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朝和文夫人说起花来,“我看您对花似乎十分喜欢…”

文夫人点头道:“闲暇无事,别人都爱做女工针黹,或是抚琴拨琵琶的,我倒是更喜欢花草。不过我不爱养,只是爱看,也懒得去伺候它们。”

锦朝便笑了笑,道:“那您不如去我那里看看,我养了许多花草,茶花最多,兰花牡丹也有。虽说品种并非异常珍贵的,但是也正开得好…”

宋姨娘和她说过,傍晚去帮顾澜选簪。

文夫人有些为难,怕时间来不及。只是顾大小姐这么热情地邀请她,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况且她外家是通州纪家,似乎相处好些没什么坏处…

“那我今日可有眼福了。”文夫人笑笑算是答应了。

锦朝便和文夫人一起往清桐院去,门口正有个婆子在扫石阶,去年种的菩提树刚落叶,发出新叶的嫩绿芽衣掉了一地。她看到顾锦荣正站在菩提树下,静静地看着石径。

看到锦朝回来了,顾锦荣便向她走来,又似乎怕锦朝还在生他的气,脚步有些踌躇。

他果然还是回来了,锦朝心里低叹。旋即又笑起来,问他:“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顾锦荣看长姐还肯理会自己,神色放松了些:“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锦朝并没有管他的话,而是先向他介绍了文夫人:“…是宋姨娘的二姐,来参加澜姐儿的及笄礼。”又给文夫人介绍了顾锦荣。这内院有少年来往,此人自然是顾家大少爷,文夫人倒是没有惊讶。

锦朝请文夫人进了西次间,便有小丫头先端了茶水上来。顾锦荣也跟着进来了,却见锦朝和文夫人说话,也不搭理他,嘴唇一抿自己就坐下来。

锦朝觉得晾他晾得差不多了,才问:“你要送我什么礼?”

顾锦荣让清安过来,拿过一个沉香色锦盒递给锦朝。

锦朝把锦盒打开,见里面装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玲珑。镂雕的玉球,花纹十分精致,栩栩如生,里面还套着一个小球,更里面套着一粒玉珠。

顾锦荣道:“我和镇威候世子去逛玉石胡同,买了一块上好的翡翠,雕镂了一个玉玲珑,一个麒麟镇纸,送给你和二姐。明天毕竟是二姐的及笄礼,我又想起去年你及笄,我没来得及回来…”

锦朝深吸一口气,那这东西是补给她的及笄礼了?

她记得自己及笄的时候,顾锦荣别说回来了,连礼都没有送一个。如今倒是拾回了几分良心,要给顾澜送及笄礼了,也顺便给她补一个。锦朝让采芙把东西收起来,心中既无感激也无失望。

她当然并不认为顾锦荣就真的能看穿顾澜了,只是他如此在意顾澜的及笄礼,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锦朝笑着和文夫人说:“我倒是送了顾澜一对金丝髻头面,她喜欢这个,上次还向父亲讨要来着。还有金草虫和手钏,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只求她喜欢就好。”

文夫人也笑笑:“澜姐儿为人温和,不会不喜欢的。”

第五十章:识破

话说完,文夫人啜了一口茶,心中有些疑惑。

顾锦朝让自己来看花,却不知为何把她带到了西次间喝茶,又和自己说起话来,她的时间可不多…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声,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丫头挑帘而入。

“小姐,您让雨竹搬进花房的几株茶花搬好了。花厅的几株还没动。”

锦朝看了一眼青蒲,心领神会。

她让雨竹继续在李夫人的厢房外看着,要是顾澜去了,便立刻来说给她听。

顾澜的个性一贯的捧高踩低,就如她为了捧她自己,那便要把锦朝死死往土里踩一样。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抚李夫人,锦朝很想去听一听,也顺便带文夫人去一听。

“花既然已经搬好了,不如请文夫人往暖房一看。”锦朝笑着邀请文夫人去暖房。

文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顾锦荣:“…不知道大少爷是否也想去看?”

