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己都被脱口而出的答案给惊到了,但既然说都说了,他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她不是。”

女孩垂下眼,眼下陷落一片阴影:“你也……这么觉得吗?”

这个“也”字用的莫名让钟云从松了口气,他没时间或者说不愿去细究其中的始末原由,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好奇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盈盈,你妈妈她……有异能吗?”

女孩仰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有。至少这么多年,她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显露过。况且,异能者基本都要受到治管局管控的。”

钟云从点点头,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苗女士看起来也不像身怀异能。

盈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是否有异能……与那些案子有关联吗?”

她真的很敏锐,钟云从也就不瞒她了:“对,那一系列的失踪案,和楼上的凶杀案,如无意外,是异能者干的。”

光是苗林芝没有异能这件事,在他这里,就足以排除嫌疑了。

何况,钟云从实在不认为苗女士像是能搞出这么多事的人,主要是没那个脑子和能力。

女孩似乎被这个大胆的推论吓到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开口:“云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呃……”他方才那点坦诚又缩了回去,他没法跟小姑娘交代他可能也有异能这种事,于是便把事情全推到苏闲那边了,“是听苏治安官说的。”

盈盈笑了笑,揶揄道:“你跟闲哥哥的关系可真是不一般。”

钟云从尴尬了,心说要是这话传到某人耳朵里,他可能会被暴打一顿。

“如果能找到真凶就好了。”为了转移话题,钟云从急急地说道,除了掩耳盗铃之外,也有真心实意的成分在里头,“那样就能还你母亲一个清白了……”

“你觉得那样就皆大欢喜了吗?”盈盈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凄凉,“云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我母亲清白与否,她都回不来了。”

钟云从怔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苗林芝进入发病期这件事通过他传到了苏闲的耳朵里,按照这里一贯的行事作风,苗林芝必然是要被送到西城的。

她回不来了,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最初的那一锤子,就是他钟云从敲下的。

钟云从明白之后,蓦然产生了深重的罪恶感,虽说苗女士发病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而他早早将此事告知苏闲甚至是为社会治安尽了一份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病变者进入中后期之后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但他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这种罪恶感还是挥之不去。

是我害了她么……钟云从扪心自问,得出的答案是——是。

一瞬间,他坐立不安,无地自容,完全无法面对眼前的小女孩。

“对不起啊盈盈……”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而他万分对不住的小姑娘却是格外的善解人意:“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钟云从这下更是如坐针毡,盈盈的理解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真相,如果她知道她母亲最初是由他告发的,她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他吗?

亏他之前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她失去了母亲之后不够悲伤,原来,他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

我那么做真是对的吗?钟云从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里。

“你怎么了?”盈盈发现他脸色不对,也跟着不安起来,“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钟云从这会儿连直视盈盈的勇气都没有,他目光躲闪,支支吾吾:“没有,我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

他的谎话扯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无意中瞥了某样东西一眼。

盈盈垫着下巴的那个笔记本,他总觉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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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汽车里,苏闲深吸一口气:“你要承认什么?”

苗林芝面色苍白:“所有。”

苏闲盯着她看了整整一分钟,那眼神很难形容,是不可思议,是疑惑不解,也是愤懑不平。

苗林芝垂下眼,她没法面对这样的目光,或者说,她快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虚了。

当着苏闲的话说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可她不得不继续:“你们忙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出凶手吗?现在好了,凶手就在你面前。”

苏闲的七窍差点生烟:“你在愚弄我吗?”

苗林芝反射性地避开他咄咄的逼视,嘀咕道:“我哪有这胆子……”

“所以就有杀人的胆子了?”苏闲冷笑起来,“我看你就算有这胆子,也未必有杀人的本事吧?”

这下连他的下属们都听出了他的偏向性,他们不得不干咳几声,以此来提醒上司不要忘记治管局纪律条例的存在。

苏闲置若罔闻,他仍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苗林芝:“我就把话跟你说明白了吧,现在死了七个人,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这说明凶手杀人的手法很纯熟,很可能……受过某种专业的训练。告诉我,你杀过一只鸡没有?”

