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般想着,就听二堂姐叹道:“满娘,二姐我是过来人,劝你一句你别嫌弃我多嘴,这女人呢,还是得有儿子傍身……”

俞小满想起来了,没错,这位二堂姐之所以在夫家日子过得不好,是因为她这些年生的三个孩子都是闺女。

“开席了,二姐姐多吃点儿吧。”不知晓该怎么劝慰她,正巧堂嫂们端着盘盏过来,俞小满索性把话题岔开,只劝她多吃点儿。

不然她还能如何?生男生女都一样这种话,搁在她上辈子都是句空话,人家要是真重男轻女,你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是打心眼里认为闺女是赔钱货。更别提,在这个年头,生男生女还真他娘的不一样!!

别说将来生男生女了,要是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都想当男的了,旁的不提,关键这年头男的就是比女的活得自在啊!

幸好,席面开了,原本还想多劝几句的二堂姐转而目光炯炯的瞪向了饭菜,手起筷落,不一会儿跟前的饭碗里就挟了一堆的菜,且皆是荤菜。

简直就跟饿虎扑食一样……

几乎眨眼之间,跟前那八大盆里的肉就已经不翼而飞了,堂嫂堂姐们飞快的下筷,那架势说是抢菜一点儿也不夸张。

俞家请客算是客气的了,每一桌都是八大盆,里头虽说菜占了多半,可每一盆里也都有肉。在村里,哪怕是个水煮白菜,你往上头搁两片大肥肉,那也算是荤菜了。问题是,她们下手太快了,不单把肉全给挟走了,连沾了点儿油水的菜也一样没逃过一劫。

风卷残云,狂风过境……

俞小满都看懵了,满脑子就一句话: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懵了半晌,她索性随意的挟了两筷子菜,慢吞吞的吃了起来。横竖她是吃饱了才下山的,便是到了这会儿,也没太饿,与其说她是在吃饭,不如说随便挟两筷子做做样子更为恰当一些。

吃了两口后,俞小满就跟完成了任务一般,颇有闲心的拿眼角瞥向周遭。

同桌的堂嫂堂姐们,每一个人的碗里都有着小山似的一堆吃食,这会儿她们都埋头苦吃,似乎对俞小满彻底失去了兴趣,连看她一眼都不曾。而把菜挟到碗里再慢慢吃这事儿,也不是这一桌独有的,太远的地方看不真切,起码相邻的几桌都是类似的情况。

四下看了看,俞小满默默的数了数,似是因为俞家在上河村住了也有上百年了,在村里沾亲带故的人家还真是不少,粗粗一数,今个儿怕是有二十桌,其中俞大伯家就占了四桌还多。

也就是说,等到了二哥定亲那日,不说会不会再多人,来捧场的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今天才对。

村里人除了秋收后会去镇上打零工外,其他时候并不常出门,且定亲肯定是会避开赶场子的日子的。再加上村里的规矩是,甭管哪家有喜,都会自动自发的过来帮衬一把,可同时出力的一般就不会出礼,更别提就算出了礼,多半也是一颗白菜两把葱之类的“薄礼”。

薄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所以说,办喜事除了图个热闹外,主家这边是注定要亏本的,亏多少就要看是否客气了。

俞小满一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一面心下飞快的盘算着,平心而论她并不在意颜面,也许是因为上辈子过日子只凭本心,面子什么的她是真不在意。可她二哥呢?好好的定亲宴,弄个一桌子素菜?可反过来说,叫她出荤菜给俞家涨面子她也不愿意,有什么法子可以折中一下呢?

她不想叫二哥失了颜面,可同样也不想给俞母做面子。

心里揣着事儿,这饭菜又没滋没味的,俞小满只吃了小半碗就放弃了。她两辈子都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放弃了难吃饭菜的同时,她也决定把难题推给她二哥,本来就是嘛,又不是她的定亲宴,何苦操心那么多?

