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慕慕瞪大杏眼,不可置信地盯住三人,不可能吧…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所以,”任之行接着维英的话道,“为了达到互惠互利的目的,令尊和恶魔最终达成协议,将金蟾交给他,但是,伽利雷家族要留下金蟾一条腿。恶魔得到的,是一只只剩两足的金蟾。”

话毕,一直缄默不语的瑶薇冷不丁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金蟾不是东西,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维英睫毛颤了颤,头埋得更低了,“实在抱歉,这些也是后来我们发现被诅咒时才得知的。我们甚至连恶魔长什么样,叫什么都不知道。”

慕慕奇道:“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个恶魔来了茅山?”

“因为这个。”伊森从兜里掏出个红木漆的盒子,打开盒子后,慕慕只见一条已腐败的蟾蜍腿正直直指着东边。

维英道:“当年祖父留下这个蟾蜍腿,一来就是保证伽利雷家族能永盛不衰,财源广进;二来,便是它可以指引我们找到三足金蟾。”

任之行突然仰天大笑:“可惜啊可惜。”

慕慕咋舌:“可惜什么?”

“可惜伽利雷老先生死了啊,不然以他这样贪婪爱财的性子,一定和我们园长很谈得来,你说是不是,兰斯?”

兰斯听了这话倒也不恼,负手起身道:“好了,各位,故事听完了也就准备行动吧。目标是一个携带两足金蟾的富人。”顿了顿,兰斯眸光似水,又添了句,“如果遇到只有两只手或两只脚的残疾人也务必小心。”

会议结束后,慕慕故意落在最后,待见所有人都走光了,这才磨磨蹭蹭地凑到维英身边,干咳道:“你别理那群妖魔,他们是这样的。每天不是说人类懦弱啊、暴力啊,就是贪婪无耻什么的。我都习惯了。”

维英本垂目走着,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怔住,微微抬头看向她。慕慕被他这么一瞅,也面颊绯红,偏偏视线就是没办法从对方脸上移开。此时已是深夜,月亮高悬空中,洒下银白色的轻霜,维英的面颊就浸在这月色中,愈发显出三分苍白的病态美来。

慕慕只觉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刚才想好要安慰病美人的话半句也记不住了。

维英朝她笑笑:“没什么的。确实是我们隐瞒了大家,他们有些微词也是正常的。另外,还没得及跟慕慕小姐说声谢谢。”

“嗳?”慕慕眨眼,“谢我什么?”

维英垂下眼帘,“如果没有慕慕小姐帮忙的话,或许我已经被火化了。”

慕慕面露恍然,明白维英是说自己帮伊森偷药那件事,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反正也没帮上什么忙。”或者准确点说,是被兰斯狠狠地耍了一次才对。

念及此,慕慕叹了口气,却听维英道:“说起来,这已经是慕慕小姐第二次救我了。”

“第二次?”

维英唇角带笑,“开会前我说过,我们见过面的,慕慕小姐不记得了?”

慕慕挠头,她还以为维英说的“见过面”是在小洋房那次,难道不是?那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维英但笑不语,过了许久才凑到慕慕跟前,幽幽道:“三年前,我在A大门口遇到了碰瓷,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当时都回不了家了。”

慕慕闻言歪头,皱眉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真别说,她和维英还真见过。彼时慕慕正在A大念书,某天刚从学校逃课出来就见两人在学校门口拉拉扯扯。一五十来岁的大妈拽着个金发墨镜的男子不撒手,又是哭又是嚎,嚷嚷着对方打碎了她家祖传的宝贝。年轻男子估摸也没搞清楚状况,用生硬的中文夹杂着英文乱说一气,场面要有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两人周围围了个里三圈的外三圈,可就是没一个人上前帮忙的。

大妈一手拽着男子衣领一手抹鼻涕道:“大家评评理,评评理,我拿着我家青花瓷碗好好地走在街上,他上来就把我撞倒了,居然还想逃!可怜我那去世的爷爷的爷爷啊,我没保管后你传给我的东西。呜呜呜~”

哭上一阵,大妈又眼含厉光,瞪住男子咄咄逼人道:“我告诉你,今天不赔东西就别想走!太婆我可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外国人还是外星人,没个说法太婆我后半辈子就在你家过了!”