苗林芝被他的话震的头昏眼花,她没空去琢磨他话里耐人寻味的部分,只是不管不顾地嘴硬:“杀人跟杀鸡有什么关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什么不会的?”

“好啊!”苏闲怒极反笑,“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尸体又是怎么处理的?”

苗林芝一时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悻悻地开口:“你这孩子真是……犯什么倔呢,我都自首了你还非要跟我抬杠……”

“犯倔的人是你吧?”他冷冰冰地打断她,“先前矢口否认,现在却不打自招,满口的胡编乱造,你到底在掩护……”

他蓦地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后者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苏闲浑身一激灵,脱口而出:“火速掉头!返回原地!”

开车的“贵宾犬”虽然感到意外,却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命令。

“别回去!回去干嘛?”苗林芝慌慌张张地嚷嚷起来,“我就是凶手!把我带回治安所!”

而苏闲双拳紧攥,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加速!”

车身来了一个突兀的调转,苗林芝似乎是撞到了哪里,她捂着胸口,声音里满是痛苦:“苏闲,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是不是真凶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证明我不是,又怎么样呢?我已经长出红斑了,只有两个后果——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难道我还会有自由吗?就这样吧,你们不也需要一个犯人吗?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她的口吻既绝望又安详,这种诡谲的交错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甚至是不详,他转过头盯着苗林芝:“你胡说什么……”

而下一秒,“贵宾犬”的尖细的嗓子刺痛了他的耳膜:“老大!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事实上,已经不需要她的提醒了,苗林芝已经支撑不住,无力地歪倒在车座上,然后他看到了她心口上殷红的血迹。

她的身上竟然藏了利器!

“苗姨……”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甚至不敢大幅度地移动她的身体,她看起来血流并不厉害,可他知道,那是因为薄刃整片的没入到了心脏中。

苗林芝的脸枯槁而惨白,眼珠空洞而涣散,瞳孔已经有放大的迹象。

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就这样吧……”

“我早该想到的……”他深深地埋下头,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的,沉闷又模糊,“能让你这么拼命保护的……只有一个人。”

“你……你答应过我的……”苗林芝如同一条濒死的涸辙之鱼,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合,固执地重复着,“答应过的……”

“我当然会照顾好我妹妹。”他轻声开口,“可我没法放过一个罪人。”

苗林芝蓦地睁大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绝望的死灰色,喃喃低语:“下辈子……别当我的女儿了……”

她的尾音消散于尘埃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番惊变震得措手不及,片刻之后,项羽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沉声报告:“头儿,苗林芝已经停止呼吸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苏闲盯着苗林芝的尸体,太阳穴忽然针扎似的疼,他猛然抬头:“糟了,钟云从!”

第29章 原形毕露

“哪里不舒服吗?”

他抬起眼,盈盈正担忧地望着他。

“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开始兴风作浪了。”钟云从勉强笑笑,神色不太自然。

他的不自在显然被盈盈视为不舒服的症状之一,她很贴心地起身:“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吧。”

钟云从的愧疚刹那间又涌了回来,他把人按了回去,自己站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不是还有功课嘛。”

盈盈皱了皱鼻头,露出了些俏皮的模样:“好,那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厨房里还有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钟云从微笑颌首:“好。”

他出了盈盈的小屋子,没敢往厨房跑,他没忘记先前苏闲他们从厨房里找出了一颗煮的半生不熟的人类舌头…不管怎样,反正他是没胆子吃里头的食物了。

再说了,就算他想吃,他的胃也不会答应。

所以他真是出来喝杯水的,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是出来透透气,他此刻觉得自己害的人家小姑娘没了妈,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在客厅里的茶几上看到了个水壶,很老式的铝壶,想来是用了很多年,壶身被烧的发黑,完全失去了金属原本鲜亮的光泽。

他拎了起来,里头倒是还有半壶水,就是冷透了,他也不挑,接了杯水,一口气喝干了。

冰凉的液体一鼓作气涌进了他空空如也的胃,引起了胃的抗议,不过他这时候没心思去理会那点不舒服,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是来这里找父亲的,结果自己的父亲还没找着,却害的别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我莫非是个搅屎棍转世吗?