依着俞母的打算,这事儿就算再憋屈,顾及到俞家老二的颜面,俞小满不干也得干。事实上,俞小满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压根就没想将这事儿隐瞒下来。

干嘛要隐瞒?明晃晃的告诉俞家老二“你娘压根就不稀罕你”是有多难?俞小满不怕她二哥受到伤害,她想的是,是时候叫二哥知道俞母的打算了,定亲之后是成亲,他是该为将来好生打算一番了。

于是,等放下碗筷,俞小满都没等客人走光,就径直去寻她二哥了。对了,二哥跟展易坐一道儿,同桌的还有大哥和三哥,并俞大伯家的几个堂哥。

兴冲冲奔向那边的俞小满没察觉,她这边一起身,原本凑过来想跟她搭话的二堂姐眼疾手快的把她吃剩下的大半碗饭菜一下子全给倒在了自己碗里,一脸的得意。

——本想叫自家仨闺女也跟过来吃饭的,可婆婆嫌她在娘家面前丢婆家的人,硬给拘在了家里。好在她方才挟的多吃的少,回去还是可以给闺女们加个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跑去更了一章隔壁的坑,写的我那叫一个头晕眼花,所以写完后歇了两天_(:зゝ∠)_

今天开始复更,明天的更新还是老时间,就是这样。

PS:二堂姐不是极品不是反派,她只是路人甲。

第40章

第040章

待俞小满欢喜的奔到展易所在的那一桌时, 那边也已接近尾声。乡下地头除非是喜宴,不然极少有拼酒的情况出现, 并非他们不爱喝酒, 而是酒贵, 一旦开了先河, 只怕准备的再多也撑不住这般多**害的。

那头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 除了俞家仨兄弟和展易外,也就是俞大伯家的几个堂哥了,还有两个大些的堂侄儿。

见她穿过人群走向他们这一桌,同桌的其他人倒还好, 毕竟就算不是外人那也称不上很熟络,唯有俞家老二一脸戏虐的神情,明晃晃的就是在笑话她。

俞小满笑眯眯的瞅着他, 心道回头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 有些话不好说,好在席面接近尾声,俞大伯家的几个堂哥堂侄儿先走了一步, 他们都是男子, 没的留下来帮忙收拾的, 也不会想到讨要剩饭剩菜,所以走的格外干脆利索。等他们一走, 俞小满就放心了。

横竖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丢脸也没啥吧?

“二哥,方才娘同我说, 叫我包了你定亲宴的肉菜,我从没管过这事儿,不知晓该准备多少。”俞小满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肉菜那是有数的?多有多的做法,少有少的做法,要是丁点儿没有,大不了就是被村里人念叨抠门小气,压根就没个定数。

等她把话说完,就看到她二哥瞬间绿了脸。

眼瞅着俞家老二就要转身去寻俞母,一旁的俞承嗣赶紧拽住了他,抢先一步同俞小满道:“准备一贯钱的肉!……这不是天气愈发热了吗?就是赶场子时也极少瞧到卖肉的,娘这才想到了你和妹夫。就依着往日妹夫去镇上卖肉的价,要个一贯钱的就差不多了,不拘啥肉都成。”

难得看到俞承嗣慌了神的拼命往回找补,俞小满瞅着既稀罕又乐呵,还是一旁的展易先开了口:“成,鸡肉比猪肉便宜,到时候我多打些野鸡直接拿过来,大舅哥觉得咋样?”

横竖都是办席面用的,肉的数量远比质量要紧的多,同样是一贯钱,换成野鸡就显得多了许多,而且毛鸡要比白条鸡更便宜,毕竟俞家这头并不缺干活的人。

俞承嗣还真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事实上他这会儿已经慌死了,只因他就快拽不住他二弟了。想也知晓,他一个打小读书习字的人,怎么可能治得住整日干粗活的人?也亏得俞家老二还有些理智,并不曾直接甩脱他,不然他一早就出糗了。

“成成,妹夫你决定就好。”俞承嗣一面胡乱应付着,一面赶紧委婉的劝妹子妹夫离开,“天色不早了,你们待会儿还要走山路,我就不留你们了……二弟!……下回说,下回见面再说!”

