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一种,徐灵芸都不好开口。毕竟说多错多,谁知道阮婉是什么用心?
她只是低着头,细细品尝着新茶,眯起眼仿佛极为欢喜和享受。
阮婉却不打算放过徐灵芸,惊讶道:“听说徐家欺负芸儿了,惹得芸儿哭得好不让人心疼。若是心里不好受,不妨跟我说说,到底会舒服些。若是徐家真的过分了,我不介意帮芸儿讨个公道,好让他们消停一些,免得芸儿左右为难。”
“大夫人的好意,我就心领了。终究是徐家的事,我会妥当处理好的。”徐灵芸笑笑感谢完,便放下茶盏。今儿阮婉请自己过来,难道就是想送她一个人情?
阮婉也不多做纠缠,只拍了拍徐灵芸的手背道:“快要是一家人了,也不必太客气。要是有难事,只管找我帮忙就是了。”
说完,她叫碧笙送来一张烫金的请帖,递到徐灵芸手里:“宇王府的莲花开得正好,王妃便想请些年轻姑娘家一起赏花喝茶,热闹热闹。王妃听说了芸儿,让我务必请你明早去府里做客。”
“王妃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徐灵芸一怔,没想到宇王妃筹办赏花宴,居然会请她。只是王妃的邀约,她一个平民小百姓还真不好拒绝便迟疑着收下了。
阮婉看她收下请帖,嘴角微弯,笑吟吟道:“芸儿也不必紧张,不过是寻常的小花宴罢了。宇王妃心善,素来怜爱小姑娘,必不会为难于你的。”
徐灵芸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她便出了宁兰苑,心里轻轻暗叹。宇王妃的邀约,必定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按耐住心急,回院子里沐浴用饭,直到天色快擦黑,这才去了月夕院。
华月喜刚午睡起来,脸颊尤带着两朵红晕,眼神迷蒙,正被萧老爷揽在怀里。
听说徐灵芸来了,她喜不胜收,赶紧推开萧老爷起身,惹得萧老爷万分不痛快,便打算起身离开。
华月喜笑着安抚萧老爷,拦着道:“芸儿素来懂事,这天色都快黑了才急急过来,必然有要事,只怕是烦恼着。老爷先别走,一起听听她怎么说,给芸儿出出主意。”
萧老爷这才又坐下了,夏草刚奉上热茶,徐灵芸便进来向两人行礼,也不支吾,一五一十的把宇王妃邀约的事说了出来。
华月喜挑眉,没想到宇王府的手伸得够长,这都探到徐灵芸这里来了。
萧老爷指头叩着桌面,一下一下,半晌才沉吟道:“既然王妃邀约,你推拒不得,也就放心去。带上陈嬷嬷,王妃想要拉拢你,必定不会多作为难,芸儿一切小心谨慎些便是了。”
华月喜点了点头,笑道:“芸儿一向懂事,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心里都是有数的,再多几分心眼,别着了人家的道就行。其他的,有老爷顶着,没什么好怕的。”
萧老爷好笑,无奈道:“幸好这屋内没旁人,要不然你这话真有些大逆不道了。”
只是听着似是训斥,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显然华月喜这话里的恭维和崇拜,倒让萧老爷听着十分痛快又妥帖。
徐灵芸听着,就明白宇王妃想要拉拢萧家,自然不会苛待自己。她去王府,并没有想象中让萧家为难,便点头应下,很快就退了出去。
既然没坏处,又却是拒绝不了,索性迎面而上。
她让春英挑了不鲜艳,却又不过于朴素的衣裙,到底选了那件深蓝色的高领宽袖衣裙,显得端庄些,却又不至于过分,抢了王妃的风头。
至于首饰,衣裙可以低调些,徐灵芸不打算在饰物上也素得寒酸,没得让人以为萧家苛待了自己。最后挑了那一支她最喜欢的蝴蝶簪子,以及一对萧晗送的翡翠镯子,这才算是满意了。
准备妥当了,徐灵芸又绣了一会的嫁衣,这才在春英的催促下上榻歇息了。明日又是一场硬仗,她自然得养精蓄锐,好好对付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春英就急急把徐灵芸叫起来。又是净面,又是梳头。徐灵芸正是鲜嫩的年纪,也不用涂脂抹粉,只在唇上抹上春英琢磨出来用花瓣做的粉色口脂,显得嘴唇水润艳丽,整张脸越发秀美。
徐灵芸笑笑,看着春英麻利地给自己梳发,发髻整齐又好看,不由赞道:“你越发心灵手巧了,过阵子出嫁后留在萧家,我在韩府便要日日想念你的手艺了。”
春英听着,不由红了眼:“若是姑娘需要,我这就跟着去韩家,继续伺候姑娘。”
“这哪里行?就算端砚上头两老不在,你也不能丢下他往韩家跑。到时候,端砚只怕第一个饶不了我。”徐灵芸好笑地摇头,给春英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儿:“你这丫头,成亲是好事,怎么哭起来了?端砚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姑娘就是欺负人,一大早就提起这么伤感的事。我舍不得姑娘,要不然跟端砚商量,回头去韩家伺候姑娘,等姑娘嫁回来的时候再跟着…”春英皱着眉头,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
徐灵芸不过一句玩笑,没想到春英却认真起来了。真要是跟着她去韩家,端砚刚成亲,新娘子就跑了,心里还不得怨她,忙道:“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萧家,帮着端砚做事。等我回来,也有你这个熟门熟路的可以倚靠了,不用两眼一黑来抓瞎!”