钟云从十分的问心有愧,他垂头丧气地往后一靠,一点也不想回盈盈的房间,想就在这冻的跟冰窖没啥区别的客厅里对付一晚上得了。

可惜灌了一肚子凉水的钟云从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哆嗦了,他在打了个打喷嚏之后竟然发现有扇窗子没关,冷飕飕的气流就是从那个缺口钻进来的,他打着寒噤走过去,正要关上这小破窗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窗台上风姿绰约的铃兰草。

美丽,却不合时宜。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起。

混乱,茫然,又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花匠送出去的花,未必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一个“女孩”。

钟云从的四肢百骸蓦地僵硬起来,冷意彻骨的同时,却又业火攻心。

他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那个笔记本了。

被凶手带走的,属于花匠的日记。

“云哥哥,你在看什么?”

女孩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他的喉结动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身。

盈盈一身粉色的睡衣,脚上穿的是同色的拖鞋,清丽可爱,就像那株铃兰草。

“不冷吗?”

钟云从关切地看着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但比起他几乎要冻僵了的手,还是要好些。反而是小姑娘被这么冷冰冰的一握,似乎有些受不住:“我不冷。”她欲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却被握的更紧了。

她不解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的眼眸里仿佛掺进了最深沉的夜色,光线晦暗不明地流转着,他紧紧地注视着这个女孩,试图捕捉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她忽然放弃了挣扎,朝着他嫣然一笑:“怎么了,莫非你也对我有意思吗?”

这个笑容竟然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妩媚与魅惑,钟云从无法再直视这张脸,他别过头,阖上了双目。

“‘放心吧妈妈,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记得祭奠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让盈盈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她警觉而戒备地审视了他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附在母亲耳边说的“悄悄话”,而他竟然复述的一字不差。

钟云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无力地摇头:“我想知道,你把折刀交给她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盈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莞尔一笑:“我在想,太好了,我们终于都要解脱了。”

“我们?”

“对,我和妈妈都是。”女孩自由的那只手撩了一下头发,简简单单的动作竟然带出了别样的风情,“我们都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钟云从看着脱胎换骨一般的盈盈,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她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他的后背冒出冷汗:“那是你妈妈啊,你怎么忍心……”

“你不懂。”她仍然是微笑,“对我来说,死掉的妈妈才是好妈妈。”

他是不懂,真的不懂,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地置自己的母亲于死地。

“你很害怕,对吗?”女孩声音清脆娇嫩,一如初见那般,她的翦水双瞳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淡淡阴影,不复澄澈,她幽幽地凝视着他,一瞬间看穿了他的心。

“你知道吗?那个混混死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她浅淡的笑容似新月清晕,一字一句,娓娓道来,钟云从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人……真的是你杀的?”

“是啊。”她轻轻巧巧地承认了,“说起来,那个人还是我第一个‘试验品’,我初次下手杀人,并不那么顺利,只是划伤了他的脖子,还差点被他夺了刀……不过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办法。”

她说罢满眼期待地望着钟云从,可后者并没有如她所愿,积极提问,她失望地垂下眼帘,撇了撇嘴:“你可真不捧场。”但很快,她又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说:“我把弄到了西城,让一群饥饿的异种把他一口口撕碎,吞到肚子里去……这样是不是很好玩儿?”

钟云从没有理会她状似天真懵懂实则恶意满满的问句,他原本就不怎么老实的胃,现在更不安生了。

他压下作呕的冲动,单刀直入地问道:“‘试验品’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耸了耸肩:“就是,那些人啊。”

“你杀人……”钟云从难以置信地开口,“是为了做实验?”

