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纱被打飞,那俊俏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她惊愕地看着打她的藕色衣衫的女子,整个人变得呆呆的。

“紫坛主——”

“现在是公报私仇的时候吗?你被她打伤,是你技不如人,你还没有资格打她,听清楚了没?”

“是坛主——”恭敬的声音传来,她弯下身体,胆战心惊地退了下去,在我擦药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静立在我的身旁,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身体稍稍动了一下,就如一根雕像一般。

“姑娘,多有得罪,现在请跟我们上路吧。”在我擦完药后,藕色纱衣的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婉转动听,软软的,听她的声音根本不会想到她出手有多狠,听她的声音还真以为是一个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小姐,果然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假的。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她们步行而去,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认清地形,方便以后逃走,但出了这树林,一架豪华的马车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好意思,你的武功太高,所以我没有把握你伤好不会逃走,所以——”她们夺了我的剑,然后拿绳子绑住了我的手脚,最后竟然连我的眼睛都一层又一层得蒙住了,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但这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奈何不得,我觉得这个时候,我的命已经不在我的手上,而我已经不能操控自己。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叫骂,因为我知道一点用都没有,我只能用耳朵去细心地聆听,希望从沿路的一些声音推测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但我想不到她们竟然连我的耳朵也塞住了,真是小心得很。

但她们不知道我是受过冷佚怎样严格、残酷的训练,即使她塞住了我的耳朵,周围的一切还是清晰可闻。

想起冷佚,心中有怨,今日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他跟那个柳若仙风流度日不就好了?还要跑过来捉我,打伤我?

一路上除了风声,除了马蹄声,我几乎听不到其它别的声音,她们似乎一直往僻静的地方走,就连她们也不说话,个个像哑巴一样,这让我很泄气,这群女人真奇怪,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她们究竟想干什么?

走了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虽然也经过热闹的城镇,但我还是无法得知我现在究竟身在何方。因为我对这些地方实在太陌生了,但我还是很认真的倾听着,不愿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现在听到的这些可能不明白,但以后能排上用场也说不定。

一路上我也试过逗她们说话,但她们真的像哑巴一样,极少吭声,虽然眼睛被蒙上,但我能感受到现在是白天,因为有微微的光透过黑纱,并且刚刚她们给了一个包子给我吃了,估计是中午饭,这里似乎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因为我听到了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我也听到了吆喝声,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一句很重要的话。

“这里女人果然一个个貌美如花,怪不得皇上年年来这里选女人。”一把粗犷的男声传至我的耳中,皇上年年来这里选女人?莫非这里是狸国的郦城?她们是狸国人?

我突然想起在酒肆里遇到的两个蒙面女人,然后还有一路上私密的跟踪,原来她们真的是一伙人。

我还以为自己摆脱了她们,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她们的眼中,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眼中的惊吓程度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将我捉走?现在一切都是一个谜,诡异的让我猜不透,看不清。

后来她们拉我下了马车,我坐上了一顶轿子,轿子一直平稳,我根本分辨不出她们是爬山还是走平路,只是微微的水声让我知道路过了三次溪流,然后我听到船桨滑动的声音,我坐在边上,有人看着我,但从摇晃的程度,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在船上,此时应该是夜晚,因为这四周漆黑一团,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很是凉爽舒服。

在湖上行驶了两天两夜,我们上了岸,这时她们终于开始说话,但声音都很小,话依然很少,根本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再走了半天,她们终于开心地叫了起来。

“到了——”一声大叫,带着兴奋,似乎是很久不到家的孩子,终于见到家里的炊烟一样。

“既然到了,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可以说了,我一直等着。”我声音未见一丝慌乱,因为此时的我并不害怕,只是有点茫然,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淡雅的清香。

“柳云护法,幸不辱命,人已经带到。”那个紫坛主恭敬地说,看来这个左护法的权力在她之上。

“好,辛苦了,你们退下就是了,她就交给我吧。”

“是——”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任何客套,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又冰冷异常。

