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被激上头的怒意稍落了下来,刚才自己那几招,直接拿他当匪徒给招呼了,下手确实太重了点,正在恍惚之间,不想被那人逮着机会反推下来,硬硬的身体压得一丝缝都不透,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夏念,做人要懂得识好歹!”

他已经耐着性子陪她闹了这么久,她不喜欢直接谈条件,觉得受到轻视,他就给她足够的筹码,用尽调情的手段。今天和那群老狐狸斡旋了一天,明明已经累得不行,还大老远赶过来陪她吃饭。他自认已经给了她最大的面子,甚至刚才被她弄伤都可以不计较,可她偏偏还像只暴躁的小野猫,挥舞着爪子不让下口。

现在她就躺在他身下,脸颊泛着酡红,狭长的眸子琉璃般通透,胸脯上下起伏着,让他身体的某处涨得发疼,他已经等不了,也不想再等了,手指从她脸颊滑到唇边,低头在她耳边妖魅般吐着热气:“把你的爪子收起来,待会儿脱了衣服,想咬哪儿都行。”

夏念快气疯了,她顾及他的身份一忍再忍,却被当成了欲拒还迎的耍花枪,这人简直不要脸的可以。她略一挑眉,身体绷直,脚尖向上狠狠踢上他的膝盖,趁江宴痛得缩起身体,再用胳膊利落地把他格开。

江宴终于被激起怒意,他从小在西街打架长大,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之流,于是身体向后仰,躲开那挥过来的胳膊,然后死死拽住她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气压着她往回按。

于是两人一个用蛮力,一个用功夫在床上互相较着劲,夏念到底没下狠手,所以最后谁也没占上峰,只隔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和枕头,气喘吁吁地互相瞪着对方。

江宴气极又想笑,好好一个旖旎的晚上,被弄成了激烈的格斗场。他下床去点起根烟,半靠着桌子猛吐出口烟圈,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夏念跳下床整理好衣服,语气里也带着愠意:“江总记性不太好,我早就说过我对您任何提议都没兴趣。”

江宴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男的女的,上位的没上位的…你倒好,还给我玩贞洁不屈。”

“那您更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是吗?”

江宴被烟狠狠呛了口,冷不丁被她说得有点词穷。

夏念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边往外走边说:“今天我们都喝多了点,就算大家扯平,还请江总以后别再强人所难了。”

江宴的脸沉下来,夹烟的手点着桌面:“走之前,最好想想你现在站的位置,你就甘愿一辈子只做个小配角?这个圈子里但凡爬上位的,有几个背后没藏着点龌龊,只要筹码够,没什么是不能交换的。更何况,你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少,就能得到你能想到的所有…”他磕了磕烟灰,目光斜斜扫过去:“夏念,和我睡可没亏着你!”

夏念脚步停下来,平心而论,他没说错。江宴单身、多金,手握着让无数人垂涎的资源,更别提那出挑的长相和身材,硬要说被他包养是受了多大委屈,倒是显得矫情,她转过身语气平静地说:“没错,是不吃亏,而且还赚了不少。”

江宴以为她态度回转,满意地抬起嘴角,谁知又听她提高语调,一字一句地说:“可我就是不乐意!”

这下倒是他彻底被噎住:就算说破了天,利弊算得再清楚,也敌不过她不乐意这几个字。夏念下巴微抬,眼眸里一片坚定:“所以,您觉得我傻也好,不识时务也好,我就是不想走这条路,我做人就这么点底线,任何人都别想踩,也踩不过去!”

江宴被她说得怔住,夹烟的手僵在那处,直到听到她摔门而去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冷笑着把烟掐熄,带着嘲弄念着:“底线…”然后他慢慢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半,所望的每一处都映着璀璨的灯火,而他的脸却始终埋在阴影里。

这晚江宴睡得很差,有很多已经远离记忆事如梦魇般缠了上来,在那条潮湿泛着腥臭气的街道里,有人揪着他的领子,冷笑着吼道:“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西街!想活下去,就放下你的少爷架子,去抢去拼去交换,能赢的人才有资格谈尊严,才能把欺负你的人都踩在脚下!”