说吧,俞承嗣就立马回身去追他二弟了,至于俞小满那头,横竖他已经尽量找补了,成不成也就那样了。

见两个哥哥都跑了,俞家老三还在原地略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后,也忙跟了上去。

“展郎,咱们也走吧。”俞小满笑得就跟偷了腥的猫一样,叫俞母坑她,回头肯定有一通闹腾。她倒不担心她二哥会吃亏,事实上就凭她对二哥的了解来看,那货啥都吃就是不吃亏,哪怕真的一时被占了便宜,也一定能找回来。

展易低头看着小媳妇儿笑得酒窝都出来了,回想了一下却没找到笑点,索性也懒得想了,只伸手拉过她便往村尾走去。

今个儿的天气真挺好的,要是闷在屋里兴许还有些热,可走在山间小路上,却只觉得微风扑面,吹在身上凉丝丝的,叫人觉得舒坦极了。

他们离开时不过晌午过后半个时辰,就是走上了小青山也没花多少时间。路过村里人常去拾柴打猪草的外围,两人很快就进了山里。

一走进深山,也不知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整个气氛都不同了。俞小满倒是不怕,虽说她进出山没几次,可架不住每次不是从外头直奔深山里,就是从深山往外头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身畔有展易在。

冷不丁的,她心中就冒出了“狐假虎威”四个字,这个念头在远处一头似鹿似羊的野兽冒个头就转身窜走后,愈发按不下去了。

随手拽了根树枝玩着,俞小满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展易说着话:“……往日还在家时,听大哥念书说起‘狐假虎威’,我瞧着倒是挺像我这会儿的。”见展易一脸茫然,她索性说了这个从小听到大的寓言故事,又追问道,“你说像不像?”

“老虎见了狐狸只会一口咬死它。”听完了故事,展易满脸认真的告诉俞小满,“就连我,要不是上回有你护着,我一定会打死红烧肉,把它扒皮抽筋拆骨吃肉的。”

俞小满:………………

完全无从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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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一趟娘家,吃了一顿没啥滋味的午饭,搞定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买卖,顺便还坑了她娘一回。对了,回程的路上又采了些蘑菇,尤其前段时日下了好几场雨,山里的野蘑菇是真不少。

心情不错的俞小满一回到自家,就立马指挥着展易杀了一只鸡,拿新采来的野蘑菇来了一锅小鸡炖蘑菇。至于剩下的,自然是晒干了放起来以后慢慢吃。

小鸡炖蘑菇算是相对来说做法比较简单的菜,考验的完全不是掌勺的手艺,而是材料是否齐备。

他们家的鸡原本都是野鸡,按说野鸡肉比较柴,没有家养的肥,可到底已经养了有段时日了,尤其俞小满这段日子格外喜欢种菜,除了围起来的几垄菜地外,院子里其他地方也被她翻了不止一遍。加上她还时不时的拿灵泉水兑在涮锅水浇地浇围篱,别说菜和荆棘了,连地里的蚯蚓都肥了不止一圈。

蚯蚓肥了,自然便宜了这些鸡。

俞小满还时不时的喂点米糠,连着两个多月好吃好喝下来,这些鸡不单跟吹胀气一般鼓囊起来,肉质也愈发好了,既像家养的有油水,又像野生的有嚼劲儿,炖好了后,好吃的叫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进去。

不说鸡肉了,连野蘑菇都格外得美味,俞小满连蘑菇带汤的,喝了整整两碗,心下还嘀咕着,这才是真正的荤菜,连锅边素都那么喷香可口。哪像中午那顿,白水煮白菜加了点儿粗盐然后往上头盖两片猪肉,就这样也能充作荤菜,唉。