慕慕见状慢慢踱步到两人跟前,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啧道:“大妈,你爷爷的爷爷喜欢玩穿越?”

“什么?什么穿越?”

慕慕捡起地上的碎片,怒其不争地摇头道:“拜托您下次出来碰瓷专业点。您老看清楚,这碗上还印着j□j的头像,你爷爷的爷爷是改革开放后生出来的?您老今年几岁啊?”

话毕,周围顿时爆出阵阵哄笑声。大妈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挥手道:“去去,哪来的死丫头多管闲事?我可告诉你,管闲事可是要倒大霉的!”

慕慕闻言装作害怕的模样捂住胸口,“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好怕,算了,还是叫我爸来救我好了。”说罢,当真摸出手机来给慕老爹打电话。

大妈翻白眼道:“你你,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啊?你以为太婆我——”

“大妈,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就赶紧开跑。”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有人插嘴道,“慕慕她爸可是警察。”

话音落下,碰瓷大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英道:“记起来了?”

慕慕不好意思地点头,三年前维英还算健康,面色红润,身体也比现在胖点点,完全不符合病美男的标准。是以过了这一页,慕慕就彻底把这人忘了。

“对不起,刚才完全没认出来。”

“没关系,能再见到慕慕小姐就说明我们有缘分。所以,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你跑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才行。慕慕小姐说吧,需要我怎么报答你?”

慕慕见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朝自己眨眼,只觉脸上又烫了三分,开口正想说“不用客气”,就听丛林后面传来戏谑的男声道:“呵,报答吗?以身相许怎么样?”

闻言,慕慕面皮遽然抖了三抖,愤然转头,瞪着来人噌噌磨牙——

任、毒、舌,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会遭天谴的吗?

Chapter 25

原本晴朗的夜空没一小会儿就阴了脸。层层云雾遮住圆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慕慕躲在低檐下,一面愤愤拔草,一面斜视旁边的任毒舌。都是因为这货,病美男都被吓跑了…

呷了口茶,任毒舌挑眉道:“怎么?怪我当灯泡打扰你调情了?”

慕慕搭眼:这么明摆的事还用问吗?还有神马叫“调情”啊?拜托任先生你注意一下用词好不好!这明明就是,呃,互相勾搭。(众:这两个词真的有区别吗?)

刨了刨额前留海,慕慕没好气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

任之行不言语,只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来。洁白如雪的绸缎上绣着清新淡雅的绿竹,显得布袋既精巧又别致。

慕慕一看乐了,一边伸手去接一边笑道:“谢谢。”谁料话还没说完,任之行手一扬,锦囊又收回去了。“你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吗?就伸手来拿。”

慕慕被耍,气得直跳起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喜糖嘛!你给我我还不想要了呢!”

任之行难得变了脸,嘴角抽搐道:“谁跟你说这里面是喜糖?”

“咦,不是吗?”见任之行隐隐动怒,慕慕摩挲下巴嘀咕道,“也对,像任之行这种面瘫又毒舌的渣男,怎么可能有人嫁给他?”

任之行敲了敲慕慕的脑袋,这才将锦囊丢给她道:“如果在山里遇到危险,就打开这个。”

慕慕拿着锦囊二丈和尚摸不到,呃,这是什么意思?锦囊妙计?

怔忪半秒,慕慕立马去解锦囊上的绳子,谁知绳子却越结越紧,眼看着打成了死结。慕慕囧囧有神,旁边任之行倒是不慌不忙:“等真正遇到危险时,绳子就能解开了。”

望着任之行的扑克脸,慕慕还想说什么,脑中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刚才开会就她一个人对安全问题提出了质疑,结果一散会,任之行就巴巴送“锦囊妙计”来了。唔,她可不可以变形理解为,这傲娇货其实在关心自己?

想想好像还真是。在幼稚园的一个月多时间里,虽然任之行没事就噎她一两句,但带领自己熟悉工作环境的是他;帮忙缓解自己和学生们关系的是他;现在送锦囊妙计的还是他…

摸了摸鼻子,慕慕憋着口气正想说句“谢谢”,那头任之行已抢先道:“我劝你最好离那个维英远点。”

“为什么?”