还有那天,头顶那盏晃眼的灯,照得所有丑陋都无所遁形,他以为自己能忘记,其实一切都已经深深进肌肤脉络,永远无处躲避。

第二天他起床时,感觉头疼的要命,按着太阳穴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看见四周的一切,突然感到无比厌恶,于是换了衣服走出门去,刚准备走出走廊,突然听见从楼梯间里传来聊天的声音。

“这么说,那个女的昨天晚上没留下来?”周晔给昨晚守在门外的保镖杜坤递了根烟,又叹了口气说:“江总也够悲催的,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小武替出身的,花了那么多心思,偏偏就是搞不定。”

杜坤低头把烟点着,左右看了看,八卦兮兮地说:“不过昨天我听里面的声音还闹得挺激烈的,后来她走出来,好像也有点衣冠不整。”

周晔的八卦心也被勾起来,“那到底是成了没?”

杜坤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也可能是…得手了…但就是…快了点。”

“到底快不快,你要不要干脆自己试试。”背后传来懒懒的声音,夹着冰渣一股脑砸了过来。杜坤回头一看快吓尿了,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边后退边结结巴巴说:“江…江总…你什么时候来的…咳咳…我去看看早餐怎么还不送来。”

然后他头也不敢抬地一溜烟逃走,周晔看着面前那人,表情也尴尬的不行,正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江宴已经伸手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抽走,然后在窗台上狠狠摁熄,“看不出,你对我的事还挺操心的, ”

周晔看着他手里那烟,感觉背后直冒汗,露出谄媚的表情说:“是关心…关心您…”

“你的关心,就是在背后嚼舌根?”江宴拍了怕手,拿眼角瞅着他:“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怎么能把人给搞定。”

周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出狗腿子的架势说:“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她给绑回来放您床上。”

江宴低低笑了声,眼波里闪过丝嘲讽:“你打得过她吗?”

周晔讪笑着抓了抓头,“江总您都想不出办法,我就更没这个智商了。”

江宴上前一步,突然伸手过去,吓得周晔脸色一白,谁知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少在这儿给我拍马屁,下次被我逮到可有你好看的,走了。”

周晔长吐出口气,连忙赶在前面替他按了电梯,江宴对着面前电梯里那面明晃晃的镜子,突然问:“你相信娱乐圈里还有底线这回事吗?”

周晔想了想,嘿嘿一笑说:“有倒是有,至于这底线能坚持多久,就看能卖出什么价格了。”

江宴偏头看着他,笑了笑说:“要不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昨天有人告诉我,她的底线没人能踩的过,我倒想试试,她能把这个信念坚持多久。”

周晔琢磨着这话头,试探着接道:“那要怎么赌?”

“你就赌她不会放弃,我赌她早晚会放弃,赌注随便你选。”周晔听得一头雾水,干嘛他非得选不会放弃,这时电梯叮地到达一层,江宴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一脚迈出去说:“因为我想你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我家念念帅呆了嘤嘤嘤,其实江总本质还是挺流氓的,之前撩妹也只是耍手段为了达到包养目的,所以才让你们觉得欠揍啊ヽ(ー_ー )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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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御花园里,琴姬跟着郑昭仪穿过雕花回廊,那是一个和风许许的春日,满园的芍药花开得正艳,透过清晨沾染花香的水雾,她第一次遇见了九王爷。他一袭黑色蟒服,玉面如冠,仿佛从画像中款款走出,那眉眼曾日日夜夜在她心尖盘旋,直至生动如许。

琴姬慌乱地低下头,只觉得心跳如鼓,沉疴已久的心事在那一刻被击中、唤醒,仿佛吞下一颗浸了蜜的酸枣,囫囵裹着甜意,可内里却又是酸涩难咽。

九王爷停在她们面前,声音清雅温醇:“皇嫂,近来可好。”短短一句问候,却夹着说不尽的缠绵之意。琴姬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可对面那人的目光却没法分给外人分毫。满怀期盼的眸子黯淡下来,突然想起手里还捧着皇上送郑如姿的花钗盒,怕他见了会刺痛,于是笨拙地往后藏起,如同那些本该掩埋的绮念,不合时宜,无处安放。

“卡,这条过了!”