“姑娘说得也对,”春英左右为难,既想继续跟在徐灵芸身边,又觉得丢下端砚有些不妥当,愁眉苦脸的。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吧。”徐灵芸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放心,不过分开一阵子。我去了韩家,又不是不能见面。
”
春英这才破涕为笑,洗了脸,扶着徐灵芸上了马车。
车上陈嬷嬷已经候着了,今儿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免得在王府失礼了。徐灵芸点头跟陈嬷嬷打完招呼,就见金嬷嬷过了来,不由诧异:“金嬷嬷怎么来了,可是大太太有什么吩咐?”
金嬷嬷行了半礼,才缓缓道:“大太太听夏草说徐姑娘受了宇王妃的邀约,毕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便让奴婢跟着去。”
徐灵芸这才仔细发现金嬷嬷今儿也是细心打扮了一番,想到出门邀约没跟大太太报备,估计是华月喜派夏草去跟大太太说了,不由暗叹自己想得不够周到,连忙答道:“那就有劳金嬷嬷了,大太太就是想得周到。”
金嬷嬷矜持地点了点头,也跟着上了马车。
徐灵芸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嬷嬷,心里安定了不少。
宇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燕然在府门候着迎接她,着实让徐灵芸吃惊。
虽说阮婉提醒过,宇王妃必然不会为难,却没想到,会如此礼待。
燕然年纪跟徐灵芸约莫大,一张圆脸上满是笑容,两眼弯弯,瞧着就让人亲近了不少。
只是徐灵芸不敢放松大意,没跟燕然套近乎,安静地跟在她的后头往圆子走去,路上只听见燕然低声介绍着府里头的状况:“王妃爱莲,王爷便让人在后园挖了一个湖,里面栽种了各色莲花。盛开时满园飘香,煞是喜人。”
她顺着燕然的目光看去,湖水碧绿连绵,上面一道小桥,又是一座凉亭。亭台楼阁,煞是费心,显然王妃很得王爷的心。要不然也不会花费重金,打造了这么大的一个圆子,只因为王妃喜欢莲花而已。
湖里的莲花大多数已经盛开了,少部分含苞待放,馨香徐徐飘来,沁人心脾。红色的、粉色的,一朵朵莲花如同妙龄少女,绽放出最可人的一面。
景色再美,在走近凉亭时,徐灵芸也没了欣赏的心情,赶紧低下头,向厅内正中坐着的华衣夫人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见王妃。”
宇王妃正跟一位锦衣夫人笑着闲谈,瞥见徐灵芸,连忙点头道:“是个标志的可人儿,萧夫人是个有眼力的。来,做到我身边,让我好好瞧一瞧。”
她又跟旁边的几位夫人介绍道:“你们不是好奇萧家大少爷娶的哪家姑娘,就是这位徐姑娘了。”
几位夫人的目光,不由专注在徐灵芸身上。萧晗虽说是商户之子,但是禁不住手段了得,能力不凡,把萧家经营得风生水起。富贵人家,尤其是官宦,出门办事哪能缺了黄白之物,想要跟萧家结亲的多不胜数。只是没想到,多年没松口娶亲的小大少,最后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这小丫头还没长开,身板瘦削,一张脸倒是秀美可人,过几年或许又是一个颜色不错的。只是光靠一张脸要笼络住男人的心,却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萧晗这般精明的商人,更是不易了。
