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招弟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这竟然不是一场梦,陈年真的出现了,她微微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起床,被陈年轻轻按住,“你躺着吧。”

“陈年,”路招弟的声音沙哑极了,“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在她昏睡这几天,真相就大白了吗?路招弟发现自己居然为这个结果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来看你啊。”

泪水堵住了路招弟的双眼,她看不清陈年了,想去握陈年的手,如愿握住,压在心口处,像是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怎么了啊?”陈年抽了两张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哭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我没事……我只是……”路招弟抽噎着说,“很开心看到你来。”

这么煽情啊。

陈年别过脸去,飞快眨了两下眼,再转过来时脸上又是笑意盈盈的了,眸子也浮水似的漆黑透亮,“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嗯。”

路招弟病了几天,体力严重透支,和陈年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睡过去了,陈年是趁着午休时间过来的,所以待不了多久就要赶回去了。

自然也是程遇风送她回去。

两人在客厅会合,跟叶明远告辞后,并肩走出去。

陈年惊奇地环视了一圈,这里好大啊,眼之所见,花园、喷水池、游泳池,大片的绿化植物……她的视线忽然定在某处,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程遇风也停下脚步。

“机长,”陈年说出自己的疑惑,“很奇怪耶,我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我感觉以前好像已经来过……”

“那个地方,”她的手往院墙边指过去,“是不是曾经种过一棵树?”

可陈年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那里应该要有一棵树才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它就像投射在湖面的月光,只要用力往下想,就如同丢下一块小石子,把湖面上的月影搅碎,变得若隐若现。

程遇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光深之又深地看着陈年,眸底涌现一股强烈的异样情绪,连他都没有察觉,双手已经轻按在陈年肩上,“小年糕,你刚刚说什么?”

一棵树?

那处确实有种过一棵桃树,是在小叶子出生那年叶明远和容昭亲手种下的,树下也埋了一坛花雕,那是为小叶子准备的成年礼,可惜的是,小叶子失踪不久后,这棵桃树也慢慢地跟着枯萎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坛花雕

小年糕?

陈年耳朵忽然浮现一丝灼热,全部注意力都被这个新鲜的称呼吸引了过去, 从小到大, 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叫她名字, 像妈妈和外婆,平时也是叫年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小年糕。

小、年、糕,听起来就觉得甜甜的软软的, 陈年喜欢听程遇风这么叫自己, 这三个字透着亲昵意味,最重要的是, 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叫法。

程遇风握着她纤细肩膀的手稍稍加大力度,声音低沉得厉害,“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那里曾有过一棵树?”

陈年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有一棵树啊。”

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 看着那个地方空落落的,直觉应该会有树,所以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可能是我梦见过这个地方?”陈年猜测道,“又或许,是以前聊天叶伯伯跟我提过,我不经意间就记了下来?”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那棵枯萎的树是叶明远心里不能提起的伤。

程遇风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的脸, 鹅蛋形, 玲珑精致, 肤色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生姿,眨一下就是一抹灵动活泼。

他又想起容昭,这样分开来看,两人五官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当然寻常人也不会想到会拿她们的容貌去对比,但现在细细回想她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再比较容昭和路招娣相处的画面……

程遇风心里已经隐隐有底了。

如果结果是错误的,那么,一定是中间的某个环节出了什么差错。

出于职业习惯,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份DNA鉴定报告。

“机长?”陈年看看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轻拉两下程遇风的衬衫袖子,“我们该走啦。”

“陈年,”程遇风问,“你还能在A市待几天?”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这样……”

陈年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心,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程遇风犹豫了一瞬,决定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我先送你回酒店。”

“好。”

坐在车里,陈年看到不断往后倒退的景物,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心底莫名冒出一丝怅然。

程遇风把陈年送回下榻的酒店,又匆匆折返叶家,叶明远不在客厅,佣人说他在卧室,程遇风直接上了二楼。

刚好叶明远关上门出来,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遇风,你怎么回来了?”