瞿延平看着监视器,对夏念的表现很满意,尤其是她设计的那个手足无措把盒子藏起来的动作,把琴姬夹杂着爱慕、怜惜、惶恐的心事全表现了出来。他见时机差不多成熟,招手把夏念叫过来说:“过两天就拍你在池水边勾引九王爷那场戏,剧情你应该都很熟悉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夏念就怕这个,于是攥着手实话实说:“准备了段时间,但是感觉还是没找对。”

“可以和对手戏的演员多交流,找找感觉…”瞿延平说到这里停了停,白煜的演技在小鲜肉里还算能看,但是他分太多心给商演和广告,根本沉不下来磨戏,所以估计和他练也是白搭,还不如让她自己领悟。于是改了说法:“多看看经典电影里的相似表演,我给你找几部回去好好琢磨,记住主要是眼神和肢体,千万不能流于表面。”

夏念牢记下瞿延平给她说的几部戏,正往休息室走,谁知半路突然被人一拽,回头就看见白煜对她挤着眼说:“走,去我化妆室。”

夏念不明就里,跟着他往私人化妆室走,一推门,发现桌子上摆着几个打包盒,上面都印着西馆的LOGO,顿时一脸黑线,她以为经历了昨晚的事件,江宴会彻底放弃,哪知道还真把菜给送来了。

白煜一脸得意地扒拉着盒盖说:“那人就在门口问,幸好我看见给你拦下来了,不然被其他人看到,八卦可就多了。”

夏念没好气地坐下来,觉得江宴很可能是个抖M属性,就是欠人揍他。可气归气,闻着那不断飘来的菜香,她倒是真饿了,于是分了双筷子给白煜说:“一起吃吧。”又想了想:“我去把小秋也叫来。”

白煜用手戳着她的额头:“你傻不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江宴亲自派人给你送菜,你能保证别人知道了不眼红,以后不会在背地给你使绊子?”

夏念一把拨开他的手:“怎么可能,小秋是我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这个圈子里黑黑白白,什么都不能只看面上那层,对人少用点真心,多提防着点,懂不懂?”

“那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啊,我对你不用提防吗?”

“该防的时候也得防啊。不过你现在的咖位还不会威胁到我的资源,我□□一刀可没任何好处。当然,如果你真傍上江宴可就不一定了。”白煜从饭盒里捞出一只鸭腿咬在嘴里说:“总之你只管听我的,哥哥可是老司机!”

夏念撇了撇嘴,放弃和他争辩,只埋着头专心吃饭,这时,白煜好像又漫不经心地问:“听我经纪人说,陈倩瑜给你开了个微博?”

“嗯,现在还没什么人关注,都是公司安排的僵尸粉,我都交给她打理了。”

白煜挑了挑嘴角:“要我说,你最好把账号给拿回来。”

“为什么?”

“因为你的粉丝很快就会多了。”

夏念盯着他那副神秘兮兮的笑脸,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直到下午的戏拍完,她好奇地登陆了许久没上的微博账号,差点没吓得把手机给摔了:新增38765位粉丝,5420条评论。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可她是个微博渣,反复研究了半天,最后靠评论里的线索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白煜关注了她,然后他的粉丝大军顺着偶像的关注杀了过来,而在她上条发的照片下,白煜还特地留了条评论:期待。

就这么短短两个字,让粉丝在评论里各种脑洞,恨不得把字面给抠烂也没得出个靠谱的结论。然后,陈倩瑜适时地让营销账号放出白煜和夏念即将拍的那场勾引戏的路透,于是这张带有撩人意味的照片,再配上期待两个字,顿时就让两人之间多了浓浓的暧昧色彩,几个小时后,夏念和白煜的名字连带着《中宫》一起上了热搜,

夏念盘腿坐在片场,在头晕眼花地刷完所有粉黑互掐后,实在没忍住给白煜发了条微信:“原来你这么红啊!”

