚姻大事,还是怕我幻想宁澈对我有意思、最后白白伤心?”
梁宴看了叶璃一眼,似乎被噎住了,半晌都没应声。
见他不讲话,叶璃只好先表态:“你放心,我没有自作多情的爱好,代我问亦清姐好。”
葬礼隆重而肃穆,叶璃的养母叶凯璇就这样走完了体面的一生。
葬礼结束后,叶凯归叫住了叶璃,问她明日有没有时间,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叶璃应下后,跟宁澈打了个招呼,乘秦渡的车离开了。
原本宁澈想要送她,记起梁宴说宁澈在跟明亦清发展,叶璃拒绝了。
晚上冯拓约一干发小喝酒,梁宴到的最晚,刚走进冯拓的大宅,他就看到宁澈立在窗边打电话。梁宴正烦宁澈,只当没看见,径直走了过去,无意中听到宁澈让人查秦渡,他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宁澈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梁宴立在自己身后。他怔了怔,一脸意外地把手机收到裤袋里,看向梁宴:“你等我呢?”
梁宴冷嗤一声:“你这么关心叶璃,还怕她被人骗?”
宁澈“嗯”了一声:“我是关心她,有问题吗?”
与叶璃分手后,这六年来,梁宴还是第一次跟宁澈提起她。平时两人都忙,见得少,偶尔一起喝酒,也不咸不淡地聊工作。梁宴没想到宁澈会这么坦然的承认,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说:“你既然这么关心叶璃,为什么要跟我表姐相亲?干脆追叶璃多好。是怕你爸妈不同意?”
宁家比梁家古板正统多了,宁澈的父母也远不像梁见庭、明玥那么惯儿子。宁家孙辈众多,如果想要在家中有地位、说得上话,宁澈将来很难逃过联姻,这一点梁宴非常清楚,所以瞧不上他一边跟门当户对的表姐相亲,一边招惹叶璃。
梁宴轻慢的态度让宁澈有些恼,冷声说:“我跟你表姐都认为我们不适合对方,已经说清楚、退回朋友关系了。还有,我会愿意尝试相亲,是因为之前追了叶璃很久,她不同意,我放弃了。”
听到宁澈一脸坦然地说他追了叶璃很久,梁宴既惊讶,更愤怒:“宁澈,这是你先不地道的,以后别怪我不拿你当朋友。”
“我喜欢上叶璃、追她、关心她,都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后,有什么问题?”
梁宴一眼都不想再看他:“我跟你这种人说不通。”
过去梁宴虽然介意宁澈,但并没真正恼过他,可追发小前女友这事儿,在梁宴看来,就是没底线不厚道。既然宁澈公然打他的脸,那他们之间连表面的客套都没必要维持了。
叶凯璇的突然离世,对梁宴触动很大,只是他一贯内敛,面上看不出情绪。加上叶璃这次回国搅得他时刻烦躁,哪哪都不对,这一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
一直到让司机把车停到叶璃小公寓的楼下,梁宴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该来的地儿。他情绪不好,松开领口仍旧觉得烦闷,便开门下车,抽根烟散散酒气。
小区有门禁,眼下已经十一点了,没有居民出入,梁宴进不去。就是能进去,他也不会去找叶璃,她爱跟姓秦的姓宁的好是她的事儿,跟他没关系。
一根烟抽到一半,梁宴就觉得这小区怎么看都不顺眼,他摁灭烟,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让司机开车,忽然看到叶璃从远处走了过来。
梁宴疑心是自己喝多了眼花,仔细看了看才确定真的是她。梁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一刻,她居然这么晚了才回来……
梁宴看到叶璃的同时,叶璃也看到了梁宴——周围的光线再暗,他的车停在这种普通小区外也格外扎眼。
叶璃正要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三辆尾随她许久的摩托车突然冲了上来,夜深人静,摩托车的动静分外大,叶璃下意识回头看去,还没看清,手中的包就被摩托车上的人扯去了。
她的身份证、护照、各种卡和证件都在包里,丢了就麻烦了,叶璃自然死死不肯松手,以至于整个人一下子被拖倒了。
摩托车正要加速,梁宴的车突然横到了前面,抢叶璃包的人被这么一晃,险些摔下车,他还没做出反应,又被赶上来的梁宴大力扯下了车。趁那人没站稳,梁宴踹了他一脚,抢过叶璃的包扔到下车来帮忙的司机怀中。梁宴拉起叶璃,再次狠狠踹了抢包的人一下,正要带叶璃离开,另两辆先前已经骑走的摩托车又折了回来。
三辆摩托车上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倒在地上的,另三个一起围了上来。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而梁宴的司机已经五十多岁了,又斯文干瘦,根本不顶用。
叶璃扯了扯梁宴的袖子,急切地说:“别和他们打,我们赶紧走。”
“走不了了,报警。”
话音还没落,梁宴就险些挨了一拳,他躲开拳头,见另一个人想拉走叶璃,又回身去护她。而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此时终于缓过劲儿爬了起来,他比另三个愤怒多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梁宴找死,拳头一下下地往下砸。
这四个人看起来不像普通贼,更像是职业打\手,梁宴个子虽然高,也练过跆拳道,但晚上喝了许多酒,本就无法以一敌四,再加上要护着叶璃,接连挨了许多下。光是听声响,叶璃就怕得直抖。司机死死抱着叶璃的包,直接被打得缩在了车门边。
隔了两三分钟,小区保安终于听到动静,一起赶了过来。四个人伤了三个,没伤的那个拖起伤的最重的,骑上摩托车迅速离开了。
梁宴松开抱着叶璃的胳膊,按了下疼痛不已的腹部,叶璃平复了半晌才仰头问:“你还好吧?”