“叶叔,我有事想问你。”程遇风强调,“很重要的事。”

叶明远点点头,“来书房吧。”

程遇风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有什么事?”

“叶叔,”程遇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当初小叶子的DNA鉴定报告,路家夫妇只是提供了一份样本?而不是带着路招弟本人前来?”

“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叶明远惊讶极了,他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程遇风面色冷了下来,果然是这样,看来事情和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叶明远见他脸色忽变,“怎么了?”

“叶叔,”程遇风沉下声线,眸色也跟着变深,“我建议您和路招弟再去做个DNA鉴定。”

公安局打拐办那边需要相关的资料进行归档,叶明远本来也打算带着路招弟去重新做个鉴定,可她这几天烧得迷迷糊糊,所以就暂时把计划搁下了。

叶明远知道程遇风为人沉稳谨慎,不会贸然提出这个建议,声音也跟着一紧,“遇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程遇风说:“我怀疑那份DNA鉴定报告弄错了。”

“不太可能啊。”

他委托去做DNA鉴定的机构在业内很有权威,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错……

程遇风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表述有点矛盾,于是他换了另一种说法,“我也相信那份DNA鉴定报告是真的,但是,”语气微顿,“可能是人弄错了。”

他把自己怀疑的依据全盘托出。

叶明远大骇,险些站不稳,“你的意思是……”

程遇风又说,“我也只是怀疑,一切真相只有等到重新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才会水落石出。”

可显然的,叶明远已经被他的怀疑说服了,他想起那个懂事又有礼貌的小姑娘,笑起来那么甜美,嘴角还有两颗酒窝,他止不住地心头震颤,似有惊涛骇浪涌过。

“陈年……”他轻喊着这个名字,声音柔和得一塌糊涂。

出乎程遇风和叶明远的意料,事情的真相来得更快。

陈年离开不久后,路招弟躺在床上,哭湿了大片枕头,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但当她看到陈年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尽管陈年的容貌和容昭的说不上多相像,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会发现陈年和容昭,相较于她路招弟和容昭,看起来更像一对母女。

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原来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是真的,陈年原本就是一只白天鹅。

路招弟在“自己会无家可归”和“想还陈年一个家”的两难选择间经历了非常复杂的心路历程,两个念头像锋利锯子一样凌迟着她的神经,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要是不能回家,以后她能去哪里?她的大学呢?她想遇见的那个很好很好的人呢?她对未来全部美好的想象,都只能成为幻梦一场了吧?

如果什么都不说,就跟妈妈希冀的那样,一直瞒下去,直到瞒不住的那一天……

不行!

路招弟立刻否决掉这个想法,陈年对她那么好,以前她受了欺负只会忍气吞声,帮忙去讨还公道的是陈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的,也是陈年,鼓励她、为她勾画美好未来的,也是陈年……两人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好姐妹?

一个小时后,路招弟终于下定决心,她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走出去。

这时,叶明远刚送走程遇风,他来到卧室看容昭,容昭刚好醒了,夫妻俩正说着话,听到敲门声,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路招弟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

叶明远温和地朝她笑笑。

这一笑给了路招弟莫大的勇气,她向前走了两步,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双腿一软,直直地往地上跪去,还好下面铺了地毯,间接减缓了冲力,不至于伤到膝盖。

路招弟感觉这个“赎罪”的姿势挺好的,于是继续跪着,抬头看向叶明远和容昭,牵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叔叔阿姨,弄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在这一刻,她备受折磨的内心像被雨水清洗过一般,变得光明敞亮、无所畏惧,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得到了救赎和原谅。

第28章 第二十八坛花雕

先前和程遇风的一番谈话, 叶明远在心理上是有所铺垫的, 所以他对路招弟的坦白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震惊,只是猜测中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他一时之间心情复杂难当。

倒是毫不知情的容昭, 情绪显而易见地又激动起来,“孩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啊, 你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女儿?”