白煜捧着手机笑得不行,“现在才醒悟啊,有这么粗条大腿,都不知道早点抱。”

夏念隐约能猜到他的意图,中宫是大女主戏,男主又是刚拿了影帝的周一林,现在所有话题都围绕在这两人身上造势。白煜演的九王爷戏份虽然不少,但到底只是流量明星,全靠粉丝四处营销蹭剧组的热度。这次他算准了自己挑起话题后,陈倩瑜一定会买营销账号跟进,正好能借着这股东风让两人的角色都受到更多关注,甚至可以炒一炒CP,压过主角的风头。

不得不说白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能走到这步绝对不止是靠外貌,可夏念内心还是排斥这样的炒作,但她早已想得通透:坚守自己的准则,却不必苛求别人去遵从,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互相借势,她这边的受益甚至更多些,如果再去指责对方,实在是显得得了便宜又卖乖。

星泽的总裁办公室里,周晔看着老板的表情,生怕他会把手机给摔了,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说:“我问过陈倩瑜了,这是他们营销计划的一部分,都是炒作…”

江宴冷笑一声,把手机扣在桌上,“行啊,一箭双雕,白煜的团队越来越会玩了。”

周晔总觉得这“一箭双雕”几个字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时,听见老板又问:“那场戏什么时候拍?”

“什么戏?”

江宴点起根烟,手指在桌上敲着:“闹得这么热乎,你说是什么戏?”

周晔这才明白他说得是那场勾引的戏,于是连忙打电话问了一圈,把开拍的时间给打听了出来,心里却直打鼓:老板该不会要去现场捉奸吧。江宴瞥了他一眼,懒懒吐出口烟圈:“听说她不会演,我去好好教教她。”

“念念你好厉害,现在微博上到处都是你的消息。”

陆双秋一边梳化,一边激动地和身边的夏念谈论着。她今天要拍夜戏,因为上次那个诡异的起火事件,一直觉得心有余悸,于是缠着夏念等着她一起收工。

夏念心不在焉地抬头,看见化妆师正拿起发胶喷在陆双秋的头发上,脑海中有什么被骤然点亮:她好像明白了那次起火的真相。

“你是说,那天我的裙摆沾上了发胶,而发胶的成分是助燃的,所以就引得火苗往我这边窜。”夜场收工后,陆双秋挽着夏念的胳膊,两人一边往片场外走一边谈论着她的推测。

“没错,我想起那天化妆师洒了瓶发胶,还没来得及清理你就过来了,可能是你坐在台子上的时候,裙子正好沾上了。后来赶着开拍,我们也都没留意到。”

“也就是说,那个火不是冲着我来的,难道…”

两人对看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心里都有了个猜测:乔雪心摔火炉时,刻意扔在了裴琳和陆双秋的中间,不管她们谁受了伤,乔雪心都是毫无疑问的受益者。更何况在《中宫》剧组,裴琳是唯一咖位能压过乔雪心的女明星,如果出了事临时换角,很再难找到名气够又能空出档期的女明星,再加上背后金主的施压,乔雪心很有机会补位成女一,哪怕还是演宁妃这个角色,没有了裴琳的压制,话题性和人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出事的宫殿外,那时天色已暗,浓黑的树影半遮在红木窗框上,陆双秋突然抓紧夏念的胳膊,声音止不住地打颤:“念念,你看那边是不是吊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临时出了点事耽误了码字,今天更新晚了,还是送66个红包表示歉意,么么哒。

下章江总又要出场撩妹了╮(╯3╰)╭

第 15 章

黄昏,传说中阴阳交替的时刻,落日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划出泾渭分明的金线,透过那扇红木窗户,可以清楚看到横梁上吊了个人。