“柳云护法,你要我来这里所为何事?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我感觉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巡逻,很久很久,即使蒙上眼睛,我也能感受到眼中的敌意与仇恨,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真的是——”她的声音竟然像咬牙切齿般说出来一样。

“什么真的?”我语气不善地问她。

“贱种——一看这狐媚的样子就知道。”她突然声嘶力竭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贱种这两个字让我很生气,似乎她并不是在骂我,而在骂我的父母一样。

虽然我并不知道谁是我父母,虽然我也怨他们将我丢弃,但听到这句话刺心到极点,谁也没有资格这样辱骂我的父母。

“你再敢叫我一声贱种,他日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我冷笑一声,声音如千年寒冰一样,带着浊骨的寒意。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突然脸上一股强风袭来,我一弯身,躲过她朝我脸上拍来的一掌,她居然打我?

“如果这是死到临头,你就一剑给我一个痛快,如果你不敢下手,就请告诉我究竟捉我来干什么?”

“不用急,你很快就会知道。”她突然用力扯开我的眼上的黑纱,那么久没有见过光,黑纱一揭开的时候,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眼睛被这些光灼的很痛,好一会我才看清楚她的脸,看清楚所处的位置。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但却显得孤傲清高,尤其双眼带着一抹狠毒,让她此时显得有点狰狞,我不喜欢她,从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但她似乎也是如此。

转过身子,看看四周,这里亭台楼阁,假山林立,树木葱茏,一眼不到边,她在前面走,要我跟着,九弯十八拐后,她带我来到一处石室,石室无门无锁,似乎一条缝都没有,她在旁边用手动了几动,石室居然露出一扇门。

她走了进去,想不到里边竟然别有洞天,竟然直接通一个地下室,室门口竟然有人把守,不用下去,只是站在门口我就已经感到一阵阴冷,因为我听到有毛骨悚然的疯叫声,似乎下面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要冲出来一样,她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有人点着了火把,我跟着走下去,下面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阴暗潮湿,里面竟然用笼子捆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女人的手上都有手镣脚链,看见我们进来,有的人神情漠视,有破口大骂,如疯子一般。

那狰狞的脸,那凌乱的长发,那经过长时间喊叫已经沙哑的让人恐惧的凄厉喊声,让我全身发冷,甚至有人朝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几乎想将我拉入地狱一般。

突然她在一个铁笼子里停了下来,笼子有一个女子,她的手脚也是被铁链锁着,但她与她们不一样,她很安静的坐着,将头埋在自己的腿弯,长长的发将她的脸完全遮住。

她轻轻的哼着歌,歌声婉转柔和,听了想睡觉,这种歌哄小孩睡觉最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种声音,我竟然觉得很温暖,她就如一缕阳光射在这个黑暗的地狱里,给人安静祥和。

她不哭不闹不喊,似乎此时她正在春意盎然的午后晒着太阳一样,让人嘴角勾起,心情极好,忘记这里竟然是一个潮湿恐怖的人间地狱。

“凌寒,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这个柳云护法此时声音柔和,但却带着一股阴狠,铁笼中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呆住了,铁笼中的女子脸色苍白,但竟然长着一张几乎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010谁是我爹

笼中的女子猛地站了起来,锁着铁链的手抓住铁笼,发出一阵难听的杂音,她的眼光是闪过狂喜,很快又变成恐慌,但只一会她又变得若无其事,眼里无波,最后她整个人平静地坐了下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的神情数变,变化之大之快让我吃惊。

“凌寒,你怎么不问问这丫头是谁?”嘲弄的声音,残酷的笑脸,让我极为不舒服,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很邪恶。

“她是谁管我什么事?”软软的声音,但却带着冰块一样的力度,两者既是那样矛盾又是那样和谐 ,她重新将头埋进自己的腿弯,似乎一切都再与她无关,但我的心依然波涛汹涌,澎湃起伏,她怎么与我长得那么像,莫非她是——

“既然与你无关,你何必畏惧到不敢看?你心虚?”这个柳云的声音变得尖细,很刺耳,笼中女子重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畏惧。

她虽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折服的气度,那清丽的容颜不需要任何妆容,却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

“宫主没有猜错,当年你果然怀上了他的孽种,你对他动了情,所以不惜背叛宫主,是不是?”

