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样好吗?”
无垢转过头看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流水的手艺真的很精巧,原本一把散落的青丝被流水用一只简单的金步摇固住,简单但是高雅,还有眼角那道细细的疤痕,流水也特意出一簇发丝刚好盖过那道疤痕,只是——无论怎样打扮,自己还是像一只没掉皮的蟾蜍!
“恩很好,可是…”无垢想了想,还是开口,“我这样下了船会不会吓到岸上的人?”
“小姐!!!!!!”流水愕然,瞪着一双秋水美目却不能继续言语,面对这样一张被毁去的绝世容颜,小姐竟然担心的是吓到人,而不是被人轻视,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明明是人间绝色,竟然可以这样轻视自己的容颜,难道女子不该注重自己的容颜吗?
“流水,你怎么了?”无垢不明白流水那声惊讶是为了什么,很奇怪吗?要是自己路上见了这么一个长着一张蟾蜍脸的人肯定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啊!
“流水是被人吓到了!”一道温柔沐着雨露的声音传来,无垢笑了笑,是他!
“琴公子——”
“恩,来,把手伸过来,我再帮你看看。”秋乱琴看着无垢的气色很好,也是,一边是上等的药材调理,那边有着龙子玄的细致照顾,无垢身子再不好起来,还真是对不起这一船的人!
“怎么样,琴公子?”无垢盯着秋乱琴的修长美玉一般的手指,那指尖微微泛开去的一层冰冷叫无垢心念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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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恢复得不错,只等到了明火教采了葬玉箩的鲜花汁,就没事了,只是暂时得委屈你了。”秋乱琴笑了笑,原本苍白透明的容颜透着点点的红润,就像那道盛开在冬日里的暖阳,叫一旁的两个女子呆住,这样的男子还真是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谢谢琴公子。只是,无垢不明白。”无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为何琴公子的手总是透着微凉?”
无垢明显感觉到轻轻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按了下去,秋乱琴对着无垢笑了笑,“可能是船上风大,秋某从来身子虚弱,许是住不惯这船上的颠簸生活。”
“是吗?可是那次在破庙,琴公子为何会晕倒?”无垢总觉得面前的秋乱琴美好得近乎不真实,似乎稍微一个用力就会香消玉殒——不对,香消玉殒是形容女子的,可是无垢实在不晓得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合适这样一个男子。
“我…”能说是自己向来平静的心被你无垢搅动,那陌生却要命的情潮涌动叫自己慌了心神,引发宿疾?秋乱琴觉得面上几分尴尬,面对那双轻灵的眼神他想瞒也瞒不住,秋乱琴开始觉得有些麻烦!
“我是因为那天用了过多真气,引发宿疾,才叫小姐你见笑的!”
“宿疾,怎么的病?”
“生来就有的,这一副残败的身子,呵呵,罢了,不说我了。”秋乱琴正想把话题转开,他不想博得无垢的同情怜悯,那样的自己只会更加难堪。
“是不是跟我的寒阴绝脉一样?”无垢记得爹说过,就是因为那病,自己才不记得所有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见到花月哥哥以后,他们也十分奇怪自己的病怎么就好了。
“寒阴绝脉?”秋乱琴有点惊讶,那可是一种及其罕见的病,但非外毒,却是从母体中带出来的,像是一道诅咒,只带在女体身上而不会在男婴身上。难怪江湖上对绝色家的这位小姐什么传言,不然凭她这样一个荣宠无上的地位,这位绝色家幺女的消息就不会一点也没有。只是很奇怪,寒阴绝脉的女子全都是活不过十岁,只是为何无垢她…