小小年纪,只怕城府心机都不浅,几位夫人看过后,其中一人笑道:“我们也别把徐姑娘给吓着了,快快上茶点,我早就盼着尝一尝王府里新厨子的手艺了。”
“就是你嘴馋,燕然还不叫人上茶点,没得饿着我们的贵客了。”宇王妃笑着打趣,拉着徐灵芸在身边坐下,仔细端详道:“萧大少倒是下手快,要不然过几年,只怕徐姑娘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踩断了。”
“王妃谬赞了,芸儿当不得。”徐灵芸羞涩地笑着低下头,很是受宠若惊。
“今儿便是喝茶赏花,不必拘谨着。”宇王妃指着刚上的茶盏,笑道;“这还是萧家铺子里难得的花茶,要不是管家早早派人去买,只怕又得白跑一趟。”
徐灵芸笑笑,没有接话。
她对花茶铺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王府这样的贵客,哪里用得着天天排队去买,每隔一段时日都有掌柜亲自送去府里的。
宇王妃这样说,不过是暗地里夸赞花茶铺子的生意好罢了。
自己一个姑娘家,不懂生意上的事是必然的,徐灵芸便继续装木头。
若是以前,徐灵芸面对宇王妃,只怕要诚惶诚恐的。
只是萧晗跟她说了其中的厉害,徐灵芸心知王妃邀约没有想象那么简单,答话都一再谨慎小心,反倒没那么紧张害怕了。
赏花宴都是夫人们,闲聊着衣裙首饰,又不然便是脂粉香包,徐灵芸听着无聊。宇王妃偶尔会带上她说几句,只是徐灵芸一副赧然的小姑娘摸样,多数答不上来,很快王妃心便淡了,专心跟夫人们说话,没再理会自己。
没人搭理,徐灵芸感觉才自在些。喝着花茶,只用了小半个点心,盯着湖里的莲花发呆。
她知道暗地里,不少夫人们一边说话,也不忘一边偷偷打量自己,便索性当做不知,随意让她们端详去了。
冷不丁燕然一脸凝重地上前,还没走到宇王妃身边,就听见前头有小厮急急扬声禀报道:“香兰郡主驾到——”
闻言,宇王妃骤然变了脸色,一张脸上的笑容褪得一干二净。
郡主
第九十一章郡主
宇王妃紧紧握住扶手,半晌脸色微缓,就见一个红衣女子闯了进来,不由淡淡问道:“香兰来了,怎么不提早告知一声,让我好不吃惊。”
香兰郡主一张瓜子脸,浓眉大眼,不像华月喜容貌的柔美,带着几分英气,手上还拿着马鞭,快步走来,笑眯眯地道:“听说王妃姐姐办花宴,热闹的地方哪里能少得了我?我不请自来,王妃姐姐不会介意吧?”
若非地方不对,徐灵芸真想笑出声来。
这香兰郡主真有意思,人都已经闯进王府来了,才问宇王妃会不会介意。难道介意的话,真会把她赶出门去?
不过看宇王妃的神色,眼底的愕然不像作伪,显然是不知情的,要不徐灵芸真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唱着双簧,故意来找她的茬。
果真宇王妃看着香兰郡主,无奈道:“你这丫头,每次都不请自来,唬得人一愣一愣的。都是些夫人,就怕你无聊,也就没叫来。燕然,还不给郡主上茶?”
香兰郡主眯起眼,笑道:“我就知道王妃姐姐最是疼爱我,哪里会赶我出去?夫人们好久不见,一个个比以前都要漂亮了。”
夫人们给香兰郡主请安后,其中一个笑道:“郡主嘴巴真甜,难怪王妃对郡主素来赞不绝口。”
香兰郡主听着十分受用,满脸笑吟吟,只是看见徐灵芸的时候,脸色骤然一沉:“王妃姐姐的花宴,这都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居然都请进来了?”