慕慕抬头,只见夜色中,任之行的黑眸如洗濯般清澈透亮。

“为什么?”任之行扯动面皮冷笑,“你想想,自己一没财二没色,脑子还那么笨,他却对你这么热情,图什么?”

慕慕:“…”

“非奸即盗,小心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别人数钱。没智商也就算了,要是你还没情商,就真的没救了。”说罢,任之行便气定神闲地离开,留下慕慕一个人在原地抓狂跳脚。

任毒舌,我果然不该对你抱半点希望。

翌日,各队整装出发。

慕慕和白淮大叔、毛团们商量,决定从东边的竹林穿过去看看。确定好装备后,众人正准备走,就出了小状况。原本跟队的伊森摇身一变成了维英,慕慕见他一副登山打扮的模样也微微怔住。

维英见慕慕瞪着自己眼珠一错不错,忍不住笑道:“C班决定顺河而下,我有严重的风湿,怕走水路犯旧疾,所以和他换了下。”

慕慕哦了声,忙不迭点头。

一路无话,临到竹林尽头白淮大叔才将慕慕拉到队伍最后面,神秘兮兮道:“小慕慕,快跟叔说说,你和那个维英怎么回事?”

慕慕咋舌,“什么怎么回事,问得奇奇怪怪的。”话虽这么说,慕慕却心虚地不敢抬头看白淮。

白淮大声嘁道:“别欺负叔是单身。叔虽然没情缘,但有的是智商。你一和他说话脸就红,你真当叔瞎了看不见吗?”

慕慕闻言紧张地看向前方,确定维英没有听见后这才回头瞪住白淮道:“你别胡说,我只是…”

该怎么说嘞?慕慕从小到大都被人当成“女汉子”看待,从没有哪个男孩子对她这么温柔的说话和轻笑,再加上又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有点小小的心跳、小小的脸红不犯法吧?

可是,这话慕慕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在原地急得抓耳挠腮。

“只是什么?”白淮叹了口气,拿出老大哥的架势语重心长道,“慕慕,不是叔说你,这见一个爱一个是要不得滴。更何况,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值得吗?所谓回头是岸苦海无涯,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叔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俗话说得好哇,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慕慕越听越没对劲儿,亟亟阻拦道:“等会儿等会儿,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到“怜取眼前人”这来了?眼前人是谁?

白淮大叔拍了拍慕慕的肩,“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八月十三啊。”

白淮瞪大虎眼:“我问的是农历!”

“农历?”

不等慕慕说完,白淮就痛心疾首道:“今天是七月七日乞巧节啊妹子。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都没和兰斯打个招呼就走了,还以权谋私、在外面和小白脸卿卿我我。你想想要是兰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话毕,白淮大叔又轻叹口气,仰面流下两行清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姥姥的姥姥,怎么别人就能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的,叔就连口热汤也喝不上呢!叔这么英俊潇洒帅气体贴,怎么就是没有情缘呢?”

慕慕头挂三根黑线,顶着囧字脸气若游丝:“大叔,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和兰斯是清白的啊?都说那天晚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了。”

话音刚落,小狐狸卿卿就满脸怒气地冲过来,叉腰道:“喂,你们俩到底要嘀嘀咕咕到什么时候啊?前面没路了。”

前面不是没路,而是多出几条路来。

竹林尽头,一条山路蜿蜒而下,弯弯曲曲分出三条岔道来。这座山本就偏僻,慕慕他们又不熟悉地势,谁都不知道该走哪条道。

维英为难道:“蟾蜍腿在伊森那,要不然也能帮我们指指路,现在该怎么办?”

白淮拍掌道:“这还不简单?放卡卡夫、夫卡卡。”

卡卡夫、夫卡卡听见自己的名字,蹦蹦跳跳地站出来,挺胸齐齐汪了声。

“上。”

话毕,俩兄弟立马撅起小屁股趴地东嗅西嗅,稍时便达成意见,往最左边那条道上跑去。慕慕等人跟上,于是十分钟后,众人就到了目的地——

青山环抱、绿水长流,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洋房耸立山间。房前又用栅栏圈出一大片地来摆放桌子板凳,最角落,篝火架子上则正烤着半熟的肉羊。而门外的匾额上赫然刻着四个大字:陈氏烧烤。

见状,慕慕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对着直流口水的卡卡夫兄弟终于咆哮出声:“这就是你们俩带的路!”