长到这么大,一下打都没挨过的梁少爷没好气儿地反问:“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梁宴暗搓搓揭发情敌:宁澈在相亲,他要真喜欢你早追了,他的关心不值钱。
叶璃:哦。
宁澈:我追叶璃很久了。
脸疼的梁宴:友尽了,再见。
第29章
见梁宴靠到车门上,按着腹部微微弯下了腰,叶璃担心他伤到了内脏,打120的时候手直抖。
听到叶璃报位置,梁宴皱眉道:“叫什么救护车,先报警。”
叶璃没听他的,挂上电话又去看蜷在另一侧车门边的司机。刚刚梁宴的全部精力都在护叶璃上,听到叶璃半蹲下来问司机伤到哪儿了,才记起还有一个人。
梁宴走到车的另一侧,见司机抱着叶璃的包、面朝车门侧躺在地上,心中一沉,也半蹲下来问:“谢叔,你伤到哪儿了?”
谢叔接连被其中一个男人踢了好几脚,有一脚正中肋骨,不知是不是骨折了,他眼下连喘气都疼,根本说不出话,挣扎了片刻,只松开手,放下了叶璃的包。
见谢叔伤得厉害,梁宴转过头急切地问叶璃:“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这个时间不堵车,应该很快。”
小区保安已经报了警,而叶璃此刻只担心梁宴和司机的伤,抓不抓得到人,对来她说都是次要的。
救护车一到,叶璃、梁宴和医护人员一起用担架把司机抬上了车,随行的医生问叶璃:“是你打的电话?不是有两个伤者吗,另一个呢?”
梁宴要面子,自然不愿意像谢叔那样被人抬走:“我没事儿。”
梁宴不肯上救护车,非要开自己的车去医院,可他又喝了酒,叶璃不想跟受伤的人争,只好开他的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只剩下两个人后,气氛略有些尴尬,叶璃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梁宴,问:“你是过来找我的?都这么晚了,有事儿?”
梁宴并不是来找叶璃的,他原本是想抽根烟就走来着,可大半夜跑到人家楼下抽烟,比有事儿找她更奇怪,他想了半晌,编不出理由,只好抬起右手按了下心脏。
叶璃见状更焦虑:“你的心脏不舒服了吗?”
“没有。你开着车,看路别看我。”
“……”
叶璃有点疑心他在以此转移话题。梁宴一出生就检查出心脏有问题,这才被全家人宠着惯着,不然以梁家的家风,梁爷爷梁奶奶绝不会放任明玥无底线宠溺孙子。
明玥做得了梁见庭的主,能管着他不教训梁宴,却做不了爷爷奶奶的主。小时候偶尔梁宴做过头了,爷爷奶奶生气要管教他,他只要捂一捂心脏,他们马上就紧张到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毕竟他四岁动过手术后,十二岁又因为普通感冒引发过心肌炎。
小时候叶璃就疑心梁宴是装的,他的身体一直挺健康,平时从没犯过心脏疼的毛病。可她偷偷问过他,他怎么都不承认,并且他捂心脏逃脱训斥的次数很少,都是在找不到理由分辨的极端情况下,那么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也是极端情况?