“你也觉得很奇怪?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爹都会教我练一些奇怪的姿势,然后还有我几乎每餐都吃小银鱼…”无垢突然怀念起娘亲每次变着花样给自己炖的小银鱼,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厌倦一样的吃食,尤其是天天吃餐餐吃。只是娘的手艺真的很巧,无垢印象最深的就是娘把爹猎来的动物鲜肉弄成泥,配上药材去掉腥味,然后塞在小银鱼的肚子里,隔着桑梓蒸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爹回来,掀开锅盖的时候,那味道…突然的,无垢嘴角的幸福沉了下来,好想娘,不晓得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有着爹的拥抱,娘还会不会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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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鱼?”不是江湖上那只在医术上见过,从来没有人亲眼见着的小银鱼?若真是那尾神奇的小银鱼,那无垢果真是有福之人。
“对了,琴公子,那小银鱼对你的病有用吗?”无垢突然觉得可能可以帮上琴公子,爹说过小银鱼是疗伤圣药,什么病都能治好,既然自己的病能医好,琴公子的天生宿疾也一定能治好。
“在下…”哎,秋乱琴看着无垢那清澈的眼神突然就说不下去,是太残忍吗?天生的宿疾就像这手上的温度一样,就算是放在火上烘烤也一样只是冰冷,没得治了。
“琴某就先谢过小姐了,看缘分吧!”秋乱琴淡淡地笑了一下,缘生缘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天灾人祸还能再去挣扎什么?就算师父们用心救治护住心脉,让自己扬名江湖那又怎样?一个不能惹情沾爱的人,终究只是一个空心的玩偶。活着倒不如早些死了这样好歹下世还有个期盼。“对了,你的脸就这么下船去不是很妥当。”
“琴公子?”无垢看着秋乱琴那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神,就在心底下定决心,等去过了西域,回来的时候一定去次谷底。对,就这样决定了!“恩,也是,不知琴公子有什么好方法?”
“这是天蚕丝织成的巾帕,最是冰凉顺滑,不会擦伤你的皮肤,这样涂抹在你脸上的膏药也不会被它抹去。冰凉润湿,一点也不会难过的!”秋乱琴手中抖出一块雪色的帕子,透着阳光露出一点点雪亮,像是线线扯开去的银丝,华丽美好。
“天蚕丝?”如果不曾记错,自己在绝色庄园的房间里有一席用冰蚕丝织成的纱帐,跟现在拂过手指间那冰滑的感觉几乎一摸一样。“跟冰蚕丝一样的吗?”
“冰蚕丝是浸在玉水里织成的,因而染上了玉的碧绿,但天蚕丝是无色的,你现在看到的那股银白是蚕丝自身的色泽。”龙子玄倒是不讶异无垢竟然见过冰蚕丝,就凭着绝色山庄的财势那不是件难事。
“恩,很舒服。”无垢的纤手就这样拂上了帕子,若水一般滑过无垢的指尖,那冰晶柔滑的手感叫她忍不住笑开眼角。
“下了船,你可以用这做面纱盖在脸上,既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也可以避免脸上的水泡不小心给刮破,到时就算毒去了,留了疤也就可惜了你这份容颜。”秋乱琴轻笑浅语,“流水,等到时候上了岸你可得多注意小姐的安全。”
“是,秋公子,流水明白。”流水欠了欠身,其实秋公子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最近又要照顾无垢小姐,更是劳累不少。
“那在下就先过去看看芍儿了,也不晓得他整理好了没有。”
“琴公子慢走。”无垢起身,送了几步后就停了下来,看着落在手心的那方丝帕,眼神中淡淡地透着一方潋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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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儿?”
“表哥?”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桌子上的那把紫砂壶给放到包裹里的芍儿转身就看到摇着纸扇立在门口的纳木允苍,一脸舒适淡笑,兀自优雅!