“不是——”依然是冰冷的回答。

“你宁愿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偷偷生她下来,这么多年,你很想她是吧?我现在就让你们母女相认,凌寒你是不是特别感谢我。”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透着刻骨的恨意,让人觉得这个地窖更为阴冷,我寒气袭体,打了一个寒颤,周围的火把竟然带不来一丝暖意。

“柳云,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儿,这孩子虽然长得与我很像,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声音依然很平静,双眼亦是无波,看也不再看我一眼,重新轻轻哼起着曲子,曲子婉转动听,让人的心一点点平静,在平静中感受到一丝丝暖意,恍惚冬日的屋子里,终于射进一缕阳光,让人很想抓住。

她是我娘吗?如果是,为何不与我相认,是害怕我受到伤害吗?如果说不是,为何看到她,我的心会如此温暖又如此心酸?

娘她是因为生了我,触犯宫规,终生囚于这里吗?我深深地看着她,手却微微抖动着。

“她究竟是不是你凌寒的女儿,你很快就知道,本来你是下一任的宫主,万千宠爱在一身,宫主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你就可以统领整个万花宫,但想不到你竟然对他动了情,背叛了宫主,让万花宫蒙受如此大的损失,宫主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是吗?”笼中女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告诉你,那男人根本不爱你,这么多年你可见他寻你?你为他在这里受尽折磨,他却女人成群,夜夜洞房花烛,过的不知多逍遥快乐,他压根就不曾记得有过你这样的一个女人,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恕。”柳云的声音变得更是狠毒,似乎变心的是她的男人一样,似乎日日女人缠绵的是她的男人一样。

“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这样的。”她脸上绽放着淡淡的微笑,恬静得让人心安,平静的双眼散发着异彩,犹如一个正堕入爱河的少女,带着几分娇羞,几分幸福,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美得你不想移动双眼,美得你不敢稍稍发出呼吸,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居然还想着他?还想着你们之间苟且的事情?”柳云猛地抽剑出来,猛地刺向她,我情急之下,抬脚朝她的手臂扫去,迅猛而有力,她没有防备,被我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你——”她恼羞成怒地朝我冲来,我的手还被她绑住,只能靠翻腾的身子来抵挡她凌厉的剑锋,铁笼中的女子,虽然扮作漫不经心,我从她的双眼,我看到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那就是属于母亲对孩子的关切,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淡然。

原来我还有娘,原来我娘过了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为什么我不早点知道?她们凭什么要这样对娘,就因为娘生了我,就因为娘对我爹动了情?

我满腔愤慨,真恨不得将这个柳云撕成碎片,将整座地窖焚毁。

“停手——”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柳云听到声音竟然立刻收住了朝我刺来的剑,我回眸一看,来者身穿着紫色衣裙,年龄与我娘相若,肤如凝脂,眼如秋水,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但她的眼里没有柳云那刻骨的仇恨,反而我能感受到一点怜惜,一丝疼爱。

她的等级似乎要比柳云还要稍高一些,因为我看到柳云眼里闪过一丝怯意。

“若霜姐姐,这里那么阴暗潮湿你怎么来了?”