她把马鞭一甩,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十分吓人。
徐灵芸起身行礼,知道香兰郡主发难,她一个升斗小民哪里有开口的资格,便没有答话。
宇王妃面色却有些不好看,蹙眉道:“徐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哪能这么说话?”
香兰郡主听见宇王妃维护徐灵芸,更是不高兴了:“王妃姐姐,你明知道我…怎么还请这人到府上来?”
她左右端详着徐灵芸,冷笑道:“我还说是什么样的绝色,居然让萧晗动心了,也不过如是。”
香兰郡主伸出马鞭,几乎要贴上徐灵芸的脸,低喝道:“说,你都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算计萧大少?要不然,他怎会选了你这样的小丫头?”
她抬头挺胸,胸前鼓鼓的,个子比徐灵芸还要高上半个头,像是快要成熟的水蜜桃,散发着少女的明艳来。
反观站在香兰郡主旁边的徐灵芸,虽然长开了些,脸蛋还带着些稚嫩,身板瘦削娇小,一看就知道是尚未及笄的小女孩。
夫人们也有些好奇,不由竖起耳朵听徐灵芸的回答。
徐灵芸脸上带着迟疑,小声答道:“回郡主,这话得问萧大少,我实在答不上。”
香兰郡主一噎,就听见宇王妃解围道:“香兰你是大姑娘了,哪里能欺负一个小丫头?传了出去,对你名声也有损。”
闻言,香兰郡主挨着宇王妃,皱眉撒娇道:“王妃姐姐,我哪里有欺负她?就是想不明白,我哪里不好,怎么萧晗没答应娶我,反而挑上一个又扁平又没我好看的黄毛丫头!”
宇王妃摇头,笑道:“芸儿说得对,你这话该问萧大少,而不是我们。”
香兰郡主冷哼一声,故意撞开徐灵芸,坐在宇王妃的身边。宇王妃无法,只得让燕然先送徐灵芸回去,还不忘送上一个木匣:“这是我给徐姑娘的添妆,就当是给香兰赔礼了。”
徐灵芸低声道了谢,她还有自知之明,不能跟郡主硬碰硬。既然宇王妃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就不必再计较。
至于其他的,何必多想?
不过宇王妃邀自己过来,难道只为了送上一匣子添妆?
见徐灵芸要走,香兰郡主猛地站起身追上几步,压低声线,冷然道:“别以为能攀上了萧家,得了萧晗就行,我必不让你嫁过去的。”
闻言,徐灵芸笑笑,瞥了眼不远处皱眉看向这边的宇王妃,也学着香兰郡主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连燕然都听不见,才答道:“郡主不让民女嫁过去,莫不是想让萧大少孤寡一生?若是可以,郡主早就求皇上赐婚了吧。”
香兰郡主憋红了一张脸,她不止一次求最疼爱自己的皇后赐婚,好让她跟萧晗在一起,但是皇后始终没松口,还让母亲物色更好的青年才俊给自己。
但是除了萧晗,她谁都不乐意嫁!
“你别得意,就算我自己嫁不过去,也不会便宜了你。”香兰郡主绷着脸,一副豁出去的摸样,让徐灵芸无奈地笑笑。
“郡主千娇百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徐灵芸觉得,反正香兰郡主都不喜欢她,自己再一副唯唯诺诺,担惊受怕的摸样,也不能让对方消气,还不如索性摊开来说:“郡主了解萧家大少爷的为人,若是萧大少喜欢郡主,必定会排除万难跟郡主结亲的。”
没有这样做,说明萧晗并不喜欢香兰郡主。
香兰郡主早就明白这一点,却一直自欺欺人。当初在大街上马匹受惊,是经过的萧晗出手救了她。那卓越不凡的身手,俊美的脸庞,让郡主一下子就沉溺了下去,非君不嫁。
可惜她主动去找了萧晗几次,不是被避开了,就是给婉拒了。
香兰郡主不死心,直接找皇后请求赐婚,听说也是被萧家拒绝了。她就不明,自己千金之躯,怎么就比不上这个瘦削娇小的黄毛丫头?
如今被徐灵芸戳中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心事,香兰郡主忍不住羞恼成怒,手里握着的马鞭,想也不想就甩了过去!