容昭下意识地看向叶明远, 眼神带着无措和焦虑,夫妻两人风雨同舟近二十载,女儿不在身边的这十四年,他们是彼此最深的依靠。

叶明远握住妻子的手, 柔声安抚了几句, 然后起身来到路招弟前面,弯腰把她扶起来。

路招弟羞愧极了,不愿意起来,也不敢抬头看他,视线牢牢地钉在地毯上,眼泪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叶明远稳稳地把她扶住, “孩子, 这件事不怪你, 真不怪你, 叔叔知道你是无辜的。”

路招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心酸、委屈、无助、茫然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倾泻而出, 她浑身发抖,抽抽噎噎地说,“我……对……不起……”

路招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或许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个错误吧?尽管她也是这个错误的牺牲品之一,但错误的制造者是她爸爸妈妈,她得为此道歉。

“不是你的错,好孩子。”叶明远轻轻拍两下她的手,“我们起来说话。”

路招弟拘谨不安地看叶明远一眼,发现他脸上带着很温柔的笑意,目光也非常坦然和善,真的没有一丝责怪她的意思,她心底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又酸又甜的泡泡,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人是她爸爸啊,可惜命运弄人,这短短几天的“父女缘分”只是一场错误。

“叔叔,我觉得是陈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叶明远却立刻心领神会了,他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容昭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听得一头雾水。

路招弟看看叶明远,他笑了一下,算是默许了。

路招弟走到床边,蹲下来,只有这种最低的姿态才能给她足够的勇气和安全感,“阿姨,您还记得曾经给我看过您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吗?”

“那不是我。”

容昭满脸惊疑不定,再次看向叶明远,“可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容昭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会不会是为了安慰她,所以叶明远故意假造了一份鉴定报告?这么说,她的小叶子真的不在人世了?

可是,她了解丈夫的性子,他做什么事都很细致谨慎,就算是谎言也会隐瞒得滴水不漏,他如果存心瞒她,或许到死去的那一天,她都不会知道真相。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招弟继续说下去,声音涩涩的,但听起来坚定有力,“亲子鉴定报告是真的,只是您的女儿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妈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到了鉴定样本,在得知匹配成功后,她就开始展开了移花接木的计划,所以最后来到这里的人是我,而您真正的女儿……”

容昭联想了前因后果,双手压在乱跳的心口处,两行泪水齐齐滑落,“是……陈年?”

“我想是的。”

“明远……”

不需要问太多,容昭已经从丈夫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她捂住湿润的脸,又是哭又是笑,眼里浸满了母性的光辉,“年年……小叶子,是我们的小叶子。”

就算还缺了一道真正完善的DNA鉴定程序,但或许血缘纽带就是这么神奇,他们已经全然接受了陈年才是小叶子的事实。

路招弟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人,他们此时一定有很多话要倾诉,而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终究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

只是,路招弟想到妈妈决绝的那句“断绝母女关系”,那个家,她还回得去吗?

不后悔。

一点都不。

她做的是一件正确无比的事,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她从来都是卑微如尘土,做什么都是畏手畏脚,生怕惹人讨厌,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替自己感到骄傲。

当晚,得到消息的程立学也跟程遇风过来了,程老爷子一方面为叶明远夫妇寻回亲生女儿感到喜悦,另一方面又隐隐担忧。

“陈年她妈妈,确切地来说,是她养母路如意,在程家做过三个月的保姆,她为人勤恳心善,陪我聊天解乏时最常提起的就是她女儿陈年。”

程立学回忆起往事,心情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今年三月,她检查出得了肺癌,之前身体不舒服她以为只是劳累过度,所以一直没放心上,也舍不得花钱去体检,所以检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

“不过她非常乐观,求生欲也非常强,其实我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一旦去了,留下寡母孤女,好不凄凉。动过一场手术后,她的病情好转了些。家里那边谁也没告诉一声,刚好今年九月陈年高三,接下来的一年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她怕女儿担心,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耽误学业,所以打算一直瞒下去。”

“医生也说她是他见过的病人里意志力最坚强的,加上术后情况也比较乐观,她从中得到极大鼓励,坚信自己一定能坚持到明年高考结束,可惜的是,六月上旬那会儿,她的病情忽然恶化,没撑多久人就走了,临终前拜托我帮忙照顾陈年,并隐瞒她去世的消息……”

程立学重重叹气,他也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这一场母女缘分是有今生没来世的,结果偏偏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份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了,而且当将来有一天陈年知道真相,不是对她更加残忍吗?

