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乔想起还有二十张图等着自己修,婉拒了。
张文均又说:“希哥也要去哦。”
盛乔:“…………”
是去KTV听老公唱歌,还是回酒店给老公修图,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答应了小姐妹今晚给图,又不能食言,盛乔只能继续忍痛拒绝,然后跟张文均说:“霍希唱歌的时候你拍个视频给我看啊!”
张文均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拍。
回到酒店,丁简去餐厅给盛乔买饭,她打开电脑蹲在茶几前修图。不多不少,刚刚二十张,都是已经挑选过的清晰图。
虽然现在天天跟霍希面对面,但每次看到图,还是会瞬间冒出那种“宝贝怎么这么好看我的天这个颜值是人间真实存在吗”的粉丝心态。
正修得起劲,房门响了,她还以为是丁简回来了,拉开门一看,居然是霍希。
她有点惊讶:“霍希,你不是跟他们去唱歌了吗?”
他走进来:“去晃了一圈,已经回来了。”看到她放在茶几上的电脑,远远就看清屏幕上他被放大的五官,“吃饭了吗?”
“丁简去买了,还没回来。”
她走回茶几前,握着鼠标继续修图,见霍希在旁边盯着看,立马解释:“五官一点瑕疵都没有,只是要调下光度和立体感!”
霍希没说话,隔了半晌突然问:“毒唯是什么意思?”
盛乔:“???”
手一抖,把图片上霍希的鼻子都拉歪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不是什么好词……”
霍希拿出手机,一副要上网搜搜看的模样。
盛乔:“就是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喜欢不爬墙不搞cp专心致志爱你一个人的意思!”
霍希好整以暇收起手机,“那谈恋爱也不行?”
盛乔:“……我,我也没有那么毒。如果你找到了互相爱慕的女孩子,我也……还是支持的……”
互相爱慕的女孩子,会是谁呢?
那一定是这世界上另一个小仙女,温柔善良,带着全部的爱意来到他身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会难过,会流泪,她也一定会把她所有美好的祝福都送给他。只要她爱的这个少年开心平安,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霍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她压下眼底的落寞,努力地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因为这个原因脱粉,我这辈子都不会脱粉的!”
霍希皱了下眉,房门被敲响,是丁简买饭回来了。
一看是霍希开的门,她心照不宣地把饭菜递给他,转头就跑了。
盛乔是打算边吃边修来着,结果霍希把她拎过去,让她专心吃饭,自己倒抱着电脑,翻她的图库看。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上千张精修图,整整齐齐地待在她名为“我的宝贝”的文件夹里,另还有“未修高清图”文件夹,“未公布美图”文件夹,分门别类。
霍希:“…………”
原来当他的粉丝,都这么辛苦吗?
他偏头说:“以后不准修图了。”
盛乔差点被米饭噎住:“为什么?!”
霍希:“对眼睛和颈椎不好。”
盛乔:“你不能剥夺我作为粉丝拍图修图的权利!”
霍希:“你拍我经过我允许了吗?”
盛乔:“…………”
呜,爱豆不讲道理。
霍希看她一脸郁闷,又放轻声音:“以后少拍点少修点,十几张就行。反正都是一个样子。”
盛乔:“不一样!”她搁下筷子哒哒哒跑过来,握着鼠标打开图库一张张指给他看:“角度不一样,姿势不一样,偏头的方向不一样,这个闭着眼睛,这个抿着嘴角,全都不一样!”
霍希好笑问:“你要这么多不一样的图做什么?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她小声说:“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
霍希垂眸,还勾着唇角,声音却沉下来:“那你是二十四个小时都在想我,都想见我吗?”
盛乔:“…………”
不对,这话有歧义!
她一下站直身子,为了掩饰紧张还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目光四处飘,“我……我饭还没吃完!”
话落,赶紧转身跑回去继续吃饭了。
霍希无声笑了笑。
鱼儿总是要慢慢下饵的,钩放得狠了,容易惊跑。
第二天上午拍完法院的戏,下午剧组就要准备进山拍外景了。山里是男女主角两个人的戏,大概要去三四天,导演把场景分开,让副导演在摄影棚盯着几个配角的日常戏,自己带着男女主角进山。
取景在杭州郊区一个没怎么开发的山上,剧组已经提前过去搭景。吃完午饭,剧组司机就开车过来拉他们准备进山了。
丁简早早收拾了一个小包,带了些零食。这几天在山上要睡帐篷,估计信号也不好,担心盛乔无聊,还把粉丝送的那个游戏机带上了。
车子弯弯绕绕开了三个小时,盛乔都要被晃吐了,还没到地点就已经忍不住,丁简急急叫了司机停车,盛乔冲下车蹲在路边把中午吃的饭全吐了。
丁简一边帮她顺背一边着急地问:“还要开多久啊?”