“那你以为呢?”盈盈笑吟吟地反问,“以为我对他们有深仇大恨?”

钟云从登时被问住了,因为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其实呢,那些家伙里,的确有冒犯过我的。比如那个混混,他曾经是我妈妈的情人,可他却打起了我的主意。”她声音淡淡的,“他试图侵犯我,后来被我妈妈发现了,她跟他闹起来,后来被他打掉了一颗牙。”

“还有我们中学的校长,那个老胖子,他是个恶心的恋童癖,学校里无人不知,不过没人管得了他。他垂涎我也很久了,每次被他色眯眯的目光扫过去,我都想吐。”

“还有那个花店老板,他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我妈为了赚快钱,勾引过他,他完事之后就后悔了,觉得我妈妈肮脏。可我只是对他笑一笑,就把他的魂儿勾走了,因为她认为我纯洁。哈哈哈!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蠢,她是我亲生母亲,我是她血脉的延续,本质是一样的,他是怎么得出那种荒谬的结论的?”

她的笑声充斥着轻蔑与傲慢的意味,钟云从叹了口气:“你哪里是个孩子,你比一百个大人都要可怕。”

“我当然要变得可怕,不可怕的话,我早就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盈盈摇头失笑,“云哥哥,你从小就养尊处优,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对弱者的恶意有多大。”

钟云从一时无言以对。

“对,你猜得没错,我是名异能者。”尽管早已猜到,但在盈盈亲口说出之后,钟云从还是深感震撼。

小姑娘瞧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看看你,果然对‘孤岛’很不了解,哦我明白了,是闲哥哥还没告诉过你吧,异能者通常都是八到十岁的时候开始出现征兆,而我,直到去年年底才出现……已经算晚的了。”

“你知道吗?在我发现自己竟然身怀异能的时候,有多惊喜?这意味着,我跟着这些庸庸碌碌的人不一样……我有了力量。”

“可我的异能觉醒的太晚,能力也太低了,简直如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苦恼地摇着头,但眉眼很快又舒展开了,“不过我很幸运,遇到了属于我的契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异能得到了最大的提升。”

钟云从后脊发凉,他有了个恐怖的猜测:“……难道你是通过杀人提升异能?”

“猜错啦。”她笑靥如花,“都说过了,杀人只是检验我的异能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结果我还是很满意的,治管局的人,包括无能不能的闲哥哥在内,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呢~”

“我不明白……”钟云从倒吸一口凉气,“你既然拥有异能,明明可以像苏闲一样进入治管局,成为治安官,那样的话就没人可以欺负你们了,为什么要……”

“成为治安官,保护那些庸人吗?”

盈盈冷淡的反问让他怔住了:“这样……不好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又微笑起来,“我也曾经崇拜像闲哥哥这样实力强大的人,也憧憬着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直到我得到了真相。”

钟云从忍不住追问:“什么真相?”

盈盈不答反问:“你觉得治管局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钟云从眨了眨眼,他搞不懂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得硬着头皮开腔:“维护秩序,保一方平安。”

“听起来,既伟大,又正义,对不对?”她笑容里的讥诮实在太明显了,钟云从不知怎的,有些气不过:“他们是哪里招惹到你了吗?就算真有,我想,也比一个残忍的杀人犯强一些吧?”

他说完触到盈盈受伤的目光,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心软了,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语气:“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怪你,你毕竟是外乡人。”小姑娘宽容大度地笑了笑,她白玉般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绞弄着垂下的鬓发,“其实不只是你,‘孤岛’里绝大多数人都一样……被冠冕堂皇的治管局玩弄于股掌之上。”

钟云从的冷汗涔涔而下:“你到底……”

“‘孤岛’是座监牢,我们是囚徒,而他们,”她一字一顿,字里行间满是敌意,“是叛徒。”

他们?是指治管局?

如她所说,钟云从是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对于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一无所知,可有件事他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