流云髻,长襦裙,典型宫中嬷嬷的打扮,细白的脖子被勒在绳索上,眼珠子却是瞪出来的,仿佛含了冲天的怨气。那轮廓似曾相似,越走近了,就越看得人心惊肉跳…

“那个…是不是付娜姐啊!”陆双秋的声音带了哭腔,脸吓得煞白,指甲陷进夏念的衣袖里,好像攀住根救命的浮木。

夏念其实也怕,虽然离得远,可那装扮那轮廓简直像足了付娜。但是今天的夜戏她明明还撞见过付娜,前后也不过才隔了半个小时,怎么可能突然被吊在这里。

她心急得想去看清楚,可旁边的陆双秋已经被吓得迈不开步子,只有让她先留在原地,自己飞快跑到宫门前,但无论怎么推,那门就是纹丝不动,只得又往窗子那边绕,准备想找法子翻进去。谁知刚跑了几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声尖锐的惨叫…那是陆双秋的声音!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把那叫声衬得越发惊悚,夏念心头狂跳,也顾不得其他,只发足往回狂奔,可当她跑到陆双秋身边,眼前那副画面又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付娜穿着件大红的真丝衬衣,黑色阔腿裤被风吹得鼓起,旁边站着几个一起收工的演员,脸上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陆双秋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嘴唇不停发颤。付娜看见夏念也怔怔站在一旁,忍不住挑眉笑起来说:“干嘛啊,见鬼了?”

夏念被她的声音唤回神志,猛然回头,发现影影绰绰的宫殿内,悬梁上吊着的那人已经看不见了…

“念念,你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二天片场里,陆双秋捏着特地去求的平安符,满脸的惊魂未定。她被吓得一晚上没怎么阖眼,大大的杏眼下带了抹乌青,只得要求化妆师多擦些粉给遮住。

“你别多想了,付娜姐不是没事嘛…可能…是我们眼花了吧。”

夏念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尽量轻描淡写的安慰着。其实她后来翻窗进去那宫殿查过,宫门是被人从里面拴住,可四处都没有尸体的痕迹,甚至她还爬上过房梁,那里也没有找到绳索勒过的印记,也就是说,所有环境证据都显示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吊着的人。可又怎么可能,她们两个人会一起眼花看见同一幅画面…

陆双秋咬着唇把她拉到角落,拿出自己的剧本指着其中一页说:“可是,我昨天还发现件事…你看这场戏,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夏念一看脸色也变了,那场戏是付娜演的李嬷嬷在剧中的结局。李嬷嬷原本是郑如姿的亲信,两人虽是主仆,却都视对方为亲人般依赖。谁知后来被宁妃设计离间,郑如姿怀疑李嬷嬷被人收买害死了自己腹中胎儿,歇斯底里地毒打拷问她,李嬷嬷不堪其辱,在某个夜晚溜进宁妃的宫殿自缢而亡,最后用自己的死,让郑如姿有了扳倒宁妃的筹码。

而剧本里写的关于李嬷嬷自缢那一幕,正好和她们昨晚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夏念把剧本递给陆双秋,指尖却一片冰凉,然后又听陆双秋小声说:“我以前不是和你提过,我从小就能看到些比较邪门的事,甚至,我有时能看到即将发生的事,但是长大以后就再没碰到过。可是昨晚,看到那个吊着的人时,我又有了那种感觉,还有那个宫殿里本来就不干净,我很怕…”她深吸口气,鲜红的指甲盖死死抠着剧本里的那排字,“很怕拍这场戏时,付娜姐真的会出事!”

“你瞎说什么呢。”夏念努力做出无所谓的笑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不要胡思乱想了,哪有那么多邪门的事,看你现在脸色,再不好好睡个觉,可就不漂亮了。”

陆双秋勉强扯了扯嘴角,可眼眶还是止不住的发红,像只饱受惊吓的小兔子,夏念叹了口气,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就算有天大的事,有我帮你挡着呢,我可不信有什么怪力乱神,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吓自己…”

那晚的谜团后,剧组至少在表面上恢复了按部就班的平静,而那些埋在暗处的引线,在最终爆发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到它们到底会指向何方。

夏念后来偷偷观察过付娜,可找不出任何端倪,付娜虽然有几分傲气,却从不轻易和同组的演员结梁子,根本没人有理由去害她。渐渐的,夏念也放弃去寻找解释,因为另一桩让她困扰已久的事终于到来。

“《中宫》第87场一镜一次,action”

御花园,一处偏僻的荷花池旁。九王爷负手站在池边,听见背后有声响,眼底带了笑转过头去,随即又露出失望的表情,“是你…”

琴姬向他行了礼,上前一步说:“昭仪临时被叫去凤翔宫请安,派奴婢来和王爷交代一声。”

“知道了。”九王爷广袖一拂,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琴姬眸光一闪,脚下突然向前一绊,就弱柳扶风般栽倒在他的怀里。