“乖,东西理好没有?”纳木允苍看着这间厢房,其实上了船坞还是第一次进到秋乱琴的房间,淡淡的透着一抹凛冽的清香,像是天山雪莲的花香。整个房间布局简单,一盆碧绿的吊兰就这样搁在窗户上,江面上不断有风吹进来,延伸出的吊兰枝条就像花枝招展的女子招揽着春风虚度,带着一点点的柔媚,可纳木允苍却觉得无力,那种对生的云淡风轻,对死的荒凉。
“表哥,你说我把这个紫砂壶摆哪里好呢?”芍儿很困惑,公子每次都喜欢坐在窗边上看着江水,然后一炷檀香,手上这把紫砂壶,只要没人过来打扰,公子一个人就可以静静地坐上好几个时辰,所以这次整理东西,芍儿在想要不要也带上这把紫砂壶。
“紫砂壶?”纳木允苍哑然失笑,明明同是皇家子嗣,为何芍儿就是这么喜欢做秋乱琴的跟班,而且是全心全意的那种,不是说血统高贵么?哥哥龙子玄就那么高傲,而弟弟却如此…
“对啊,有了这个紫砂壶,公子就可以好好地休息呢!”芍儿语气中带着一点雀跃,只要公子能好好休息,脸色就不会再这么苍白了。
“额…”哎,这个单纯可爱的表弟啊,明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龙子玄就那么冷酷自私,为什么这个芍儿就这么可爱善良呢?当然只除了傻了点。纳木允苍突然很想去问问他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姨娘,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差了这么多,莫非…咳咳,纳木允苍突然起了一身疙瘩,还好只是想想,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不光了龙子玄会跟自己拼命,怕是那严厉的皇姨父也要杀了自己!
“我说芍儿啊,这紫砂壶你就别带了,到时候要是碎了,你家公子可就更要伤心一场,可能觉都睡不去了。”哎,欺骗个小孩子心里还真是罪过,纳木允苍突然就有点心疼起自己的才华盖世,居然要用来哄个孩子,还真是——暴敛天物!
“也是,那就先搁在船上,到时候叫哥哥把这紫砂壶留给公子带回来就是了!”芍儿咧开嘴笑了起来,完美的脸角那抹孩童般的稚嫩叫人从来不觉得芍儿长相俊逸,纳木允苍看着芍儿那自得的快乐突然心中一阵感触,若是以后有人执意要毁了芍儿那个安详的世界,那这个人绝对的可恶,他纳木允苍也绝不放过!
“乖,芍儿,咱们去表哥家,到时候你暖姨娘给你做粢米翠玉丸子,还有玉米乳酪,很好吃的啊!”说着说着,纳木允苍倒是自己先惦念起娘亲的手艺来了,只可惜每年难得吃到一次,也就是年关爹呆在家的时候!也许爹爹并不清楚那些点心茶果是谁做的,但是纳木心里却全都明白,只要爹在家,所有的一切,娘都不会借下人的手,全是她亲自打点的。
“暖姨娘?”芍儿皱起眉头,他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
“对,就是有次你急着吃翠玉丸子结果烫到了嘴皮的那回,给你上药的那个?”其实不怪芍儿不记得娘亲,毕竟每次他们来娘亲都是很安静,冷然一旁,既不讨厌也不亲热,所以以芍儿的脑袋记不住也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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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记起来了,就是很好吃的那个…”芍儿毕竟就是个孩童心性,记忆中只对吃的还有伤痛那是记得最深的,虽然不曾想起暖姨娘是谁,但是那次的美味明显还留在芍儿的脑子里。
“对,就是那个阿姨,她是你的暖姨娘,也就是我的娘亲。”纳木一想到娘亲自己的嘴里就带点苦涩,不晓得出来的这些日子,没有自己的日日醒安,娘亲那儿会不会更加的冷清…
“哦,那这次去暖姨娘会不会再弄吃的给芍儿?”芍儿关心的不是什么暖姨娘,也自然看不出纳木允苍此刻心里的千回百转,他最关心的还是那道粢米翠玉丸子。以前公子从来没跟自己去过西域,这次可得借着机会,让公子也尝尝那美味了,那粢米翠玉丸子可真是暖浓入口,齿颊留香,叫人难以忘怀。
“看机会吧!”要是爹不过来,那么芍儿,表哥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你暖姨娘啊!哎…
“谁?”流水身形一变,就站在了无垢的前面,把无垢整个人以一种母鸡护小鸡的姿势纳于自己的羽衣下,无垢有点傻住,这么一个娇滴柔弱看似三月柳絮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一身惊人的武功,那一招一式之间轻如猫步,可是脸颊带起的风却分明像把刀,划过脸庞,叫人生疼!