顾锦荣虽然对这顾锦朝还是拉不下脸讨好,僵硬地站在一边,不过也不会冷锦朝的场,便说:“我竟然不知道长姐养了茶花,也去开开眼好了。”

锦朝带他们往暖房去,暖房里茶花已经谢了,但是别的花开得正好。许多建兰、蕙兰都是盛放的时候,她养的宝珠茉莉花朵缀满枝头,花瓣层层叠叠彷如一颗颗绣球。

文夫人很惊讶:“别的不说,这宝珠茉莉开得真好。”

锦朝笑着同文夫人说:“它喜好温暖潮湿,在燕京不易养活。我本来有三盆的,便是精心伺候也只余这一盆了,不然倒是可以送给夫人。不过要说到开得好,您和李夫人居所后面一株白兰花开得才好,香气清幽淡雅,花香隔很远都闻得到。”

文夫人道:“我倒是十分喜欢白兰花的香味…不过倒是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这株白兰花。”

锦朝笑着道:“就在厢房的后面,许是您没去后面看过。不如我带您你去看看!”

文夫人倒是真喜欢白兰花,这花平日又少见,也想跟锦朝去看看。

锦朝侧身对顾锦荣道:“锦荣要是没有事忙,不如也来看看白兰花。”

顾锦荣嘴唇微抿,他刚才只是见了二姐一面,他还有许多话想和二姐说。

锦朝见他犹豫,轻轻一笑:“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看看也无妨。”顾锦荣看到她那种笑容,似乎又想起当日她对着自己泪流满面的失望,说出口的话也就变了。

锦朝带着自己的丫头,文夫人也由贴身丫头陪伴。顾锦荣却孤身一人,走在她们前面。

“厢房后面种了许多湘妃竹,母亲喜欢竹的高洁,想不如用高山相伴,就让人堆了丈高的太湖石假山,又引了泉水从上面流下来,做高山流水之音。”锦朝跟文夫人讲那片假山,“后来父亲还亲自在上面写了‘九嶷’二字,请了匠人凿刻,与湘妃竹相衬。”

传说,舜帝的二个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寻追舜帝。到九嶷山后,闻舜帝已崩,二妃抱竹痛哭,流泪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点,故又名“泪竹”,或称“湘妃竹”。

文夫人对这片太湖石假山大为赞赏:“…堆砌得极好!”

沿着假山,石径通往湘妃竹林,走过湘妃竹林就是厢房,有一条小道通往厢房旁的花厅。花厅有半堵墙阻挡,墙上做的是漏窗,能够看到旁边种的芭蕉或者是垂柳,风景极佳。

文夫人遍看不见白兰花树,问锦朝道:“难不成已经移去别处了…”

锦朝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这株白兰花在花厅后面,紧挨着漏窗呢!”

几人转过一丛湘妃竹,到了花厅后面,果然看到一株白兰花。

只是如今不是开花的时候,淡绿的花苞缀在叶间。

文夫人难免觉得可惜:“竟然还未开花…”

顾锦荣却低声道:“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

文夫人惊疑地看他一眼,她自己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隔着墙壁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大姨母也不用见怪,文夫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爱热闹浮华,总是喜欢钱财更多一些,您也不用介意她在纪吴氏面前讨好的嘴脸。其实不瞒您说,她当时说我的时候,我心里也十分不爽快…”

文夫人听到这话,嘴角都紧绷起来。她示意锦朝让开身,她亲自拨开白兰花的树叶,往漏窗里面瞧。却见顾澜和李夫人正相对而坐,顾澜背对着自己,李夫人脸色的神情她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心里是知道大姨母的好,何况燕京里谁不称道我那两个表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其实我也是属意您的,大姨父的官职毕竟高于二姨父,您要是能给我插笄,我更觉得荣耀。只是文夫人先找了我姨娘,说是要给我插笄,也免得您与她争…姨娘也是无奈!”

李夫人脸色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总是喜欢争抢…谁有她那样喜欢出风头的劲儿!”

文夫人听得都糊涂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十分憋屈,顾澜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这股憋屈就化成了愤怒。

好你个顾澜!是我非要找你母亲说我要给你插笄的吗?还不是你和你母亲在我面前说你们怎么怎么不容易,你又是如何受顾大小姐欺压,我是出于同情,才答应帮你插笄的!还说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倒好,跟我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和宋妙英这个小人通气,说我的不是!