瞧她吃得这般开怀,展易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媳妇儿果然是在娘家没吃好喝好才这般瘦弱的,瞧瞧这才嫁过来不到一年,就被自己养得这般好了。

因着他们回来的还算早,加上如今日头落得越来越晚了,及至吃过晚饭,外头还是一片敞亮的。

俞小满收拾了碗筷洗涮去了,展易则拎了他那把定制的大砍刀,在门口可劲儿磨着,吓得一群鸡满院子乱窜,只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等俞小满收拾干净出来赶鸡回窝时,才好笑的发现鸡们早已都躲进了鸡窝里,正在抱团瑟瑟发抖呢。

要不怎么说野兽有灵呢?展易杀多了野兽,就是不拿刀都挺吓人了,偏巧先前他刚宰了一只鸡,还是随手从鸡群里揪住翅膀直接抹脖子的,自然是把余下的鸡吓得不轻。

瞅着鸡窝里还有好几枚白花花的蛋,俞小满又想掏鸡蛋又有些怕,要知道当着母鸡的面掏鸡蛋那是铁定会被啄的,这些鸡还都是野鸡出身的,一啄一个坑,疼得很。

这要是搁在以前,那肯定是趁着鸡尚未回窝先赶紧把鸡蛋给掏了,可今个儿鸡全都窝在这里,叫俞小满格外得为难。

想了想,她索性把展易拽了过来,解释了一下情况,道:“你把它们都吓得趴窝了,这下我可咋掏鸡蛋呢?”

展易往鸡窝里看了一眼,登时,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鸡们一下子就僵住了,就跟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紧接着,展易就弯腰把胳膊探进了鸡窝,格外顺利的摸出了三个白花花的鸡蛋,期间还把一只挡路碍事的母鸡给伸手拨拉到一边去了。

至始至终,没一只鸡敢蹦跶上来给展易一口的。

这下,俞小满无奈了,她是真没想到,连鸡都知道欺软怕硬。

鸡当然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展易往家里带了不少鸡,他似乎真的跟鸡较上劲儿了,当然还有兔子,灰的黑的棕的一堆,就是没瞅见一只白兔。跟往常一样,活的先留着,死的直接收拾干净当菜,还有多的则腌制了起来。

俞小满不爱吃腌制的,冬日里那是没法子,而且熏肉和腊肉味道确实不错,可像如今这般直接拿粗盐草草的腌制,那滋味真心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这原也不是给她吃的,而是给俞家老二提前备下的,时间太赶,展易又不想把自家鸡窝给一窝端了,只能尽可能多猎一些,偏他准头就算再好,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口,好在村里人肯定不会嫌弃腌肉的。

终于到了俞家老二定亲那日,两人这回倒是起得早了,俞小满仍是轻装简行,只拿了个半大的水囊,展易则背个大竹篓子,里头装的都是鸡肉,这还不算,手里还拎了一串活鸡。

一贯钱啊,那可是足足一千文钱,集市上鸡肉的价钱一般在二十文到二十五文之间,野鸡肯定没有家鸡来得值钱,这么一算,起码要准备六十斤以上才对。

俞小满不想让俞家占便宜,可同样也没想占俞家的便宜,光是白条鸡就准备了五十来斤,更别提还有十来只活鸡了。

保准叫今个儿吃席的客人满意而归!

第41章

第041章

白得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既解了馋又叫肚子里添了不少油水,这一日来赴宴的客人们何止满意呢, 简直就是这顿尚未吃完, 就已经开始询问下一顿在哪儿了。

这顿是为了定亲, 下顿自然是为了成亲了。

乡下地头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顿好的, 哪怕过年好了, 又有几家是吃得上肉的?多半人家也就是咬咬牙买上一刀肉,剁成糜子后拌上菜,包饺子吃而已。就是里正家,虽然不缺荤腥, 可想着不久的将来还有一顿这般好的席面等着,他也照样乐呵得很。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俞家的席面太好了, 村里人忙着吃,倒是真没几个打趣俞家老二的,等吃饱喝足, 也更关心他啥时候成亲。

面对这些不带恶意的问询调侃, 俞家老二倒不怎么在意。他原就脸皮厚, 况且都这个年岁了,娶媳妇儿生娃儿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有啥好害羞的?又不是大姑娘!