司机说:“二十分钟。”
盛乔吐得厉害,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坐车了,我走过去。”
晕车太难受,闻到那个味儿都不行。剧组也没办法,只能让统筹助理下去跟着,好在是一条直路,不担心迷路。
盛乔还坐在路边的小土包上休息,就听见导演喊:“哎霍希,你干嘛去?”
霍希从车门跳下来,手上拿着矿泉水和纸,回头笑笑:“我也晕车,跟她们一起走走。”
导演:“……”
你这个解释有点敷衍了啊!
他又跟那个统筹助理说:“你上车吧,我跟着他们。”
统筹助理回头看看导演,导演说:“上来吧上来吧,你们注意安全啊,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们。”
车子缓缓开走,他在盛乔面前蹲下来,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轻声说:“漱下口,再小口咽一点。”
她吐得难受,喉咙发酸,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接瓶子时手都在抖。
霍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问:“还难受吗?”
她小声地呜嘤了一声。
把他心疼坏了。
等她喝完了水,他又拆开纸巾帮她擦擦嘴角。
丁简在旁边目不斜视,看那山那水那草,嘿,多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点更~!——
在饭圈“毒唯”是个贬义词,大家不要学习呀~用在本文里是为了戏剧性,以及调侃玩笑的成分居多。可以把毒唯换成独唯,就是乔乔在文中表达的那个意思啦。
☆、【92】
等盛乔缓过来了, 霍希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开车要开二十分钟的路,走过去大概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坐车的时候只觉得难受, 但下了车, 周围都是绿树青草, 路边随风招摇的野花,往远处看城市轮廓若隐若现, 风景还是值得一赏的。
霍希跟丁简说:“以后备点晕车药在身上。”
丁简点点头,缩在后面, 跟他们保持五米的距离, 尽量让自己这颗电灯泡的瓦数低一些。
等晕车的难受感全部散了, 盛乔又恢复活蹦乱跳了, 毕竟跟爱豆一起登山赏景这种事,千年难遇一回,得好好珍惜。
她问他:“霍希,你累不累?饿不饿?丁简包里有零食。”
霍希把她从路边边往里拎回来一点,“走里面, 前两天下过雨, 边缘不安全。”
她于是乖乖地走路中间,指尖晃着一朵刚才摘的野雏菊,比山涧拂过树梢的风还要轻快自在。
太阳渐渐西沉, 从山上看, 一轮红日映着青山绿树,云彩都是火烧的红。盛乔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传闻。和你一起赏过落日, 等过日出的人,就是你命定相守一生的人。
她心跳有点快,偷偷偏头去看身边的人。
然后她看到了斜后方的丁简。
哦。
传说都是假的。
走了快四十分钟,终于遇到导演派来接应他们的人。营地已经扎好了,十几顶帐篷围成一个圈,里面架好了火堆,连锅都煮上了。
场记远远就招呼他们:“晚上吃大锅泡面。”
有些旅游区的山里有宾馆有人家可以借宿,但导演为了突出深山环境的真实性,这次选了个还没怎么开发过的山头。山顶是附近著名的露营地,不少野外爱好者喜欢来这山上露营,导演组选了个山腰的位置,刚刚好。
吃完饭,就开始拍第一场夜戏。
进山一次不容易,基本要把剧本所有山里的场景都拍了。
第一场是盛乔带人搜山,发现了被害人被埋起来的尸骨。群演换上警察服,盛乔穿好枪套,场记板啪一声敲下。
她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握着枪,沉声交代周围的弟兄:“动作再快一点,各处多下铲子。”
夜色弥漫,手电筒都穿不透,光柱四处晃动,夜间的山头风声呜咽,没多会儿就听见有人喊:“聂队!这里有发现!”
盛乔疾步走过去,前两天被雨水冲刷的土台下露出一双裹满泥泞的腿,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光着的那只脚已经开始腐烂。
她冷声道:“挖。”
众人下铲,很快将整具尸体挖了出来,上半身套着麻布袋,她戴好手套,等法医过来,一点点将麻布袋取下来。
泥水交织着黑色的头发,盛乔皱眉盯着,法医说:“面貌腐烂程度过高,要带回去做个DNA检查才能确认身份。”
她点点头,站起身来。
导演说:“咔,过了。”
属于聂倾的冷清和镇定瞬间没了,她转身就跑,一个飞奔扑倒丁简身边,“吓死我了呜呜呜,道具组做的尸体也太逼真了。”
丁简憋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带着护身符呢,不怕。”
接下来又补了两场戏,上山也累,导演宣布收工,让大家早点休息。
都是单人帐篷,也不用担心男女有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盛乔和霍希的帐篷挨在一起。她蹲在帐篷前卸妆洗脸,大家各忙各的,丁简也已经铺好睡袋准备休息了。
盛乔其实想喊她陪自己一起睡,刚才被道具组那具尸体吓到了,这又是在山上,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不少自己吓自己的恐怖画面。但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担心会打扰到她休息,只得作罢。
洗漱完,她慢腾腾钻进帐篷,盘着腿坐在气垫上左看右看,还用手戳了戳帐篷的厚实度。拉链的声音逐渐响起,大家都拉好帐篷准备睡觉了。
门口投下一片暗影,霍希俯身蹲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细细的绳子。
他低声说:“把手给我。”
盛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听话得伸过去。
他把绳子一头轻轻绑在她手腕上,不会勒到她也不会脱落。
盛乔小声问:“霍希,这是干什么的?”