“柳云,你应该知道宫主找她回来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伤了她,你十条命都赔不了。”“是,柳云谢姐姐教诲。”恭敬的声音但却包含着不甘。

“云护法,你要的东西送到了。”我转过身子一看,身后赫然放着一把古琴,看到琴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银狼告诫过我,不能弹琴,否则不但杀人也杀了自己。

“柳云,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是她的女儿?是否真的物有相同,有人相似?人可以说谎,手却不可以,师父曾说过这个贱人是天琴族人,天生异能,只要双手碰触到琴弦,自然能奏出天籁之音,难道姐姐你不想确认一下吗?”说完她妩媚地一笑,眼角扫向我娘,这个时候我已经确认这个女子就是我娘。

“我不会弹琴,也不想弹。”我傲然地说。

“说不是她女儿谁信,就这臭脾气就已经一摸一样。”她一边说一边猛地出手,长剑搁在娘的脖子里。

“不要——”我大慌。

“不要你就去弹,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看了那个如霜一眼,她并没有反对,眼里竟也有一丝期盼。

没有任何不同,当我一摸上琴弦,我的手就不受控制,我的人也不受控制,体内血气翻滚,有时感觉自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有时感觉万箭穿心,有时我感觉我的琴弦化作无数利箭四处乱射。

但这一次我没有伤到人,因为若霜从怀中抽出一支萧,她的箫音很轻很柔,如袅袅上升的炊烟,让人感到家的温暖,炊烟很轻,一丝风都会吹散,但吹散了又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将我澎湃的气息给硬生生压了下去,虽然最后我还是吐了一口鲜血,但胸口却不痛,没有当日的憋闷。

“凌寒,她果然是你的女儿,那一年你不知所踪,不惜违反师父的约定过期不归,就是生下了她吧,你觉得真是值得吗?”

若霜的声音冰冷,但我听出了一丝哀伤,她与娘的感情不错吧,应该也是她一直护着娘吧,要不柳云她一定对娘下毒手了。

娘什么都不说,依然轻轻地哼着歌,但泪水却从她那苍白的脸庞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凉的地上,滴在那冰冷无情的铁链上,闪着幽幽冷光,显得那样的凄凉哀怨。

“若霜,宫主到底要她做什么?”良久娘抬头问她,声音竟颤抖得厉害,她已经承认我是她的孩儿了,是吗?

“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若霜的声音淡淡的,就如她的人一样。

“不——我不许——我要见宫主——若霜,求求你,放了她,我求你——”淡雅如风的娘,突然双膝跪地,语无伦次,她猛地摇晃着铁笼,眼里带着哀求,带着恐慌,带着绝望。

“凌寒,你知道没有人敢背叛宫主,如果不是宫主从小看着你长大,曾经一心栽培你,你背叛她,不是受万蛇吞噬,就是饿狼分食,所以——”我看见娘跌坐下来,双眼是那样的绝望无助。

“如霜,那能让我们单独说句话吗?”娘看着我,眼神是那样的柔和,她的脚有铁链,我看见她用手整理了一丝发丝,她是想给我留一个好印象吗?

傻娘亲,无论她的头发有多凌乱,她都是我最美的娘,但她手上那冰冷的铁链让我实在心酸。

都困在铁笼里了,为何还要铁链?她们将人当是畜生吗?

我的喉咙有点发热,我的鼻子有点酸,但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娘看见我在哭,否则她会很难过的。

我一步步朝娘走去,但就在这时后面传了急促的脚步声。

“若霜护法,宫主要你现在立刻将人带过去,不许迟缓。”

“不——”我看见娘伸出手想要抱我,因为激动,铁链叮当响,响得我的心都痛了。

“不想受苦,就别动那么多。”柳云将剑搁在娘的脖子上。

“若霜护法,请——”若霜无奈只得拽着我出去,我怕娘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冲回去,但我实在想抱抱娘,我实在想跟娘说说话,她困在这里十几年,她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她的心一定是很苦吧。

“娘——”我艰难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声喊了她一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刚刚晃动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浮上幸福的笑脸,但她笑得太绚烂,绚烂得我觉得心酸。

我冲了出去,总有一天我要将我娘从这个地狱中救出去,总有一天,我要所有伤害过我娘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个人间地狱焚毁,烧成灰烬,我双拳紧握,青筋突起。

一路上我脑海都是娘绝望的眸子,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发出森冷光芒的铁链,娘的声音真好听,她哼的歌真好听,她是哼给我听的是吧?我爹究竟是谁,他难道不知道娘一直在受苦吗?他真的又娶了很多女人?