锦朝心道果然如此,顾澜确实想离间文夫人和李夫人。

她低声同文夫人道:“澜姐儿这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像是在诋毁您的样子…不如,我出去说她一句!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话也很惊讶,只是他不了解事实的原委不好判断对错。但看文夫人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顾澜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文夫人毕竟也是浮沉内院十多年的人了,立刻按下顾锦朝的手,冷冷道:“先别急,我倒要听听她还想再说我什么…”

“文夫人还和姨娘说起过您,那话我都不好意思说…无外乎是关于大姨父的,说大姨父在陕西早就有了妾室和儿子,一直不想回来见您而已…”顾澜说到这里,李夫人脸色都变了。

“她真是这么说?”李夫人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世人便是如此,最怕别人说到自己的痛处,那要真是说到了,才如同踩了尾巴的猫般要跳脚,要发狂的。

顾澜的声音无比轻柔,无比冷静:“姨娘还劝她,坊间传闻不可信,您和大姨父一向是相敬如宾的。让文夫人不要多想,您却知道文夫人的个性,最爱和内妇说这些东西,又喜欢招惹是非,把事情往身上揽,还能有不到处说的…”

李夫人咬牙道:“我知道,这事她做得出来!”文夫人爱热闹和谈论别人的家长里短是出了名的。虽然别人都不介意,她心里却一直不喜欢文夫人这种行为。她不由得骂了她一句:“…长舌妇!”

顾澜忙握住她的手道:“您可千万别生气,姨娘好说好歹劝了她了。和她置气也不值得!”

漏窗之外,文夫人盯着顾澜,气得额角的筋不停地跳动!

简直是个心机深沉、喜欢搬弄是非的蛇蝎女子。

昨日在她面前还装成柔弱可怜之人,今天却换了一副嘴脸,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她竟然觉得顾澜那是太过单纯,还在顾锦朝面前维护她!还相信她被别人欺辱,自己还答应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简直是瞎了眼了!

虽然愤怒极了,文夫人却按捺住一点都没有出声,听着里面的动静。

顾澜好生安抚李夫人,她才终于平复下来。

李夫人喝了一口茶道:“…我不和她计较也就算了,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还如此计较,伤神的可是我自己。只是侄女…我还有一事实在想不过,你…你父亲,怎么就选了顾锦朝做你的赞者?她的德行、人品,哪一点配得上做你的赞者了?”

说到这里,顾澜便不由得低叹:“姨母以为是我自愿的?这是父亲非要她来做的。我当然知道顾锦朝品行差,您看看,她都要及笄一年了,又有哪个正经家世的敢上门来求娶她,她都成了顾家的笑柄了,就算是长得好看又能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让人心寒的。”

李夫人难免问她:“我只是听说,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顾澜无奈地道:“她那些事我都不好说。平日里欺辱我也就算了,我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一点小错,她就把自己丫头打疯了赶出府去。又非逼着自己的父亲纳妾。我弟弟不愿意七方胡同读书,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她却见不得我弟弟在家,把人家赶离母亲的病榻前…”

第五十一章:对峙(求首订)

文夫人听到顾澜的这番话,错愕地盯住了顾锦朝。见她也十分惊讶地走上前来,嘴唇都抿紧了。

她现在听了顾澜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这人嘴里是一派胡言。那日顾澜和宋姨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得才叫精彩。却不知道这两母女是不是也像诋毁她一样诋毁顾锦朝的!

而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那些话,脸都变白了,顾澜简直字字如刀般直戳到他心里去。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澜真的如此诋毁顾锦朝吗?

别的事他没话说,自己读书的事,可是他最后和父亲说要去七方胡同的,哪里是顾锦朝非要逼他去的!

顾澜怎么能这么做!锦朝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

她平日在自己面前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想不打背地里如此狠毒,颠倒黑白!

看李夫人被她说得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就想起自己也曾经被顾澜的言语煽动,还曾经怒气冲冲跑去质问顾锦朝,要她不要插手自己的事,骂她是蛇蝎女子,说她歹毒不堪…

他还记得自己指着她说:“二姐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好,她还经常劝我不要和你冲突,说母亲会不高兴,我为了母亲和二姐多少次都忍下来了。你…你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歹毒吗…”

还有锦朝给他缝好的,针脚紧密的护膝。

如果一个真正良善的人被自己的弟弟骂作歹毒,又被自己的妹妹肆意的陷害侮辱。想要为了弟弟好,却被弟弟骂成是多管闲事…

如果这个良善的人是他,他简直会比死了还难受!

顾锦荣越想脸色越难看,嘴唇都有些发抖。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他甚至想伸手去拉一拉锦朝的衣袖,或者是想和她道歉。但是这些都不够…原来长姐说的真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做事冲动不懂得思考的人,他竟然能一直听信顾澜的话,完全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也从没有考虑过锦朝的感受!

“她…她这样作为。以后还嫁的出去吗!”李夫人也很惊讶,从没见过顾锦朝这样不知羞耻的闺阁女子!