“——”一身玄黑色劲装的冰奴此刻正安静地站在无垢房门口,一头青丝背着风肆意张扬,像是黑暗中那跳着诡异舞步的巫婆,嘴中吟唱着那首神秘却怎么听也听不明白的咒语,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透露着阴森与诡异。无垢发现无论什么时候的冰奴,周身总是环绕着一层冰霜,冷冻着自己,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我找无垢小姐。”冰奴面无表情地开口,冷冷地扫过前面的流水一眼,目光最后飘落在流水后面一身粉色罗裳的无垢身上,那一头青丝被梳成一个斡裰髻,用一根简单但是大气的簪子固定住,鬓边那几簇发丝凌乱的放下,恰好盖住了无垢眼角的伤口,随风一缕一缕的浅浅荡漾,带着一股子清新的俏皮,却展尽少女初成的那股淡雅的风情。只是可惜了那张因为中毒而毁掉的脸——冰奴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那张青紫的脸。
“找我?”虽然自己曾经被冰奴劫持过,但是心底里无垢却并不怕冰奴,自己也不明白对于这个曾经想要伤害自己的女子就是可以不设任何心房,“有事吗?”
无垢正准备走过流水的身边,身子却一个趔趄,“小姐!”她流水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无垢小姐,不仅是因为她是主子的快乐,更是因为无垢小姐本身那股淡雅的气质就是叫人忍不住去想要去保护她。
“没事的,若不是解释清楚了,冰奴是出不来找我的。”无垢看了眼冰奴,没有龙子玄的同意,就算纳木允苍想要留人那也绝不可能,现在既然冰奴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绝对没问题了!
“冰奴是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无垢笑着走到冰奴面前,淡淡的笑容像是一朵水仙绽放在脸上,一下子就盖住了那一层蟾蜍般的表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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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会伤到无垢小姐真的只是意外,或者自己原本就只是打算逼得龙子玄方寸大乱,然后自己可以出手解决了他,可是却没想到青烟会拿剑刺向自己,而被挟持着的无垢就那么恰好虚软了身子,刀就这样划伤了她。
“没关系,其实那天,我自己晓得,是因为我晕了过去才会伤到自己,跟你没关系。”无垢倒是落落大方,若是有人告诉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就可以找回记忆,那么自己估计早就这么去做了,说到底还是得好好谢谢冰奴!
“是我的刀害得小姐伤成这样,就是冰奴的不对!”冰奴似乎半分情面都不给无垢,扑通一声,无垢就看着面前的冰奴跪在木板上,无垢一下子就傻住,愕然地看着冰奴那冰冷却透着倔强的表情不能言语!
风,轻轻划过船板,呼呼,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摩,又像是某种小兽的低低呼唤…
“冰奴啊,怎么跪在人家面前?就算是你不顾主人我的面子,也该记得不能再吓到人家小姐!”一道细细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走廊的那头,无垢抬头却是昨日见过的纳木公子。明明只是一个带着戏谑的警告,无垢却分明从中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纳木公子,”无垢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快,快叫冰奴别跪了。”
“无垢小姐,”微微颔首,纳木允苍身上优雅而温柔的气质毕露无疑,“冰奴伤害到小姐,这么做是应该的,若真要冰奴起身,只要小姐你真心原谅了冰奴,冰奴自然不敢不起来!”看了眼跪在边上的冰奴,看来,那天伤害到无垢真的只是个意外了,不然无论是谁来了,要她冰奴跪下还真是困难。
“是吗?”无垢有点不明白,但是还是转过身,“冰奴姐姐,那日确实是无垢不好,还请姐姐别再为难无垢了。”说着无垢就要去扶起冰奴,却被纳木一句话给震住。
“怎么,冰奴你架子竟然这么大要无垢小姐亲自扶你?”纳木凉凉地看着面前的冰奴霎那间变得苍白去的容颜,心里却半分心疼也没有,这么不乖的奴才是该给点教训的。
“奴才不敢。”冰奴听出纳木允苍语气中的警示意味,立马起身,那站起的动作差点就要撞到准备扶自己起身的无垢小姐,还好一边随时保护着的流水稍稍在背后扶住无垢,才免去冰奴给的那点冲击。
“这就是了,记住自己只是个奴才,得守好奴才的本分!”纳木允苍冷冷地开口,叫无垢才稳好自己的身子眉间却紧紧地锁起,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纳木允苍吗?言语中尽是犀利刻薄,就算是一些戏谑中也分明夹枪带棒,苛刻难堪,叫人家冰奴一介女流颜面何堪?可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纳木允苍明明不是这样的?昨天还是他求情叫自己跟龙子玄说说不要怪罪冰奴的啊!
