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啊,一千年的老精怪,居然灌人类的迷魂汤~~。可见贪图虚荣这种毛病,可不仅仅是我们凡夫俗子专有的。
我对狐狸一向乏术,唯一制得住她,尤其是在饭前时分比较占优势的,只有辟尘大人,幸好他也看不惯,挥舞着一把锅铲大步流星走出来,威胁她:“不要带坏我们小破呀,不然以后你的菜我都下泻药~”。

一针见血,正中命门,够狠,我喜欢!
罗伯特脸上堆着礼貌周全的笑容看着我们闹,不过那满脑门的困惑,岂是轻易藏得住的?看看这家子:面前的女郎,娇娆迷人喷火诱惑,PP上不知怎么回事,却不停冒出鲜血。那边乖乖脸蛋的小孩子不声不响,手里做着蝴蝶玩儿,但是三十道程序的蝴蝶一分钟做出八十几个,似乎不属于普通智力能够解释的范围。没有妈妈,却有两个雄性共住一屋,而且其中一个看起来和人类最多是远亲关系。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终于都不再重要:因为厨房里开始大批量传出各种复杂香味,结合中国各个省份招牌菜式的精华,经辟尘大人亲手炮制,放到金字塔里可以把木乃伊们全部熏醒过来的美食佳肴,就要上场了!

有没有在电视里看到过,某个大旱之年,千万人流离失所,饥饿如烧,亡命千里,只求一饱。这时候城中心架起棚子,高高悬起两个正楷大字:施粥。此时万众拥戴,如潮如蚁的场景,真是令人唏嘘感叹。不过我一直有点意见就是,现在的群众演员选拔机制不合理啊,看看,哪里有饿得快死的人有精神唱起歌儿颂朝廷的?呔,这位仁兄,贵体重几何?一百四十斤,你可只有五英尺高啊,也好意思来演饥民?作为一个演员,哪怕是死跑龙套的,也要敬业嘛!

鉴于这种来源于生活,假于生活,取材于历史,践踏历史的情况,我实在应该发公开信一封,号召各路导演们每逢中午一点,晚上七点来我家现场观摩,看看狄南美和小破抢食的嘴脸,才能够见识到“天下狐狸,皆为饭来,地上破魂,皆为菜往”的真正盛景,才能深刻领会到什么叫做“人争一口饭,佛争一碗汤”的至高真理。才能了解到“落花流水吃完也,天上人间”的古今盛衰盈缺当然,像我这样充满现实批判精神的人,绝对不会只看见人家眼睛里一根刺,看不到自己身上一车柴的。当罗伯特先生摆脱了南美的纠缠,过来和我进行正常的社交寒暄,顺便递过一份包装精美的见面礼时,突然犀牛一唱天下白:“开饭了,上菜!”我把礼物望空一丢,好工夫,不偏不倚落在五米开外的茶几上,然后罗伯特眼前一花,只见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全部堆在厨房门口,眼睛里的绿光照亮方圆两米,小破爬得最高,踩着我和南美的大好头颅,正在扬尘舞蹈,结结巴巴报菜名:“小破,小破跳墙!”诸位,他不是发布三级危险警告威胁我们跑远一点,而是基于实际情况将佛跳墙改了名:佛跳不跳墙没见过,他倒是三不岔五要跳一回的。

辟尘以外层爆破风护体,好不容易将菜端上了桌子,罗伯特先生没有搞懂状况,慢条斯理系好餐巾,喝水簌口,笨笨的拿起筷子四下一张望,哎呀,只有小破啃着田鸡腿眉花眼笑,其他人呢?

其他人烟尘滚滚杀进了厨房,正为多出来的一个两面黄酥饼扭成一团麻花。两分钟后,情势突变,罗伯特猛然以人类不应该拥有的短跑速度冲进来,就手脱了西装,一头扎入战团,靠着他异军突起,攻其不备,居然从南美的嘴里硬生生夺下酥饼,一击得手,全身而退,欢天喜地的闪进客厅,刚刚坐下准备大吃,那只酥饼却突然从他嘴里掉了下来。

他愕然的盯着我们家的楼梯口,状似痴呆,又似缅怀,激悦,痛楚,疑惑,感激,震惊,思念,统统交织在眼光里,仿佛一个初恋的少年,在望着他失散多年的意中人!