他拽了下绳子,她的手腕也跟着晃了晃:“害怕的时候就这样拉一下绳子,我就在旁边,别怕。”
盛乔愣愣盯着他手里另一截绳头,怎么也没想到他拿绳子过来是要做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像被一只手轻轻捏着心脏,不疼,可就是揪着,奇怪的感觉顺着四肢八脉蔓延,像触了电。
他在她头上拍了下:“睡吧,晚安。”
他帮她把帐篷拉起来,留下一道小小的口子可供绳子穿过,才走回自己的帐篷。躺好之后,把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营帐的灯一盏盏暗了下来,很快只剩下营地中间的安全照明灯。
起初还有说话声,后来便只能听到风声。
他面朝着她的方向,没多会儿,手腕就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试探,还带着迟疑,只一下就消失了。他无声笑了笑,轻扯绳子,回应了她。
盛乔缩在睡袋里,低头看被绳子拉的一晃一晃的手腕,抬手揉了揉眼睛。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营地又热闹起来。盛乔从睡袋钻出来的时候,那根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收到帐篷里了。她解开手腕的绳头,把绳子一圈圈缠好收了起来。
一整天都是在山里摸爬滚打的戏。
聂倾为了救出人质被绑匪绑进山,绑匪有枪有刀不能轻举妄动,她只能想办法给同伴留记号,找机会逃离。为了表现聂倾吃的苦,导演愣是让盛乔在泥坑里来回爬了七八次,到最后耳道里都是泥。
好不容易过了,丁简赶紧拿棉签帮她清理耳朵,下一场又是她中弹从斜坡滚下去的戏。
好在她只需要倒,“滚”的那一系列动作由替身来完成。
等替身“滚”完了,道具组也已经帮她把腹部的枪伤处理好了,她在地上躺好,霍希也是浑身的泥,跪在她身边。
导演喊:“准备!Action!”
霍希猛地扑过来,想抱她,可她满身的血,不知道伤在哪,他两只手都在抖,手臂从她颈后环过,一向对情绪收放自如的许大律师,血红着眼眶,声音都无措。
“聂倾,聂倾……”
她微微睁开眼,从来不对他笑的人,此刻却轻轻笑起来,轻声问他:“许陆生,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又干涉警察办案……”
她咬碎嘴里的血包,喉头一堵,一口血喷出来。
他手指抖得厉害,指骨都泛白,慌张地去擦她嘴角的血,“别说话,别说话……”脱下自己的外套,想撕开去堵她腹部流血的伤口,可怎么也撕不开,他眼眶血红,像发了疯,用牙齿去咬。
刺啦一声,布料撕裂,他把布料揉成团,按在她伤口上,可很快就浸湿。他用手按着,满手的血,嘶哑着哭声:“不要……聂倾,不要……”
除了那几个简单的音节,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整个剧组寂静无声。
丁简在旁边都看哭了。
过了半天,导演才喊:“咔,过了,准备下一条。”
盛乔从地上坐起来,霍希还愣愣跪着。
她轻轻碰了下他的手,偏着头小声喊:“霍希?”
半晌,他缓缓抬眸,落在她满是血垢的脸上,声音仍如戏中一样嘶哑晦涩:“乔乔。”
“我在。”她知道他是入戏了,感情还没抽离出来,那样悲痛绝望的眼神,看得她心疼得要命。她握着他的手,温热的力度透过掌心紧紧相贴,她轻声说:“霍希,我在。”
他眼眸涌上巨大的浪潮,周围都是工作人员,他想抱抱她都不行,只能死死捏住她的手,将心底那股汹涌的情绪压下去。
力道太大,捏疼了她。可她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担忧又温柔地看着他。
小蛋和丁简都跑过来,他垂下眸,缓缓松开手,一言不发起身回帐篷休息去了。
丁简扶着她往回走,还吸着鼻子:“演得太好了,太感人了。”
盛乔看了眼已经拉上去的帐篷,轻轻叹了声气。
……
三天之后,山里的戏份总算拍完了,收拾完营地,车子又将他们送下山。昨天方白已经送了晕车药过来,盛乔上车前吃了药,一觉睡到山下。
山上的戏太辛苦,导演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下,明天再去片场。
盛乔的确累得够呛,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刷了刷微博,逛了逛超话,把落下的榜单打了,看到超话里的照片视频,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天在山里,霍希满手是血抱着她的画面。
她爬起来,从包里拿出那根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