“进去吧,宫主在里面等着你。”若霜的声音很柔,我点了点头,心中温暖,因她看娘时眼里的怜惜。

这是一个漂亮的庭院,花团锦簇,阳光明媚,蜂蝶在翩翩起舞,美得像人间仙境,与娘的地下室简直天壤之别。

袅袅茶香混着淡淡的花香,一个女人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手指嫩白纤细,动作高雅,虽然她蒙着面,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但也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只需靠近一点,就让人感到窒息。

“你是凌寒的儿女?”声音很平缓,没有任何波澜,但却极有穿透力。

“是——”

“想不想将你娘就出去?”

“想——”

“好我们谈一笔交易,如果你能完成我的任务,我答应将你娘放出去。”

“说——”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够干脆,我要你进宫选秀女,只要濯国即将登基的君王濯傲能宠幸你,你就完成任务。”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宠幸”两个字如两根针一样刺入我的心窝。

“我可以替你杀了他,但我不想成为他的女人。”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需要你杀了他,我只要你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宠幸你一次,记住我并不要他死,我只要控制他,你可听明白?”

“即使他宠幸我一次,他也未必受你我控制。”

“这些就不用你担心,他的警惕性很高,虽然我一直派人接近他,但要不是被他发现,就是根本靠不了他身,他不近女色,极少宠幸女人,但少并不代表没有,他不近女色,并不代表他不需要。”

“只要他是一个男人,他就总有被引诱的一天,不妨说给你听,我会在你身上下蛊,只要他宠幸了你,阴阳调和,蛊就会从你的身上传到他的身上,到时,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又岂能不乖乖听命呢?”

“为什么要选我?”我冷冷地问。

“原因很简单,第一你够冷静,胆子够大,面对我的时候没有丝毫惧色,相信面对他的时候你也能做到,男人喜欢征服难以征服的东西,你是一匹烈马,我相信他会有征服、驾驭你的欲望。

第二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张脸蛋有多迷人吗?经过我一番训练,你绝对可以让任何男人跪在你身下,向你摇尾乞怜。

第三你是凌寒的女儿,天生异能,琴艺出众,不但可以迷惑人,也可以在谈笑间置人于死地,当然你现在还没能收放自如,但我可以帮你,让你更上一层楼,杀人于无形。

第四要擒获你居然要出动我万花宫如此多人,并且还要出动到地位不低的坛主,如果不是你身受重伤,估计她们根本就捉不住你,并且你警觉性极好,对于我的跟踪居然轻易就摆脱,这样可以让你存活于他的身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整死在阴冷的深宫中。

第五你是凌寒的女儿,你娘背叛了我万花宫,浪费我多年的悉心栽培,这些是她欠我的债,你要替她偿还,她是万花宫最优秀的一个女子,她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我绝对相信。

我说的这些理由你可听清楚?你觉得可充分?”

“你困了我娘那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她之前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她做得很好,很多,但她的背叛,却让我处心积虑,布置了十几年的计划,毁于一旦,试问我怎能不恨?我不扔她进蛇窟里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她的声音突然变冷,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感觉到萦绕在她头顶的团团黑气。

“如果我不答应这个交易呢?”

“你不答应也可以,我会将你娘挑断手筋脚筋,然后扔她进最差的青楼,让她接客,并且全是那些年老病残的男人,虽然她已经不年轻,但她的脸蛋估计还可以勾起无数男人的欲望。”

“我会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残花败柳,到时百病缠身我会送她到蛇窟,受尽万蛇的吞噬,痛死,吓死,这是我万花宫对背叛者的惩罚,你可听清楚,现在你是否还要拒绝我?”她阴冷地大笑,笑得我周身冰凉。

她的眼里带着一抹阴狠,到这个时候,我完全明白她不杀我娘,并不是因为对我娘有丝毫感情,而是因为我娘还有利用的价值,这个恶毒的巫婆,我真恨不得一剑将她杀了。

“如果我完成你的任务,我怎知道你会不会信守诺言,放了我娘?”