不错,我的比喻是正确的!
楼梯口出现的是史密斯太太。她身被丧女之痛,沉睡了整日。此时才蹒跚下楼。当她看到罗伯特,惊疑半刻,热泪夺眶而出,突然间两人同时起动,罗伯特高呼:“莉莉!。”飞奔过去,恰在第二级楼梯对接成功,拥抱在一起。年轻人冲动不懂事,两个人站一级梯子怎么站得住,顿时一起摔下来。按道理说我们应该及时给予一臂之助,不过之前狄南美当机立断的号召了一声:“乘他分神,我们快吃!”所以大家都没空去捧他们这一出楼台会的场。

他们滚在地上又哭又笑,一起问话又一起闭嘴,眼睛贴在对方鼻子上看都还嫌不够近,亲嘴亲了十七八个才停下来喘口气。罗伯特平时还挺像摸像样的,现在只会喊:“天哪,天哪,耶稣基督爱我,上帝爱我。”辟尘喝着汤在一边观望,唏嘘的说:“真感人啊,真是太感人了。”南美含着一口八宝饭凑过去问:“怎么感人法,你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的?”辟尘指指那两个家伙身下,说:“喏,那块地毯今天蹭了灰,我本来准备拿去洗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等我们终于吃完,大家才有心情去把那两个人扶起来坐下,他们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互相看着,仿佛一秒都舍不得分开。看看年龄呢,加起来怎么也有个八十岁吧。为什么痴缠成这样?

再三催促,罗伯特才为我娓娓道来。莉莉是他十五岁时候的初恋情人,彼时在巴黎,罗伯特是随游商世界的父母去的,和莉莉陷入情网不过四个月,就被迫随家庭离开。但两人一直书信往来,互有探望,誓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是十四年前,突然联系断绝,百般寻访,仍然音信全无,罗伯特心死如灰,迁到本地买下大块土地独居,所住的房子也是模仿至爱家居的旧观,聊为怀念。

我和南美对望一眼,哦,哦,这样啊。
他一边述说一边眼泪鼻涕齐下,我考虑要去拿个摄像机拍下来,拿去卖去八卦报纸的话,总可以换点外快的。
他激动起来,握住莉莉的手一迭声问:“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好苦!”
史密斯太太脸上突然露出奇特的迷惘表情,她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
罗伯特和莉莉一起驱车从我家离去。站在院子外面我不由得发起呆来,现在罗伯特那只逍遥自在的手,悬神引等异像背后有什么蹊跷还不知道,又跑了一出悲欢离合大团圆来,罗伯特对莉莉的爱不似作伪,但看起来和他相依为命的里奇太太又为什么要对她母女不利呢?那几人之间一定存在十分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我现在可以解释的。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会发生我也不能保证。更关键的是,这些怎么就和我扯上了呀?

送客归来,辟尘开始每日的例行功课:哄小破去洗澡。预设台词一般是这样的: “小破,洗澡!”
“不”
“小破,去洗澡吧”
“不去”
“小破乖乖哦,你去洗澡我给你做好吃的。”
“吃饱了”
“去不去?”
“不去”
到这里,紧接着就会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那是辟尘丧失了耐心后用线状偏旋风强行脱小破的衣服,这一招我垂涎已久,他就是不教我,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坏事啊,我不过讨厌削苹果皮,想吃现成的而已。

一旦小破的衣服被脱掉,他就会恼羞成怒,开始读辟尘的脑电波,并且大声念出来,可惜这个小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发达,经常瞪着辟尘瞪半天,才无比用力的吼出一声:“萝卜!”

辟尘就向我解释:“我琢磨着明天在后院种点萝卜呢,那块土不错。”
要不就是:“水,水,水!”
不用注解我都知道辟尘在想着待会搞卫生的事情。
不过今天小破很争气,他在客厅里光着屁股跳上跳下,活像一只发条上得太满的运动人偶,一面念念有词的说:“老太婆,小孩子,小孩子,阿姨,阿姨”。
我觑着辟尘:“你最近看什么电影了。”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谁都可以不信,辟尘是绝对不会对我撒谎的。捞出一个渔网兜兜我站在客厅中间,等小破一落下,瞅准机会一兜把他捞过来,问他:“宝宝你说什么呀。”
他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我:“爱丽思和刚才阿姨在一起。”
我如释重负:“爱丽思是阿姨的女儿啊,当然在一起。”
他皱眉:“什么是女儿?”
不好,要解释与破魂家族传承左右不相干的道德伦理与生物学问题。我赶紧跑掉,任辟尘拖小破去浴室。
往常南美是要和辟尘联手去捉小破洗澡的,还顺便揩人家三岁小童男的油,把老少皆宜童叟无欺八字真言贯彻得十分彻底。今天却一反常态,坐在客厅角落没动静。我过去看,好难得啊,她竟然是在思考!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掌,水晶球在她掌心上方悬浮,微微发光,那条悬神引在球面上一动不动,活力全无。南美凝视着水晶球深处,状态十分凝重。我和上次一样凑上去看,不过就没什么所以然出来,球体里的景像飘忽不定,而且十分混沌。