到了医院,叶璃陪着梁宴和谢叔一项项做检查,梁宴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只是又青又肿的看上去严重,谢叔就比较惨,被踢断了两根肋骨。再三问过医生,听到谢叔静养几个月就好,不会留下后遗症,叶璃才放下心来。
若不是梁宴把她的包扔给谢叔,那些人就不会为了抢包攻击谢叔,叶璃很是过意不去,连声向被推到病房的谢叔道歉道谢。
谢叔在梁家工作二十年了,自然认识叶璃,他一贯老实本分,没有丝毫怨意,再三说言重了,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
当街抢劫性质恶劣,民警很快到医院做笔录,听到梁宴和民警说起叶臻,待他们走后,叶璃说:“没用的,就算这是叶臻指使的,就算很快抓到那些人,只要叶臻给足了钱,那些人也不会供出他的。”
这一点梁宴何尝想不到,不甘心让某个人白受欺负而已。
他斜了叶璃一眼:“确实有可能不是叶臻,大半夜的四处都没人,你一个人在街上晃,看起来又挺有钱的,坏人看见了,能不起坏心吗。”
叶璃笑了:“那被抢劫还是我的错了?”
梁宴沉默了两秒,忍不住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晚一个人步行回家?你那个秦律师呢?没人送就打个车。这次遇上我是你运气好,下次呢?”
梁宴一次性问了一堆问题,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讶异之余,叶璃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便说:“我晚上跟两个留在Z市发展的大学室友吃火锅,火锅店离我家不算远,吃撑了,所以想走走。”
其实叶璃没吃多少,可回国后的这些日子情绪差、没按时吃饭,所以吃一点油腻辛辣的东西,胃部就不适。可听到“吃撑了”,梁宴记起了往事,笑着“切”了一声。
瞥见他嘴角的笑,叶璃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懒得解释,任由他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撑到肚子疼也不舍得丢弃食物的小女孩。
笑过之后,没等到叶璃主动解释她和秦渡关系的梁宴又有点不高兴,正想再说话,就听到了明玥的声音。
明玥一边疾步走来,一边不顾名门淑女形象地离老远就大声问:“小宴你伤到哪儿了?”
她的鞋跟高,走得太快,离梁宴还有两米的时候绊了一跤,梁宴见状,赶紧起身去扶。明玥不偏不倚地倒在他的伤处,梁宴疼得嘶了一声,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好好的跑什么!”
“我和你爸爸都已经睡下了,突然接到电话,说你和老谢被抢劫犯打进医院了,差点吓死,你还凶!我的天,你的嘴角怎么肿了,还有胳膊……老谢在哪儿?他有没有危险?”
“谢叔肋骨骨折,在病房里,已经睡着了。”
“那你有没有危险?”
梁见庭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无奈地对妻子说:“你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梁宴要有生命危险,能这样坐在病房外头?早躺进ICU了。”
明玥回头瞪了梁见庭一眼:“宝宝都被人打伤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我就知道你心最硬,根本不关心我们,只会给我们气受。”
明玥本就溺爱孩子,梁宴再气她,她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看到他到处都青着肿着,一边哽咽,一边掀梁宴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处。
见梁宴的腹部也伤了,明玥拉着他要带他再检查一遍:“夜班的医生检查得仔细吗?确定没有内脏破裂大出血什么的?听说有的人内脏破裂根本没有痛觉,等发现的时候就直接病危了!”
梁宴没应声,他最受不了妈妈爱大惊小怪这一点,在外面又掀他的衬衣又叫他宝宝,丢死人了。
他看向叶璃:“不是和你说了,别给我妈打电话吗?”
叶璃摆了摆手:“不是我打的。”
明玥哽咽道:“不是小璃,是孙姐告诉我们的。”
孙姐是谢叔的妻子,也在梁家做事,谢叔骨折住院,叶璃自然要通知孙姐过来陪护。她跟梁宴坐在病房外,就是在等孙姐。
确定儿子没事,明玥便和梁见庭去病房看谢叔,谢叔已经睡了,夫妻俩看了一眼,又去问值班医生谢叔的情况。
见梁宴的父母到了、孙姐也赶到楼下了,叶璃便起身对梁宴说:“我先回家了,你好好休养,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我,你跟谢叔叔也不会变成这样。”
梁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迟迟等不到他应声,叶璃只好用手指了指电梯处:“我走了,你帮我和叔叔阿姨讲一声。”
梁宴的嘴巴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挽着丈夫的手从医生办公室走出的明玥便问:“小璃,你要去哪儿?”
叶璃冲明玥和梁见庭笑了笑:“我回家,今天真的抱歉,害梁宴和谢叔受伤、还惊动了你们。”
“什么话,幸好他在。”明玥丢开丈夫的手,走过去拉住叶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叶臻干的?”
叶璃一贯谨慎,笑了笑:“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就是叶臻没错!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哪有人敢在繁华地段打劫!”