卡卡夫和夫卡卡扒着栅栏,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里边的烤全羊,哪儿还管得了慕慕说什么。其他毛团闻到香味,也渐渐聚到烧烤店前。

慕慕抓狂,“你们这群小吃货,到底是来打BOSS还是吃烧烤的啊?”

卿卿闻言淡淡哼了声,抱胸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吃了再打呗。”说罢抬腿就要进去。慕慕阻拦道:“不行,现在都下午三点了,等你们吃饱喝足就差不多该往回走了。”

白淮表示赞同:“叔也没带钱啊。”

听了这话众毛团顿时鬼哭狼嚎,死活都不肯挪步。夜吾露出小獠牙,果断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抢吧!”

不等众人赞同,干脆面君已经跳进了别人的院子,抱起桌上的玉米就往外跑。慕慕见状气得风中凌乱,呵斥道:“小漓,你怎么又偷东西!”

维英干咳一声,笑道:“要不然,我请大家吃吧,我身上带了钱。”

白淮大叔本着“兰斯的情敌就是我的情敌”的原则,微微斜眼看了看维英,别头哼道:“不用。我们——”

“咦,有客人啊。”白淮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清脆的笑声。立时便见一二十来岁的年轻妹子从屋里探出头来,弯眼甜笑道:“欢迎光临。各位请先坐,我马上就上茶。”

白淮一噎,刚才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拍拍维英的肩,白淮爽朗大笑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慕慕见白淮真要带毛团们进去,拽着他不撒手,“大叔,你疯了?今天还找不找恶魔了?”

白淮只管两眼放光地盯着烧烤店的小姑娘,顿了顿,这才悄声对慕慕道:“恶魔哪天找都可以,妹子…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啊!帮叔一把,我保证不把你在外面泡小白脸的事告诉兰斯。”

慕慕:“…”

叔,你的节操已碎成渣了。

Chapter 26

众人坐定后,烧烤店妹子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这家店是自助式烧烤,按理是不需要店家帮忙烹饪的,但因为现在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妹子干脆也坐到了桌旁,帮小毛团们烤肉。

白淮见美人在侧,心花怒放,哪儿还顾得上吃,一个劲儿套近乎道:“妹子你叫什么?姓什么?哪儿的人?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没?微博叫什么名字?我加你!”

慕慕汗颜,“你问这么多,要别人怎么回答啊?”

妹子咯咯娇笑,倒不在意。“我叫陈晓佳,今年24岁,单身,微博名叫sherry佳,句容市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话虽然是对着白淮说的,但陈晓佳的视线却定在维英身上一动不动。

慕慕见状暗叫不好,偏偏这头白淮大叔还丝毫没有察觉,满心欢喜地掏出手机来,道:“我这就加上!”

“嗯,你搜索sherry应该就能找到了。”陈晓佳一面拼写英文单词,一面又看向维英,眨眼道,“帅哥你呢?微博叫什么?也一块加上。”

维英本埋头专心啃着排骨,闻言一愣,错愕道:“我没玩微博…”

陈晓佳锲而不舍:“微信呢?”

“也没有…”

“那陌陌?”

维英望天,“陌陌是什么?”

一阵凉风刮过,惹得慕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面,白淮大叔已化作石雕,原地入定。

卿卿斜看眼陈晓佳,凑到夜吾跟前小声嘀咕道:“这女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分明是白老师说要加她微博,她却反过来要维英的。”

“情场高手”千乘童鞋叹了口气,以过来人的语气道:“卿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备胎?”

吧唧一声,慕慕好像听见,白淮大叔胸口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卿卿皱眉:“备胎?什么意思?”

千乘指了指白淮,“白老师现在这样,就叫备胎。那个女的表面上说是加白老师微博,其实这不过是个过度,真正的目的是勾搭维英。”

夜吾切了声,抬头:“千乘亏你还自称泡妞高手,这根本就不叫备胎好不好?最多也就是个千斤顶。”

更为清脆的啪叽一声响,已成石雕像的白淮大叔直接碎成了渣渣,碎了一地捡也捡不起来。

慕慕抓狂:小混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白淮大叔被你们打击得彻底崩溃了!