“我堂堂一个宫主,一言九鼎,你就放心吧,并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再笑,笑声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这个春光明媚的院子似乎也变得阴暗无光,阴风阵阵。

“既然是这样,我要你发一个毒誓,只要你敢发这个毒誓,我就一定会帮你完成任务,不就一个男人吗?还不手到擒来?”

“我凭什么要发毒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怀疑你的诚意,如果我害了一个人的同时,还要没了清白,到头来我娘与我一样难逃你的毒手,我衡量得失,我还是不干了,免得损人又不利己。”我淡淡地说,看她的时候,不显得丝毫畏惧。

“其实即使我不发毒誓,我也保证你会替我完成任务,因为凌寒的性格我清楚得很,你是她的女儿,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如果你完成任务,我又不肯放你母女俩,我不得好死,这总可以了吧。”

其实她没有说错,即使她不肯发毒誓,我也会冒险一试,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娘被人关在铁笼了,过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实在不能让自己的娘被那么多老男人糟蹋,一想到这点,我就肝肠寸断。

“我想见我娘一面。”我冷冷地对她说,我爹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要找到我爹,然后跟他一起来营救娘,我就不相信,我娘为他如此?甚至不惜背叛她,他会无动于衷,如果他不出手相救,这个爹,我不要也罢了。

“可以,但不该说的不能说,我交给你的任务你也不能告诉你娘,你是一个最好的人选,但并不是唯一的人选,但你娘你却只有一个。”

“今日之事,如果你与他人提起,泄露机密,你的下场会比你娘惨上十倍,并且你会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娘,如果你不想让你娘被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蹂躏至死,你就给我乖乖听话,清楚了没?”

她的话让我再次毛骨悚然,我终于明白当日那个女子为什么吞药自杀了,落到她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你叫柳云带她过去看她娘一面,她对身后的一个女子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女人果然老谋深算,她明知若霜就站在外面,但偏不叫她带我去,她明知那个柳云与我娘有过节,就偏偏要她去,看来她是想她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了。

出到外面那个柳云已经在外面,她看我的眼神,那个狠毒劲,让人心寒,她兴许以前也倾心我爹吧,结果我爹不要她,一定是这样的,那看来我爹的魅力可真不小,说不定也长得很好看,就是不知道是谁?

看见我回来,娘猛地弯身站了起来,但那叮当的声音让我实在痛心。

“孩儿,宫主找你干什么?不要因为娘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娘美丽的脸庞带着焦虑。

我正要开口,我看见那个柳云冷冷地看着我,这个女人真碍眼。

“让娘摸摸你——”我将头凑近去,娘一边轻轻抚摩我的发丝,我知道她有话想对我说,但娘还没有开腔,我就被那柳云一把拽开。

“有什么话大声说。”她的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们,根本就不让我们有机会说上一两句话。

“孩儿,娘一直活着,是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娘想看看她长成什么样子,娘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一家团聚,娘亲自为你做嫁衣,娘亲手为你贴红妆。”娘笑得真好看,为什么她的眼会有泪呢?我好想替她擦去,但柳云她的剑一拦,根本就不能让我靠近丝毫。

“娘会有这一天的,孩儿一定等到娘为我披上嫁衣。”我朝着娘笑,笑的绚烂,娘晶莹的泪在闪光,笑得是如此幸福,娘真的有机会为我披上嫁衣吗?

“柳云姐姐,我只想替我娘擦一下眼泪,求你了,你长得那么漂亮,你的心一定很善良,求你了,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死丫头,少来这一套。”话是这样说,但脸色都好转了很多,我发现这里的女人都特别爱漂亮,特别注重自己的容貌,尤其像她这种已经青春不再的女人,我一声姐姐,一声漂亮,估计已经让她乐开了花,好话谁不想听。

我故意装的战战兢兢那样看着她,然后轻轻移动步伐,她冷哼了一声,竟然也不阻止了,我轻轻擦着娘眼里的泪,但越擦娘的泪越多。

我佯装用衣袖子帮娘擦泪,实际就是挡住那女人的视线,然后凑过去蚊子般地问:“娘,爹是谁?”