听到这话,梁见庭说:“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要乱讲。”
明玥回头瞪了丈夫一眼:“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挑刺!没证据也是他!小璃,你一个人住实在太危险了,还是跟我们回家,住到这事儿解决你回美国。”
不等叶璃开口,明玥又说:“你要是不去,阿姨就生气,再也不理你了。”
叶璃下意识看了梁宴一眼,梁宴顿了两秒,说:“我喝酒了,我妈不会开车,等下我爸开一辆,你开一辆。”
叶璃沉默了片刻,笑道:“那这一段要麻烦你们了。”
明玥挽住她的胳膊:“什么麻烦,我最喜欢家里人多。”
明玥挽得紧,叶璃吃痛,缩了缩。明玥顺势看去,才发现她的胳膊上有干掉的血迹,袖子也破了,摸上去硬硬的,像是浸过血,又干了。
“你胳膊上蹭的是谁的血?”明玥掀起叶璃的袖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叶璃胳膊上有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原本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她方才那么一挽,结的痂裂开,又流血了。
“你不是没受伤吗?”
叶璃穿的是黑色中袖,流血受伤了也不明显。她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笑笑:“我抢包的时候被摩托车拖倒,在地上刮的,不算伤,回家消消毒就好。”
“这伤口这么深,里面有碎屑,还在关节处,得清创、消毒、缝合、打针!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明玥回头让梁宴去护士站问哪里可以处理伤口。
梁宴侧头看了眼叶璃的胳膊,确实有点严重,记起她被摩托车拖倒的那一下,他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他的妈妈、表姐妹、堂姐妹,哪一个都是受了针尖大的伤、裂了个指甲都嚷嚷着去医院,而他这位前任,伤口都严重到流血不止、要缝合了,也没吱一声,还跑前跑后陪他和谢叔做检查。
她可真行,对人对己无差别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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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叶璃的伤口确实需要缝合,明玥担心夜班医生的技术不过关,插话道:“不用缝了,给她包扎一下就好。”
医生冷冷地瞥了明玥一眼:“不缝容易感染。”
见叶璃也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明玥冲她眨了两下眼睛。虽然不知道缘由,向来乖巧的叶璃听话地对医生说:“麻烦您,只包扎就好。”
两个男人一起等在外头,站在门边的梁宴见妈妈和叶璃就这么出来了,问:“为什么不缝?”
明玥比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叶璃走远了一些,才回头对儿子说:“刚刚那个医生特别敷衍特别没耐心,一看就不是细致的人,要是让他缝,搞不好痊愈后疤痕比不缝更深。我明天一早带小璃找整形科医生,女孩子的胳膊上绝不可以留疤。”
梁宴不觉得叶璃有道疤会影响她的颜值气质,至少他不会嫌弃。叶璃的伤口本身就处理晚了,耽搁久了再发炎了。他看向梁见庭,期待爸爸说一句,可梁见庭刚刚被妻子抱怨过总挑刺,不愿再惹她。
等不到爸爸开口,梁宴只好自己说:“天这么热,来回折腾什么,今天缝好再回家,留点疤又怎么了”。
明玥白了不懂女孩心思的儿子一眼:“我们明天自己去,又不要你送,热不着你!你觉得无所谓有什么用?小璃还没恋爱结婚呢,要是她以后的男朋友介意呢?”
见儿子表情一滞,明玥更确认他还没放下,便紧紧挽住叶璃没受伤的胳膊:“男士一辆车,女士一辆车。”
果然,梁宴的脸上浮现了不情愿,可他找不到理由反对,要是他爸和他妈一样唠叨,他还能用图清静的借口拒绝,可他爸的话比他还少。
车子开到梁家别墅时,已经凌晨四点钟了,再有半个钟头,天就亮了。
叶璃当初的小房间在一楼,虽然家中阿姨会按时打扫,但久不住人,眼下自然要收拾一下。
这个时间,明玥不愿打扰阿姨休息,便亲自动手替叶璃整理。小房间床上的被褥太厚,不适合夏天,而她又不知道家中的这些东西收在哪里,加上找牙膏牙刷护肤品,在叶璃的房间磨蹭了好一会儿。
一楼有东、西两个楼梯,叶璃的小房间在东面的楼梯旁,这些年梁宴从来都刻意绕开这个楼梯,只走西面的。可回来的这半个钟头内,他却来来回回上下三次了。
见妈妈这么久了还不离开,梁宴敲了敲门,不耐烦道:“妈,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被你们吓醒后没困意了,睡不着。”
“你们讲话太吵了,我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