不过,就算俞家老二很愿意立马成亲,他还是得再忍耐一段时日, 起码也得等他哥先把事儿给办了。

外人不知晓,俞家老二还是从他娘那头听说了,他哥已经同城里一户人家订了亲,走的是城里规矩,也办了酒,却没在村里。而且下个月初就是一年一度的院试了,虽说他哥已经下场考了两回了,可“据说”这回极有把握。要是能真中了秀才,这亲事自然也就更风光了。

能不能中秀才暂且不提,尽管俞家老二素日里总喜欢跟他哥作对,可面对外人时,他还是会估计他哥的颜面。试想想,这要是大喇喇的说出来了,万一他哥没中……

所以还是闭嘴吧!

甭管村里人怎么追问,俞家老二就不吭声,逼急了就让人去问他爹。可在场的人,谁不知晓俞父的性子?那是真的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十句话的人,问俞父还不如去问墙脚的石头呢!

所幸今个儿大家都吃得极好,略问过几句后,也就各自抹着油嘴散开了。当然,几乎每家都留了一两位女眷帮着收拾碗筷或者送还桌椅等等,且一面忙碌着一面还不忘奉承俞母。

俞母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愣是没叫人看出这会儿她心口疼得慌。

一贯钱的肉,加上米粮和菜,还有油盐酱醋,光是这顿定亲酒,就花了近两贯钱。虽然眼瞅着村里人都很满意,可俞母这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尽管俞家算是村里的富户,可小两贯钱也算是一笔大钱了,要知道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田里一整年的出产也不过三十贯钱,就这,还是没扣掉种子和赋税的毛利。要是万一年景不好,那收成就更不好说了。

哪怕俞父有一门来钱的手艺,可就算桩桩件件篾器都卖出了好价钱,且一年到头都不落空,撑死也不过二十贯钱。

两下一相加,俞家若一切顺畅的话,一年能有差不多五十贯钱的收入。这在很多村人眼里,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大钱,可问题是俞家赚的多,花销更多!

旁的不说,单就是俞承嗣一人一年的开销就远超过三十贯钱,而家里其他人更是天天张着嘴等吃的呢。

钱啊,就是那么不经花。

细究起来,俞家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买地置业了,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钱不凑手吗?亏得俞母还算是持家有道,早不早的就存下了给儿子们娶媳妇儿的钱,这定礼、聘礼、席面、新房……哪一样不要钱?

强撑着将客人们都送走,俞母回屋就躺下了。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心疼啊!

一想到自己一辈子都没吃过亏,却偏偏被亲闺女摆了一道,她这心窝就更疼了。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竟帮着夫家来坑娘家的钱!

……

坑娘家钱什么的,真是冤枉了俞小满。要知道,在看她二哥的面子上,她和展易带过去的野味,可单单值一贯钱,起码也比市价多个两三成来。当然,那是给她二哥面子,跟俞母没甚关系。

而这会儿,俞小满正站在石榴树下,两眼放光。

说起来,这棵石榴树还是去年她刚嫁给展易不久,很偶然的发现的。只是那会儿,已经临近深秋了,石榴树上早已硕果累累,尽管她还是想法子偷偷的在树根上浇了些灵泉水,可毕竟那会儿已经是丰收时节,便是仍有效果,那效果也可想而知。

可今年就不同了,她早早的就开始掰指头算日子了,打从开春那会儿起,她就借着各种名头悄悄的接近石榴树。这不,上回参加俞父寿宴回来后,她也趁着采蘑菇的机会,偷摸着在树根底下浇灵泉水。