011可否难过

“娘你的头发真乱。”我无限怜爱地对娘说,声音清晰响亮,只为掩饰刚才的问话,我看到娘眼里的愣一下,但很快涌上一抹难得柔情,苍白的脸庞也染上了醉人的红晕,她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吧?她是不是想起那个她深爱的男子吧?

“是的,娘的头发真乱,孩儿你帮娘梳理一下。”娘嘴角带笑,很是温柔,桃花一样盛开的脸散发着异样的神采。

“嗯——”我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梳理她的发丝,然后将头凑过去看着她的嘴型。

“你爹是——”娘的嘴微微开着,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我还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结果,头发已经被人扯起,头一阵发麻。

“死丫头,居然敢在这里咬耳朵?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还很警惕、我被她狠命地扯了出去,后面传来娘凄苦而又心疼的叫声,我心痛莫名。

“凌寒,你如果敢说不应该说的话,你知道宫主会怎样处置你,会怎样对付你的宝贝女儿?”阴狠的声音,恶毒的眼神,娘脸上那抹粉色消失不见,脸变得煞白无血色。

“我不说,我不说,别伤害她。”娘惊恐地看着我们,已经没有往昔的从容淡定。

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知道我爹是谁了,看来她们是不可能再让我看娘了,要想知道爹是谁,只有那个若霜姑姑才可能说了。

晚上我被带到一处精致的厢房,里面高雅别致,窗台下摆着一把古琴,琴的颜色暗红,似乎年代久远,我不敢靠近,怕手不小心碰触,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这种感觉让我害怕。

窗台上摆放着几盘不知名的花,香气淡雅,让人想睡,但最让我发笑的是墙上竟挂着几幅男子的画像,有威武阳刚的,有温柔俊美的,有邪魅诱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美男子,我心中发笑,她不是想我每天晚上都想入非非吧?

美男我见得多了,这些画像还是不及他们之万一,因为没有他们的神韵。

晚上睡的是高床软枕,伴着淡淡的花香,风吹得那紫色帐幔起了一个又一个皱褶,如平静的湖面起来涟漪,吃的是山珍海味,品种多样,随意挑选,晚上她们送了的衣物也是极好,柔软舒适,光滑而有手感。

但我过的越好,我的心越难受,因为我想起那个被锁住了手脚,像牲畜一样困在那个潮湿而暗无天日的地窖中的娘,我现在发现一个人即使空有一身武功,也是那么渺小无力,一拳难敌四掌,我根本就无力反抗这一切,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天天引诱他宠幸自己吗?

只要想想,我的心都排斥得不得了,我虽然说过我与银狼再无关系,虽然我说过以后婚嫁自由,各不相干,但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接受一个男人,随便可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上床。

我的心是那样的厌恶,厌恶得想大喊大叫。

但我能看着娘受苦吗?一个人慵懒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而心一点点疼痛,只因那张苍白的脸庞。

晚上居然有人过来服侍我沐浴更衣,我不习惯脱光衣服被人摆弄,我拒绝了,小丫头跪在我的身旁,说如果我不肯,宫主会杀了她,看着她颤抖的身体,可怜兮兮的目光,我无话可说,大家都是可怜人,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我只好像木偶一样被她摆弄着,不多久又有两个丫头过来,她们温柔地在我身上涂熏香,然后三个人一起替我穿衣服。

“姑娘,你的皮肤可真好,我服侍了那么多人,就数姑娘你的皮肤最光滑了。”青衣女子满眼羡慕,不知道是不是在奉承我,但奉承我有何用?我又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她们的手很轻柔,很舒服,看来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初晴小姐,你的发丝可真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