眼睛都酸了,我点点南美:“有什么呀有什么呀,我瞧不见。”一向明见万里的老狐狸居然也有点糊涂的样子:“奇怪了,反复看到还是上次那个古堡,水晶球居然没有办法再深入了,难道有什么法力干扰,那法力哪来的?”她猜测:“史密斯?没道理,我应该感觉得到的,难道我吃太多垃圾食品以后功能退化了?”辟尘阴森森的声音立刻从遥远的浴室传来:“你说什么是垃圾食品?”

南美立刻噤若寒蝉,安静了一会,重新悄悄说:“猪哥,史密斯一定是有问题的。”
这话不错。适才他们匆匆离去前,我试图告诉罗伯特,他家里的那位里奇太太不但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吃死人,而且还真的会动手杀人,结果最应该帮我腔的受害者史密斯太太却不断以高分贝的重逢咏叹调和无限热吻来转移罗伯特的注意力,让我数度话死嘴边,郁闷不已。

对南美的话大点其头,她受到肯定十分鼓舞,扳起手指准备和我细数子丑寅午,突然两个人屁股一下都一轻,好像得道升天一样,被一阵风托起,呼的一声上楼转弯,一头载进浴室,只见辟尘全身水泠泠站在浴缸里,小破却坐在了洗手台上面,正满脸无辜的哼儿歌。看到我们,辟尘气急败坏的吼道:“快来帮忙,小子今天反了。”




《猎物者》第二部:悬神引
第六章

 

合我等三人之力,终于把今天格外叛逆的小破洗上澡。说来也奇怪,天天要他去洗澡都跟要杀他头一样,但只要一放进浴缸,他就立刻安静下来,一脸陶醉的泡在水里。和普通小孩一样他喜欢一边玩玩具,所以两米长一米三宽的浴缸每天都变成太平洋海战现场,浮满了形形色色的军舰,货轮,海盗骷髅船,并且飘扬着各国旗帜,充分体现了我们天下一家的博大精神。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些船在水里泡久了可能有点不耐烦,有事没事会飞起来,在空中表演托马斯全旋。

今天当值表演飞船体操技术的是导弹巡洋舰勇气号,只见它从水缸中徐徐上升,优雅的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三百六十度作为亮相,然后突然船头一提,飞速斜窜上天花板,临近高速撞墙的时候一个急刹,反身腾那两周转体,又笔直下坠,速度之快,普通人压根看不到。我们三个各自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作为贵宾席,见状轰然叫好,纷纷鼓掌,献上飞吻,表示崇拜。小破在浴缸中咯咯发笑,得意得很。

勇气号踌躇满志的在空中高视阔步,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偶尔会做出一些危险动作,例如飞快冲向放满各种洗发用品和婴儿护肤品的架子支撑部,在堪堪撞上的时候一个急转弯掠开。说它危险,并不是害怕损失那些东西―――江左司徒给的抚养费不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说破魂每年定时去吸血鬼和狼人王国收保护费,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而是那些东西一掉下来,就意味着辟尘的额外清洁工作立刻拉开序幕,今晚家里的蟑螂都没得睡了~~~他差不多玩够了,我们三人站起身来挽袖子,准备齐心协力把他从洗手间拖出来。此时那艘勇气号突然在空中凝铸不动,仿佛在倾听什么,瞬间之后,小破在浴缸中发出清亮的一声长啸,所有玩具船都腾的升空,争先恐后,以万夫不当之勇统统向浴室窗户笔直驶去,一声裂响,玻璃碎落,隐约有金色长发飞扬而起,迅速闪过。我冲上去探头一看,外面清风白云,夜空琅琅,一无所有。但是去势最快的勇气号船舷上,分明夹住了一缕头发,金色,极为柔细。南美抱起小破问他:“刚刚是谁来了?”