到底这样清冷犀利叫人受不了的纳木是真的,还是昨日那个温文淡雅,甚至可以说是善解人意的纳木允苍是真的?无垢有点迷糊了,但是一样的都改变不了自己对他的好感,那股子叫自己迷惑的亲切感更时常叫自己错乱。
“纳木公子,那日是无垢的不是,你就不要再责怪冰奴了。”无论怎样,看到如此犀利的纳木允苍,也不管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纳木允苍,无垢都要出声帮冰奴一把,冰奴微微抬了抬眼皮,最后依然面无表情的垂下头不声不响。
“可毕竟若没有冰奴的错,也绝对伤不到小姐你的!”纳木允苍笑了笑,笑容里绽放出一抹花香,给背后那流动的黛墨色的江南风景添上一抹靓色。
“这?”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他可以轻易把握住每个人的弱点,真是可怕!无垢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去靠近这样一个男子。不过无垢心中原先的担忧却被纳木接着而来的一个淡雅微笑而化解,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好了,冰奴,虽然人家原谅你了,但是毕竟此次与我明火教的威严有损,我命令你,从今天起直到回明火教,一路上你负责照顾无垢小姐起居,不得再出半点差错,算做补偿,明白吗?”纳木允苍看了眼无垢身后的流水一眼。带着一种内敛的眸光,纳木尽管就这么一瞥,冰奴却全都明白,那是一种警示,也是一句忠告,若真是嫁给了青烟,只要无垢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是,冰奴必以性命相守!”冰奴冷着声音,可笑,想她冰奴何其骄傲,竟然为了那份委屈而来的情感而作践自己,青烟你可绝对不能负我,不然…
“不…”无垢还没来得及推托,却被纳木硬生生给推过来个冰奴,叫无垢神情几多尴尬,一边的流水也一样沉下艳丽的脸庞。
“怎么?莫不是绝色小姐连个赎罪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家奴?”清淡的语气,但是无垢去感觉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该怎么拒绝?
“我说纳木,你把你的奴才都用来伺候无垢了,那你怎么办?你可不是个吃苦耐劳的主!”一道带着霸气的声音传来,无垢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身子就往门口迎去,不是龙子玄还会是谁。
“呵呵,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纳木允苍转过身就看到一身褐金色袍子的龙子玄浑身凌云气势,带着点悠闲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无垢突然觉得跟一群武功高强的人在一起非常没有安全感,毕竟自己连对方什么时候靠近都不晓得。
“难道我们明火教的教主从小就被要求自己洗衣做饭?”龙子玄伸出手去接过无垢的手,神情一下子变得温柔,清华美好的侧脸闪现出一丝温柔的呵护,站在屋内的流水一下子揪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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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是,只是不叫冰奴做点事情,冰奴良心不安,何况等上了岸,你保得准万一么?多个人保护无垢自然是好事,何况冰奴也是女子,女子之间行事方便多了。”纳木就是抓住保护无垢这点确定龙子玄绝对不会为难自己,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淡定从容,叫人迷惑。
“…”龙子玄暗暗用力,无垢体内的气息确实还很虚弱,也许多个人照应也好,毕竟现在的冰奴目标不再针对自己,而是想该怎么打算好她以后的日子。若她真想好好的嫁给青烟,对于无垢这么当家主母是必定要讨好的,对无垢她不会不尽心。这样上了岸,多了个人照应无垢,自己也就更加可以放心。
“无垢。”龙子玄看着无垢,眼中多了一抹不容拒绝的坚定,为了无垢的安全,这去西域的路上有多险阻都是难以预料的,若是再叫人伤了无垢,他龙子玄绝对会疯了!“让冰奴照顾你,你的身子还没康复,一个流水我怕不够。”
“可是我…”可是我很好,一个流水都嫌多了,要不是怕闷怕找不到人说话,否则就算是流水,自己都不要,现在又要加个冰奴!