尽管加在一起次数也不过才七八次,可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就格外高大的石榴树,才隔了大半年工夫,感觉又往上窜了不少,且无论是主干还是枝桠,看起来都格外得精神,至于那一盏盏红灯笼似的石榴果,只这么远远的瞧着,就透着一股子喜气。

其实吧,石榴的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俞小满来说,她宁愿直接吃糖块,也懒得去吃石榴,主要是太麻烦了,放嘴里也不过是个甜味儿罢了,她真不稀罕。

可她不稀罕却有人稀罕,盘算着去年石榴那价,俞小满很是满意的绕着石榴树转了一圈,还伸出手指去数果实的数量。

当然,数到最后她自个儿也晕了,不过数目总归不会低于去年那数便是了。

这时候,展易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大串野葡萄,个头倒是不大,颜色却是紫中透着红,一看就是熟透了的,叫人单看着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夏天原就是吃葡萄啃西瓜的季节,可惜她嫁给展易也有近一年光景了,却没在这山里头瞧见过一只西瓜,连西瓜秧子都没见过。问了展易,也只道外头有,安慰她等下回赶场子时,去买几只大的回来叫她慢慢吃。

好在,虽然没在山里见着过西瓜,可旁的水果却是真不少。像眼前的野葡萄,前两日她才吃到撑的野草莓,还有李子、杨梅等等,当然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野果子,问了展易,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横竖他拿回家的都是能吃的,俞小满很愿意尝上一尝,尝着味道好的,没几日展易又会背回来一堆,反之就再换上一种。

还真别说,大山就像个宝库,光是各色野果就有不下几十种,因着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多半野果都是酸甜可口的,即便有些略酸涩了些,俞小满也猜那是还未完全成熟的缘故,又盘算着夏日的水果虽多,却比不得秋天。去年她来已经是中秋过后临近深秋了,今年可得好好享受一番口福。

想到这儿,她伸手接过展易递过来的野葡萄,一面吃着一面还不忘想着在自家院子里也种上一些。

试想想,炎炎夏日,院里有一棚野葡萄,傍晚时分,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吹着微风吃着葡萄,怎一番悠然自得。

这般想着,她也随口说了出来。对此,展易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回头帮她搭葡萄架子。

其实说真的,展易也很无奈。他很想告诉自家小媳妇儿,别看山里头的野果子长得格外好,可真要种起来,未必就容易。可话还没出,他就想到了一菜园子的鲜嫩小菜,初春那会儿他还不看好呢,回头就看到葱蒜小菜之类的,长势格外得好,不单成熟要比他记忆里得早,且割了一茬又一茬,看起来还愈发水灵娇嫩了,那味道竟然还比村里经年的老庄稼把式种出来的更好。

最最关键的是,他就没见小媳妇儿操过心。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底,种地他是外行,就算往上数七八代祖宗,那也各个都是打猎的好手,跟种地扯不上丁点儿关系。要说他家以往没败落时,倒也置办了几亩地,可那也是赁出去叫人家种的,他懂什么?

再转念一想,俞家怎么说都是村里数得上号的富户,水田旱地一大堆,单说种地的话,铁定比他强了不止一筹,所以……

他家小媳妇儿果然在娘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俞小满可不知道展易又莫名的开始心疼她了,她这会儿想的是另一件事儿。

自打嫁给展易以后,她就没缺过肉吃。当然,通过自个儿的努力,如今连新鲜小菜也不用愁了,至于水果,这不是正吃着吗?所以,思来想去的……

她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到海鲜了。

他们这儿离海边估计是有段距离的,可吃不到海鲜,有河鲜也不错啊。只是,她时常去的山涧小溪里虽然也有小鱼儿经过,可那些鱼儿,最长的不过一指,就算再馋,她也懒得折腾。

不过,小青山那么大,应该有宽一些深一点的小河吧?

吃完了手里最后一颗野葡萄,她只抬头问展易:“展郎,你以往可曾吃过鱼?这儿附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