小破乖乖的裹在浴巾里面让辟尘给他擦水,一面漫不经心的说:“爱丽思。”
辟尘抱起小破摇摇头:“世道变了啊,狗仔队的成分都这么复杂,罗伯特的手,爱丽思的头。”南美插一句:“猪哥,你身上什么地方是可以分体作战的?”
我耸耸肩:“有待开发,喂,你别上来,我自己开发就行了。”
枯坐一阵,南美忽然脸色一变,跳起来:“几点了?”
还不等我答话,她飞快向门口跑,我在后面喊:“喂,~~”
她回头瞪我:“我要去布鲁塞尔的RAVE PARTY,回见~~”
这个“见”字语音未落,狐狸一头撞在门上,穿门术无效,只见一个大包从她头上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我忍住笑,平心静气的告诉她:“辟尘在门上包了超能防法术重尘罩。”

丢给我一根狠狠的中指,南美悻悻开门闪了。我笑了半天,东抓抓,西挠挠,心里始终觉得安定不下来,算了,这多管闲事的脾气改不了,还是乘夜去罗伯特家再看看,也许可以发现点什么。

还隔得老远,一阵悠扬响亮的音乐声就传到耳朵里,我张大眼睛,愕然停下脚步。
古堡里王子在开舞会吗?所有的窗户都透出辉煌光芒,底楼大门洞开,里头隐约传出笑语与喧哗。仿佛有无数宾客在内,正共享盛宴良宵。
从大门口进去大约是不行的,穿了礼服还可以冒充一下,可是我穿的是老头汗衫,沙滩裤上还有洞洞。算了,爬吧,这行我也做熟了。
从楼背往上,三楼有一扇小小窗户,斜斜开在屋顶侧面,黑着,应该是阁楼。我唱着小小姑娘的歌儿蹲到窗口观察一下,哎,安全工作不错哦,金属网窗纱包得很严实呢。反正是作贼,我也就不客气了,运气将指尖切割力达到金刚石级别,我在金属线网上一横一竖划出两道大口子,好厚的封膜,居然令我的手指都有痛感。破口一开,一阵带着腥味的沉滞空气滚出来,砸在我的脸上。那种味道是常年的潮与封闭,以及无数异物堆积后纠结而成的,其杀伤力对普通人足可致命。当然要是辟尘来了,就会当场摸出一个扫把,兴高采烈进去搞卫生。

撑开金属网,窗户彻底露出来。我蹲在一边准备专心把我的歌儿唱完,想等空气交流得差不多再进去。结果老半天过去,里面自成世界,不但空气不与外界流通,甚至光都不透半点。既来之则安之,我深深吸了口气,扑通跳了进。

好黑!
不用谦虚,我总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不然风风雨雨当猎人那么多年,要挂也挂了不少次了。当我静立这阁楼中,感觉无限远旷,连呼吸都仿佛被巨大的寂静所稀释,没入虚空的时候,从前出生入死的预警直觉,悄悄回到了我身上。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提起,踏下。奇怪,我为什么要出汗?为什么明明履于平地,却有临深渊踏薄冰的战栗直觉?
稳住身形,我凝神感觉四周.这里的空气不但味道奇怪,并且犹如实体一般有形有质,仿佛从某个地方正源源不断涌出来,给我沉重的压迫感.
我将右手中指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一滴血珠悬在指尖上,微微发光,那鲜艳的红色光明来自生命本身的活力,可以照亮一切异世界的幽明.
我转了一圈,看我的周围.
无穷无尽的黑与沉默,蜂拥积压,有低沉却暴烈的异样咆哮.来自无名他处。我眼前有沉沉雾气压迫,天哪,.为什么这里会有时间旷野?什么大法师在附近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时间旷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为了藏匿与转换生命与灵魂而设置的结界。它可以绝对封闭,也可以通往过去未来两端出口。
血滴之灵焰暗淡了.黑暗再度卷土重来,包围我.
站着不动会被时间的力量挤逼为尘埃。我打起精神,冷静下来,周身真气运转,使身体的热尽量降低以减轻时间旷野的包围力度。当身体状态到达最轻时候,我纵身跳起,姿势媲美高峰期的乔丹最后一秒那凌空一扣,可惜不但没有摸着篮网,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中锋队员将我裤子一拉,身体一坠,我,就像只不幸被打中的鹌鹑一样,飞速落下.
脑门昏昏的飞旋了不知多少时候,我脚下一滞,神智一清,忙轻身稳住动作。张眼一看,好险,我正落在一扇门前,雕花原木,配有青铜原色把手和门环。多走一步,就要撞个狗吃屎。有门就须开,随手一拉,铺天盖地的弦歌与热浪劈头盖脸而来,顿时把我淹没。

这里也是一个舞会啊。金壁辉煌的大厅以巨大烛台照明,仿佛古老皇朝居住的伟大宫廷,华彩中充满精美与庄严的奢侈妆饰。穿着复古装束的绅士淑女们穿梭来去,乐队在东南角奏乐,不是普通的派对乐队哦,是全本大型交响乐团,奏的歌曲完全没有听过。开玩笑吧,谁家这么浪费,请这么多人好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