“冰奴不久就要嫁给青烟了,到时候你就是她的主子,受她的照顾那是迟早的。”
“啊,冰奴跟青烟?”无垢不晓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无垢迷茫的眼神穿过纳木允苍,落在了流水的身上,自己一直以为青烟是跟流水的啊,毕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而且看得出来除了龙子玄,青烟对流水最好了!怎么会这样的安排?
只是流水一样皱起了眉头,无垢那错愕的眼神滑过自己身上时很是难堪,虽然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何青烟会和冰奴成亲。像他们这样的奴本来就没有任何权力,就算是主人要自己死他们哼都不会哼一声,何况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婚事?只是为何——青烟会和冰奴成亲?
“对,是青烟跟冰奴,所以你必须习惯冰奴的伺候,能不能顺利嫁给青烟,就看这一路上冰奴的表现了!”龙子玄淡淡地看了眼一旁默然无声的冰奴,好你个纳木允苍,还真是小看不得你,也没白费自己从来只把你当作敌手!
“我…”本来还想让龙子玄帮忙给拒绝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无垢有些无奈,看来只能带着流水还有冰奴了。从小就在谷中长大的无垢,根本就不习惯身边随时都有人在,可是既然打定主意跟了面前这个男子,就注定了自己不平凡的一生,无垢,你必须习惯!
“好吧。”无垢看似沉重被迫屈服的表情惹得一边的龙子玄还有纳木允苍都轻笑了嘴角,这样任意一个轻微举动都可以叫这样两个杰出的男子舒展容颜的女子,这世间怕是只有一个绝色无垢了吧!
“那么大家都准备下,等下船靠了岸,我们就改乘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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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我们走,从这里直接转去西域,告诉山庄里的弟兄,叫他们一路注意了。”绝色风月跨上自己的坐骑,看了眼他们刚才呆着休息的茶馆阳台,一抹坚定从他的眸子里射出。
“恩,好!”绝色落月点点头,“要不要叫茶馆老板留个口信给殷邪?好叫那混小子早点回去抱他的女人,顺便也早点把那恶心的女人接出山庄?”绝色落月自始自终就是不喜欢叶倾城,所以她可不要到时候带着无垢回去绝色山庄那女人还在那里!
“不用了,擎天盟不是个小门小派,殷邪若真是想跟上来那是轻而一举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绝色花月利落点地人就上到马上,那蔓陀罗惹的伤现在只是微微地有点疼。
“那我们就快走吧,免得到时候那两只废话多的虫子跟上来!”绝色雪月平整了下自己的袖口也上了马,拉了下缰绳,马儿撒开蹄子就跑出了好远。
绝色家的其余三人也就策马跟了上去,热闹的街市就这样慢慢远去!
街头的转角!
“爷,我们真的不追上去?”莫索情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弄不清楚自己的主子了,先是一个叶倾城,带在自己的身边,外人以为是红颜惑君,可自己看得出,爷分明半点不曾动心。现在爷又演的是哪出?