顾澜无奈道:“嫁不出去也得嫁啊,以后不管是鳏夫还是瘸腿,她也得听从父亲的话不是!”

顾锦荣深吸了口气。她竟然还这么污蔑长姐。什么鳏夫瘸腿的,他长姐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要任由她这么作践!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侧跨出墙,冷冷地说道:“顾澜,你住嘴!”

锦朝看着他跨出去就知道不好,拉也没拉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谁知道顾澜还会不会吐出什么更精彩的东西出来…

顾澜听到顾锦荣的声音,吓得背脊一凉。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看到对面李夫人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你是谁…怎么从那里冒出来!”

“姐姐,我也在这里呢。”文夫人眼见顾锦荣都出去了,自然就整理了一下平整的衣襟,携着锦朝的手绕过墙,从石径走上花厅来。含笑地道:“顾澜,你见到我怎么也不叫一声,嗯?”

顾澜额头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刚才说的那些话…别告诉她都被这三人听去了吧!

她们怎么会从厢房后面绕出来,谁闲着没事往湘妃竹林里面走!她把目光停留在顾锦朝脸上。

锦朝也正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声音悲凉:“澜姐儿,姐姐一向觉得不曾亏待于你。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顾澜脑袋一懵,这是顾锦朝吗?她到底在演什么?

扫了一下顾锦荣和文夫人的表情,她瞬间明白过来,但是同时心里更是一沉,刚才那些话她说得太狠,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今之计也只有装可怜了…她忙站起来。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盯着锦朝道:“长姐,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可不要误会,我…我那些话也只是听下人说的!我其实并不是认同的!”

顾锦荣上前一步,挡在锦朝面前。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愤怒地说:“你还敢狡辩,你哪里是听下人说的…你…你,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温柔善良,从不会欺负别人!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这么说长姐!她即便有不是,她也是你的姐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去书院之事是她逼我的?明明是我问了父亲同意的!长姐不过是为我好,才让我去七方胡同去读书,你可不要颠倒黑白!”

顾澜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柔声道:“荣哥儿…连你也不信我吗…咱们可是有十多年的姐弟情分啊!…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这些事我也只是听你所说,你说是长姐不要你留在家里,别的事我也不清楚啊!”

顾锦荣气得不行:“你实在是过分…虽然是我说的,但是我说是长姐逼我了吗?你是不是原来也这么谣传长姐,你也太狠毒了…”

锦朝深吸了口气,轻声劝他道:“锦荣,澜姐儿毕竟是你姐姐…”

顾锦荣哼了一声:“您还把她当妹妹,我可不想把她当姐姐了…她怎么能这么说你…”

文夫人见这顾锦荣扯了半天都没找到重点,暗骂了他一句没用,站起来冷笑道:“顾澜,我问你,既然事情你都不清楚,那么你又在乱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不是污蔑又是什么!谁又冤枉你了,你又哭什么哭,想卖可怜给谁看啊!”

顾澜一时挂不住脸,心里已经彻底慌了起来,又想起文夫人说好了帮自己插笄,刚才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偷听,话说得十分过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别说插笄不可能了,文夫人从此恐怕要恨死自己了…

她可不能得罪文夫人!

顾澜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二姨母…那…我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您不要见怪我!”

文夫人冷哼,“谁是你二姨母!你要叫我文夫人!”又笑得更灿烂了:“不是你的本意?那是谁的,宋姨娘的?也是啊!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你自己能想出这些鬼主意吗!”

顾澜艰涩地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夫人也站起身,她有些不太明白这事是怎么了,便劝文夫人道:“大姐,这事多半是误会,您也别激动…”

“误会?”文夫人冷笑,“宋妙英,我不妨告诉你,我可没有找宋姨娘说要为顾澜插笄,是她们娘俩自个儿找上门来哭可怜的!还让我给顾澜说一门亲事。我也从没向宋妙华说过你和李大人的事。你也不想想,凭我们俩的交情,我会说你的事来和宋妙华亲近吗?你别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顾澜听完已经是浑身发麻,直觉得这简直是场噩梦!

刚才那些话,真的一字不漏全让这三个给听见了!