她特地用了和郑如姿一样的熏香,发髻、妆容都刻意模仿,此刻眼眸里全是藏不住的滚滚深情,九王爷看得有些恍惚,玉葱般的指尖搭上了他的手腕,引他往自己的腿上按去:“王爷…我疼…能抱我回去吗…”

“卡!”瞿延平皱眉走过去,摇着头对着夏念说:“你的身体太硬了,完全没有媚态,跟个爷们一样,怎么让对方动情。还有眼神也不对,我要的是里面藏钩子,不是让你直愣愣下个铁钩,刀光剑影啊!”

在场的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夏念特别不好意思,连忙保证下一镜会演好。

瞿延平其实心里清楚,夏念作为新人现阶段只能做到体验派,她悟性虽然高,但很难在表演里把真实的自我完全抽离出来,一演到这种超出经验范畴外的就容易卡住,只有暂时收了火气,拍了拍她的肩说:“好好酝酿下,马上重拍一镜。”

夏念苦着张脸,正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做到媚态,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骚动,江宴大剌剌走进来,拉了张椅子在导演旁边坐下,说:“继续拍,我随便看看。”

在剧组里,瞿延平多少听见过关于这两人的传言,这时只觉得要坏事,有这尊大神坐这儿,夏念估计更放不开了。果然,下一镜开拍,夏念再怎么努力摒弃杂念,还是没法无视那道始终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她没想到对面的白煜也很紧张,按在她腿上的手没控制好力度,疼得夏念一抽气,原本千娇百媚的台词变了个调,成了捅心窝子的抱怨:“王爷,我疼!”

江宴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拍摄现场一向安静,这笑声就显得特别突兀,瞿延平气得直骂娘,心说你一个总裁很闲吗,没事来我这儿捣什么乱啊。可人家毕竟是大金主,赶不得也骂不得,只有咬牙切齿地大喊了声:“卡!”

眼看夏念懊恼地站起来,用眼神往这边猛扔刀子,江宴耸耸肩,露出个无辜的表情,又抽出根烟说,“瞿导,看来你这调.教演员的水平不太行啊…”

瞿延平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在娱乐圈好歹是有点地位的名导,可从没被人这么打脸过,冷下声音说:“不知道江总觉得应该怎么调.教。”

江宴笑着磕了磕手里的烟:“把人交给我,我等会儿给你教好,怎么样?”

瞿延平怔了怔,一时弄不清他的意图,这时江宴已经站起身往休息室走,经过夏念身边时,十分自然地伸手给她系好胸前散落的束带,又勾着那带尾,头靠在她耳边说:“被我亲自调.教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这姿势在众人面前显得太过亲昵,瞿延平觉得简直没眼看下去,破罐子破摔地挥了挥手说:“休息30分钟,演员好好调整情绪。”见夏念还站在原地发愣,又吼了句:“还不快去,回来给我好好演!”

夏念看着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只有赌着气跟他走进休息室。不过自从那次和江宴干了一架,再见他反而觉得放松,反正也不用费心思再玩什么弯弯绕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江宴靠在桌沿,边挽着衣袖边问:“你有过欲望吗?”

夏念差点又想揍人,可他的语气里不带轻佻,只是一本正经的询问。然后,听见他又继续问:“很狂热的渴望,不择手段也非要得到的东西。”

“我…很想喝水!”夏念眨了眨眼,没忍住从桌子上捞了瓶水在手里,她穿着戏服顶着大太阳连拍了好几场,现在口干得不行,这个也算是狂热的渴望吧。

江宴笑了起来,身体突然贴上来,把水瓶从她手里一把抽了出来,然后闲闲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把那瓶水搁在腿间。

“想喝,就拿你自己来换。”

第 16 章

“想喝,就拿你自己来换。”

江宴把胳膊随意搭在椅背上,挑了挑眉,又加了句:“不能动手。”

夏念眼瞅着那瓶水近在眼前,偏偏就是喝不到,那股从内而生的干渴感越发强烈,猫爪似地挠着心,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底写满了渴望。

江宴的眸色一深,身体往前倾了倾说:“就是这个眼神,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