“你不是没听到么?我们这么眼巴巴地想要帮人家,可人家只当我们是碍事的虫子啊!”殷邪神情假意伤感,原本就阴柔的脸上更是增加几许的妩媚妖娆,光滑干净的脸上渗出淡淡恍如隔世的哀伤,叫路过的谁家女子流连不去…
“爷!”莫索情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初要不是自己失手栽在殷邪的手上,就不需要摊上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主子,多操这么多无所谓的心了。
“哎,看,不仅绝色家的人看不起我,就连自己的跟班都看不起自己的爷了。”殷邪唱做俱佳的表演就差没引来路过女子的一把同情泪,莫索情实在是受不了,抓起殷邪的一只胳膊就飞上原先绝色四公子包下来的那间茶馆,殷邪那飘逸宽大的下摆逆风招摇,腰间那块碎玉滑过空中一闪然后掉到了地上。
“我说索情啊,你动作是越来越粗鲁,要是弄伤了主子我那可怎么办好呢?”殷邪轻轻嘬了口茶水,眼波如丝瞟了眼旁边沉默下去的莫索情。
“爷武功高强,就凭我莫索情怕是还没那个本事。”莫索情淡淡开口,想到自己这儿来装可怜?他还没笨到这种地步。若是初识这个男子,那么自己可能会被他阴柔的假想所迷惑,但现在相处了这么久,还能被殷邪给迷惑,那自己就真的不用继续在江湖上混了。
“啧啧,我说索情啊,你可真是越来越瞧不起自己了啊?”殷邪眼角那多妖冶的花渐渐舒展开花蕾,像是妖魔摊开的那只手,一点点舒张开锋利却妩媚至极的指尖,盛开一朵最美丽却也是剧毒无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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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莫索情皱起眉头,刚毅的嘴角带着一丝隐忍的不悦。
“你看,我刚买的那块玉就这样掉了,还花了我一定银子!”殷邪神情里带着点女子才该有的娇悄慵懒,“而且要是有人用这碎玉偷袭到我,那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等莫索情回过神准备挡到殷邪面前时,啪——原本平稳的桌子微微一跳,莫索情只看见桌上那杯茶水晃荡几下,却终究还是滴水不漏,而桌子中心却有个微微凹下去的点,依稀透着点幽光,那块碎玉…
殷邪倒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拉直自己的衣角,然后端起那杯茶水,放在鼻下一嗅,“也难怪绝色家的公子喝不下这口茶水,实在是难喝。”
“爷!”警戒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茶客,莫索情的眼底忽然一沉,他…
“来,索情,去找店小二,上几个拿手好菜,再来坛上好的女儿红,有客自远方来,我们也得进点地主之宜啊!”殷邪没有抬头,额前的那缕发丝就这样滑落。莫索情突然眼前一晃,仿佛发丝落下的那个瞬间看到几片细细的桃花瓣从他的发间飘下…
“是!”莫索情摇开脑里那突来的错觉,恭身就往楼下走去,却在楼梯口稍微停顿,一身淡青色布衫的男子面色束冠,僵硬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起伏,薄凉的唇瓣更是透着点粉色,莫索情微微颔首就侧过身下了楼。
“你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啊!”殷邪取出一个杯子放在自己的对面,虽然动作间尽是悠闲淡雅,只是握着那只杯子的手上青筋微露。难道他真的是爱上无垢,甚至比过叶倾城了?
一道夹杂着药草的清香就这样淡淡地飘到殷邪的鼻尖,那道青衫色的身影已然尽自坐到了殷邪的对面,神情仍然是清冷骄傲。
“人呢?”
“我说,你也太不懂礼貌了吧!有见到老朋友就这么问好的么?”殷邪眉宇间的那份妖娆更是盛开得妖冶,似乎有股莫名的张力在茶楼上蔓延开去。在楼下吩咐了小二一些水酒,莫索情自己就不打算上楼,只是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给自己点了壶茶水,一个人安静地饮茶。
“难道我要说好久不见?”面前的男子弯起嘴角,那抹讥笑来得如此凌厉,甚至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