“香兰——”宇王妃眼看着马鞭要落在徐灵芸身上,吓得惊叫起来。
“春英!”徐灵芸没想到香兰郡主在大庭广众之下,王妃跟前居然敢动手,不由大吃一惊,没来得及避开,预料中的痛楚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春英挡在她的身前,手臂被马鞭甩了一下,一道血痕极为刺目,惊得她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春英。
宇王妃满脸怒意,徐灵芸是她特地请过来的,一是想看看这个嫁入萧家的未来主母,二来也是想示好拉拢一番,若是亲近几次,指不定能从徐灵芸这里下手,打破萧家的牢不可固。
谁知香兰郡主不请自来,最后还用马鞭抽人。要不是徐灵芸身边的大丫鬟护着,指不定鞭子就要落在徐灵芸的脸上破相了。
到时候别说是交好了,萧家人素来护短,萧晗说不定就要跟宇王府撕破脸!
即便是宇王妃,也不敢小看了萧家。富可敌国,背后又有大靠山,宇王爷几次下手都撼动不了萧家,可见藏身背后的人不简单。宇王爷有次喝醉了,还隐约猜测说那靠山指不定便是老皇帝,惊得王妃后背一身冷汗。
这也是她想要招安萧家,而不是跟萧家对着干。
好不容易通过阮婉把徐灵芸请来,如今若是伤着了,宇王妃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以后跟萧家,只怕要交恶了!
她连忙脚上两个会粗使功夫的强壮婆子,把香兰郡主带走,又连忙上前,让两个丫鬟扶着春英进了客房,安抚徐灵芸道:“徐姑娘不必担心,大夫就在府内,上好的伤药都是现成的,绝不会让这丫头留下疤痕。”
“多谢王妃,要不是有这个丫鬟,我就…”徐灵芸红了眼圈,帕子沾着眼角,刚才吓得心跳都要止住了,春英就要出嫁,若是留下伤疤,她还怎么对得起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丫鬟?
再就是,府外候着的端砚要是知道了,也是第一个饶不了她!
徐灵芸跟着去客房,眼看着春英手臂上的血止住了,大夫开了药方熬了药,她盯着燕然伺候着春英服下,伤口也抹上了厚厚的伤药,药味跟萧晗上回给自己的一样,果真是御用的上好伤药,春英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没有血色,她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只是松口气后,她心底的愤怒就怎么也止不住了。若是就这样叫香兰郡主伤了人,就能含糊带过,自己就不姓徐!
徐灵芸用帕子揉了揉眼睛,红彤彤的双眸登时变得红肿。她坐在榻前,无声地落着泪,看得宇王妃眼皮直跳,只得开口安抚道:“香兰不懂事,没伤着徐姑娘真是万幸。”
“的确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要不是春英,那一鞭子就要落在我的脸上了。原本我家世就低微,幸得萧大少不嫌弃,若是这张脸伤了,留下疤痕,就算萧大少再喜欢,萧家只怕也容不下我,以后还怎么能出门见人?”
徐灵芸擦着脸颊上的泪珠儿,看出宇王妃的为难。
香兰郡主的父亲早年立了大功,母亲受到惊吓后提早生下她,身子骨一直柔弱,不能离了御医,就被抱入皇宫养了十年。可以说她从小就养在宫中,十分得皇后的欢心,就跟皇后的亲女儿一般。
宇王妃再厉害,也比不上皇后,总不能出言责罚香兰郡主。
徐灵芸也明白,但是到底不想便宜了香兰郡主。她跟皇后告状那是没有资格,但是宇王妃要进宫,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她又低头小声啜泣道:“大少爷走之前,让我出门必然跟大太太和韩夫人报备,回去后也得说说,免得在府外做得不好,丢了萧家的脸面。只是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太太和韩夫人开口了,可怜春英陪了我这么多年,又即将出嫁,嫁的是大少爷身边的得意人,我想瞒都瞒不住,这可怎生是好…”
她瞅着宇王妃的脸色松动了一些,便睁大眼,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小声道:“刚才那么多夫人亲眼看见了香兰郡主的暴行,若是宇王妃视而不见,只怕都说宇王府害怕香兰郡主,没得传出不好的话来。若是开口责罚,香兰郡主千金之躯要是磕着碰着,不知内情的皇后娘娘听说了怕是要埋怨王妃没好好照顾郡主。”