两难之下,他最后还是选择尊重路如意的遗愿。

叶明远从老爷子的这番话里读出了他的另一重为难。

程遇风把爷爷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了,“介于陈年妈妈这层考虑,加上这两个月是陈年学科竞赛的关键时期,我个人觉得,”他看向面前的叶明远和容昭,“叶叔,昭姨,是不是可以先把相认这件事稍微延后一些时间?”

一点都不难想象出,当陈年知道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时,她第一时间肯定会去向这十多年来相依为命最为依赖的妈妈求证,这是不可能跳过去的环节,她要求证,那么她妈妈去世的消息就会隐瞒不住,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就算比同龄人懂事,可这样的双重打击齐齐击下,她柔弱的双肩怎么承受得住?

叶明远觉得程遇风的担忧很有道理,确定了陈年的身份,他多年来无处着落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家人团圆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他轻声和妻子商量起来。

容昭红着眼眶不停地点头,她对救了自己女儿一命的路如意有着太多太深的感激,也发自内心地愿意去尊重路如意的临终遗愿。

延后相认的事就算这样定下了,然而这阻止不了容昭迫切想去见一见陈年的心情,叶明远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两人很快决定明天一早就去S市。

至于路招弟……

叶明远先去询问了一下她的意思,问她要不要跟着回S市,他的话戳中了路招弟心里最深的伤痛,到底涉世未深,藏不住事,她哽咽着把苗凤花的话告诉了叶明远。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她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叶明远想到她那个利欲熏心连亲生女儿都利用的妈妈,唯唯诺诺、卖女求荣的爸爸,还有之前打听到的桃源镇严重的重男轻女风气,不难想象她回到家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况,他思索良久,终于开口:“这样吧,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留在A市生活、上学。”

闻言,路招弟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灯光照着她苍白的脸,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着问:“……真的吗?”

“真的。”叶明远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语气和蔼得像个慈父,“只要你愿意。”

次日中午两点多,叶明远容昭和路招弟顺利抵达S市,程遇风则是执飞当天从A市到S市的航班,下午五点半才到。

四个人在市一中附近的餐厅会合。

路招弟事先已经告诉陈年自己回S市的消息,并约她一起吃晚饭。

陈年从学校物理实验室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到青山外了,她揉揉发酸的肩膀和胳膊,不经意从透明窗里看到了自己蔫得像失水植物的样子,转身拐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总算不那么累了。

二十分钟后,当她推开餐厅的门,视线找到了路招弟的身影,又看到叶明远和容昭,甚至连程遇风也在,她顿时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容昭比陈年情绪更激动,握着叶明远的手,嘴里不停念叨着,“来了来了!”

她等不及了,起身迎上去,一把握住陈年的手,“怎么瘦了这么多?”

看着那张瘦得尖尖的小脸,容昭别提多心疼了,“妈……阿姨特地让餐厅厨房熬了补身子的汤,待会你一定要多喝。”

其实陈年昨天刚从A市回来,中午还去了叶家一趟,不过当时容昭身体不舒服在房间休息,两人就没有打上照面。

陈年觉得叶夫人太热情了,她有些受宠若惊,入座后,忍不住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路招弟,眼神带着询问。

路招弟只是笑了笑。

陈年又关心地问:“你的烧退了吧?”

“嗯嗯,已经没事了。”

服务生把熬好的人参鸡汤端了上来,陈年和路招弟一人一份,做了一下午的实验,她是真的饿坏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喝了大半,发觉有道视线一直看着自己,她抬头看去,先是一愣,然后朝叶明远甜甜一笑。

叶明远此时的心都热得快要化开了。

那次在飞机上,他们还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危急时刻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生死之际他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当时就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