李夫人闻言深思,也觉得不太对。

她刚才完全被顾澜给激发了愤怒,竟然也没有考虑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顾锦荣却狠狠瞪了顾澜一眼:“你无中生有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要诬陷别人没做过的事…你、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澜明白哭已经没有作用了,她就算再怎么多谋多思,也不过是十五的少女,一时之间完全慌了阵脚,想要伸手去拉顾锦荣…她要是失去了顾锦荣这个优势,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顾锦荣却狠狠拍落了顾澜的手,看了正在默默流泪的锦朝一眼,离开了花厅。

文夫人也看到顾锦朝一声不响地伤心。心想这大小姐也不容易,估计性子是个不爱说话的,不知道平日里吃了顾澜多少暗亏!要换了是她,非撕烂顾澜的嘴不可!

一个女子要是名声被污蔑,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去,这一辈子也就毁了,顾澜实在太过分了!

她拉了锦朝的手道:“你别伤心。”又转向顾澜,笑着道:“澜姐儿,这插笄一事,我实在是身份不够配不上给你插笄。你不如请李夫人帮你,或者是去找个侯夫人,一二品的诰命夫人来,才能配得上您不是?”

顾澜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府上还有急事呢,这就不参加你的及笄礼,先告辞了。”

她也不和顾澜说话了,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就走出了花厅。

“二妹好生想想吧,姐姐实在是痛心。我从不曾亏待过你,为何你要三番四次的陷害与我,挑拨我与锦荣的关系…”锦朝看着顾澜,轻声问她。

“我刚回顾家的时候,你才八岁余。我们一起玩翻绳,你还非要依着我睡不肯回去。我一心以为你是真的待我好,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作为…”

顾澜深吸了口气,终于止住了泪水,她也不管李夫人是不是在场了,反正都闹开了,她无所谓了!

顾澜看着顾锦朝冷笑道:“顾锦朝,你就别装了!人肯定是你带过来的!想让我出丑是吧,想害死我对吧?我告诉你,我顾澜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迟早都会还给你的!别和我说什么往日的情分,我们可没有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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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惧怕(二更求订)

“你当年欺负我的时候呢,把我当丫头一样使唤的时候呢?你像施舍叫花子一样,把你不喜欢的珠钗赏给我的时候呢!就因为你是嫡女,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大家都要忍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凭什么如此!”

顾澜冷冷地盯着锦朝,“论出生,你母亲是纪家的嫡小姐,我母亲还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小姐呢。就因为你母亲是正室,我就成了庶出。论才情品德,你样样不如我,还一心痴恋一个有亲事的男子,恬不知耻地非要贴上去,你简直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说的那些又有错吗?留香因你而疯,父亲因你而纳妾,我母亲因为这个罗姨娘,人都沉寂了几分。这些事难不成我冤枉你了?你说我挑拨你和顾锦荣,我告诉你,即便我真的挑拨了你们,他今天恼了我,我们之间也有十多年的情分在,他还是不会忍心恨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锦朝静静地看着顾澜,前世,一直到死她其实都没明白,为什么顾澜会恨自己。为什么她害了自己就算了,还要还顾锦荣最后落魄潦倒,被赶出顾家。现在她却看明白了。

顾澜是不甘心啊。

锦朝淡淡地道:“你怕我害你,不给我害你的机会就是了。你夜路走多了总有撞鬼的时候,怪不得我。至于我做那些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做…你还想去讨好顾锦荣,讨好他就是,即便他真的不会恨你,你们以后还会亲密无间吗?”

“二妹担心我的事,还不如想想明日自己的及笄礼要怎么办,不如请李夫人代替文夫人为你插笄?只是赞者,恕长姐不能胜任了,你心比天高,我这种人怎么配做你的赞者呢…”锦朝微微一笑。道,“长姐先走了,二妹可要好生与李夫人商议。”

李夫人站在旁边听这两姐妹一言一语,已经把这出戏领悟通透了。她本以为顾澜是个克己守礼的小姐。谁知道她竟然这么爱搬弄口舌是非,掐尖好胜的。还想离间她和文夫人?她要是还想帮顾澜插笄,就是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顾澜知道李夫人是不会帮她插笄的。见李夫人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出言挽留。

顾澜深吸一口气,刚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过后,惧怕便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文夫人被气走了,顾锦朝说不做自己的赞者了,肯定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顾家,父亲立刻就会知道了…父亲一向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应该舍不得指责她吧?

那明天的及笄礼该怎么办?

顾澜忐忑不安。带着守在厢房入口的紫菱往宋姨娘那儿去。

宋姨娘砸了个青白釉的彩绘茶杯!

“这事肯定是顾锦朝设计的!”她气得咬牙切齿,“她真是会闹腾,还偏偏在你要举行及笄礼的时候闹!明天要是没有合适的人给你插笄,那你就会沦为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