宇王妃一听,别有深意地看向这个小丫头。
原本瞧着柔弱可欺,这次的事确实是香兰郡主先动手不对,但是她了解香兰的性子,不至于这么鲁莽,或许是有人挑衅了她。看来徐灵芸瞧着瘦削柔弱,却是有脾气的,被香兰郡主诋毁的话都记在心上,适时反击了。
徐灵芸先是抬出萧家和韩家做靠山,后来又顾及自己,听着似是为了她着想,说到底不过是想要好好惩罚香兰郡主罢了。
她倒是小瞧了这丫头,若是那一鞭子下去,少不得毁容。估计徐灵芸琢磨着在宇王府,又是自己的眼皮底下,香兰郡主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动手。没想到香兰是个冲动的,一鞭子下去,不知道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
罢了,反正宇王妃的用心,就是要拉拢徐灵芸,不介意给她一个面子。再就是,香兰郡主的性情,确实很该受教训而收敛一下了。
宇王妃伸手拍了拍徐灵芸的手背,笑吟吟道:“还是徐姑娘心善又体贴,不忘给我着想。的确香兰郡主不是我能训斥的,此事还是转告皇后娘娘为好。”
香兰郡主年纪不小,也很该出嫁别到处惹事了。宇王妃跟香兰郡主的母亲是手帕交,或许该委婉地提醒那位姐姐了。
徐灵芸被夸,羞赧地笑笑,又担忧道:“春英受伤,我也不便久留,先带着她回萧府了。”
“很该如此,”宇王妃叫来燕然,亲自送两人到二门,这才回去。
大丫鬟燕然不明白王妃为何礼遇这么一个小丫头,沉默地跟着王妃进了客房,便见香兰郡主气嘟嘟地坐在软榻上,一见宇王妃便不高兴道:“王妃姐姐怎么叫两个粗鲁的婆子架着我走,瞧瞧我这手臂都掐出淤青来了。”
宇王妃没看香兰郡主露出的手臂,面色淡淡地坐在一旁,沉默的样子让香兰郡主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伤的不过是个丫鬟,王妃姐姐不会生气了吧?”
闻言,宇王妃就明白香兰郡主压根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难怪会着了徐灵芸的道,不由叹气道:“徐姑娘是我特意请来的客人,若是哪个来王府做客的人,随随便便都能被抽一鞭子,以后我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谁还敢上门?”
香兰郡主浑不在意,摆摆手道:“王妃姐姐的客人,我从来都客客气气的,今儿是那丫头可恶,一张口简直让人气炸了,不教训她一下,那丫头片子哪里知道天高地厚的?”
“她的身份确实不高,却是萧家大少爷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只凭这一点,动了她,就等于是挑衅萧家。”宇王妃无奈,萧家人都是疯子,当初萧家老爷为了华月喜,硬是婉拒了其他人送去的美妾,华府婶子不答应,他只差直接上门抢人回去了。
听闻萧大少十分有萧老爷的作风,只怕要更疯。
韩夫人也不是善茬,却开口收了徐灵芸做义女,这重身份就不得不让宇王妃忌讳。
香兰郡主没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而已,伤了就是伤了,难不成萧家还能找皇上皇后哭诉要严惩自己?
“王妃姐姐放心,我回宫就告诉皇后娘娘,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跟王妃姐姐没关系。”
宇王妃听着更担心了,今儿请徐灵芸来,必定没选上一个好日子,把香兰郡主招惹了来,真是愁人。她见香兰郡主听不进去,只好又问道:“听说你母亲开始说亲了?对方是从一品的都察院御史?”
香兰郡主撇撇嘴道:“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我才不喜欢。”
宇王妃蹙眉,没想到香兰郡主连从一品的御史都看不上,又问:“那还有一个,据说也是正一品的副都统?这人够孔武有力,武艺不凡,深得皇上宠信。”
香兰郡主摇头:“满脸胡须,虎背熊腰,看着就倒胃口。”
哪里像是萧晗,武功卓越,身姿非凡,既不失优雅,又并非苍白无力,容貌俊美却没脂粉气,目光凌厉冷然,让香兰郡主一见倾心。
宇王妃听了,心里不由暗暗叹息。文也不喜,武也不爱,难怪香兰郡主及笄好几年,都还没能定亲。
教训
第九十二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